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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25-09-16 07:07:51 
下午三点的阳光,透过互联网公司 18 楼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刺眼的光斑。

贰豿攥着那份印着 “组织架构优化” 的离职通知书,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纸张边缘被他捏得发皱 —— 就像他此刻的生活,看似平整,一捏全是褶皱。

HR 的声音还在耳边打转,客气却冰冷:“贰豿,你这五年工作很认真,绩效也不错,但公司现在要压缩运营成本,优先保留能首接带来营收的岗位……” 后面的话他没听清,只记得自己走出会议室时,同事们要么低头假装敲键盘,要么飞快地瞥他一眼又移开视线。

他在这个格子间里待了五年,从刚毕业时抱着 “在大城市扎根” 的热忱,到后来每天加班改方案到凌晨,连爷爷去年冬天去世,他都因为赶 “年货大促” 方案没能回老家送最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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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五年的付出,只换来一张轻飘飘的纸,和一句 “很认真但不符合需求”。

电梯下降时,贰豿盯着镜面里的自己 —— 头发乱蓬蓬的,额前那撮碎发垂下来遮住半只眼睛,左眉骨的浅疤在灯光下格外明显(那是十岁帮爷爷摘橘子时,被树枝刮的),衬衫领口还沾着早上没擦干净的咖啡渍。

他突然觉得很陌生,这个每天西装革履、挤地铁赶打卡、为了 KPI 熬夜的人,真的是自己吗?

大学时他在校园里卖水果,骑着三轮车穿梭在宿舍楼间,虽然累,但看到同学说 “你家橘子真甜” 时,心里是踏实的;可现在,他连 “踏实” 都没了 —— 银行卡里只剩两万块存款,每月六千的房贷还等着还,苏晓怀孕三个月,产检费一次就要上千。

走出写字楼,晚高峰的车流己经开始拥堵,汽车尾气混着灰尘扑面而来。

贰豿没像往常一样挤地铁,而是沿着人行道慢慢走,手机里的招聘软件被他翻来覆去地看,“35 岁以下需 5 年以上管理经验能独立操盘千万级项目” 的要求像一道道关卡,把他拦在门外。

投出去的第 24 份简历,刚刚收到了系统自动回复:“经评估,您的经验与岗位需求不符,感谢您的投递。”

路过一家水果店时,他停下来看了看门口摆着的橘子 —— 表皮皱巴巴的,标签上写着 “5.8 元 / 斤”。

他想起老家的橘子,这个季节正是成熟的时候,满山满坡的金黄,剥开皮就能闻到甜香,比店里的新鲜多了。

掏出手机,他习惯性地刷起短视频,一条老家村长发的视频突然跳出来:镜头里,几个老农蹲在田埂上,面前是堆得像小山的橘子,村长的声音带着无奈:“今年橘子丰收,可收购商压价压到 1 块 2 一斤,运出去还不够运费钱,再放半个月,就要烂在地里了……”视频里的果园,贰豿一眼就认出来 —— 那是爷爷以前种橘子的地方,田埂边那棵老槐树还在,树干上还留着他小时候刻的 “贰豿到此一游”。

他突然想起爷爷生前常说的话:“咱们农村人的果子,甜在嘴里,要让更多人尝到。”

那时候他总嫌爷爷唠叨,觉得 “种橘子没出息,不如在城里当白领”,可现在,看着视频里老农们叹气的样子,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 或许,他能做点什么?

回到出租屋时,己经快八点了。

苏晓正坐在沙发上炖鸡汤,看到他回来,没提工作的事,只笑着站起来:“今天买的土鸡,炖了两个小时,你尝尝,补补身子。”

她穿着宽松的孕妇裙,头发扎成马尾,笑起来时梨涡很明显,眼底的温柔像温水,慢慢熨帖着贰豿紧绷的神经。

贰豿坐在餐桌前,喝着热鸡汤,眼泪突然就忍不住了。

他放下碗,声音带着哽咽:“晓晓,我被裁了……”苏晓愣了一下,然后伸手握住他的手 —— 她的手很暖,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我知道你最近压力大,裁了就裁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咱们慢慢来,大不了我也找份兼职,房贷咱们可以先跟银行申请延期……不是的。”

贰豿打断她,把手机里村长的视频递给她看,“你看,老家的橘子卖不出去,我想回去做电商,帮乡亲们把橘子卖出去 —— 就像我大学时在校园里卖水果一样,靠实在做事,应该能行吧?”

苏晓看完视频,沉默了几秒,然后点了点头,眼睛里闪着光:“我觉得可以!

你大学时卖水果就很靠谱,现在帮乡亲们卖橘子,不仅能赚钱,还能做有意义的事。

家里有我呢,你放心回去,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宝宝的。”

那天晚上,贰豿没再失眠。

他收拾了简单的行李,把爷爷留下的旧账本放进包里(账本上记着爷爷每年橘子的收成和售价,泛黄的纸页上满是岁月的痕迹),又把苏晓织的围巾叠好放在行李箱最上面 ——“老家冷,你戴着暖和。”

苏晓帮他收拾时,轻声说。

第二天一早,贰豿背着行李去火车站。

苏晓送他到站台,列车开动时,她站在月台上挥手,嘴里喊着:“注意安全,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贰豿趴在车窗边,看着苏晓的身影越来越小,心里突然很坚定 —— 这次回老家,他不仅要帮乡亲们卖橘子,还要重新找回 “踏实” 的自己,给苏晓和宝宝一个安稳的未来。

列车驶离城市,窗外的高楼渐渐变成农田,远处的山坡上开始出现成片的橘树。

贰豿摸出手机,给村长发了条消息:“村长,我是贰豿,我想回来帮大家卖橘子,您看方便聊聊吗?”

没过多久,村长回复了两个字:“欢迎!”

风从车窗吹进来,带着田野的清香。

贰豿看着窗外的橘树,嘴角慢慢扬起 —— 他知道,这条回家的路,或许会很难,但他己经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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