1 梧桐树下的初遇九月的太阳有点毒。苏晚抱着一摞废品，走得像只企鹅。不是她想卖萌，是塑料瓶太滑。“让让让让！”尖锐的女声划破空气。苏晚下意识往旁边躲。下一秒，后腰被狠狠撞了下。她像个被推倒的积木，结结实实砸在地上。废品哗啦啦散了一地，场面堪比小型雪崩。“哟，捡垃圾的还敢挡路？”林薇薇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笑。

她身后的跟班们立刻跟上，笑声此起彼伏。苏晚没抬头。不是怂，是在数瓶子。

刚数到第七个，手腕被拽住了。“装什么清高？撞了本小姐不该道歉？

”林薇薇的指甲快嵌进她肉里。苏晚皱眉，正想开口。眼角余光瞥见个影子。

梧桐树荫里站着个人。白衬衫，洗得发白的校服裤。背对着光，看不清脸。“喂，新来的！

” 林薇薇突然转头，“给我把这些破烂踢远点！”那人没动。“聋了？

” 林薇薇提高音量，“知道我是谁吗？”那人缓缓转过来。苏晚正好抬头，对上双眼睛。

挺亮的，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他没看林薇薇，视线落在散落在地的瓶子上。

“别浪费时间了薇薇，” 跟班推了把苏晚，“跟穷鬼计较什么。”林薇薇哼了声，踩着高跟鞋碾过一个塑料瓶。“下次眼睛放亮点。”一群人扬长而去，留下一地狼藉。

苏晚深吸一口气，开始捡瓶子。膝盖有点疼，手掌也擦破了皮。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动作加快。突然，一个滚到三米外的瓶子自己回来了。准确地说，是被一只脚勾回来的。

苏晚抬头。那个 “新来的” 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正弯腰，用脚尖轻轻把瓶子拨到她手边。动作挺别扭，像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谢……”“不用。

”他声音有点低，像含着块冰。苏晚闭嘴，继续捡。手指碰到个硬纸壳，上面沾了泥。

她皱眉，想用袖子擦擦。旁边递过来一张纸巾。包装挺眼熟，校门口便利店卖三块五一包的那种。苏晚抬头，接过纸巾。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凉的。

“你是转校生？” 她没话找话。他 “嗯” 了声，视线飘向别处。苏晚注意到他的手腕。

一块黑色表带的手表，看起来旧旧的。但表盘上那个小 logo，她在杂志上见过。

好像…… 挺贵的？她刚想再看仔细点。那人突然把袖子往下扯了扯，盖住了手表。

动作快得像在掩饰什么。苏晚识趣地移开目光。最后一个瓶子被塞进麻袋。她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再次感谢。”他没回应，转身要走。“等等，” 苏晚叫住他，“还没问你名字。”他脚步顿了顿。“江辰。”两个字，飘在风里。苏晚还想说点什么。

江辰已经走进了梧桐深处，背影很快模糊。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纸巾。

又看了看被踩扁的塑料瓶。突然笑了。今天的运气，好像也不算太差。至少，瓶子没少。

2 图书馆的秘密图书馆的空调总爱偷懒。苏晚抹了把汗，继续码旧书。

这些书比她爷爷岁数还大。“哗啦 ——”身后传来雪崩似的响动。苏晚回头，看见半排书架塌了。林薇薇站在废墟前，一脸无辜。“呀，手滑了呢。

”管理员阿姨闻声赶来，脸比锅底黑。“谁干的？！”林薇薇立刻指向苏晚。“她碰倒的，我亲眼看见。”跟班们纷纷点头，演技堪比影后。苏晚皱眉。她离书架还有三米远。

“不是我。”“不是你是谁？” 林薇薇撇嘴，“穷酸样，一看就手脚不老实。

”管理员阿姨扯住苏晚胳膊。“这个月工资别想要了！”苏晚刚要辩解，一个声音插进来。

“我看见了。”江辰不知从哪冒出来，手里还捏着本书。“是她们撞的。

”林薇薇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你哪只眼睛看见了？”“两只都看见了。” 江辰翻了页书，“需要调监控吗？”林薇薇的脸瞬间僵住。这片区的监控上周刚坏。她梗着脖子：“你胡说！

我看你是想英雄救美！”江辰合上书，看向管理员。“书架第三层有个旧摄像头，没拆。

”管理员眼睛一亮，转身就往办公室跑。林薇薇的脸彻底白了。“算你狠！” 她跺了跺脚，带着跟班溜了。苏晚松了口气，弯腰捡书。手指刚碰到一本《百年孤独》，江辰也蹲了下来。

他捡书的姿势很别扭，像在拆炸弹。“谢了。” 苏晚小声说。江辰没应声，指尖突然滑了下。一个黑色物体 “啪” 地砸在地上。是手机。屏幕亮着，壁纸是栋超豪华的别墅。像电视剧里拍的那种。江辰手忙脚乱地把手机揣回兜。

