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阳光透过咖啡厅的百叶窗洒在我的脸上，我眯着眼看着手机屏幕上那条让人崩溃的消息。"米小暖，你被开除了。

"简单粗暴的六个字，来自我工作了三年的星级酒店总厨。

原因很简单——昨天我在制作结婚蛋糕时，因为连续加班导致注意力不集中，把盐当糖加进了奶油里。整个六层的定制蛋糕，价值八万块，全毁了。更要命的是，那对新人当场品尝时的表情，我这辈子都忘不了。我垂头丧气地拖着行李箱，站在青柠小镇的车站前。三年了，我又回到了这个让我既想念又逃避的地方。"暖暖？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僵硬地转过身，看见了那张让我心跳加速了十几年的脸。

沈音。他还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只是比高中时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白色衬衫，黑色长裤，手里拿着一把小提琴琴盒。"真的是你。"他走过来，眼中带着惊喜，"听阿姨说你要回来，我还以为是听错了。"我尴尬地笑了笑："工作上出了点问题，回来休息一段时间。""那太好了。"沈音说完，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连忙解释，"我是说，你能回来，大家都很高兴。"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我包扎着绷带的右手上。

"怎么受伤了？""被烤箱烫到了，小伤。"我藏起手，不想让他担心。沈音皱眉："小伤？

包这么厚的纱布？"不等我回答，他已经伸手要检查我的伤势，我下意识地躲开。

"真的没事。"他停下动作，眼中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但很快恢复平静："那我送你回家吧，正好我也要去拿点东西。"车上，我们都很安静。

三年前，我离开青柠小镇去大城市追梦时，我们吵了一架。他说我太固执，我说他不理解我的梦想。从那以后，我们再没联系过。"你现在在哪里工作？"我打破沉默。

"镇上的小学，教音乐。"我愣了一下。沈音的钢琴和小提琴都弹得很好，当年我们所有人都觉得他会去音乐学院，成为一名演奏家。"为什么不去大城市发展？

"他轻笑一声："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勇敢。"这句话里有嘲讽，还是别的什么，我听不出来。车子停在我家门前，沈音帮我把行李搬下来。"好好养伤。"他说，"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就给我打电话。"说完就要走，我突然叫住他："沈音。"他回头。

"对不起。"我说，"三年前的事。"沈音看了我很久，最后只说了一句："都过去了。

"然后他真的走了，留下我一个人站在门前，心里五味杂陈。进门后，妈妈给我做了一桌子好菜，爸爸也特意早下班回来陪我吃饭。"怎么突然想起回来了？

"妈妈边给我夹菜边问。我撒了个小谎："想你们了，就请了长假。""那正好，你王阿姨家开了个烘焙店，生意特别好，你可以去帮忙。"妈妈一脸兴奋，"说不定还能遇到合适的男孩子。"我差点被汤呛到："妈，我才25岁。

""25岁不小了！你看隔壁小雨，比你小两岁，孩子都会叫妈妈了。

"爸爸在旁边帮腔："你妈说得对，工作重要，个人问题也不能耽误。

"我无奈地举手投降："好好好，我考虑。"吃完饭，我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里几乎保持着我高中时的样子，书桌上还放着我和沈音的合影。照片里的我们都很青涩，我抱着刚烤好的小蛋糕，他在弹钢琴，两个人都笑得很开心。那时候，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开一家属于自己的烘焙店，而沈音总是我最忠实的试吃员。现在回想起来，或许我离开小镇，不只是为了追求梦想，还有一部分原因是逃避。

逃避对沈音越来越深的感情，逃避小镇生活的一成不变，逃避内心深处对未来的不确定。

手机突然响起，是我在大城市的室友糖糖发来的消息。"暖暖，你的东西我帮你收拾好了，什么时候回来拿？""不用了，你看上什么就拿走吧，剩下的捐掉。""啊？你不回来了？

"我看着窗外小镇的夜景，打字回复："可能不回去了。"发完消息，我突然觉得很轻松，好像放下了什么沉重的东西。也许，回到原点，重新开始，也不是一件坏事。

第二章第二天一早，我被一阵钢琴声吵醒。琴声很美，是肖邦的《夜曲》，我闭着眼睛听了一会儿，突然想起这首曲子是从隔壁传来的。沈音家。我们两家是邻居，从小到大，我每天早上都是在他的琴声中醒来。只是三年不在家，我都快忘记了。

