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最后的稻草陈默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后一场婚礼，可能就是当自己的伴郎。当然，前提是他得先找到一个新娘。此刻，他正站在好友的婚礼现场，手里莫名其妙地攥着那束该死的手捧花。全场的目光和哄笑声像聚光灯一样打在他身上，灼得他头皮发麻。“看来我们这位帅哥比新郎还急啊！

”司仪洪亮又戏谑的声音透过音响震得他耳膜发痒，“下一个步入婚姻殿堂的肯定就是你啦！

抓紧啊兄弟！”陈默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内心疯狂OS：抓紧什么？

我只是看到东西飞过来条件反射跳了一下，谁想到跳最高的是我？

这玩意儿难道还带自动瞄准单身狗的吗？好不容易熬到仪式结束，敬酒环节还没开始，一位烫着时髦羊毛卷的阿姨精准地捕捉到他，热络地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小陈啊，哎呀真是越来越精神了！在哪高就来着？哦哦互联网好，赚钱多！有对象没？阿姨跟你说，我有个女儿……”阿姨一边说一边麻利地翻手机，屏幕都快怼到陈默脸上。

照片里是个看着挺文静的女孩，陈默心里刚微微一动，就听阿姨“哎哟”一声。

“拿错了拿错了！这是我女儿的女儿，我外孙女！瞧我这眼神！”阿姨笑得不见眼，“我女儿照片在这呢……欸，哪儿去了……”陈默看着屏幕上那个吃着手指头、约莫三四岁的小女孩，沉默了。

婚礼结束后回到冷清清的公寓，陈默瘫在沙发上，手机屏幕亮起，是母上大人的专属铃声，催命似的响。他认命地接起。“默默啊，今天小王婚礼怎么样？新娘子漂亮吧？哎呦，人家比你还小两岁呢！你什么时候能让妈也风光风光？”“妈，我……”“你别我不我的，我跟你说，你张阿姨那边有个姑娘，小学老师，工作稳定，人也老实，照片我看了，圆脸有福气！你必须去见见！”陈默叹了口气，声音有气无力：“妈，最近项目紧，加班……”“加加加！你就跟电脑过去吧！你看对门老李家的孙子都会打酱油了！

楼下你刘叔，上个月都抱二胎了！你呢？连个女朋友的影子都没摸着了！你想急死我是不是？

”母亲的语音炮弹持续轰炸了十分钟，最后下达最后通牒：“微信推给你了！加上！

跟人好好聊！约出去见面！听见没？不然下次我直接坐高铁来你家门口堵你！”电话挂断，世界重归寂静。陈默点开微信，通讯录那里果然有个新的小红点。头像是一朵莲花，旁边写着“平安是福”。他深吸一口气，点了“通过验证”。

第二章：AA制的诞生加上“平安是福”的第二天，陈默硬着头皮约了姑娘周末吃饭。

姑娘叫刘静，打字很慢，语气礼貌但透着一股疏离的官方气息：“好的陈先生，您定时间和地点就好。”地方是陈默定的，一家口碑还不错的本帮菜馆，人均两百左右。

他特意提前半小时到，选了靠窗的位置，手心有点冒汗。刘静准时到的。

本人比照片上看起来成熟些，穿着朴素，表情淡淡的。点菜时，陈默出于礼貌把菜单递过去：“刘小姐看看想吃点什么？”刘静也没推辞，接过菜单，顺着价格不菲的招牌菜一路点下去：“水晶虾仁、蟹粉豆腐、红烧肉……再加个清炒时蔬吧。

谢谢。”陈默心里咯噔一下，这姑娘……挺实在啊。等菜上来，陈默试图找话题：“刘小姐当老师挺辛苦的吧？”“还好。”“平时有什么爱好吗？

”“看看书，追追剧。”“哦……最近有看什么好看的剧吗？”“就随便看看。

”对话进行得像在挤一管快用完的牙膏，每一句都得用力，挤出来的却只有一点点。

大部分时间，只有筷子碰到盘子的轻微声响和隔壁桌的谈笑声。

陈默觉得这顿饭吃得比自己加班写代码还累。终于熬到结账，服务员微笑着递上账单：“您好，一共消费四百八十六元。”刘静拿起包，做出要掏东西的姿态，动作放缓了零点五倍速。陈默习惯性地拿出手机：“我来吧。”扫码，支付。四百八十六元。是他两天多的饭钱。刘静这时才像是刚成功地从包里拿出钱包，轻声说：“那怎么好意思呢？下次我来吧。”陈默内心：下次？还有下次？送刘静到地铁口，对方礼貌点头：“谢谢款待，路上小心。”然后转身汇入人流，干净利落。陈默站在街边，晚风吹来，他不仅没感觉到一丝浪漫，反而觉得钱包和心都很空荡。晚上，他跟死党张伟视频吐槽。“你说现在相亲都这样吗？话没说几句，饭钱倒是一分不少。

”陈默瘫在电脑椅上，“我感觉自己像个专门请人吃饭的冤大头。

”屏幕那头的张伟嗑着瓜子，笑得没心没肺：“默哥，你这就不懂了吧！相亲市场的潜规则，默认就是男的付钱！人家姑娘肯出来吃你这顿饭就是给你面子了！”“这面子也太贵了。

”陈默苦笑，“而且完全看不出对方是冲人来的还是冲饭来的。”“简单啊！

”张伟把瓜子皮一吐，来了劲，“下次！下次你直接提AA！绝对的照妖镜！是人是鬼，一A便知！真心想交往的姑娘不会在乎这个，那些就想蹭吃蹭喝的奇葩立马现原形！

”陈默有点犹豫：“这……会不会太直接了？显得有点抠？”“抠什么抠！这叫现代价值观，公平！独立！懂不懂？”张伟正说得唾沫横飞，背景里传来一声怒吼：“张伟！

你又嗑一地瓜子！还有，你藏沙发缝里那三百块钱怎么回事？！”张伟脸色骤变，摄像头一阵天旋地转：“老婆你听我解释！……那是我准备给你买惊喜的！……哎呀！

默哥我先挂了啊！记住！AA！照妖镜！”视频中断。陈默对着黑掉的屏幕，若有所思。

AA制？照妖镜？好像……有点道理？第三章：初战“精致利己主义者”一周后，陈默的微信好友里又多了一位联系人——李莉，某知名化妆品公司的市场经理。

头像是一张精修的职场照，红唇雪肤，眼神锐利。介绍人夸得天花乱坠：“名校海归，能力强，长得漂亮，就是眼光高，耽误了。”聊天时，李莉的反应很快，言语间透着自信和一股不易察觉的掌控欲。她主动定下了一家高档西餐厅，人均比陈默上次那顿翻倍还不止。陈默提前到了，看着环境优雅的餐厅和酒单上的价格，手心又开始出汗。他默默复习了好几遍“AA制”开场白。李莉迟到了十分钟，踩着高跟鞋，穿着剪裁得体的套装，妆容一丝不苟，像刚从杂志封面走下来。“不好意思陈先生，临时有个电话会议。”她笑容得体，放下价值不菲的手包，“你点餐了吗？”“还没，等您一起。”“那我就不客气了。”李莉召来服务员，流利地点了招牌的鹅肝、牛排、沙拉和汤，然后自然地合上菜单，“就先这些，谢谢。

