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天送餐迟到三分钟，女顾客尖叫着要给我差评。

电动车屏幕突然弹出警告：差评概率92%。我脱口说出她藏在浴室的离婚协议编号。

从此这辆二手电驴成了我的预言家—— 它说孕妇会投诉辣度不够，我多塞了蜂蜜柠檬片。

它预告老太太要给儿子打差评，我连夜修好她坏掉的助听器。

直到屏幕显示：即将差评用户：公司CEO。我冲进总裁办，把咖啡泼在他商业间谍的脸上。“您的拿铁，附赠免费抓贼服务。”他递来区域代理合同时，我拍了拍生锈的后座： “抱歉，它刚预言我考上成人大学了。

”1 暴雨预言家雨是砸下来的。又冷又重的雨点，带着一股要把一切都砸烂的狠劲儿。

水珠噼里啪啦地敲在我的头盔上，声音大得让人心烦。雨水早就找着缝儿钻进了雨衣，领口、袖口、裤脚没一处干的，湿漉漉地糊在身上，又凉又黏。面罩上全是水，看出去，整个城市都在雨里变了形。霓虹灯的亮光化开在一片水幕里，晃得人眼晕。

手机在兜里震个没完，隔着湿透的布料，那嗡嗡声听着就跟催命似的。

不用看我也知道——订单页面上那个鲜红的倒计时，已经跳到了“超时2分58秒”。

目的地是“铂悦府”，这城里数一数二的贵地盘，门禁比军事基地还严。

电瓶车的轮子吃力地碾过路面上的积水，每颠一下，车子都发出快要散架的声响。

冰凉的雨水顺着后脖子往脊梁上灌，激得我直哆嗦。风裹着雨，像小刀子似的刮在皮肤上。

铂悦府那两扇气派的黑铁大门总算在雨幕里露了出来，沉默地立在那儿，跟一头趴窝的巨兽似的。岗亭里透出点昏黄的光，能看见里头穿着笔挺制服的保安。

我猛地捏紧刹车，老旧的车闸发出一声怪叫，车子在湿滑的地上蹭出一道水印，勉强停在大门外头。火都顾不上熄，我几乎是摔下车，一脚就踩进了快淹到脚踝的冷水坑里，小腿肚子一阵抽抽。我跌跌撞撞地扑向岗亭，冷水顺着头发梢、眉毛往下滴，糊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大哥！”我胡乱抹了把脸，声音在风雨里飘忽不定，带着央求，“7栋704，送外卖的！劳驾开个门！”岗亭的窗户慢悠悠降下一半，露出保安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他不紧不慢地上下扫了我一遍，眼神掠过我滴水的雨衣、溅满泥点的裤腿，最后停在我手里那个裹得严实、印着巨大logo的外卖袋上。那眼神，跟看路边被雨冲出来的垃圾没两样。“门禁卡呢？”他声调平平，没什么起伏。

“我……我没卡，是送外卖的，大哥，您看这单子……”我手忙脚乱地去掏手机，屏幕湿漉漉的，指纹解锁按了几次都没成功，心也跟着往下沉。

保安眼里露出一种“果然如此”的神色，嘴角似乎还若有若无地撇了一下：“没卡？

那就等里头确认。”他指了指岗亭侧面墙上一个不起眼的银色呼叫器，“按704，自己叫。

”冷水还在往脊背上流。我冲到呼叫器前，湿手指在冰冷的金属按键上杵了好几下，才按亮了704。听筒里传来漫长的等待音，每一声都敲得我神经紧绷。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咔哒一声，通了。一个女人的声音瞬间刺穿雨幕，尖得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催什么催！按什么按！等着！

”那声音里的不耐烦几乎凝成了实体，扎得我耳朵疼。“您好！外卖！铂悦府东门岗亭这儿！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被风扯得稀碎，“麻烦您跟保安说一声，让我进去！”“等着！

”还是同样尖厉的一句，接着就是毫不客气的挂断声。忙音。冰凉的雨水流进我嘴角，带着一股铁锈似的涩味。我僵在原地，手指还按在冰冷的呼叫器上。

保安隔着玻璃窗投来毫不掩饰的嘲笑目光。时间一秒一秒过去，手机屏幕上那超时的数字，像个不断膨胀的定时炸弹。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就几十秒，却长得像一个世纪。

