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在了我状元儿子，江辰的保送典礼上。会场里掌声雷动，聚光灯下站着的，却不是我的儿子。那个顶替者，富商的儿子李睿，正意气风发地念着本该属于江辰的演讲稿。

只因我那个赌鬼丈夫江城，为了富商承诺的五百万，亲手打断了我们儿子的腿。我报警，公婆却抱着警察的大腿哭嚎：“警察同志，她疯了！我儿媳她有臆想症，总污蔑我们家阿城！

”他们把我锁在家里，我只能听着江城在外面打电话，卖掉我儿子用半条命换来的清北录取通知书。现在，我穿着最红的裙子，站在会场最高的露台上，冷风吹得裙摆猎猎作响。我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编辑好的邮件，收件人是全国所有主流媒体的邮箱。儿子，妈妈没能护你周全，让你在最光明的年纪坠入深渊。但妈妈最后能为你做的，就是让这些人渣，都给你陪葬。

这一次，我们把审判席，设在青天白日下。1会场的暖风混着香槟和甜点的气味涌上露台，熏得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聚光灯下，那个叫李睿的少年正意气风发地念着演讲稿。

每一个字，都本该属于我的儿子，江辰。而那张得意的笑脸，都是用我儿子江辰的血肉铺成的路。我穿着一身刺目的红裙，站在露台边缘。

晚风灌入空荡荡的裙摆，像一只无形的手，要把我硬生生推入深渊。“林晚！

你他妈疯了是不是！赶紧给我下来！”江城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一如既往的粗暴、不耐烦，和我记忆里每一次他输光了钱回家时一模一样。我没有回头。“江城，你看，那个孩子笑得多开心。”我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他几步冲过来，想抓我的胳膊，却在看到我脚下空无一物的边缘时，猛地停住脚步。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你别跟我来这套！

我告诉你，今天李总一家都在，你要是敢搅黄了我的事，老子弄死你！”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话里带着威胁，眼神像毒蛇一样的狠厉。“你的事？”我终于笑了，转过头看他，“你的事就是卖掉自己儿子的前途，去换那五百万的赌资吗？”江城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心虚地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才恶狠狠地啐了一口。“什么叫卖？说得那么难听！

这是资源互换，是合作共赢！你懂个屁！李总的儿子需要一个清北的名额，他给钱，我们出名额，有什么问题？”“那小辰的腿呢？我死死盯着他。

“他的腿也是‘合作共赢’的一部分吗？！””提到儿子，江城眼神闪躲了一瞬，随即变得更加暴躁。“一条腿而已，养养不就好了！我这是为他好！

你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懂什么？五百万！你知不知道那是多少钱？够他奋斗一辈子了！

他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娶个漂亮老婆，不比去读那破书强一百倍？”他说得理直气壮，仿佛他才是那个深谋远虑的慈父。“再说了，我打他，那是他活该！翅膀硬了，敢跟我犟嘴！

老子生他养他，他的一切都是我的！别说打断他一条腿，我就是要他的命，他都得给！

他的钱不就是我的钱！他的录取通知书，老子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我看着他因激动而扭曲的脸，心脏那块空了很久的地方，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只剩下麻木的冷。“江城，你还记不记得，小辰刚出生的时候，小样儿，医生说他先天不足，你抱着他，在保温箱外面哭了整整一夜，说以后拿命护着他。”江城愣住了，似乎没料到我会说这个。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干什么？

人总是要往前看的！林晚，我最后警告你一次，赶紧给我滚下来！别耽误我跟李总拿尾款！

”尾款。原来，他追上来，不是因为担心我，而是怕我这个“疯子”搅黄了他的钱。

“钱拿到了，你准备去做什么？”我问，声音里不带一丝情绪。他眼睛一亮，以为我被说服了，立刻眉飞色舞起来。“我早就看好了一个盘口，澳门那边的，这次绝对能翻本！一把就够！等我赢了钱，我给你买个大金镯子！不，买一套！

再给小辰换个最好的私立医院，找最好的医生，让他腿好得快一点！

”他描绘着他那永远不可能实现的蓝图，脸上泛着病态的红光。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很可笑。