”整个过程没问陈默想吃什么。餐桌上，李莉侃侃而谈，从全球经济形势聊到娱乐圈八卦，观点鲜明，语气强势。陈默 mostly 只有点头和附和的份。吃得差不多时，陈默知道关键时刻来了。他清了清嗓子，鼓起勇气，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自然又随意：“李小姐，那个……我觉得现在都提倡男女平等，经济独立，要不今天这顿饭，我们AA吧？这样大家都没压力。”李莉拿着餐巾擦嘴角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更灿烂的笑容：“哇，完全理解！真的，我非常欣赏你这种想法！

现代独立女性就应该这样，经济和精神都独立！AA特别好，我完全赞成！

”陈默心里一块大石头“哐当”一声落了地，甚至涌起一丝遇到知音的感动。看看！

这才是新时代独立女性！张伟那小子偶尔还是能出点好主意的！“服务员，埋单。

”李莉优雅地抬手。账单送来，数字让陈默眼角跳了一下。李莉打开她昂贵的钱包，拿出一个……计算器。陈默：“？？？

”李莉纤细的手指在计算器上噼里啪啦一顿按：“餐费一共一千二百八，除以二，每人六百四。没错吧？”“呃，没错。”陈默愣愣点头，准备扫码。“不过呢，”李莉话锋一转，笑容依旧完美，但眼神里多了点别的东西，“陈先生，有些无形的成本，我觉得也应该公平计算一下。”“您说。”陈默有种不祥的预感。“你看，我今天用的口红是CL的，粉底是La Prairie的，这一套妆容下来，成本不低，而且为了保持仪态，吃得也不多。按小时折旧算，补偿我50元化妆成本，不过分吧？

”陈默张大了嘴。“另外，我平时提供商业咨询，时费通常是1500元。今晚和你聊天，虽然主要是闲聊，但也算提供了情绪价值和社交陪伴，给你打个折，算200元咨询费，合理吧？”陈默感觉CPU有点烧。“还有，”李莉从包里拿出一支包装精美的洗发水小样，推过来，“我看你发际线有点危险哦。这是我好朋友代理的顶级防脱生发产品，效果特别好，特别适合你这种程序员。正装要988，这小样就算你100块吧，真心推荐。

”她把计算器转向陈默，上面显示着一个崭新的数字：640 + 50 + 200 + 100 = 990。

“诚惠九百九，支付宝还是微信？”李莉微笑着看着他，红唇迷人。陈默彻底石化在原地，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刷屏：这……这TM是一种什么样的新型AA？！

第四章：反向算计与母亲的暴击看着计算器上那个明晃晃的“990”，陈默的大脑在经历了短暂的宕机后，居然超频运转了起来。

他脸上那副震惊又无措的表情慢慢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理工男特有的、陷入复杂计算时的专注。他推了推眼镜，身体微微前倾，仔细端详着李莉那张妆容精致的脸。李莉被他看得有点发毛，保持微笑：“陈先生？

有什么问题吗？”“嗯，有一个小问题。”陈默点点头，语气平静，甚至带着点学术探讨的意味，“李小姐，您这个折旧模型，采用的是直线法还是加速法？

考虑到口红是进食过程中的消耗品，它的折旧应该主要体现在唇部区域，而不是全脸。您看，您唇部的颜色现在大概只剩下初始的40%左右，而粉底和其他部分的妆容保存度估计还在85%以上。

我们是不是应该按区域和品类分开核算，这样更精确？”李莉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陈默仿佛没看见，继续一本正经地分析：“还有这个情绪价值咨询费。根据您的说法，您的主要输出是基于您的知识和阅历。但据我观察，您刚才谈论的全球经济形势部分，大约有70%的内容与上周《财经周刊》的社论重合度较高，这部分属于公共信息，溢价空间有限。娱乐圈八卦部分呢，信息源多半来自微博热搜，时效性很强但深度一般。

综合来看，您提供的‘咨询’其独创性和深度可能需要进行加权折扣……”他顿了顿，露出一个诚恳又略带歉意的表情：“当然，我不是质疑您的专业能力，只是觉得既然是‘公平计算’，那我们就应该把模型搞得再严谨一点，避免任何不合理的溢价，您说对吧？我带了纸笔，要不我们现在重新建个模？

”李莉那张精致的脸，颜色从白到红，又从红到青，手里的计算器捏得咯咯作响。

她显然从来没遇到过这种路数的反击。“哦，还有这个。”陈默拿起那支洗发水小样，看了看，“防脱生发产品的主要成分我看一下……嗯，主要是生姜萃取物和维生素B族。

根据《化妆品功效宣称评价规范》，这类产品需要提供相关的功效报告才能宣传‘防脱’和‘生发’效果。

您朋友的产品有这份报告吗？如果没有，这100块可能涉及虚假宣传，我付了岂不是成了共犯？”他把小样轻轻推回李莉面前，露出一个无害的微笑：“所以，李小姐，我们还是先把餐费A了吧，其他的……计算太复杂，我怕占您便宜。”最终，陈默扫码支付了640元的餐费，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走出餐厅，晚风一吹，陈默忽然觉得浑身舒坦。原来拒绝奇葩和反向算计，是这么爽的一件事！回到家，还没等他跟死党张伟分享战绩，母上大人的电话就追来了。“默默啊！跟李小姐吃得怎么样？

人家海归精英，又漂亮，你可要把握机会啊！”母亲的声音充满期待。

陈默深吸一口气：“妈，吹了。”“啊？怎么回事？你又哪根筋没搭对？”“没什么，就是我们一起吃了个饭，然后AA了。”陈默尽量轻描淡写。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随即爆发：“AA？！你又AA？！陈默你是不是有病！跟你说了多少次追姑娘要大方！