动作快得像在藏赃物。苏晚假装没看见，继续捡书。指尖突然触到个冰凉的东西。她低头，看见枚铂金袖扣。上面刻着个小小的 “辰” 字。这玩意儿，看着就不便宜。“你的？

” 她捡起来递过去。江辰的耳朵尖有点红。“嗯。” 他接过袖扣，飞快塞进校服口袋。

苏晚注意到，他的手指在抖。两人沉默地把书归位。苏晚的指甲缝里全是灰。

江辰突然从口袋里摸出包湿巾。还是便利店三块五一包的那种。“谢……”“不用。

” 他打断她，转身往借阅区走。苏晚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发现。他今天换了件校服，袖口有点短。露出的手腕上，没戴那块表。她低头擦手，湿巾的香味有点甜。

刚把最后一本书放好，手机响了。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林薇薇爸爸的公司要倒霉了。

苏晚愣住，抬头看向窗外。江辰站在梧桐树下打电话。侧脸对着她，表情冷得像冰。

“处理干净点。”他说完这句，挂了电话。转身时，正好对上苏晚的目光。

江辰的眼神闪了下，快步离开。苏晚捏着手机，心跳有点乱。

她低头看了看那枚袖扣曾在的地方。又摸了摸口袋里的湿巾包装。突然觉得，这个转校生。

比图书馆最老的那本书还神秘。3 食堂风波食堂的风扇转得有气无力。苏晚端着餐盘，像捧着圣旨。一素一汤，米饭堆得像小山。刚找好位置坐下，一股风刮过来。

餐盘 “啪” 地扣在桌上。汤汁呈放射状，精准溅到她胸口。林薇薇站在旁边，笑得花枝乱颤。“呀，脚滑了呢。”周围响起窃笑声，像一群蚊子在叫。苏晚攥紧筷子，指节发白。“你是故意的。”“是又怎样？” 林薇薇挑眉，“穷鬼的饭，只配喂地。

”她抬脚，想踩碎那摊狼藉。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按住她的鞋。江辰不知何时站在旁边，餐盘里也是一素一汤。“你的鞋，不配碰她的饭。”林薇薇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

“江辰你什么意思？帮这个穷酸？”江辰没理她，把自己的餐盘推给苏晚。“我不饿。

”苏晚愣住，看着那碗没动过的米饭。“我……”“吃。” 江辰的语气不容置疑。这时，一个壮硕的身影挤过来。赵磊，篮球队队长，林薇薇的忠实跟班。他一把推开江辰，满脸横肉抖了抖。“小子，想英雄救美？掂量掂量自己。”江辰踉跄了一下，扶着桌子站稳。

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眼神冷了下来。“让开。”“呵，还敢横？” 赵磊嗤笑，“敢不敢跟我比投篮？”他指了指不远处的篮球架。“输了，给薇薇道歉。”江辰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可以。” 他顿了顿，补充道，“你输了，给她擦鞋。”这话一出，全场静了静。赵磊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就你？我让你三个球！

”苏晚扯了扯江辰的袖子，小声说：“别去。”江辰回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

”篮球场边围了不少人，像看猴戏。赵磊运着球，耍了几个花哨动作。“看好了！

”他纵身一跃，球 “哐当” 砸在篮板上，弹飞了。人群里响起低低的笑声。

赵磊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意外！这是意外！”他捡起球，狠狠砸向篮筐。这次倒是进了，擦着篮筐滚进去的。“看见没？” 他得意地扬下巴，“该你了。”江辰拿起球，漫不经心地拍了两下。姿势算不上标准，甚至有点笨拙。赵磊在旁边冷笑，等着看他出丑。

江辰抬手，轻轻一投。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唰” 地进了。空心。

人群里发出一阵惊呼。赵磊的笑容僵在脸上。“运气好而已！”江辰没说话，又投了一个。

还是空心。再投，依旧。连投五个，个个空心。像安装了导航系统。赵磊的脸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他一把抢过球，狠狠砸向江辰。“你耍诈！”江辰侧身避开，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只听 “咔嚓” 一声轻响。赵磊发出杀猪般的惨叫，疼得直咧嘴。

江辰顺势一推，他踉跄着摔倒在地。全场死寂。没人想到，看起来清瘦的江辰。下手这么狠。

江辰走到赵磊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愿赌服输。”赵磊疼得说不出话，只能恶狠狠地瞪着他。江辰没再理他，转身走向苏晚。她还坐在食堂角落，面前的餐盘没动。

“饭要凉了。”苏晚抬头，看着他额角的薄汗。突然笑了，拿起勺子。“嗯。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两人身上。林薇薇和赵磊的狼狈，成了背景板。苏晚舀了一口米饭，有点甜。她偷偷看了一眼江辰。这个转校生，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

4 雨夜的狼狈与温柔暴雨来得毫无征兆。豆大的雨点砸下来，像老天爷在泼水。

苏晚骑着小电驴，在雨里瑟瑟发抖。车筐里的外卖盒，快被淋成落汤鸡。

“吱呀 ——”小电驴突然罢工，歪在路边。苏晚欲哭无泪，踹了车屁股两脚。没用，它就是不肯动。她正想冒雨去送最后一单，一束车灯刺过来。黑色轿车溅起半米高的水花，精准扑了她一身。车窗降下，露出林薇薇那张得意的脸。“哟，这不是苏大学霸吗？