这就是我爱了二十年，为他生儿育女，为他还了无数次赌债的男人。一个彻头彻尾的人渣，一个无可救药的垃圾。“江城。”我轻轻叫他的名字。“干嘛？想通了就快下来。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今天我从这里跳下去，会怎么样？”江城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不是恐惧，不是担忧，而是被挑战了权威的暴怒。“你敢！林晚，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死在这里，坏了我的好事，我回头就去医院，把江辰那条好腿也给他打断！让他一辈子当个瘸子，在地上爬！我看你死了还怎么护着他！

”他以为这还是能拿捏我的把柄。他不知道，当一个母亲决定赴死时，她早已为她的孩子铺好了所有的后路。我对着他，露出了一个微笑。然后，我看到了他身后，我那焦急万分的公公婆婆，正提着裙摆和裤腿，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2“小晚啊！

我的好儿媳！你这是要干什么啊！你快下来，风大，别着凉了！”婆婆张开双臂，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嗓门大得半个走廊都能听见，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关心儿媳。

公公跟在后面，板着一张脸，痛心疾首地捶着胸口：“作孽啊！我们江家是造了什么孽啊！

娶了你这么个搅家精！天天闹得家里鸡犬不宁！”我看着他们俩一唱一和的表演，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就是这张嘴，前几天在派出所里，对着警察颠倒黑白。“警察同志，你们千万别信她的话！我这个儿媳，脑子这里，”婆婆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有点问题，天天幻想阿城在外面赌钱，还说我们虐待孙子，我们对小辰那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啊！不信你们问街坊！””现在，她又用同样的招数来对付我。“小晚，你听妈说，夫妻哪有隔夜仇？床头吵架床尾和。

阿城他就是脾气爆了点，刀子嘴豆腐心，他心里是有你和儿子的！他打小辰，那是爱之深责之切啊！你不懂我们做父母的心！她一边说，一边给我身边的江城使眼色，让他过来劝我。江城心领神会，立刻换上一副悔恨的表情。甚至挤出了几滴眼泪。“老婆，我错了，我刚才不该那么跟你说话。我也是被钱逼急了，压力太大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们回家，回家好好说。”他试探着朝我伸出手。

我忽然想起我跟江城刚认识的时候。那时候他还是个毛头小子，在工厂里当技术员，白衬衫洗得干干净净。笑起来有两个酒窝。他会省下一个月的饭票，只为买一张我喜欢的歌星的演唱会门票。我们挤在嘈杂的人群里，他把我护在怀里，在我耳边大声喊：“林晚，我以后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那时候，我相信了。

我以为我嫁给了爱情。可婚后没多久，他就染上了堵伯。一开始是小打小闹，后来是输光工资，再后来是偷偷拿家里的积蓄。我劝过，闹过，甚至跪下求过他。每一次，他都抱着我痛哭流涕，说自己再也不赌了。每一次，他都会在几天后，变本加厉地输掉更多。

我的生活，就变成了还债，争吵，和绝望的死循环。而我的公婆，永远都站在他那边。

“男人嘛，在外面玩玩有什么关系？哪个男人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的？只要心还在家里就行。

”“不就是输了点钱吗？你这个当老婆的，不想办法帮他还，还跟他吵，有你这么做老婆的吗？没用的东西！””“我们阿城就是压力太大了，你多体谅体谅他。

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和和气气。你再闹，我们就死给你看！”这些话，我听了二十年，耳朵都快起茧了。“妈，你还记得吗？小辰高考那天，发高烧到三十九度八，你给江城打电话，让他送孩子去医院。”我轻声说。婆婆愣了一下，显然没跟上我的思路。

“我记得啊，那天我不是让你喂点退烧药就好了吗？高考多重要，哪能随便去医院。

”“是啊，”我点点头，笑了笑，那笑意却比哭还难看。“可江城没送孩子去考场，他拿着我给孩子准备的应急钱，去了**。他说手气好，能赢一辆车回来。

”婆婆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那……那不是后来赶上了吗？小辰不还是考了状元吗？

你现在翻这些旧账有意思吗？存心给我们添堵是不是？””“有意思。”我说，“那天，小辰是自己一个人，跑到诊所打了退烧针，然后自己撑着去考场的。考完最后一门，他直接晕倒在了校门口。是老师把他送去医院的。”这些事，他们从来都不知道。或者说，他们从来都不关心。在他们眼里，只有他们的宝贝儿子江城。“林晚！你到底想怎么样！