你张阿姨特意介绍的，你让我这老脸往哪搁！……”陈默默默把手机拿远了一点。

母亲的咆哮持续输出，直到她喘气的间隙，陈默才幽幽地插了一句：“妈，她没吃亏。

她还想A走我小一千的化妆费、心理咨询费和一支来历不明的防脱洗发水。

”电话那头突然没声了。过了好几秒，母亲的声音再次传来，音量低了不少，带着点迟疑：“……啥？化妆费？啥心理咨询？……她还要卖你东西？”“嗯。

”陈默应了一声。“……哦。”母亲顿了顿，语气陡然一转，“那这女的是不行！

心眼儿太多！下次别A了……不对，下次遇到这种，直接走人！听见没！”挂了电话，陈默看着窗外，笑了。看来母亲的“原则”也是弹性制的。

第五章：死党的“实战教学”与大型翻车现场死党张伟听说陈默“击退”了精致利己女，在视频那头笑得直拍大腿：“可以啊默哥！开窍了！都会用数学模型反击了！

不愧是我带出来的！”陈默无语：“你除了教了我‘AA照妖镜’，还教了什么？

差点照出个千年狐狸精。”“那是你功力不够！看哥明天怎么给你现场教学！

”张伟一拍胸脯，“我明天正好休息，你约下一个没？哥亲自去旁边桌给你督战！实时指挥！

”陈默将信将疑，但想着有个军师也许能壮胆，还真就约了另一位相亲对象——一位在宠物医院工作的孙小姐，地点定在一家咖啡馆。

第二天，陈默先到，选了靠里的位置。不一会儿，张伟鬼鬼祟祟地进来，戴个鸭舌帽，坐在斜后方的一个卡座里，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孙小姐到了，看起来很文静的一个女孩，声音轻轻柔柔的。陈默稍微松了口气。点完咖啡，对话刚开始有点干巴巴的。陈默耳朵里的蓝牙耳机传来张伟细微又急切的声音：“傻啊！

夸她！夸她裙子好看！”陈默磕巴了一下：“孙…孙小姐，你的裙子……很……很飘逸。

”其实那就是条普通的碎花连衣裙。孙小姐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谢谢……”耳机里张伟：“问她工作！宠物医院肯定很多趣事！

”陈默：“你在宠物医院工作，一定……经常遇到有趣的动物吧？”孙小姐笑了笑：“还好，mostly 是猫猫狗狗打疫苗，偶尔会有兔子、仓鼠什么的。

”“哦……那……那挺好……”陈默又词穷了。张伟急了：“深入！深入！问点具体的！

展现你的爱心和好奇心！”陈默绞尽脑汁，憋出一句：“那……你们给蛇打过疫苗吗？

或者……蜥蜴？它们血管好找吗？”孙小姐端着咖啡杯的手顿住了，表情有点微妙：“呃…我们医院不接诊异宠。

”耳机里张伟倒吸一口凉气：“默哥你聊点正常的！问人家爱好！爱好！

”陈默赶紧转移话题：“孙小姐平时有什么爱好吗？”“看看书，看看电影。

”“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电影？”“都行吧，最近看了部老片子，《这个杀手不太冷》。

”陈默想起来张伟说过，女生提到喜欢的电影要接住话题，最好能产生共鸣。

他努力回忆着豆瓣短评，试图幽默一下：“哦！让·雷诺那个！确实经典！

就是觉得那盆绿植挺惨的，跟着跑了一路，最后也没个安稳日子过。

”孙小姐：“……”这关注点是不是有点偏？耳机里张伟已经快窒息了：“哥！

我叫你哥了！聊点浪漫的！别聊植物！问她觉得男女主角感情怎么样！”陈默接收指令，硬着头皮问：“那……你觉得里昂和玛蒂尔达的感情怎么样？”孙小姐还没回答，陈默耳机里突然传来张伟气急败坏、不小心没控制住的音量：“哎呀你笨死了！

这都聊不下去！你就不能问问她要是她是那盆绿植她愿不愿意跟你跑？！”这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安静的咖啡馆里，以及陈默和孙小姐之间短暂的沉默中，显得格外清晰！

孙小姐明显听到了，她疑惑地蹙起眉，看向陈默，又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

陈默瞬间脸红到耳根，恨不得原地消失。就在这时，更大的灾难降临了！

一个身影旋风般冲进咖啡馆，精准地扑向张伟的卡座，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张！伟！

你不是跟我说今天公司加班吗？！跑这儿来喝咖啡？！还戴个帽子鬼鬼祟祟！跟谁约会呢？！

”一个女高音炸响，全咖啡馆的人都看了过来。是张伟的老婆！张伟吓得魂飞魄散，帽子都掉了：“老…老婆？！你…你怎么来了？！我不是…我没有…我是来…”张太太眼尖，看到了对面桌一脸呆滞的陈默，以及陈默对面表情尴尬的孙小姐。她瞬间明白了什么，怒火更盛：“好哇！还学会帮兄弟打掩护了是吧？！出来相亲还带个僚机？！

张伟你长本事了啊！”场面一度极其混乱。张伟忙着解释求饶，张太太怒发冲冠，孙小姐目瞪口呆，陈默恨不得钻进地缝里。最后，孙小姐拿起包，站起身，对陈默露出一个极其复杂的表情：“陈先生，你们……挺会玩的。抱歉，我先走了。

”陈默看着被老婆拎着耳朵拖走的张伟“军师”，又看了看孙小姐消失的背影，默默地、默默地喝完了那杯已经凉透了的咖啡。这课，学费可真贵。

第六章：“佛系”吃货与意外的轻松经历了李莉的“精算”和张伟引发的“社死”后，陈默对相亲产生了一种深深的疲惫和PTSD。他决定，下一个，绝对是最后一个！再不成，他就去申请加入火星移民计划，远离地球的相亲市场。这次的对象是朋友的朋友的同事，叫赵悠悠，在一家书店工作。陈默已经懒得琢磨开场白和话题了，破罐破摔地把地点定在了一家以分量大著称的东北菜馆。心想，要是再遇到奇葩，至少菜量实在，自己能吃饱。赵悠悠迟到了五分钟，穿着宽松的卫衣和帆布鞋，素面朝天，头发随意扎了个丸子头，看起来像个大学生。她气喘吁吁地坐下，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抱歉，店里盘货，刚弄完。”“没事。”陈默把菜单递过去，已经做好了对方点一本的准备。赵悠悠接过菜单，眼睛一亮：“哇！锅包肉！地三鲜！