” 她笑得夸张，“下雨天还送外卖，真拼啊。”苏晚抹了把脸上的泥水，没说话。

跟疯狗吵架，只会溅一身口水。“穷鬼就是穷鬼，活该淋雨。” 林薇薇说完，就要关窗。

一只手突然按住了车窗。江辰不知从哪冒出来，浑身湿透。他头发滴着水，衬衫贴在身上，像只落汤鸡。“开车。” 林薇薇尖叫，“别碰我的车！”江辰没理她，弯腰看向车里。

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林薇薇的脸瞬间惨白，像见了鬼。她慌忙点头，踩油门溜了。

车屁股冒的烟，都带着仓皇。苏晚愣住，看着江辰。他转身，把一把黑伞塞给她。“拿着。

”伞柄还带着他的体温。“你的伞……”“我不用。” 江辰甩了甩头发，水珠飞溅。

苏晚这才注意到。他湿透的衬衫领口，露出半截链子。铂金的，闪着冷光。

吊坠看着像只小兽，挺凶。她好像在哪个奢侈品杂志上见过。价格后面，跟着一长串零。

“谢谢。” 苏晚把伞递回去，“我快到了。”指尖碰到他的手，冰凉。两人像触电般缩回。

江辰的耳尖，红得像被煮熟的虾。“我家司机…… 就在附近。” 他低头，声音含糊。

苏晚 “哦” 了一声，没戳破。这鬼天气，哪有司机在附近等着。她撑开伞，突然想起什么。“你怎么会在这？”江辰往旁边挪了挪，躲开她的目光。“散步。

”苏晚憋笑。暴雨天散步？怕不是脑子进水了。但她没说破，指了指车筐。“帮我拿下外卖？

我看看车。”江辰点头，小心翼翼地捧着盒子。姿势像在保护什么稀世珍宝。苏晚蹲下来，检查小电驴。链条掉了，还好问题不大。她挽起袖子，打算动手。一只手突然按住她的胳膊。

“我来。”江辰蹲下来，手指修长，动作却笨拙。他摆弄了半天，链条没装上，倒蹭了满手油。苏晚看着他的囧样，忍不住笑出声。“笨蛋，不是这么弄的。”她接过工具，三两下搞定。江辰看着她，眼神亮晶晶的。像藏着星星。“好了。” 苏晚站起身，“我送外卖去了。”江辰突然叫住她。“苏晚。”“嗯？”“雨大，慢点。”苏晚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有点软，有点甜。她点头，骑上小电驴。雨幕里，江辰的身影越来越小。但苏晚总觉得，那把黑色的伞。像个沉默的守护符。一直跟在她身后。

送完外卖，雨小了点。苏晚往回骑，路过刚才的地方。江辰还在。他靠在墙上，手机贴在耳边。语气冷得像冰。“让林薇薇明天滚蛋。”“对，立刻办。”挂了电话，他抬头。正好对上苏晚的目光。江辰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像被抓包的小孩。苏晚没说话，骑上车，慢慢离开。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这个江辰。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5 期中考试的暗流考场的钟摆晃得人眼晕。苏晚盯着眼前的数学卷，笔尖悬在半空。

桌子里突然多了张纸条，卷成小团。她皱眉，刚想扔掉。监考老师像幽灵似的飘过来。

“苏晚，拿出来。”声音不大，却像炸雷。苏晚愣住，手还没动。旁边的林薇薇突然尖叫。

“老师！她作弊！我看见了！”全班的目光都扎过来，像针。苏晚攥紧拳头，刚要解释。

后桌传来轻响。江辰把笔一放，慢悠悠举起手。“老师，她桌肚里的纸条。

”他指了指自己的座位，“是我的。”监考老师一愣，走过去翻江辰的桌子。

果然摸出张一模一样的纸条。林薇薇的脸瞬间绿了，像颗烂白菜。她怎么忘了，这两人昨天换了座位。“这……” 老师有点懵。“我抄的。” 江辰面不改色，“跟她没关系。”苏晚瞪大眼睛，想说什么。江辰用眼神制止她，嘴角藏着笑。最后，江辰被记了警告。林薇薇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她瞪江辰的眼神，像要吃人。成绩出来那天，公告栏前人挤人。苏晚的名字挂在最顶端，红得刺眼。林薇薇的名字在中下游，灰溜溜的。

“切，运气好而已。” 她酸溜溜地说。苏晚没理，转身要走。“站住！” 林薇薇突然喊，“你爸是杀人犯！”声音不大，却像泼出去的脏水。周围瞬间安静，空气都凝固了。

苏晚的脸白得像纸，浑身发抖。这是她最痛的疤，被狠狠撕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死死忍住。“你胡说！”“我胡说？” 林薇薇得意地笑，“全校谁不知道。”就在这时，有人轻笑一声。江辰不知何时站在旁边，手里把玩着手机。“你爸偷税漏税的证据。

” 他晃了晃手机，“需要我念出来吗？”林薇薇的脸唰地白了，比苏晚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