洗漱完毕下楼，妈妈已经准备好了早餐。"音音在练琴呢。"妈妈一边盛粥一边说，"听说下个月镇上有个音乐节，他要演出。""音音？"我挑眉。"哎呀，习惯了，从小这么叫的。"妈妈笑道，"你们小时候，我都分不清谁是我女儿，谁是我儿子。"确实，小时候我和沈音几乎形影不离。他练琴的时候我在旁边做作业，我烘焙的时候他帮忙打下手。

妈妈突然拍拍手："对了，你去找音音吧，让他陪你去王阿姨的店看看。""妈，我自己能去。""你那个手怎么自己去？万一碰到什么重东西呢？"妈妈说得有道理，我的右手确实还不能用力。无奈之下，我只能敲响了隔壁的门。开门的是沈音的妈妈，张阿姨。"哎呀，暖暖回来了！"张阿姨热情地把我拉进去，"音音，暖暖来了！

"沈音从钢琴边站起来，看到我有些意外："这么早？""我妈让我来的。"我实话实说，"她想让你陪我去王阿姨的烘焙店看看。"沈音点点头："等我换件衣服。"十分钟后，我们并肩走在小镇的街道上。青柠小镇的早晨很美，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街边的梧桐树刚刚发芽，一切都充满生机。"你在大城市待了三年，有没有想念这里？

"沈音突然问。我想了想："想念是有的，但更多的是觉得这里太小了，容不下我的梦想。

""现在呢？""现在..."我停顿了一下，"现在觉得梦想这东西，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重要。"沈音看了我一眼，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王阿姨的烘焙店叫"甜心小屋"，装修得很温馨，粉色的主色调，到处都是可爱的装饰品。

"暖暖来了！"王阿姨热情地迎上来，"听你妈说你在大城市做烘焙师，那太好了，正好我这里需要人手。"她带我们参观了店里的设备，虽然不如大酒店那么专业，但基本的工具都有。"你觉得怎么样？"王阿姨问。"挺好的。"我点点头，"不过我的手还需要恢复一段时间。""没关系，不急。"王阿姨拍拍我的肩膀，"先熟悉熟悉环境，等手好了再正式开工。"从烘焙店出来，沈音提议去镇中心的咖啡厅坐坐。咖啡厅里人不多，我们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你真的打算在这里工作？"沈音问。"至少短期内是这样。"我搅拌着咖啡，"说实话，我有点累了。""累？""嗯，在大城市的竞争压力太大了，每天都绷得很紧，生怕出一点错就被淘汰。"我苦笑，"结果还是出错了。"沈音没有问我出了什么错，只是安静地听着。"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当初没有离开，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我望着窗外说。"后悔了？"我摇摇头："不是后悔，只是好奇。人生没有如果，只有结果。""那你现在的结果满意吗？"这个问题让我沉默了很久。满意吗？

三年的大城市生活，我学到了很多，也成长了很多，但最终还是失败了。"不知道。

"我诚实地回答，"也许需要时间来验证。"沈音点点头，然后岔开了话题："对了，你还记得我们高中时约定的那家烘焙店吗？"我一愣，当然记得。高三的时候，我们曾经约定过，等大学毕业后一起开一家烘焙店。我负责制作，他负责音乐氛围。

那时候我们甚至还给店起了名字——"音暖小屋"。"记得。"我说，"只是后来...""后来你有了更大的梦想。"沈音笑了笑，"我理解的。

"这句话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当年离开的时候，我确实觉得小镇太小，限制了我的发展。

现在想来，是不是我太自私了？"沈音，我...""不用说对不起。"他打断我，"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他的语气很平静，但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藏在那份平静下面。回家的路上，我们都很安静。到了家门口，沈音突然说："明天我要去县里买点东西，你要不要一起去？正好可以散散心。"我想了想，点头答应了。也许，我需要给自己一个机会，重新了解这个地方，重新了解沈音，也重新了解自己。第三章第二天早上，沈音开着他的白色SUV来接我。

车里放着轻柔的古典音乐，我靠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田野和村庄。

"你要去县里买什么？"我问。"乐器配件，还有一些乐谱。"沈音专心开车，"镇上的乐器店种类太少了。""教小学生音乐，需要这么专业的东西吗？

"沈音笑了笑："不只是教学，我还在准备一些个人的东西。"我好奇地看着他，但他没有继续解释。到了县城，沈音带我先去了乐器店。店铺不大，但东西很全。

店主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看到沈音很热情。"小沈来了！上次你要的那套弦我已经进货了。