杀猪菜！这家看起来好正宗！”她快速点了三个招牌菜，然后把菜单还给陈默，“我点好了，你看看再加点什么？”陈默有点意外她的速度，加了两个菜。等菜的时候，陈默例行公事般，用一种近乎麻木的语气说：“赵小姐，有个事提前说一下，我们现在相亲都流行AA制，这顿饭你看我们……”“AA？没问题啊！”赵悠悠非常爽快地点头，眼睛已经飘向了隔壁桌刚上的锅包肉，“这样挺好，谁都不欠谁，轻松！

”陈默再次感到意外，这姑娘……好像有点不一样？菜上来后，画风突变。

赵悠悠完全沉浸在美食中，吃得无比专注和满足，眼睛都眯起来了。“嗯！这个锅包肉绝了！

外酥里嫩！你快尝尝！”她含糊不清地推荐，自己又夹了一大块。陈默被她的吃相带动，也忍不住多吃了几口。整个吃饭过程，赵悠悠基本没怎么主动找话题，偶尔冒出一句也是关于菜的：“这个粉条好吃！”“哎呀豆角炖得真烂糊！

”陈默反而觉得前所未有的放松。不用没话找话，不用刻意表现，不用提防着各种“坑”。

他甚至也学着赵悠悠，专注地品尝起食物来。中间陈默尝试性地问了一句：“你在书店工作，应该很喜欢看书吧？”赵悠悠从一碗米饭里抬起头，诚实地说：“还行，mostly 是看绘本和漫画，字太多的看着困。”陈默：“……”好吧，很实在。

吃到后半程，赵悠悠心满意足地摸摸肚子：“哎呀，撑死了，太好吃了！

”她非常自然地从包里拿出手机，“来，哥们儿，多少钱？A一下。”她甚至没用陈默提醒，自己就算好了钱，利落地转了过去。转账完毕，她站起身，爽朗地拍拍陈默的肩膀：“谢了啊兄弟！选的地儿真不错！下次不知道吃啥还来这里！

走了啊！”说完，她就风风火火地走了，留下一个空盘子和一个刚刚到账的支付宝提示音。

陈默看着那一桌基本被扫荡干净的盘子，又看了看手机屏幕上那个没有任何额外费用的转账金额，愣了好一会儿，突然忍不住笑了出来。兄弟？哥们儿？虽然好像又一次失败了，但这是他相亲以来，吃得最饱、花钱最值、心情最舒畅的一次。这个赵悠悠，真是个妙人。

七章：来自母亲的“良心发现”与“公益相亲”经历了赵悠悠那顿酣畅淋漓的“兄弟饭”后，陈默在家躺平了两天，感觉像是给饱受摧残的心灵放了个假。他甚至开始觉得，如果相亲都是这个路数，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然而，母上大人的关怀虽迟但到。

这次电话来的速度比以往慢了些，语气也透着一股罕见的…小心翼翼？

“默默啊……最近……那个……相亲相得怎么样啊？”母亲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虚。陈默挑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没直接开喷？“就那样吧，妈。刚见了一个，人挺好，吃完就走了。

”“走了？没成啊？”母亲语气里失望了一下，但很快又调整回来，“没事没事！缘分没到！

那个……默默啊，妈跟你说个事……”陈默心里咯噔一下，这铺垫，准没好事。

“就你张阿姨，哎哟，她也觉得上次那个刘老师有点过分，心里过意不去。她这回啊，给你找了个……嗯……特别踏实的好姑娘！”“妈，您直接说但是吧。

”陈默已经摸清套路了。“但是吧……”母亲顿了顿，声音更低了，“这姑娘吧，条件可能……嗯……没那么好。农村来的，在城里做点小生意，好像是在菜市场有个摊位卖……卖豆腐？对，卖豆腐！人特别能干，特别朴实！

就是……文化程度不高……”陈默听明白了。这是看他屡战屡败，开始降低标准，从“海归精英”直接滑向“劳动人民”了。“妈，您觉得我们能有共同语言吗？

”陈默有点无奈。“要什么共同语言？人家姑娘手脚勤快，会过日子！娶妻娶贤！

你看你天天吃外卖，有个会做饭的老婆多好！”母亲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人家姑娘听说你是个文化人，还挺愿意的呢！说就喜欢有学问的！你见见，就当……就当支持一下农产品推广？公益相亲！”陈默：“……”公益相亲可还行？

架不住母亲的软磨硬泡和“公益”这顶大帽子，陈默最终还是答应了。地点没选餐厅，对方姑娘王翠花说就在她豆腐摊收摊后，市场附近的小公园见见就行。

第八章：“豆腐西施”与实在的“交易”傍晚，陈默溜达到那个小公园。

远远就看见一个穿着围裙、袖套套到胳膊肘的姑娘站在路灯下，身材结实，脸蛋红扑扑的，一看就是常年劳作的样子。“是陈默大哥不？”姑娘见到他，咧嘴一笑，露出特别白的牙齿，带着一股新鲜的豆腥气扑面而来。“是我，王小姐你好。”“叫啥小姐，叫翠花就行！

”王翠花很是爽朗，上下打量了一下陈默，“嗯，文化人就是白净，不像我们风吹日晒的。

”陈默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两人在花坛边坐下。王翠花开门见山：“俺姨都跟俺说了，你是大学生，坐办公室的，挣钱多！俺就是个卖豆腐的，没啥文化，但俺有力气，能干活！

”陈默赶紧说：“职业不分贵贱，靠自己劳动吃饭都很了不起。

”王翠花眼睛一亮：“文化人说话就是中听！那俺就直说了哈！俺看你挺顺眼，你要是也觉得俺还行，咱俩处处？”这速度让陈默有点措手不及：“呃……王小姐，我们才第一次见……”“见一面还不够啊？俺卖豆腐，一眼就能看出豆子好坏！

”王翠花逻辑清晰，“俺知道你们文化人讲究啥共同语言。俺虽然不会说外语看不懂诗，但俺会过日子！俺一年能卖出去好几万块豆腐哩！俺娘说了，屁股大好生养，俺肯定能给你生个大胖小子！”陈默感觉额头冒汗，这信息量有点大。