岗亭里的保安终于慢吞吞地按下了开门钮。沉甸甸的铁艺大门缓缓向两边滑开，发出闷响。

我像箭一样射了进去，积水在脚下哗啦飞溅。七栋在哪儿我熟得很，绕过中心那个在暴雨里显得格外阴沉的大喷泉雕像，直奔单元门。那扇厚玻璃门关得紧紧的。

我冲过去，使劲拍打冰冷的玻璃，喊声在空荡荡的入户大厅里回荡：“704！外卖！！

”电梯数字慢吞吞地变。终于，“叮”一声轻响，门在我几乎冒火的目光里滑开。

我一步跨进去，狠狠戳下7楼的按钮。电梯平稳上升，镜面墙照出我此刻的狼狈相：头盔歪着，雨衣湿透紧贴身子，脸上全是水，嘴唇冻得有点发紫。保温袋被我死死搂在怀里，这是唯一不能出岔子的东西。

704的门牌就在眼前。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住狂奔后的喘息，抬手，按了门铃。

指尖冰凉。门几乎是瞬间就拉开一条缝。一股混合着昂贵香水和中餐余味的暖风迎面扑来，带着屋里干燥的舒服劲儿，跟我浑身的湿冷形成了刺骨的对比。

门缝里只露出一张描画精致的脸，妆一丝不苟，可那双眼睛却冷得像冰，上上下下扫视着我，从湿透的头发、滴水的雨衣，最后落在我手里那个巨大的保温袋上。“知道晚了多久吗？

”女人声音不高，却像冰锥子，带着刻骨的冷意“整整三分十二秒！我的汤早凉透了！

”她压根不给我解释的机会，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保温袋“雨这么大，你把我汤弄洒成这样？

盒子都歪了！是不是路上摔了？脏不脏啊？”“女士，真对不住！雨实在太大了，路上水太深，门禁那儿也耽误了……”我赶紧解释，声音因为冷和急有点发抖。“闭嘴！

找借口！”她猛地打断我，涂着精致指甲油的手指几乎戳到我鼻尖“少来这套！

你们送外卖的，永远就这几句屁话！服务烂到家了！我告诉你，差评！必须差评！

我还要投诉！投诉到你卷铺盖滚蛋！”她越说越激动，声音拔得又尖又高，在空旷楼道里嗡嗡响。火气、委屈、还有对差评扣钱的恐惧一下子冲上头顶，我张了张嘴，想辩驳，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了，一点声儿都发不出来。就在这憋屈到顶点的刹那，一直安静停在楼道角落的那辆电瓶车，那块破旧、布满划痕的屏幕，毫无征兆地亮了！

不是导航，不是电量。屏幕上什么图标都没有，只有一行冰冷、硕大、血红的字，像一记闷棍，狠狠砸进我眼里：即时差评概率：92%92%！

猩红的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眼球上。心脏猛地一缩，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

一股说不出的寒意，比刚才浇透全身的雨水还冷上百倍，瞬间从尾巴骨窜上天灵盖。差评！

扣钱！白干！这念头像毒蛇一样啃咬着我的神经。门缝里那张刻薄嘴还在不停地骂，声音尖利刺耳：“……一点责任心都没有！活该一辈子送外卖！差评！我现在就点！

让你长记性！……”恐慌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绝望感轰然炸开。

在那血红的“92%”刺激下，我脑子一片空白，嘴巴却像被什么看不见的力量撬开了，一句完全没过脑子、莫名其妙的话冲口而出，声音干涩嘶哑，却异常清晰地盖过了她的叫骂：“你……你藏在主卧浴室镜柜后面，第二层搁板，蓝色防水文件袋里的……那份离婚协议……编号是……是……LFD-2023-0415！

”最后那串数字和字母，我几乎是靠着一股蛮劲吼出来的。楼道里，死一样的寂静。

女人那张刻薄的、怒气冲冲的脸，瞬间僵住。

她脸上那副精心打扮出的表情——愤怒、鄙视、高高在上——像一下子冻住的冰面，寸寸裂开。换上的是一种无法相信的惊骇，瞳孔骤然放大，死死地瞪着我，好像我刚从嘴里吐出来的不是一串字符，而是一条毒蛇。时间好像停了。只有楼道窗外，暴雨砸在玻璃上的声音，单调又巨大地回荡着。“你……你……”她嘴唇哆嗦着，口红鲜艳的颜色这会儿看着格外扎眼，可半天拼不出一句整话。那眼神里的惊骇，飞快地变着，成了某种更深沉的恐惧，像是见了最吓人的鬼。她猛地抬手，不是接外卖，而是使尽全身力气，“砰”一声巨响，把门狠狠摔上了！

