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衣柜里的地狱雨点击玻璃窗。一声，又一声。我翻过窗台，脚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鞋底带进来的水渍在地板上印出两个脚印。书桌在房间的另一头。我走过去，拉开第二层抽屉。那本黑色的素描本躺在里面。我伸出手，指尖触到本子封皮。

两道车灯的光束扫过墙壁，从我眼前一闪而过。楼下传来汽车引擎熄火的声音。车门打开，然后关上。我把手缩回来。我环顾四周。床，书桌，一把椅子，还有一个衣帽间。

我跑向衣帽间，拉开其中一扇衣柜的门，钻了进去。我把柜门拉上，只留下一道缝隙。

楼下的门锁发出咔哒一声。脚步声走上楼梯。两个人的脚步声。房间的门被推开。灯亮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雨真大。”是陆沉。一个女人的声音说：“你锁车了吗？”是林雪。

陆沉说：“锁了。”脚步声在地板上移动。林雪说：“我先去洗澡。”脚步声远去，一扇门被关上。陆沉走到书桌前。他拉开抽屉。片刻的沉默。他关上抽屉。他走到窗边，拉上了窗帘。浴室的门打开。林雪的声音传来：“陆沉，苏家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陆沉没有回答。他走到房间中央的沙发上坐下。林雪走出来，脚步声停在陆沉面前。

她说：“她是个麻烦。”陆沉说：“我知道。”林雪说：“必须处理掉。”我的手捂住嘴。

身体靠在衣柜的内壁上，不敢发出一点声音。陆沉的手指在沙发的皮质扶手上敲击。一下，两下，三下。他说：“嗯，是要处理掉。”他站起来。“怎么处理？”林雪问。

“一个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的办法。”陆沉的声音很近，就在衣柜外面。“比如？

”“一场意外。”我口袋里的素描本滑了下去，掉在衣柜的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外面的声音停了。所有的声音都停了。第二章 不合时宜的铃声衣柜外一片死寂。

我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撞击。一秒。两秒。三秒。我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嗡，嗡，嗡。屏幕的光透过布料亮了起来。衣柜的门被猛地拉开。陆沉站在外面，光线勾勒出他的轮廓。他的眼睛看着我。我蜷缩在角落，手里还抓着那本素描本。

他没有看素描本。他的视线锁在我的脸上。林雪站在他身后，一只手捂着嘴。陆沉伸出手，抓住我的手腕。他的力气很大。他把我从衣柜里拖了出来。我摔在地毯上。

素描本从我手中掉落，翻开的一页，是他侧脸的素描。他看了一眼那幅画，然后又看向我。

他从我口袋里拿出还在震动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爸爸”。他按下了关机键。

屏幕黑了下去。他把手机扔在沙发上。林雪说：“陆沉，她……”陆沉抬起一只手，制止了她。他蹲下来，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抬头看他。他什么也没说。他的手指很冷。

我看着他的眼睛。他松开我，站起身。他走到墙边，按了一下墙上的一个开关。

一面墙壁无声地滑开，露出一个向下的楼梯。里面一片漆黑。他对我说：“进去。

”我没有动。他走过来，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拽起来。他把我推向那个入口。我站在楼梯口，回头看他。他说：“走下去。”我没有动。他把我往前一推。我踉跄着走下第一级台阶。

身后的门开始合拢。我回头，看到他的脸消失在门缝里。门彻底关上。咔哒。

锁芯转动的声音。我被留在完全的黑暗里。第三章 沉默的囚徒门在头顶的位置。第一天，门开了三次。第一次，光线刺入黑暗。陆沉的轮廓出现。他放下一个托盘，然后离开。

门关上，锁上。托盘里有一瓶水和两片面包。第二次，他拿走空托盘，放下一个新的。

水和面包。第三次，也是一样。他一句话都没说。第二天，重复着第一天的循环。开门，放食物，关门，上锁。我吃掉面包，喝光水。在没有光的时候，我用手探索这个空间。

墙壁是混凝土的，表面粗糙。地面也是混凝土。我走了十步，摸到一面墙。转向，再走十五步，摸到另一面墙。这里没有窗户。我摸到天花板，指尖碰到一个金属网格。

通风口。太小了，我的头都伸不进去。我回到门下。我推门，门纹丝不动。我用拳头砸门，手很痛，门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它很厚。我放弃了。我坐下来，靠着冰冷的墙壁。

我闭上眼睛。脑海里，那个房间的画面重新出现。灯光，地毯，沙发。陆沉和林雪。

他们的对话在我的脑海里一遍遍重放。林雪：“她是个麻烦。”陆沉：“我知道。

”林雪：“必须处理掉。”陆沉：“嗯，是要处理掉。”他的手指在沙发扶手上敲击。嗒。

嗒嗒。嗒。我模仿着那个动作，用手指在自己的膝盖上敲击。一遍又一遍。嗒。嗒嗒。嗒。

陆沉：“一个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的办法。”林雪：“比如？”陆沉：“一场意外。