王翠花继续规划未来：“俺们要是成了，你上班，俺卖豆腐，两不耽误！

以后俺豆腐摊还能扩大的，整个豆制品连锁！你就负责算账，俺负责做和卖！

咱俩这叫……叫资源整合！”陈默听着这宏伟的“豆腐帝国”计划，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对了，”王翠花像是想起什么，从旁边拎过来一个沉甸甸的塑料袋，塞给陈默，“喏，俺自己做的卤水豆腐和豆干，给你尝尝！绝对绿色无添加！要是成了，以后咱家豆腐你管够！

”陈默抱着那袋温热的豆腐，心情复杂。这姑娘，实在得让人害怕。他想了想，决定还是祭出“照妖镜”：“翠花姑娘，谢谢你的豆腐。不过，我有个习惯，就是相亲的时候，开销喜欢AA，这样……”“AA？”王翠花愣了一下，随即大手一挥，“俺懂！平摊嘛！应该的！今天也没花钱，就这点豆腐，不值钱，送你吃了！算俺A了！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陈默哥，俺得说一句，你这AA的想法挺好，但过日子不能分那么清。俺们要是好了，你的钱俺不乱花，俺卖豆腐的钱也给你存着，一起盖大房子买好车！这才叫一家人！”这番朴实又带着强大生活智慧的话，竟然让陈默一时无法反驳。他抱着那袋豆腐，看着王翠花充满期待和干劲的脸，第一次在相亲场上，产生了某种类似于“敬畏”的情绪。

与母亲的醒悟和王翠花在小公园门口“依依惜别”主要是王翠花反复叮嘱他豆腐要早点吃，不然会酸，陈默抱着那袋沉甸甸的豆制品，心情复杂地往家走。刚进家门，母亲的电话就火急火燎地追来了，这次语气充满了急切和好奇：“怎么样怎么样？

翠花那姑娘不错吧？多实在啊！”陈默把豆腐放进冰箱，叹了口气：“妈，姑娘是实在，实在得有点吓人。”“怎么了？人家姑娘没看上你？”母亲立刻紧张起来。“不是。

”陈默揉着眉心，“她看上我了，并且已经规划好了我们俩未来十年的豆制品产业发展计划，以及生几个孩子的问题。她还想让我给她当免费会计。”电话那头沉默了。

陈默继续输出：“哦对了，她还送了我目测五斤重的卤水豆腐和豆干，作为我们‘公益相亲’的伴手礼。按照她的说法，这就算她A了。

”母亲：“……豆…豆腐啊？也挺好，绿色食品……”“妈，”陈默语气沉重，“我谢谢您和张阿姨的好意。但我觉得吧，我和王姑娘，可能……物种不太一样。

她是实干家，是未来的豆腐女王。而我，只是个普通的码农，扛不起‘豆腐帝国’CEO的重任。”母亲在电话那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大概是想象了一下自己儿子系着围裙在菜市场吆喝卖豆腐的场景，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來。

“行了行了，妈知道了。”母亲的笑声里带着点无奈和释然，“是妈着急了，乱点鸳鸯谱。

这都啥跟啥呀……翠花是个好姑娘，但不适合你。那豆腐……你分给邻居吃吧，别浪费了。

”挂了电话，陈默看着冰箱里那白花花的一片，感觉自己未来一个星期的伙食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了。他切了一小块豆干尝了尝，嗯，味道确实不错，豆香浓郁。只是，这“帝国”的基石，未免也太扎实了点。他这小身板，有点扛不动。这次的相亲经历让他明白，奇葩不分阶层，实在人也可能带来另一种形式的“暴击”。他的相亲之路，果然注定了不会平凡。

第十章：来自“上级”的关怀与“组织安排”冰箱里的豆腐还没吃完，陈默以为能消停几天，结果公司的项目经理，一位四十多岁、热心过头的大姐，李姐，笑眯眯地把他叫进了办公室。

“小陈啊，坐坐坐。”李姐给他倒了杯茶，笑容慈祥得让陈默后背发凉。通常李姐这么笑，不是项目要延期，就是又有棘手的bug要处理。“李姐，是有新任务？”陈默谨慎地问。

“哎呀，工作上的事不急。”李姐摆摆手，身体前倾，压低声音，“小陈啊，你个人问题解决得怎么样了？我看你天天加班，也没个女朋友，这可不行啊！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家庭是稳定的后方！”陈默头皮一麻，来了，催婚虽迟但到，而且来自直接上级，杀伤力加倍。“李姐，我……”“别我我的了！”李姐打断他，一副“我都懂”的表情，“姐是过来人！看你这样就知道没进展！正好，姐给你安排了一个！

”“安排？”陈默有种不祥的预感。“我侄女！亲侄女！”李姐一拍大腿，“叫张晓雯，在隔壁区图书馆工作，正经事业编！性格文静，长得也秀气，跟你这技术男绝配！

我都跟她说好了，这周末见一面！”陈默试图挣扎：“李姐，这周末我可能要……”“要什么要！项目进度我清楚，这周末没事！”李姐一锤定音，“时间地点我都定好了！就周六下午，市中心那家很有格调的‘寂静森林’咖啡馆！

人家姑娘答应了，你敢放鸽子，下周的需求评审会……”李姐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陈默把话咽了回去。得，这不是相亲，这是组织任务，关系到需求评审的生死存亡。

第十一章：“图书馆幽灵”与静音相亲周六下午，陈默怀着上刑场的心情走进“寂静森林”咖啡馆。一进去他就懵了，这地方灯光昏暗，安静得掉根针都听得见，每个人说话都跟地下党接头似的窃窃私语。这地方相亲？

确定不是来搞学术研讨的？他根据李姐提供的桌号，看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已经坐了一位姑娘。

长发披肩，戴着细框眼镜，穿着素色的棉麻长裙，正低头安静地看着一本……厚得能砸死人的精装书。陈默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尽量压低声音：“请问，是张晓雯小姐吗？”姑娘抬起头，眼神有些朦胧，好像刚从书里的世界被拽出来，她轻轻点了点头，指了下对面的座位，然后又低下头看书了。

陈默：“……”这开局，有点特别。他坐下，服务员过来，两人用气音点完单。然后，就是漫长的沉默。只有咖啡勺偶尔碰到杯壁的轻微声响，以及张晓雯翻书页的沙沙声。

陈默如坐针毡。这比跟李莉算计、跟王翠花规划帝国还难受！

他感觉自己是打扰了学霸看书的闲杂人等。他试图打破寂静，用气声问：“张小姐，在看什么书？”张晓雯把封面抬起来给他看了一眼——《欧洲中世纪教会法溯源》。

陈默：“……厉害。”很好，天又被聊死了。他绞尽脑汁，又想出一句：“在图书馆工作，是不是很安静？”张晓雯终于放下书，推了推眼镜，认真地说：“嗯，很好。

读者都需要安静。大声说话是不道德的。”她的声音也很轻，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严肃。

