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停电，我在图书馆的楼梯拐角。一头撞进了我们那位全校闻名的冰山校花，楚沐雪的怀里。不仅把她撞倒在地，还不小心抓了不该抓的地方。周围死一般寂静。

她可是拒绝了校草三百次告白，洁癖到连一张纸都要用镊子夹的女人。

我当场准备好了退学申请。第二天，我被叫到校长办公室。她和她那位身为校董的父亲，正冷冷地看着我。方案有三。她开口，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一，我爸让你从这所学校消失，顺便让你全家破产。二，做我男朋友，直到我腻了为止。

三……她从包里掏出一把医用手术刀，在我面前比划。我新学的解剖学，正好缺个标本。你选一个，或者，我帮你选？我双腿一软，直接抱住她爸的大腿：叔叔！我会对她负责的！1.楚校董的裤腿，面料高级，剪裁得体。但我抱着它的时候，只觉得刺骨的冰冷。他像是沾了什么脏东西，猛地一脚把我踹开。没出息的东西。我狼狈地摔在地上，眼角的余光里，楚沐雪的唇角，勾起了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那不是笑，是猎人看到猎物掉进陷阱的愉悦。

一份文件甩在我脸上。签了。她命令道。是《男友守则》。

第一条：二十四小时行踪报备，误差不得超过五分钟。第二条：手机必须安装定位软件，随时接受视频通话检查。第三条：禁止与任何异性对视超过十秒，交谈超过三句。

……第九十九条：最终解释权归楚沐雪所有。这哪里是守则，分明是卖身契。我捏着笔，手抖得厉害。她从桌上拿起一支笔，在我眼前晃了晃。那是一支金属笔，笔帽拔开，赫然是一柄闪着寒光的小型手术刀。刀尖在我的瞳孔里，越放越大。签，还是不签？

我不再犹豫，抓起笔，飞快地在末尾签上了我的名字：林凡。她满意地收回文件，又从包里抽出一张黑色的卡，丢在我面前。密码你生日。我一愣：我不要。

男人的尊严，这是我最后的底线。她眼神瞬间冷了下去，指尖转动着那支手术刀笔，发出轻微的嗡鸣。收下。我几乎是扑过去，把那张卡死死攥在手里。谢谢，谢谢雪姐！

尊严是什么？能吃吗？我的第一个任务，陪她吃饭。地点，学校食堂。正是饭点，食堂里人山人海。当楚沐雪端着餐盘，坐在我对面时，整个食堂的嘈杂声，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们这张小小的餐桌上。

我恨不得把头埋进饭里。更让我崩溃的是，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把银色的……镊子。

她用镊子，慢条斯理地夹起一根青菜，放进嘴里。再用另一把镊子，夹起一块排骨。

周围的人看我们的表情，就像在看动物园里刚展出的稀有物种。我感觉我的社会性生命，在这一刻已经走到了尽头。紧张之下，我手一抖，一滴油腻的汤汁，溅到了她纯白的裙子上。

一朵小小的、褐色的油花，在她裙摆上绽放。完了。整个世界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楚沐雪的动作停住，她缓缓低下头，看着那点污渍。她的脸色，比西伯利亚的寒流还要冷。

我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退学申请书放哪了？是不是该准备遗书了？

就在我准备接受审判时，身体却先于大脑动了。我闪电般地从口袋里掏出纸巾，不是胡乱去擦，而是先将纸巾折叠成小方块。然后用一个角，轻轻地点在油渍的中心，让纸巾将油分吸走。再换一个干净的角，从油渍的外围，向内轻轻点压。整个过程不到五秒，那点污渍，消失了。除了留下一点点水痕，几乎看不出任何痕迹。我处理完，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对面的楚沐雪，愣住了。她看着我，那双总是结着冰的眼睛里，第一次闪过一丝真正的诧异。我不敢看她，低着头小声解释。我……我观察过，知道你喜欢怎么处理这种污渍。之前在图书馆，我见过她用同样的手法，处理溅到书上的一滴咖啡。她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继续用镊子吃饭。那顿饭，我吃得味同嚼蜡。但当天下午，我收到一条消息。是我的那份《男友守则》的照片。

