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羽衣裹住身体的瞬间，那些被岁月尘封的记忆突然涌了上来。

老黄牛临死前浑浊的眼，羽衣被嚼碎时闪烁的光屑，还有轮回路上无数次响起的「阿织」。

我低头看着云层下的茅屋，牛郎还死死拽着织女的胳膊，脸上的惊愕像被雷劈过一样。

他大概到现在都没明白，为什么被他踩在脚底随意使唤的人能穿上羽衣。

「阿织！你回来！」他突然嘶吼起来，手忙脚乱地松开织女去抓我的衣角，却只捞到一把风。

那声「阿织」里没有半分疼惜，只有脱离掌控的慌乱。

织女趁机挣脱，抬手扯下鬓边的银簪。

那簪子落地的刹那化作流光，一件比我身上更璀璨的羽衣从光里浮出来，上面缀着的星子比云层里的金光还要亮。

「妹妹，我们回家了。」织女穿上羽衣的瞬间，周身涌起仙气，她冲我伸出手，眼里的泪光比初见时更甚。

牛郎彻底僵在了原地，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他看看我身上的羽衣，又看看姐姐升空的身影，突然疯了似的扑向姐姐刚才站的地方，抓起那把还在发光的银簪碎屑：「仙人！你不能走！我给你摘野果、盖茅屋，你应该留在我身边！」

我终于开口，声音被风送下去，带着缥缈，「她本就是来接我的。」

记忆里的疼突然翻涌了上来。

上一世我在河边浣纱，老黄牛突然冲过来咬住我的羽衣狂奔，等我追上时，那件能通天的羽衣已经被嚼成了碎絮。

后来牛郎举着残破的衣角找到我，说会对我好一辈子，我不得不信。

但他要的从来不是我，而是一个没了翅膀、只能依赖他的「织女」——一个能让他在村子里挺直腰杆的「仙***子」。

他总叫我「阿织」，从不问我的真名，就像现在这样，连我是谁都没搞清楚。

「你说什么？」牛郎猛地抬头，眼里全是红血丝，「你什么意思？」

「你早就忘了吧，」我扯了扯身上的羽衣，羽衣轻颤着发出细碎的光，「我是织女，牛郎织女传说故事里的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