""谢谢李叔。"沈音走过去看了看小提琴弦，"质量怎么样？""绝对是好东西，音质保证让你满意。"我在旁边逛着，突然被墙上的一张海报吸引了。

"全国青年音乐家大赛"，报名截止时间是下个月底。"沈音。"我指着海报，"你知道这个比赛吗？"沈音走过来看了一眼，神色有些复杂："知道。

""你不打算参加吗？以你的水平，绝对有机会获奖。""我只是个小学音乐老师。

"沈音淡淡地说，"这种比赛不适合我。"我觉得有些奇怪，但没有继续追问。

从乐器店出来，我们在县城逛了逛，沈音给我买了一双防烫手套。"你的手还没好，做烘焙的时候要小心。"他说。看着他认真挑选的样子，我心里涌起一阵暖流。

中午在一家小餐厅吃饭的时候，我忍不住问："沈音，你真的甘心一直待在小镇吗？

"沈音停下筷子，看着我："为什么这么问？""我觉得你不应该局限在那里。以你的才华，完全可以去更大的舞台。""可是我喜欢那里。"沈音说，"而且，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大城市的生活。"我知道他这话是在影射我，心里有点不舒服。

"你是在嘲笑我吗？""没有。"沈音摇摇头，"我只是觉得，找到适合自己的地方最重要，不管是大城市还是小镇。"我们的谈话再次陷入沉默。回程的路上，车子突然抛锚了。

沈音试着发动了几次，都没成功。"可能是发动机过热了。"他下车检查，"需要等一等再试。"我们只能在路边等着。这里是一片丘陵地带，到处都是绿色的麦田，远山如黛，景色很美。"其实这里也挺好的。"我说，"比大城市干净多了。

"沈音坐在我旁边，看着远方："小时候我们经常来这里玩，你还记得吗？"我当然记得。

高中的时候，我们经常骑自行车来这里野餐，沈音带着吉他，我带着自制的点心。"记得。

"我说，"那时候觉得时间过得好慢，总想快点长大。""现在呢？

""现在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就已经变了。

"沈音转过头看着我："你变了很多。""变好了还是变坏了？"他想了想："不知道，只是感觉你好像丢失了什么东西。""比如？""比如..."沈音犹豫了一下，"比如当初做烘焙时那种纯粹的快乐。"他的话让我一愣。确实，在大城市工作的这三年，我更多考虑的是技术、效率、成本，很少单纯地享受烘焙带来的快乐。"也许你说得对。

"我承认，"我确实有点迷失了。""那就找回来。"沈音站起身，"我们都还年轻，来得及。"他的话给了我很大的鼓励。车子修好后，我们继续回程。快到镇子的时候，沈音突然说："暖暖，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什么事？""我..."他欲言又止，最后摇摇头，"算了，改天再说吧。"我很好奇他想说什么，但看他不愿意继续，也就没有追问。到家后，妈妈已经准备好了晚饭。"怎么这么晚回来？"妈妈问。

"路上车子坏了，耽误了一些时间。"我解释。"那音音呢？不留下来吃饭吗？

""他回家了。"妈妈有些失望："你们两个怎么还这么生分，小时候天天腻在一起。

"我没有回答，心里却在想沈音刚才想要说的话。他想告诉我什么呢？

是关于那个音乐比赛吗？还是别的什么？晚上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回到小镇已经三天了，每一天都让我对这里有新的认识。也许，重新开始真的不是一件坏事。第四章第四天，我正式开始在王阿姨的烘焙店帮忙。

虽然右手还不能完全用力，但一些简单的工作还是可以做的。"暖暖，你来得正好。

"王阿姨一看到我就很兴奋，"今天镇长夫人要订一个生日蛋糕，八寸的，我一个人忙不过来。"我点点头，开始准备材料。很久没有做蛋糕了，一开始有些生疏，但很快就找回了感觉。和面、打发蛋白、调色...每一个步骤都让我感到熟悉和安心。

