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途科技总部大厦的玻璃幕墙反射着七月的烈日，把刚走出地铁的林辰晒得眯起了眼。他攥紧手里皱巴巴的入职通知书，白衬衫领口已经被汗水浸出浅痕 —— 这件网购的平价衬衫，是他为了 “入职仪式感” 特意准备的。

“林辰是吧？跟我来。” 前台姑娘抬眼扫了他一眼，语气算不上热络，领着他穿过挑高五层的大堂。脚下的大理石光可鉴人，映出他略显局促的身影；四周是此起彼伏的键盘敲击声，像密集的鼓点，敲得他心跳快了半拍。作为一个二本院校毕业的应届生，能靠笔试满分挤入这家国内顶尖的互联网公司，林辰自己都觉得像走了运 —— 直到他见到市场部的 “前辈” 王姐。

王姐坐在靠过道的工位，涂着大红指甲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看见林辰进来，头也没抬：“实习生？先坐那边空工位，等会儿给你安排活。” 她下巴朝角落努了努，那里一张积着薄灰的办公桌上，堆着半人高的纸质文件，活像座小型垃圾山。

林辰没敢多问，放下背包就去擦桌子。湿抹布擦过桌面时，他无意间瞥见文件封皮上的日期 —— 最早的竟是三年前的 “市场调研存档”。他心里犯嘀咕，现在都无纸化办公了，怎么还留着这么多旧文件？

“擦完了？过来。” 王姐终于停下手里的活，从抽屉里掏出一串钥匙，“顶楼杂物间里还有两箱 2022 年的销售数据报表，你搬下来，今天下班前把所有纸质文件按年份分类，做成电子表格存档。”

林辰愣了愣：“王姐，这些…… 都是我一个人做吗？” 他粗略算了算，那堆文件至少有上千页，单是分类就要耗一下午，更别说录入电子档了。

“怎么？实习生还想挑活？” 王姐挑眉，声音陡然拔高，引得周围几个工位的人抬头看，“星途不养闲人，多做点杂活才能成长 —— 你要是觉得做不了，现在就可以提离职。”

走廊里的冷风从空调口吹出来，林辰攥了攥手心，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想起父母送他来北海时，母亲塞给他的银行卡，想起面试时 HR 说的 “好好干，有晋升机会”。“我能做，王姐。” 他低下头，声音有点哑。

抱着沉甸甸的文件箱从顶楼下来时，林辰的胳膊已经开始发酸。杂物间没装空调，闷热得像蒸笼，他搬第二箱时，手指不小心蹭到了箱角的铁皮，划出一道细痕。奇怪的是，当他的血珠滴在最上面一页报表上时，那行 “2022 年 Q3 华东区销售额：876 万” 的数字，竟像水波似的晃了一下。

“眼花了？” 林辰揉了揉眼睛，再看时，数字又恢复了正常。他以为是天太热中暑，没再多想，抱着箱子往工位走。

整个下午，林辰都埋在文件堆里。同事们下班的脚步声此起彼伏，办公室里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他和角落里的打印机还在工作。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写字楼的灯光一盏盏亮起，透过玻璃照在他面前的报表上。

“终于快分类完了。” 林辰伸了个懒腰，拿起最后一叠 2023 年的报表准备录入。可刚翻开第一页，他的手指突然顿住 —— 这页报表上的 “西南区客户名单”，有好几处字迹边缘泛着淡淡的黑气，像是用墨笔描过，又被人用橡皮蹭过似的。更奇怪的是，当他的指尖碰到那些黑气时，指腹竟传来一阵轻微的麻痒，像有细小的电流在窜。

“这是…… 被人改过？” 林辰心里咯噔一下。他仔细对比前后几页的字迹，发现被涂改的地方，刚好是几个大额订单的客户联系方式。他想把这页抽出来单独放，可刚一抬手，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小林还没走啊？” 市场部主管赵凯端着个马克杯走过来，脸上挂着温和的笑，“这些旧文件不用急，明天再弄也来得及。” 他的目光扫过林辰手里的报表，笑容没变，眼底却飞快地闪过一丝异样。

林辰心里一动，把报表悄悄塞回文件堆：“没事赵主管，我尽快弄完，不耽误明天的工作。”

“年轻人有干劲是好事，但也要注意身体。” 赵凯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了。他的手掌碰到林辰后背时，林辰突然觉得一阵发凉，像是有片冰贴在了衣服上 —— 可赵凯的手明明是暖的。

等赵凯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林辰才拿出那页被涂改的报表，借着台灯的光反复看。黑气还在，只是比刚才淡了点，麻痒感也消失了。他拿出手机，想把这页拍下来，可镜头里的报表却干干净净，连一点涂改的痕迹都没有。

“到底怎么回事？” 林辰皱着眉，把报表夹进文件夹最底层。他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半了。

收拾东西准备下班时，林辰路过赵凯的办公室。门没关严，他隐约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 那批报表我已经处理好了，他一个实习生，就算发现了也没人信……”

声音很轻，林辰没听清后面的内容。他加快脚步走出写字楼，晚风一吹，后背的冷汗才凉下来。他回头看了眼星途科技的大楼，顶层的 “星途” LOGO 亮着蓝色的光，在夜色里显得格外刺眼。

“不管是改报表还是什么，明天先把电子档交上去再说。” 林辰攥紧手里的工牌，工牌上的照片里，他笑得一脸青涩。只是他没发现，工牌边缘，正泛着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金光 —— 那是他指尖的血珠，渗进塑料里留下的痕迹。

夜风吹过，林辰裹紧了身上的衬衫。他不知道，这场看似普通的 “入职下马威”，只是他职场与玄术交织的人生，刚刚拉开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