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王助理，把我书房桌上那份关于南美洲植物毒性的报告，发一份给许医生。」

「另外，查一下今天下午，是谁，通过什么渠道，把一颗紫河车带进了这栋公寓。」

「给你半小时。」

说完，他挂了电话，整个客厅死一般的寂静。

许清然的脸，瞬间苍白如纸。

半小时后，王助理的电话打了进来。

陆景辞开了免提。

「陆总，查到了，那颗紫河车是许小姐的司机，从一个地下水果商那里高价买来的。」

「那个水果商交代，这种果子他们从不卖给孕妇，因为风险极高。许小姐的司机买的时候，特别强调了，就是要药性最强的那一批。」

王助理的声音清晰、冷静，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插在许清然的心上。

「另外，我们查了监控。前天下午，打扫沈小姐房间的佣人，在您的书房门口，和许小姐『偶遇』，交谈了三十秒。」

陆景辞「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他没有看许清然，只是走到我面前，拿起我那张被佣人「看到」的菜单。

他的指尖在「紫河车」三个字上，轻轻划过。

然后，他抬起头，看着我。

「你早就知道了。」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我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这一刻，我们之间仿佛有了一种诡异的默契。

他终于将目光转向了已经摇摇欲坠的许清然。

「清然，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许清然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从今天起，没有我的允许，不要再出现在这里。」

陆景辞下了逐客令。

许清然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陆景辞。

「景辞……你为了她……你竟然不信我？」

陆景辞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出去。」

许清然最终还是哭着跑了。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他。

【这个蠢货许清然！她怎么这么没用！】

我脑中的声音不再是惊恐，而是暴怒的咒骂。

【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妈妈，你这个容器要是出了问题，我怎么办？！】

它似乎也被陆景辞的雷霆手段吓到了，但更多的是对计划失败的迁怒。

陆景辞在沙发上坐了很久，一言不发。

他紧攥的拳头关节泛白，眼神闪躲着，不敢看我。

那沉默里，是浓郁得化不开的自我厌恶。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视而不见，差点就让他成了谋杀的帮凶。

良久，他才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为什么？」

我看着他，反问：「为什么不收你的钱？为什么明知道有毒还要吃？还是为什么……要留下这个孩子？」

他沉默了。

我抚上小腹，轻声说：「陆景辞，这是一个生命。他是无辜的。」

我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觉得虚伪。

但陆景辞信了。

他的眼神，在那一刻，出现了少许我从未见过的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