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皎皎胸腔里那颗心仿佛停滞了一瞬。

沉默良久，她带着沙哑的声音再度响起：“那我大概还能活多久？”

姜择朝说：“最多三个月，或者随时。”

沈皎皎的手指缓缓掐进掌心，脑海自动将他的话转为更直接了当的念头——

她要死了。

这四个字如藤蔓爬上心脏，缠绕到她几近窒息。

姜择朝担忧的看向她：“沈小姐？”

沈皎皎用力闭了闭眼，站起身，恢复了平常的冷淡。

“我知道了，姜医生，请不要将我的病情告诉任何人。”

出了门，沈皎皎重新回到傅声远病房门口。

一直强撑的那口气突然就散了，她整个人都瘫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阳光下，中指上的订婚戒指闪闪发亮。

沈皎皎有些恍然，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了傅声远为自己戴上它的样子。

那天他难得没有穿西装，向来淡漠的神情也多了几分紧张。

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星空下，他单膝下跪举起戒指，声音竟有些发抖。

他说：“沈皎皎，自从父母去世，你就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现在我已经不是那个需要你照顾的小孩了，你愿意给我一个名正言顺照顾你的身份吗？”

沈皎皎看着他真挚的眼，红着眼眶朝他伸手。

“好，但傅声远，我要的不是照顾，而是往后余生并肩而行，白首不离。”

那一刻的空气幸福的令人想流泪。

所以哪怕知道自己要死，哪怕下定决心欺骗傅声远，这枚戒指她也没舍得摘下来。

沈皎皎捂住眼：“傅声远，对不起，可我……没法再陪你了。”

不知道坐了多久，面前的门终于开了，林辰淡淡的看着门外的人。

“沈皎皎，声远找你。”

沈皎皎深吸一口气，平复好心情才推开了病房门。

大概是从林辰嘴里确定了沈皎皎的身份，傅声远看她的眼神中少了一丝冷漠与警惕。

他说：“刚刚林辰说我车里还有些没损坏的物品，让我有时间去取。”

沈皎皎点了点头：“好，等你再恢复两天我陪你去。”

傅声远抿了抿唇，说：“不急，他给我看过照片了。”

他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疑惑开口：“我车里为什么会有这个？”

照片上，是一个扎着粉色蝴蝶结的棕色小熊，一看就不是傅声远该喜欢的东西。

但沈皎皎的心却重重一跳。

这是她最喜欢的玩偶品牌，每次出了新款傅声远都会给她订一只。

三年下来，她的床头摆了不下百只形态各异的小熊。

沈皎皎的手插在口袋里，一点点捏住那张癌症诊断书。

她说：“我不知道，也许是你想要送给哪个女孩子的吧。”

傅声远盯了她许久，才缓缓开口：“所以，我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她最爱的人，现在在问她，他爱的是谁。

鼻尖的酸几乎压制不住，可沈皎皎心底却响起一个声音——

“你要死了，总该为他打算好一切，再骗他一次吧。”

沈皎皎竭力平静着声音回答他：“我也不知道。”

傅声远声音冷了冷：“林辰说你对我了如指掌，你会不知道我喜欢谁？”

看着他疏离怀疑的眼，沈皎皎心尖一刺，一句话就这么脱口而出。

“大概是你要送给相亲对象的吧。”

傅声远眉心一皱：“相亲对象？”

沈皎皎听见自己的心脏紧张的怦怦跳，手心里蔓延开冰冷的湿意。

她说：“是，在你出车祸之前，我已经给你选好了三个名门千金，解决你的人生大事。”

迎着傅声远的目光，她硬着头皮在微信里找到三个适龄人选。

傅声远跟她在一起之前，是所有京圈豪门眼中的金龟婿，她不用担心旁人不答应相亲。

傅声远没说话，只是接过她的手机，修长的手指随意滑动着照片。

也像是一把刀，在她心脏处划了一下又一下。

沈皎皎看着他的神色，斟酌用词。

“你现在失忆了，也许想不起她们，我给你介绍一下？”

傅声远手指点在某张照片上，淡淡开口：“不用，相亲的话，就她吧。”

沈皎皎一愣，随即看清了他选中的那个人。

她最好的朋友——苏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