”公公终于不耐烦了，他指着我的鼻子骂道，“我们家阿城为了这个家，在外面受了多少委屈！你不心疼，我们还心疼呢！你现在在这里寻死觅活，是想把我们全家都逼死吗？你这个毒妇！”“爸，你别这么说，”江城假惺惺地拦住他，“小晚她就是一时想不开。老婆，你下来，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一家人。多么的讽刺。我看着他们三张截然不同的脸，却说着同样自私的话。我忽然觉得，我这一生，就是一个笑话。我的目光越过他们，投向了会场门口。一辆黑色的宾利停下，车上走下来一个穿着华贵，珠光宝气的女人。是李睿的母亲，赵敏。她抬头，似乎也看到了露台上的我，脸上露出了一个轻蔑又厌恶的表情。3赵敏的出现，让江城和公婆瞬间找到了主心骨。“李太太来了！”婆婆眼睛一亮，也顾不上跟我演戏了，急忙整理了一下自己褶皱的衣服，脸上堆起了讨好的笑。江城更是像看到了救星，他压低声音，用一种近乎哀求的口吻对我说：“姑奶奶，我求你了，你先下来行不行？

等李太太把钱给我，你让我干什么都行！跪下都行！”我冷冷地看着他那副谄媚的嘴脸。

就是为了这个女人手里的五百万，他打断了自己儿子的腿。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天。

我从外面打工回来，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江辰抱着腿倒在地上，额头上全是冷汗，嘴唇被咬得发白，身下一片狼藉。江城坐在沙发上，一边抽烟，一边数着一沓厚厚的钞票，脚边扔着一根沾着血的棒球棍。我冲过去，看到儿子的小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江城！你干了什么！”我疯了一样尖叫。

江城把钱揣进怀里，不耐烦地站起来：“鬼叫什么？老子教训一下我儿子，天经地义！

”“你把他腿打断了！”我哭喊着要去扶儿子。“断了正好！”江城一脚踢开我，“省得他天天想着去上那破学，不听老子的话！老子给他找了条更好的路！

”那时候我才知道，江城在外面又欠了巨额赌债，被人追着要砍手砍脚。是赵敏找到了他，说只要江辰不去清北报到，让她的儿子李睿顶替，她就给他五百万。但前提是，必须做得天衣无缝。江辰性子倔，宁死不屈。于是，江城就想出了这么一个毒计。

只要腿断了，去不了学校，一切就顺理成章。那天，我看着倒在血泊里的儿子，第一次动了杀人的念头。我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想跟他同归于尽。

可我看到了儿子哀求的眼神。他拉着我的衣角，虚弱地说：“妈，别……为了这种人……不值得……”我最终还是放下了刀，选择了报警。然后，就有了派出所里，公婆那场精彩绝伦的表演。思绪被一声娇滴滴的女声打断。“哎呀，这不是江辰妈妈吗？怎么站那么高呀，多危险呐。

”一个穿着粉色公主裙的年轻女孩挽着赵敏的胳膊走了过来，她长着一张甜美无害的脸，说出的话却极其的狠毒。是赵敏的女儿，李薇薇。她上下打量着我，故作惊讶地捂住嘴：“温阿姨，你这身红裙子真好看，跟个红包似的。怎么，是知道我哥今天录取，特意穿成这样来讨个彩头吗？还是想跳下来给我们助助兴？

””她身边的赵敏发出一声嗤笑。“薇薇，别乱说。

人家江辰妈妈可能只是……比较有自己的想法。”赵敏走到我面前，摘下墨镜，那双精明刻薄的眼睛里满是居高临下的审视。“林女士，我劝你考虑清楚。

我儿子今天这个典礼，是市里都看着的。你要是敢闹出什么事，影响到的可不只是我们李家的脸面。你儿子的下半辈子，怕是也别想安生了。”她顿了顿，从爱马仕包里拿出一张支票，慢条斯理地递给江城。“江先生，这是剩下的一百万。