沉重的防盗门撞在门框上的声音在楼道里炸开，震得墙好像都在嗡鸣。

巨大的回音撞着我的耳膜，也把我从刚才那种诡异、不受控的状态里震了出来。我僵在原地，像一尊被雨水泡透又速冻起来的雕像。怀里保温袋那点温度透过湿透的雨衣传过来，微弱的暖意根本驱不散心底的冰凉和后怕。我刚才……说了什么？离婚协议？编号？

LFD-2023-0415？这些词打哪儿冒出来的？它们像一串烧红的钉子，硬生生钉进我意识里。楼道里只剩我粗重的喘气声，还有窗外鬼哭狼嚎的风雨。

冰冷的恐惧像实实在在的潮水，从脚底板飞快漫上来，淹没了刚才那短暂又荒唐的爆发。

差评……92%……那扇关死的门……那张惊骇到变形的脸……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慢慢转向楼道角落里那辆破旧电瓶车。它的屏幕，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暗了。

那块布满划痕的黑色塑料板，沉默地对着我，好像刚才那行猩红的、带来毁灭预言的文字，从来没出现过。一股寒意，比刚才淋透全身的雨水更刺骨，悄悄爬上了我的脊梁。

2 幽蓝预警那夜的雨，断断续续下到后半夜才停。我瘫在狭窄的出租屋床上，老旧的弹簧在身子底下吱呀怪叫。天花板角落渗着一片深色的水渍，像块难看的疤。

空气里一股廉价消毒水混着湿衣服沤久了的闷味儿。窗外偶尔有车灯扫过，把扭曲的光影短暂地投在斑驳的墙上。一闭眼，704那张吓破了胆的脸，还有那扇带着巨大回响狠狠摔上的防盗门，就跟卡死的电影胶片似的，在脑子里一遍遍放。

那串该死编号……LFD-2023-0415……这几个数字字母像烙铁一样烫着我神经。

她点差评了吗？投诉了吗？我这活儿，是不是明天一睁眼就没了？恐慌像冰冷的藤蔓，一圈圈缠上来，勒得我几乎喘不过气。翻来覆去，床板吱呀作响，跟我快要崩断的神经一个动静。天蒙蒙亮，透着一股被雨水洗刷过的、冰冷的灰白。

我几乎是弹坐起来的，第一反应就是抓过床头充电的手机。指尖因为用力微微发抖，带着一夜没睡的冰凉。屏幕解锁，我死死盯着那个熟悉的、蓝黄色外卖APP图标，深吸一口气，才像拆一颗随时会炸的炸弹似的，点开了它。消息通知栏空空荡荡。

没有红色的差评提醒，没有冷冰冰的客服警告通知。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手指带着一种近乎痉挛的急切，点进了“我的评价”页面。历史评价列表刷新出来。

最新那条，来自“铂悦府-704”，状态明明白白显示着—“用户已取消评价”。取消了？

她取消了差评？巨大的、失重般的茫然瞬间抓住了我。不是庆幸，不是放松，而是一种更深沉的、近乎晕眩的荒谬感。那个用刻薄话把我钉在耻辱柱上的女人，那个因为三分钟迟到就要让我“丢饭碗”的女人，居然……取消了差评？

就因为我……说出了她藏在浴室镜柜最深处的秘密？一股寒意猛地冲上头顶，比704摔门时感受到的更刺骨。我猛地掀开身上那床泛着潮气的薄被，胡乱套上衣服，趿拉上鞋就冲出了出租屋。清晨的空气又冷又湿，带着雨后泥土和烂植物根茎的微腥。

我那破电瓶车孤零零停在楼道口的角落，黑车身上还挂着昨晚的雨珠。我几乎是扑过去的，一把攥住车把，冰凉的金属感激得我一哆嗦。我的目光，死死钉在车头那块破旧的屏幕上。

它沉默着。黑色的塑料板反射着灰蒙蒙的天光，上头就几道老划痕，安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昨晚……那行字……那血红的“92%”……是我幻觉了？