陈默瞬间闭嘴。他感觉在这位姑娘面前，连呼吸声太大都像是一种犯罪。AA制？

在这种环境下，提钱都觉得俗气，是对这种学术氛围的亵渎！

两人就这么“静音模式”相处了半小时，咖啡喝完了。张晓雯合上书，轻轻说：“我看完了这一章。今天差不多了。”陈默如蒙大赦，赶紧招手叫服务员。

账单拿来，他正准备扫码，张晓雯却轻轻按住账单，拿出自己的钱包，抽出几张现金，对服务员轻声说：“分开付，谢谢。”她准确地说出了自己那杯咖啡的价格，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付完钱，她站起身，对陈默微微颔首：“很高兴认识你，陈先生。

这里的氛围很适合阅读。再见。”说完，她就像一道安静的影子，飘然离去。

陈默拿着自己那份账单，愣在原地。所以……这算是成功AA了一次？但过程怎么如此诡异？

他感觉自己不是相了个亲，而是参加了一场为期半小时的静默冥想。

第十二章：汇报与“好评”周一上班，陈默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该如何向李姐汇报这次“静音相亲”的成果。果然，刚在工位坐下，李姐的消息就弹出来了：“小陈，怎么样？我侄女不错吧？文文静静的，是不是跟你很有共同语言？”陈默硬着头皮回复：“张小姐很好，很……安静。

我们聊得……很深入。”深入沉默了半小时。李姐显然会错了意，发来一个开心的表情：“那就好！我就说你们合适！晓雯刚也给我发消息了！

”陈默心里一紧，赶紧问：“她怎么说？”李姐复制粘贴了过来：“姑姑介绍的那个陈先生，人很守时，衣着整洁，在咖啡馆没有大声喧哗，没有试图碰我的书，付款时很自觉，没有多余的举动。整体体验很好，是个规矩人。”陈默看着这条“用户体验反馈”，心情复杂。所以，在图书馆管理员张晓雯小姐这里，“规矩人”和“整体体验很好”就是最高评价了？自己这算是……通过了道德和安静测试？

李姐又发来消息：“你看！晓雯很少夸人的！她说你规矩！这就是极大的肯定了！怎么样？

下次再约她出去看看画展？或者继续去咖啡馆看书？”陈默看着屏幕上“看书”两个字，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跳。他深吸一口气，回复道：“李姐，谢谢您。张小姐非常好，但我觉得我可能……有点配不上她的安静。我怕我以后打个喷嚏都会觉得自己不道德。

为了不影响她在图书馆的神圣工作，我还是……不耽误她了。”李姐发来一串省略号，最后回了一句：“……行吧。你们这些技术男，想法真是搞不懂。不过晓雯那边我去说。

好好工作吧！”陈默松了口气，感觉自己又从一场精神层面的酷刑中解脱了出来。

这次的相亲经历告诉他，太过安静，原来也能产生如此强大的压迫感。他的奇葩相亲图鉴里，又增添了崭新的一页。

配下的“完美对象”在接连经历了“豆腐女王”的实在规划和“图书馆幽灵”的静音压迫后，陈默对现实世界的媒婆包括亲妈和上司产生了深深的信任危机。

望寄托于现代科技——一款号称用大数据和AI算法精准匹配灵魂伴侣的APP：“灵犀”。

注册过程无比繁琐，填了几百道题，从“麦片喜欢泡牛奶还是酸奶”到“如何看待弦理论”，陈默填得头晕眼花，仿佛在做一个超长的心理测试。

最后系统显示：“正在为您计算匹配度…恭喜！您与‘小雨淅淅’匹配度高达92%！

她是您的完美灵魂伴侣！”“小雨淅淅”的头像是一张逆光的文艺背影，简介写着：“喜欢读书、旅行、音乐和一切美好的事物。

希望找到一个能看懂我灵魂涟漪的人。”陈默看着那92%的数字，死寂的心湖居然真的泛起了一丝涟漪。大数据总不会骗人吧？他发出邀请，“小雨淅淅”很快回应，两人在网上聊得颇为投缘。对方言辞优雅，时不时引用几句诗歌，对时政财经也有独到见解，完全不像之前那些奇葩。陈默甚至觉得，春天可能真的要来了。

他们约在了一家格调高雅的日料店。陈默提前到了，心情有些雀跃又有些紧张。

一位穿着米白色长裙、妆容精致的女子袅袅娜娜地走来，笑容温婉：“陈默先生？我是小雨。

”声音和网上一样好听。陈默赶紧起身。点菜过程很顺利，对方举止得体。

陈默心里那点关于AA制的小纠结，在对方面前似乎都显得俗气了。但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坚持原则，毕竟92%的匹配度，应该能理解吧？他斟酌着开口：“小雨小姐，那个，我有个可能有点冒昧的习惯……”“小雨淅淅”微笑着打断他，眼神了然：“是关于AA制吗？没关系的，我非常理解和支持。经济独立是人格独立的基础，真正的感情不应该被一顿饭绑架。我们当然可以AA。”陈默感动得几乎要热泪盈眶！看看！

什么叫灵魂伴侣！什么叫92%的匹配度！句句都说在心坎上！然而，这份感动只持续到结账那一刻。服务员拿来账单，“小雨淅淅”优雅地拿出手机：“我来算一下哦。”她看了一眼账单，眉头微蹙，“陈先生，这家店的价格似乎比平台上显示的人均要高一些呢。不过没关系，我们说好AA的。

”她熟练地打开计算器APP：“餐费除以二，没错。不过呢……”她话锋一转，笑容依旧完美，“您看，为了这次约会，我提前做了半小时的妆发，打车过来花了四十二元，这期间我本来可以接一个线上心理咨询的case，我的时薪是五百元。当然，我不是要您全部承担，但考虑到这次约会是双方共同的时间投入，这部分机会成本，我们是否也应该公平地分摊一半呢？”陈默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计算器屏幕上的数字，在餐费的基础上，又加上了一个令人瞠目的数字。“哦，还有，”她补充道，语气温柔得像在讨论风月，“我的‘灵犀’APP是年度VIP会员，每年会费是888元，这才成功匹配到您这样优质的男士。这部分信息筛选的成本，按比例折算，您看……”陈默看着她那张妆容精致的脸和手机屏幕上冰冷的数字，忽然觉得无比疲惫。