我们两清了。”江城看到支票，眼睛都直了，颤抖着手接过来，点头哈腰：“谢谢李太太！

谢谢李太太！您真是活菩萨！”赵敏看都没看他一眼，目光重新落在我身上。“林女士，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这样吧，我再给你加五十万，算是给我儿子……给江辰的营养费。

拿了钱，就安分一点，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她那副施舍的姿态，仿佛在打发一个路边的乞丐。“对不起啊，阿姨，”李薇薇凑过来，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恶意满满地说，“我妈就是心善。要我说，给你五十万都多了。你儿子那种穷酸命，也配上清北？别给名校丢人了。我哥就不一样了，他以后是要继承家业的，去清北镀层金，那才叫龙门贵子。你儿子呢？一个瘸子，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给他五百万，够他当一辈子废物了，你应该谢谢我们才对。

”我看着她那张一开一合的嘴，终于明白了什么叫蛇蝎美人。我没有理她，只是看着赵敏。

“李太太，你觉得，一条腿，一个清北状元的前途，值一百五十万吗？

”赵敏的脸色沉了下来。“林女士，做人不要太贪心。这个价格，已经很公道了。”“是吗？

”我笑了，“可我一分钱都不想要。”我当着他们的面，缓缓抬起手，将一直攥在掌心的手机举了起来。屏幕上，那封邮件的界面清晰可见。

江城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林晚！你手机里是什么东西！”“没什么。

”我轻描淡写地回答，“就是一些……家庭琐事。”江城死死地盯着我的手机，眼神里的贪婪瞬间被惊恐取代。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部手机里存着什么。

存着他每一次去地下**，被人拍下的视频。存着他签下的那些高利贷欠条。

存着他和我公婆商量，如何骗取我意外身亡的保险金的录音。更重要的，存着他跟赵敏从头到尾的每一次通话记录，包括他们如何策划顶替学籍，如何伪造文书，如何打点关系……这是一个完整的证据链。一条能把他们在场所有人都拖进地狱的锁链。

“你把手机给我！”江城疯了一样朝我扑过来。我后退一步，脚后跟已经悬在了空中，风从脚底灌上来，带着一种坠落的眩晕感。“别过来！”我厉声喝道。

江城被我吓得停在原地，他不敢再上前一步，只能色厉内荏地吼：“林晚！你把东西删了！

那是我们家的事，你不能捅出去！”“我们家？”我反问，“从你打断儿子腿的那一刻起，我们就不再是‘我们家’了。”“你这个疯婆子！”婆婆见状，也顾不上装了，指着我破口大骂，“家丑不可外扬！你这是要毁了阿城！毁了我们江家啊！”“毁了？

”我看着他们一张张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是你们自己，早就把它毁了。”“林女士，”一直冷眼旁观的赵敏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还算镇定，但眼神里已经有了裂痕，“你想要什么，可以提。钱，房子，工作，只要我能办到。没必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是啊阿姨，”李薇薇也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挽住她妈妈的胳膊，“你不要怪我妈妈，她也是爱子心切……我哥他……他从小就梦想上清北，你就成全他吧，好不好？”她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得天衣无缝。可惜，我再也不是那个会被三言两语就说动的林晚了。“成全他？”我看着李薇薇，“那我儿子的梦想呢？谁来成全他？他躺在病床上，看着电视里你的哥哥顶替他接受荣耀的时候，谁来成全他？”我的声音不大，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就在这时，我口袋里的另一部手机，那部我偷偷藏起来的备用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专属于我儿子的铃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的口袋上。江城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睛一亮，对我喊：“是小辰！是小辰打来的！你快接啊！你不是最疼他吗？你忍心让他没有妈妈吗？

你接电话，我什么都答应你！”我拿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着“儿子”两个字。我的眼泪，在这一刻终于决堤。儿子，妈妈对不起你。以后的人生路，你要一个人走了。但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