上面关于弄脏衣物的那条惩罚条款——罚抄解剖学笔记一百遍——被一道红色的横线，重重地划掉了。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深夜，手机又亮了。是她的消息，言简意赅。

明天穿我给你买的衣服。下面附着一张图，是一套挂在衣架上的昂贵男装。那风格，和我衣柜里所有的格子衫和牛仔裤，格格不入。2.第二天，我成了全校的焦点。

那套衣服剪裁精良，面料考究，穿在我身上，却像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我走在校园里，周围全是窃窃私语。看，那就是林凡，被楚沐雪包了的那个。真没看出来啊，长得普普通通，居然能搭上冰山校花。什么搭上，就是个玩物，你看他那身衣服，像不像被富婆包养的小白脸？这些话像针一样，扎得我体无完肤。我低着头，只想快点走到教室。一个身影，挡住了我的去路。是赵宇轩，校草，也是楚沐雪三百次告白的失败者。他身后跟着几个高大的体育生，一脸不怀好意。哟，这不是林凡吗？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啊。赵宇轩上下打量着我，语气里满是嘲讽。

听说你现在是楚沐雪养的狗了？叫一声来听听？他身后的几个人哄堂大笑。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肉里。让开。我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脾气还挺大。

赵宇轩一把推在我肩膀上，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我被他推得一个踉跄，书包掉在地上。我告诉自己，忍。为了我爸妈，为了我那个还在上高中的妹妹，我必须忍。

我弯腰去捡书包，准备挨这一顿揍。一只手，按在了我的书包上。我抬起头，看到了楚沐雪。

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像一个没有声音的影子。她身后，站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气息沉稳，一看就是专业的保镖。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楚沐雪没有看赵宇宇，她蹲下身，从包里拿出一块洁白的手帕。然后，她当着所有人的面，仔仔细细地擦掉我脸上刚才被推搡时沾上的一点灰尘。她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擦完，她才站起来，冷冷地看向赵宇轩。我的人，你也配碰？

赵宇轩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他显然没想到楚沐雪会为我出头。沐雪，你别被这种人骗了！

他就是个穷小子，他图你的钱！他根本配不上你！楚沐雪笑了。那是一种很奇异的笑，像是冰封的湖面裂开一道缝，透出刺骨的寒意，然后又瞬间冻结。他配不配，我说了算。

但你，现在就可以滚出这所学校了。她说完，拿起了手机。只拨了一个号码，说了两个字。赵家。不到三十秒，赵宇轩的手机疯狂地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惊恐的咆哮，声音大到周围的人都能听见。

混账东西！你惹谁不好去惹楚家大小姐！马上给我跪下道歉！不然我们家就完了！

赵宇轩握着手机，手抖得不成样子。他看向楚沐雪，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不甘。

对……对不起。他屈辱地低下头，声音像蚊子一样。滚。楚沐雪只说了一个字。

赵宇轩带着他那帮狐朋狗友，屁滚尿流地逃走了。看热闹的人群也瞬间散开，生怕惹上这个煞神。偌大的林荫道上，只剩下我和她，还有她身后的两个保镖。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她却只盯着我的脸，眉头紧锁。他碰你哪了？回去要消毒。那一刻，我第一次觉得，被她这样霸道地“拥有”，似乎……也不是一件坏事。

3.作为我“表现良好”的奖励，楚沐雪带我去了她的专属休息室。就在图书馆顶楼，一个从未对外开放的房间。房间很大，装修是极简的冷色调，一尘不染，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这很符合她的风格。但我的目光，却被角落里的一个书架吸引了。整个书架上，只放了一样东西。一本旧旧的速写本。

我的心脏，在那一刻漏跳了一拍。那个速写本的封面，是我用美工刀刻上去的一棵树。

那是我高一时不小心遗失的速写本。怎么会在这里？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楚沐雪走到书架前，拿起了那本速写本。她当着我的面，缓缓翻开。第一页，是她站在国旗下演讲的背影。第二页，是她在篮球场边看书的侧脸。第三页，是她在食堂用筷子认真挑出葱花的模样。……整整一本，画的全是她。各种各样，不同场景下的她。那是我整个高一的秘密，是我自以为无人知晓的暗恋。现在，这个秘密被它的女主角，赤裸裸地摊开在阳光下。我吓得浑身冰冷，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我以为，接下来就是“行刑”的预告。她会用那把手术刀，一笔一划地，在我身上刻下“痴心妄想”四个字。这张。她忽然开口，指着其中一张她靠在图书馆窗边看书的侧脸画像。为什么这张，画得最久？