大数据匹配来的不是灵魂伴侣，是一个升级版的、更具迷惑性的“李莉”。

算法算得出口味偏好，却算不出人心深处的算计。他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餐费A了。

其他的，您去找APP客服A吧，是他们的算法把我们匹配到一起的，他们该负主要责任。

”说完，他付了自己那部分餐费，转身离开。身后，“小雨淅淅”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第十四章：来自“过来人”的嘲讽与“止损论”再次相亲失败，陈默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瘫在工位上，眼神空洞地盯着代码。死党张伟溜达过来，一看他这德行就明白了：“咋了默哥？又被‘完美对象’坑了？

”陈默有气无力地把“小雨淅淅”的事说了。张伟听完，不但没同情，反而拍着桌子大笑起来：“哈哈哈！92%！匹配了个啥？匹配了你们的抠门程度吗？

只不过人家姑娘抠得更有技术含量！你还跟人家学大数据？你这就是大数据杀的猪！

”陈默：“……滚。”“我说默哥，你这AA政策执行到现在，战绩如何？

过滤出真命天女了吗？”张伟掰着手指头给他算，“过滤出个要收你化妆费的，一个要你继承豆腐帝国的，一个让你静音参禅的，现在又来个跟你算机会成本和会员费的！

你这哪是照妖镜，你这是奇葩吸引器啊！”陈默被他说得愈发郁闷。张伟凑近一点，压低声音：“听兄弟一句劝，及时止损吧。你这方法不行。追姑娘嘛，就得舍得投资！

前期不下本，后期哪来的回报？你看我，当年追你嫂子，一天三顿小烧烤，电影奶茶游乐场，这才抱得美人归！”陈默瞥了他一眼：“然后现在藏点私房钱就被打得满屋跑？

”张伟脸色一僵，讪讪道：“那……那是幸福的代价！懂不懂？你这天天AA，倒是省钱了，可你也把桃花运全A没了啊！你这叫战略失误！”“那你说怎么办？”陈默有点破罐破摔。

“怎么办？下次！大胆点！主动请客！显得咱大方！一顿饭钱而已，万一遇到真合适的呢？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张伟说得唾沫横飞。陈默没吭声。他心里也有点动摇了。

难道真的是自己太计较了？第十五章：母亲的“终极武器”与“最后一次”也许是否极泰来，也许是张伟的“止损论”起了作用，又也许是陈默母亲终于动用了“终极人脉”，她这次介绍的对象，听起来正常得让人不敢相信。“默默啊！这次这个绝对没问题！

”母亲在电话里信心满满，“你刘奶奶的外甥女的同事的女儿！小学语文老师，性格开朗，爱说爱笑，照片我看了，圆圆脸可讨喜了！关键是人家听说你的事……对，就是你非要AA那个事，人家姑娘居然笑了，说挺有意思，想见见你这个实在人！

”陈默心里嘀咕，听说AA制还觉得有意思？这姑娘要么是傻白甜，要么是道行深不见底。

但鉴于母亲前所未有的肯定语气，以及自己内心深处那点“万一呢”的侥幸心理，陈默答应了。并且，他暗自决定，采纳张伟的建议，这次！主动请客！展现男子气概！

他特意选了一家环境不错、价格中等的创意菜餐厅。见到真人，姑娘果然和照片差不多，叫林薇，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很爱说话，气氛一点也不尴尬。

她甚至主动提起了AA制：“听阿姨说你相亲非要AA？哈哈哈，你怎么想的？

是不是遇到什么奇葩了？”陈默有点不好意思，简单说了说李莉和“小雨淅淅”的事。

林薇听得哈哈大笑，拍着桌子说：“我的天！还有这种操作！长见识了！

你这经历能写本书了！”她的笑声很有感染力，让陈默也放松下来。点菜时，林薇也没客气，点了几个招牌菜，但都在合理范围内。席间她一直在说说笑笑，分享她当老师遇到的趣事，吐槽现在的家长，气氛融洽得让陈默觉得像是在和老朋友吃饭。

他几乎要忘记AA制这回事了，心里暗暗给张伟点了个赞，决定这次自己请了。

吃得差不多了，林薇拿出手机：“诶，吃得好饱！这家味道真不错！来来来，多少钱，我们A一下！”陈默连忙摆手：“不用不用，这次我来吧。”“那怎么行！”林薇坚持，“说好AA就AA！你的规矩不能破！我还想听听后续的奇葩故事呢！”她态度坚决，眼神明亮，不像是在假客气。陈默心里一暖，忽然觉得这姑娘真好，大方、爽快、又不算计。

“那……好吧。”他拿出账单。林薇利落地算好钱，当场转给了陈默。然后，她眨眨眼，笑着说：“陈默，我觉得你这人挺有意思的，实在，不装。

我们以后……”陈默的心跳漏了一拍，期待着她下半句话。就在这时，林薇的手机响了。

她看了一眼，脸色微变，对陈默说了声“不好意思”，走到旁边接电话。

陈默隐约听到几句： “喂？……哎呀我知道！快好了！

” “见着呢……还行吧……嗯嗯应付一下嘛……” “好了好了挂了啊，晚点‘老地方’见！mua！”林薇回来时，脸上还是带着笑，但稍微有点不自然：“不好意思啊，同事问点事。” 她拿起包，站起身：“那今天就这样？

谢谢你的晚餐……哦不，谢谢你的AA？哈哈，保持联系哦！”她走得很快，甚至有点匆忙，和刚才的从容判若两人。陈默坐在原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心里刚才升起的那点暖意和期待，慢慢凉了下来。“保持联系？” “应付一下？

” “老地方见？”他好像……又明白了点什么。所以，这次AA得如此顺利，不是因为姑娘多认可他，而是因为……人家只是来“应付一下”任务的，根本就没打算有下次，所以干脆利落，不拖不欠。陈默哑然失笑。所以，主动请客策略还没正式实施，就破产了。他的相亲之路，仿佛陷入了一个无限循环的奇葩怪圈。

第十六章：反思与“战略调整”林薇那句“保持联系”像句客套的“再见”，轻飘飘地落下，再也没了回音。陈默看着沉寂的微信对话框，这次连苦笑都省了。他复盘了整个经过。所以，当自己放弃AA原则，试图展现“大方”时，对方反而坚持AA，因为她压根没想有后续。

