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澄羽没想到我这么好说话，有些诧异地回头，而我已经转头看向了窗外。

大概是我这样疏离的态度让顾澄羽也没了说话的心情，他冷着脸发动车辆。

一路上，我都看着车外，一言不发。

但兰歆似乎兴致很高，一路上都在跟顾澄羽说话。

她伸手按开中控台的收音机，一边问。

“澄羽，还记得吗？我们以前开车出去玩，一定要开一整路的收音机。”

随着缓慢流淌出来的轻柔音乐，顾澄羽也陷入回忆。

“嗯，记得。”

听到顾澄羽的回答，兰歆兴致更高。

“那你记不记得，有次山上下大雨，我们被困在山顶一整晚，还好你一直紧紧抱着我给我取暖……”

我依旧扭着头，不想去听，可这些话却像针一样刺进我的耳朵。

我忍不住想起刚结婚时，我们也是一起去了一座山上，也遇到了大雨。

可顾澄羽只是将唯一的一把伞给了我，宁愿自己淋雨也要离我远远的。

原来他不是不懂怎么爱人，只是爱的人不是我而已。

我摇下车窗，让风吹进来，才驱散了几分憋闷的感觉。

兰歆回忆了一番，好像才发觉自己说得不合适。

她抱歉的吐了吐舌头：“妤婧姐，我好像说多了，你不会介意吧？”

开着车的顾澄羽，偏头语焉不详回了句：“别多想，都是过去的事了。”

我看过去，顾澄羽的眼角只有无限的温柔和偏袒。

我抿了抿唇，淡声说：“我没什么可介意。”

与此同时，一个深情心碎的男歌声唱出来。

“如果再回到从前，还是与你相恋，你是否会在乎……永不永远……”

兰歆忽然安静了，却渐渐传来啜泣声。

我心中一动，往后视镜看去。

顾澄羽的眼眶微微发红，眼里满是不舍和悔意。

我怔了一瞬，心一点点沉了下去，仿佛浸入了冰水里。

就像歌词里说的，如果再回到从前，他应该会留住兰歆、和她结婚吧。

我咽下喉头的苦涩，闭上双眼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既然已经决定放手，那么对顾澄羽和兰歆的事情，我全部选择不再听不再看。

反正我马上就会给他们让位。

渐渐地，我真的睡着了。

直到兰歆忽然爆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我瞬间被惊醒，刚睁开眼，剧烈的撞击就猛地袭来。

砰！

顾澄羽为了避让一辆横冲出来的车，急打方向盘。

结果车辆一个打滑撞到了路边的大树桩，侧翻在地。

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巨大的冲击力让我差点晕了过去。

我艰难地扭转身子，从碎裂的车窗爬了出去。

鲜血糊住了视线，浑身都在叫嚣着疼痛。

当年带走顾母的那场车祸的恐怖回忆又一次席卷，让我恐慌至极。

我不敢耽搁，一瘸一拐地挪到驾驶位，声音都在颤抖。

“顾澄羽……”

我的声音在看清车里状况的一刻卡在了喉咙。

顾澄羽在撞击发生那千钧一发之际，紧紧将兰歆护在了怀里，自己却被碎玻璃扎得一身血。

我的心也在一瞬间千疮百孔。

但慌乱和害怕盖过了心痛，我用尽浑身气力拉开变形的车门。

“顾澄羽，你醒醒……”

顾澄羽毕竟是军人，身体素质比兰歆强，此刻反而是他先清醒过来。

我见他睁眼，狠狠松了一口气：“还好你醒过来了，我现在救你出去……”

但顾澄羽却一把推开我的手。

“别管我，去救兰歆，先去救兰歆！”

他的声音沙哑又虚弱，我怔了片刻才回过神来。

空气中弥漫的汽油味越来越重，我注意到车辆在漏油，顿时更加紧张。

我来不及多想，绕过车头，将兰歆先拖了出来，而后才将顾澄羽救了出来。

车框边全是碎玻璃，我一连救出两个人，手臂上又多了许多划伤，更是精疲力尽。

可顾澄羽眼里只有兰歆。

他刚脱困，就立刻将地上不省人事的兰歆抱在怀里。

眼里满是心疼和焦急：“兰歆，你快醒醒，你不能有事！兰歆……”

一向铁血一般坚毅的汉子，此刻竟然红了眼，还有了泪光。

我站在一旁，面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