”我睁开眼睛。黑暗里什么都没有。只有那些话，在黑暗里盘旋。

第四章 不速之客楼上传来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被砸碎了。我从地上坐起来，抬头看向门的方向。接着是喊声，很模糊。玻璃碎裂的声音。沉重的脚步声在楼上奔跑。

有东西倒在了地上。一切声音都通过天花板传下来，闷闷的。突然，我头顶的门锁传来一阵响动。有人在撬锁。金属刮擦的声音。我站起来，一步步向后退，直到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撬锁的声音停了。门外传来一声闷哼。

一个身体重重撞在门上的声音。陆沉的声音，压抑着，穿透了门板：“滚开！

”接着是拳头击打在皮肉上的声音。一声。又一声。扭打。喘息。

另一个人用外语喊了一句什么。然后是更激烈的打斗声。有什么东西被打翻了。

脚步声从门口移开，去了别的方向。楼上传来的打斗声渐渐远去。然后，一切都安静了。

绝对的安静。我站在黑暗里，听着自己的心跳。时间流逝。我不知道过了多久。

门锁突然咔哒一声。锁被打开了。门开了一道缝，光线射进来。门被完全推开。

陆沉站在门口，身体靠着门框。他左边的袖子被撕破了，手臂上有一道很长的伤口，血正顺着他的指尖滴落在地板上。他的脸上也有一道口子。他看着我。我看着他。

他没有说话。我也没说话。他就那样站了几秒钟，然后关上了门。锁芯再次转动。

我又回到了黑暗里。第五章 带血的交易一天后，门再次打开。陆沉走了进来。

他的左臂用绷带吊着。脸上的伤口贴着一块纱布。他没有带食物。他手里拿着一把椅子。

他把椅子放在房间中央，然后坐下。他指了指他面前的地板。我走过去，在他面前坐下。

他说：“那些人是来找你的。”我没有说话。“我的家族生意，被一个犯罪集团渗透了。

”他看着我，继续说，“你的父亲，苏建成，也被卷了进来。”我的身体僵住了。

“他们知道你的存在，”他说，“也知道你的能力。他们要你。”他指了指自己吊着的胳膊。

“那天晚上，你听到的对话，是说给他们听的。”我看着他。“我的家里有监听设备。

我不知道在哪里。我也不知道该相信谁。”他停顿了一下。“我需要你。”他说。

“你需要你的记忆。你需要你听到的一切，看到的每一件事。”“那天晚上，从我们进门开始，到我把你拖出衣柜。每一个词，每一个停顿，每一个细微的声音。

”“告诉我一切。”他向前倾身。“作为交换，”他说，“我保证你和你家人的安全。

”他的眼睛里没有温度。我看着他受伤的胳膊，看着他脸上的伤口。我点了点头。一次。

他靠回椅背。“很好。”他说，“现在开始。从我推开房门的那一刻说起。

”第六章 记忆中的杂音我们坐在书房里。一张长桌，两把椅子。我坐在一头，陆沉坐在另一头。他面前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个录音笔。他说：“闭上眼。

回到那个衣柜里。告诉我你听到了什么。”我闭上眼睛。房间的景象在脑海中浮现。

“门开了。”我说。“你进来了。你的声音说，‘雨真大’。”“林雪的声音说，‘你锁车了吗？’”我用一种没有起伏的语调复述着。“脚步声。林雪走向浴室。关门声。

”“你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关上抽屉。”“浴室门打开。林雪问，‘苏家的事，你打算怎么办？’”我把整段对话，一字不差地背诵出来。陆沉没有打断我。

当我说到“一场意外”时，我停了下来。陆沉问：“就这样？”我说：“不。”我睁开眼睛。

“在林雪从浴室出来之后，在她问苏家的事之前，还有别的声音。”“什么声音？”他问。

“她走到了沙发边，拿起了她的手提包。拉链声。然后她拿出了手机。”“有通知音？

”我摇头。“不是通知音。是一种……杂音。”我努力回忆。“很轻。几乎听不见。

”我闭上眼睛，再次进入那段记忆。所有声音都放大了。雨声，呼吸声，布料摩擦声。然后，我听到了。在那些声音之下，有一串微弱的，断断续续的音符。我睁开眼。“是音乐。

”我说，“从她的手机里传出来的。”陆沉的眉毛动了一下。“什么样的音乐？

”我试着哼了出来。几个不成调的音符。“再哼一遍。”我集中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