淋雨发烧出的幻视？还是被逼急了大脑应激生出的疯念头？我用力甩甩头，想赶走那些乱糟糟的念头。不可能，那感觉太真了。那行字灼烧眼睛的感觉，那瞬间心脏被捏紧的窒息感……不可能是假的。

揣着一肚子惊疑和一丝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的、隐秘的期待，我跨上了电瓶车。钥匙一拧，车身轻轻震了一下。破屏幕应声亮了。没有猩红的警告。没有诡异的概率。

屏幕上显示着再普通不过的界面：左上角微弱的信号格，中间大大的时间数字“06:47”，下头是剩余电量——68%。一切正常得让人心慌。

难道……真是我疯了？被那个差评吓疯了？我拧转电门，车子发出低沉的嗡鸣，载着我汇入了清晨开始苏醒的街道。早高峰的车流人流动了起来，早点摊飘出油条豆浆的混合香气，自行车铃清脆地响着。这喧闹的日常景象，古怪地给了我一点虚假的安慰。太阳彻底升起来，赶跑了清晨那点寒意。

我接了一单新的早餐外卖，目的地是城东一个新开发的住宅区。

保温箱里装着一份热腾腾的广式虾饺皇，配着店家招牌的秘制辣椒酱。

顾客备注加大加粗：“特辣！特辣！特辣！孕妇馋疯了，务必多放辣！谢谢小哥！

”电瓶车平稳地跑在洒满阳光的马路上。经过一个十字路口，红灯亮了。我捏住刹车，停在斑马线前。就在车身停稳的那一刹那——车头猛地一震！不是来自路面颠簸，是来自车把本身，好像有一股微弱的电流瞬间窜过。我吓得差点跳起来，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猛地低头看向那块破屏幕。

时间、电量、信号格……所有正常信息瞬间消失。

整个屏幕被一种极其诡异的、不断滚动的深蓝色数据流完全占满！无数个0和1，夹着些完全看不懂的符号乱码，像瀑布一样疯狂往下冲！

屏幕边缘甚至闪起不祥的、急促的红色光晕！这突如其来的异变让我浑身汗毛倒竖！

绿灯亮了，后头的汽车不耐烦地按响了喇叭。我如梦初醒，几乎是靠着本能拧转电门冲了出去，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快要撞碎肋骨。

那深蓝色的数据瀑布在屏幕上疯狂冲刷了大概十几秒。就在我快要被这诡异景象逼疯的时候，刷屏猛地停了！所有乱码瞬间消失。屏幕上干干净净，只剩下一行新的、清晰无比的字。

不再是昨晚那种刺目的血红，足感的酸性/甜味小食如：柠檬片、蜂蜜糖幽蓝的字迹在清晨的阳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孕妇……辣度不足……柠檬片？蜂蜜糖？我脑子一团乱。昨晚704的恐惧感还没散干净，眼前这更离奇、更“专业”的提示又砸了下来。这破车……它到底是个啥？

它咋知道顾客是孕妇？咋知道她需要酸的或甜的东西？

它甚至知道辣椒酱的“供应量”和“生理渴望阈值”？这些词……是它该懂的吗？

车子拐进了目的地小区。高档的花园洋房，空气里飘着修剪过的青草清气。我停在一栋楼下，抬头看了看单元号，没错。手里拎着那份标了“特辣特辣特辣”的虾饺皇，指尖冰凉。

差评……92%……幽蓝色的规避建议……鬼使神差地，我的脚没直接迈向单元门，而是转向了小区门口那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老板，有那种独立小包装的柠檬片吗？

或者蜂蜜糖？小袋的就行。”我的声音有点发干。“有啊，这个。

”老板从收银台旁边的货架上拿下一板独立包装的蜂蜜柠檬片，黄色的包装很扎眼，“这个卖得挺好，酸甜的。”我付了钱，撕下一小袋，攥在手心。微小的塑料包装硌着掌心，带着一种不真实的触感。站在顾客家门口，我深吸一口气，按了门铃。门很快开了，一个穿着宽松孕妇裙、肚子明显鼓起的年轻女人站在门后，脸色看着有点疲惫，但眼神里带着强烈的期待，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我手里的外卖袋上。“外卖！您的虾饺皇，特辣！”我努力让声音听着正常点。“太好了！快给我！”她几乎是抢过去，急不可耐地打开袋子看那个装辣椒酱的小盒，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声音带着明显的失望，“啊？就……就这么点辣椒酱啊？老板是不是忘了？我备注了要超多超多的！”果然！

