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林夕和陆屿的交流几乎为零。

他们的日常就是：林夕认真听课记笔记，陆屿换着各种姿势补眠或看着窗外发呆，偶尔会拿出手机在桌下看些什么，速度极快。

林夕偷偷瞄过一眼，好像是什么代码界面，看得她眼花缭乱。

他们之间唯一的互动是林夕每次进出座位，都需要小声说一句“麻烦让一下”，而陆屿则会默不作声地侧身，动作倒是很利落。

首到一周后的一次物理课。

物理老师是个脾气有点急的小老头，最喜欢随机提问。

那天他讲到一个有点难度的受力分析题，连续叫了几个同学都没答全对。

老师的脸色越来越沉，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教室里扫视。

林夕心里默念着“别叫我别叫我”，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林夕同学，你来试试。”

怕什么来什么。

林夕心里一咯噔，慢吞吞地站起来。

看着黑板上的复杂图示，她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刚才明明好像听懂了，怎么一站起来全忘了？

她支支吾吾，脸涨得通红。

教室里一片寂静，空气仿佛凝固了。

物理老师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就在林夕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一个极低、极快的声音，像是梦呓，又像是极不耐烦的提示。

“……先分析A物体，摩擦力向左，大小是……”声音很低，语速极快，但清晰地钻入了林夕的耳朵。

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也顾不上思考为什么睡神同桌会突然开口，几乎是复述般地磕磕绊绊把答案说了出来。

物理老师的脸色稍霁，点了点头：“嗯，思路对了，坐下吧。

下次反应快一点。”

林夕如蒙大赦地坐下，心脏还在砰砰狂跳。

她偷偷侧过脸，看向旁边的陆屿。

他依旧维持着看向窗外的姿势，仿佛刚才那句提示只是她的幻觉。

阳光勾勒出他冷淡的侧脸轮廓，睫毛长得不像话。

但她注意到，他放在桌下的手，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内心吐槽机再次启动：哇哦，原来冰山也会偶尔泄露一点岩浆吗？

虽然态度恶劣得像施舍，但……好像没那么不近人情？

下课铃响，陆屿照例第一个起身离开。

这次经过她身边时，极其快速地扔下三个字：“笔记，借我。”

不是请求，是陈述句。

林夕愣了一秒，下意识地把物理笔记递过去。

他接过，看也没看就塞进了他那看起来空荡荡的书包，身影消失在门口。

林夕和跑过来的沈悦面面相觑。

“他刚才跟你说话了？”

沈悦眼睛瞪得溜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还借你笔记？

他不是从来不交作业不记笔记的吗？”

林夕摊摊手，一脸茫然：“我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第二天，陆屿把笔记还了回来，依旧是一言不发，放在她桌上就趴下睡觉。

林夕打开笔记，发现最后一页多了一张小小的涂鸦。

是用最简单的黑色签字笔画的，画的是昨天那个物理题的简化分析图，旁边还用极小的字标注了几个关键公式和思路，字迹潦草却有力。

图的角落，还画了一个趴着睡觉的小人，箭头指着，旁边写了个“Zz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