这算不算另一种形式的“我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这结局”？死党张伟听说后，沉默了半天，憋出一句：“默哥，你这相亲磁场……有点邪门啊。主动被动都不行，你这是要立地成佛的节奏？”陈默没理他的调侃，他第一次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AA制到底是对是错？它确实帮他过滤掉了一些明显冲着饭来的，但也似乎吓跑了一些可能只是矜持或者观念传统的姑娘，甚至吸引了“小雨淅淅”这种高阶玩家。而不AA，又差点当了“豆腐帝国”的联合创始人，以及“图书馆幽灵”的静默同伴。难道真的无解了？母亲大人的电话适时响起，这次语气不再是催促，而是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和……疲惫？“默默啊，那个林老师……后来没联系你了？”“嗯。

”电话那头叹了口气：“唉……妈也不知道说啥好了。你说你这条件也不差，咋就……要不，算了吧？妈也累了，你高兴就行。”母亲突然的“放弃”，反而让陈默心里不是滋味。

他挠挠头：“妈，我再试试……最后一次？”“还试？你上哪试去？我这边是没资源了，你张阿姨李阿姨王阿姨都被你得罪光了！”母亲没好气地说。“我……我自己想办法。

”陈默咬咬牙。第十七章：自助者天助？——“相亲盲盒”陈默所谓的“自己想办法”，就是在一个号称“年轻人脱单俱乐部”的公众号上，报名了一场线下快速相亲活动。

活动有个很潮的名字叫“八分钟约会·盲盒主题”。顾名思义，就像开盲盒一样，你在见到对方之前，除了编号，一无所知。陈默想着，这样好，剥离一切外在标签和预设，纯粹看眼缘和聊天感觉。最重要的是，活动费用提前线上支付，人均198，含一杯饮料，童叟无欺，从根源上解决了谁付钱的尴尬。活动当晚，陈默怀着开盲盒的心情走进场地一家清吧。灯光暧昧，音乐舒缓，男男女女按号码牌坐在小桌子两边，每八分钟铃响一次，就换一批人。

第一个“盲盒”是位御姐范十足的姐姐，开口就问：“买房了吗？有贷款吗？年薪多少？

将来孩子教育问题怎么考虑？”语速快得像HR面试。陈默磕磕巴巴还没答完，铃响了。

姐姐瞥了他一眼，毫不掩饰地打了个“×”的手势。第二个“盲盒”是个萌妹，说话奶声奶气，全程“哥哥你好厉害哦”“哥哥你懂好多呀”，陈默尬得脚趾抠地，只能“呵呵”“还好”。铃响时，萌妹失望地看了他一眼，好像在说“这个哥哥不好玩”。

第三个“盲盒”……嗯，好像有点眼熟？对方也愣了一下。 “陈先生？

” “赵……赵悠悠？” 居然是那位“兄弟”吃货！赵悠悠看到他，眼睛一亮：“嘿！

哥们儿！这么巧！你也来开盲盒啊？” 两人顿时有种他乡遇故知的亲切感。八分钟里，根本没聊相亲的事，全程在交流上次那家东北菜馆哪个菜最好吃，以及最近又发现了哪些新的美食据点，相谈甚欢。铃响时，两人还意犹未尽，互相拍了拍肩膀：“下次约饭啊！”陈默觉得，这大概是今晚最舒服的八分钟了，虽然感觉像是找到了饭搭子，而非相亲对象。

第四个、第五个……“盲盒”里开出的人各式各样，有全程看手机屏保是她家猫的“猫奴”，有滔滔不绝安利她偶像哥哥的“饭圈女孩”，还有一位开口就讨论“人类存在的终极意义”的哲学系女生……几轮下来，陈默头晕眼花，感觉像参加了一场人格博览会。最后自由交流环节，刚才那位哲学系女生走过来，表情严肃：“陈先生，经过刚才的交流和对你的观察，我认为你处于一种深刻的‘存在性焦虑’之中，你试图通过寻找一个伴侣来锚定自身价值，这是一种逃避……”陈默：“……”谢谢，更焦虑了。

第十八章：“意外之喜”与“原则动摇”就在陈默准备提前溜号时，一个声音叫住他：“嘿，你是……刚才7号桌的那位吧？”陈默回头，是一个看起来挺舒服的女生，穿着简单的针织衫和牛仔裤，笑容干净。 “我是。你是……3号？”陈默有点印象，刚才和她聊得似乎还行，至少是正常人类之间的交流。“对，我叫苏婷。”女生笑了笑，“看你好像要走了？觉得没什么意思？”陈默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嗯，有点……超负荷。

”“理解。”苏婷表示赞同，“我也觉得这种形式有点累人。不过……”她顿了顿，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刚才听你跟你那位朋友聊美食，感觉挺有趣的。

我知道附近有家很晚才打烊的糖水铺，味道很正，要不要……去换个地方再坐坐？我请客。

”陈默愣了一下。这是第一次，有相亲对象在活动后主动邀约，而且……她请客？

经历了这么多奇葩事，陈默几乎本能地想祭出AA制原则。但看着对方真诚的眼神，再想到刚才八分钟里还算愉快的交谈，以及母亲那句“你高兴就行”，他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好啊。不过还是我来吧。”他尝试着说。“别争啦，”苏婷笑起来，“是我拉你去的，当然我请。下次你再请回来呗？”下次？陈默心里微微一动。糖水铺里，暖暖的灯光，香甜的气息，两人聊天的氛围比在“盲盒”现场轻松多了。聊工作，聊爱好，聊喜欢的电影，吐槽生活中的小事。没有查户口，没有算计，没有奇葩言论，就是普普通通、舒舒服服的聊天。陈默很久没有在异性面前感到这么放松了。

他甚至暂时忘记了AA制这回事。吃完糖水，苏婷果然抢着买了单。站在深夜的街边，她笑着说：“今天聊得很开心，谢谢你没把我当奇葩。”“你当然不是。”陈默也笑了。

“那……下次轮到你找地方了？”苏婷歪着头看他，眼神里有点俏皮。“好！一定！

”陈默肯定地点头。看着苏婷坐上出租车离开，陈默心里有种久违的、轻快的期待感。

所以……不在一开始就硬性规定AA，而是顺其自然，有来有回，好像……感觉也不错？

他坚守了很久的“AA照妖镜”原则，在这个普通的夜晚，因为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却让人很舒服的姑娘，第一次产生了真正的动摇。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