正忙着的时候，沈音推门进来。"阿姨，我来拿订的面包。""音音来了！

"王阿姨笑眯眯地说，"暖暖在做蛋糕呢，你看看她的手艺。"沈音走到我身边，看着我正在装饰的蛋糕："很漂亮。"我有些不好意思："只是普通的款式。""不普通。

"沈音认真地说，"你做的每一个蛋糕都有自己的风格。

"王阿姨在旁边开心地说："你们两个配合一定很好，音音懂音乐，暖暖会烘焙，简直是天作之合。"我脸一红，赶紧低头继续工作。沈音也没有接话，只是拿了面包就走了。

下午的时候，店里来了几个穿着时髦的年轻女孩。"这里就是网上说的那家烘焙店吗？

"其中一个女孩问。"应该是的。"另一个女孩看了看装修，"确实很可爱。

"王阿姨热情地招呼她们，我在后厨能听到她们的对话。

"听说这里有个很帅的音乐老师经常来买面包。""真的吗？在哪里？

""就是镇小学的那个，叫沈音。""哇，这个名字就很有艺术感。

"我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这时，沈音真的来了，可能是来还昨天的面包袋。

几个女孩一看到他，眼睛都亮了。"就是他！"其中一个小声说。

沈音礼貌地和王阿姨打了个招呼，然后准备离开。"等一下。"一个女孩鼓起勇气叫住他，"你是沈老师吗？"沈音点点头："是的，有什么事吗？""我们是从市里来旅游的，能不能和你合个影？"沈音看起来有些为难，但还是很绅士地答应了。看着他们在门口拍照，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嫉妒？还是什么别的情绪？女孩们走后，沈音回到店里。"抱歉，耽误你工作了。"他对王阿姨说。"没事没事，年轻人嘛。"王阿姨笑道，"音音你这么优秀，追你的女孩子一定很多吧？"沈音摇摇头："没有的事。

""那你有女朋友吗？"王阿姨八卦地问。我竖起耳朵听他的回答。"暂时没有。"沈音说。

"那太好了！"王阿姨拍拍手，"我觉得你和暖暖就很合适，郎才女貌的。

"我在后厨听得脸都红了，赶紧咳嗽了两声提醒她们我在。沈音也显得有些尴尬："阿姨，您别乱说。""我哪里乱说了？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的，多好。"王阿姨继续说，"而且暖暖这孩子，人漂亮手艺又好，错过了就可惜了。"我实在听不下去了，走出来说："王阿姨，蛋糕做好了。"沈音看了我一眼，匆匆离开了。王阿姨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这两个孩子，怎么这么别扭。"晚上回到家，我一直在想王阿姨的话。

她说我和沈音合适，这是不是意味着她看出了什么？还是说，在别人眼里，我们本来就是一对？正想着，手机响了，是沈音发来的消息。

"明天晚上镇上有个小型音乐会，你要不要来听？"我想了想，回复："好啊。"发完消息，我忽然意识到，这算是约会吗？虽然可能只是朋友间的正常邀请，但我还是有些小期待。

也许，我该给自己一个机会，重新审视对沈音的感情。毕竟，有些东西一直都在那里，只是被时间和距离暂时掩盖了而已。第五章音乐会在镇文化中心举行，是一个不大的室内音乐厅。我特意换了件淡蓝色的连衣裙，还化了淡妆。照镜子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竟然有些紧张。沈音准时来接我，他今天穿着一身深灰色的西装，看起来格外英俊。"你今天很漂亮。"他说。我的脸瞬间红了："谢谢。

"文化中心里已经坐了不少人，大部分是镇上的居民，还有一些外地来的游客。

我们找了个靠前的位置坐下。"今天有什么节目？"我问。"主要是古典音乐，还有一些民族音乐。"沈音介绍道，"最后一个节目比较特别，是原创作品首演。""原创？

谁创作的？"沈音神秘地笑了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音乐会开始了，第一个节目是小提琴独奏，演奏者是县里来的一位老师。音乐很美，但我的注意力总是不自觉地转到沈音身上。他听得很专注，偶尔会微微闭上眼睛，完全沉浸在音乐中。那种纯粹的陶醉让他看起来更加迷人。接下来是几个钢琴曲目，然后是合唱团的表演。每一个节目都很精彩，观众们报以热烈的掌声。

终于到了最后一个节目。主持人说："接下来是今晚的压轴节目，由我们镇小学的沈音老师为大家带来原创钢琴曲《归途》。"我惊讶地看着沈音，他朝我笑了笑，然后走向舞台。坐在钢琴前的沈音和平时完全不一样，他浑身散发着一种自信的光芒。音乐响起的那一刻，整个音乐厅都安静了。

这是一首非常美的曲子，旋律时而轻柔如水，时而激昂如火，充满了情感的起伏。

我听着听着，眼泪就不自觉地流了下来。这首曲子里有思念，有遗憾，有希望，也有温暖。

像是在诉说一个关于离别和重逢的故事。演奏结束后，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沈音站起来鞠躬致谢，目光在人群中找到了我，对我微微一笑。那一刻，我的心跳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