幽蓝色提示的“辣度不足”！在她马上要抱怨出声的前一秒，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把一直攥在手心里的那袋蜂蜜柠檬片递了过去，语速飞快：“女士您别急！老板说孕妇口味特殊，特意给您多备了一袋这个！说是解腻开胃，配着特辣的吃，口感更丰富！您试试？”女人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还有额外的东西。

她疑惑地接过那袋小小的黄色包装，看了看上面的“蜂蜜柠檬片”字样，又看看我，紧皱的眉头似乎松开了一点点，眼神里的失望被一丝好奇取代。“哦……这样啊？

老板还挺有心……”她嘟囔了一句，脸上的不满明显缓和了，“那……谢谢啊。”门关上了。

我站在门外，后背的衬衫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一块，紧紧贴在皮肤上。

刚才递出柠檬片那一瞬间的紧张感，甚至超过了昨晚面对704的恐惧。

我几乎是逃也似的冲下楼，跨上我的电瓶车。手指有点僵硬地掏出手机，点开APP。

几乎是刷新页面的瞬间，一条新评价跳了出来。来自“碧水湾-李女士”：“虾饺味道超正！

辣椒酱够劲儿！老板还贴心地送了蜂蜜柠檬片解辣，超适合孕妇的小贴心！五星好评！

下次还点！”后头跟着一个亮闪闪的五颗星。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来，在手机屏幕上跳跃。

我看着那条五星好评，又慢慢抬起头，看向电瓶车头那块此刻已经恢复了正常时间显示的、布满划痕的旧屏幕。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震惊、荒谬和一丝莫名战栗的复杂情绪，像藤蔓一样缠住了我的心脏。3 差评狙击手这辆车……它真知道。它不仅能预知差评，它甚至知道……该怎么拦住它发生。日子像上了发条，在电瓶车的轮子底下一天天碾过去。

那幽蓝的屏幕，成了我头顶悬着的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也成了我手里一张匪夷所思的底牌。

它依旧沉默寡言，只在某些特定的、看着毫无征兆的时刻，骤然亮起，用冰冷的蓝光泼洒出那些足以扭转乾坤的“预言”。屏幕：顾客：张先生独居，有听力障碍 潜在差评触发点：沟通不畅导致地址错误送达其助听器电池耗尽，方案文字/图示或解决其当前沟通障碍如：备用助听器电池型号：PR44那次，我冲到最近的药店买到了那粒小小的、银色的PR44纽扣电池。

敲开那位头发花白、眼神有些茫然的老先生家门时，他正对着错误的门牌号焦急地比划。

当我把电池和外卖一起递过去，又用手机打字说明情况后，老先生浑浊的眼睛里瞬间涌出的那种感激和释然，让我头一回觉得，这诡异的“预言”，似乎也不全是冰冷的数据。他后来不光给了五星好评，还在评价里写了长长一段感谢的话。

屏幕：顾客：王同学高三，：解压捏捏乐并附简短鼓励留言我在文具店挑了个最便宜的、软乎乎的绿色恐龙捏捏乐。

外卖和那只傻乎乎的绿色小恐龙一起递到那个眼圈通红、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的高三男生手里，说了句“老板送的，说捏捏解压，考试加油”时，他明显愣住了，随即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扯了一下，虽然没笑出来，但那股沉重的戾气好像真的散开了一点点。评价是五星，留言只有一个简单的“谢谢恐龙”。

每一次屏幕亮起，都像是一次精准的微型手术。它切入顾客隐秘的痛点，提供匪夷所思却又恰好对症的“药方”。我的好评率像坐了火箭一样直线飙升，在区域骑手排行榜上，我那土气的“阿诚”ID，从犄角旮旯一路蹿升，最后竟然稳稳地钉在了榜首的位置。后台的奖励通知叮叮咚咚响个不停，数额越来越可观。

同事们看我的眼神变了，从最初的漠然到好奇，再到掩饰不住的羡慕甚至是一丝敬畏。

“阿诚，你小子最近是踩了什么狗屎运？好评刷子啊？”午休时，老赵凑过来，递给我一支烟，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我摆摆手没接烟，含糊地笑笑：“哪能啊，就是……运气好点，碰到的客人都比较和善。

”我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停在旁边树荫下的那辆破旧电瓶车。阳光透过树叶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