她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我感觉自己的喉咙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呼吸都变得困难。

恐惧和羞耻交织，让我几乎要昏过去。但我知道，撒谎的下场会更惨。我颤抖着，说出了实话。因为……因为那天阳光很好，落在你头发上……你看起来，很温柔。

说完这句，我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她的暴怒。然而，预想中的审判没有到来。

周围是长久的沉默。我偷偷睁开一条缝，看到她伸出手指，轻轻地、轻轻地，抚摸着画上那个被阳光笼罩的人像。那个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珍视。下一秒，她忽然朝我走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每一下，都像踩在我的心尖上。她在我面前站定，属于她的、清冷的香气将我包裹。她在我的耳边，用一种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梦呓般的音量，轻声说：原来从那么早开始，你就是我的了。轰——我的大脑彻底炸开。这是什么意思？没等我反应过来，她第一次主动伸出手，拉住了我的手。不是威胁，不是强迫。而是，十指紧扣。

她的手心很凉，像一块上好的冷玉。但这股冰凉，却烫得我整颗心脏都在剧烈地发颤。

我猛然想起那个停电的楼梯间，想起那个突兀的怀抱，想起那个不小心的触碰。一切的巧合，在这一刻，都串联成了一条清晰的线。楼梯间的“意外”，根本不是意外。4.我彻底懵了，大脑像一团被搅乱的浆糊。什么……什么意思？我下意识地追问，那个速写本……还有那天……楚沐雪没有直接回答我。她拉着我，走出了休息室，重新回到了那个改变我命运的楼梯间。因为是白天，光线充足，这里看起来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楼梯拐角。我们来复盘一下案发现场。

她站在我当初撞到她的位置，神情像一个冷静的法医。那天，我提前查过天气预报，强对流天气，有雷暴风险。我也查过学校的电路检修记录，这条线路已经老化了五年，每次雷雨天，都有百分之七十的概率会跳闸停电。我的心，开始一点点下沉。

你习惯在图书馆三楼的C区阅览室看书，通常会待到闭馆前一个小时离开。

从阅览室回你的宿舍，这里是必经之路。那天下午，我在你常坐的位置对面，放了一本你找了很久的绝版建筑理论图集。我浑身一震。那本书，我确实找了很久，那天看到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自己运气好。那本书足够吸引你，让你待到比平时更晚的时间。我计算过，当你合上书离开时，正好是雷暴最密集的时间点。

她的声音平铺直叙，却让我感到一阵从脚底升起的寒意。这个女人的心思，到底有多深沉？

她看着我，继续说出最让我毛骨悚然的细节。我站在这里，计算着你的脚步声。

当停电的瞬间，人会因为瞬间的黑暗而产生短暂的慌乱，你下楼梯的步伐会不自觉地加快。

就连你撞上来的角度，不小心抓到的地方，都在我的计算之内。她顿了顿，补上了最关键的一句。只有这样，我爸才会认为我‘受了奇耻大辱’，被一个男生轻薄到这种地步。也只有这样，他才会答应我那个在他看来，荒唐又解气的条件——让你做我的男朋友。我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她精心策划的一场戏。我不是不小心的肇事者，我只是一个……被她选中的，精准踩入陷阱的道具。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终于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

花这么大的力气，布这么大的一个局，到底是为了什么？她没有回答，而是反问我。林凡，你高一那年，校庆晚会，在后台，是不是帮一个被演出服的裙摆绊倒的女生，处理过脚踝的伤口？我的记忆被猛地拉回了那个遥远的晚上。后台一片混乱，灯光昏暗。

我确实记得，有一个穿着繁复演出服的女生，戴着口罩，看不清脸，不小心崴了脚，坐在角落里，看起来很慌张。我当时正好路过，看她可怜，就用随手找到的急救包帮她简单清理了伤口，还用一根装饰礼盒用的银色扎带，临时给她固定了一下冰袋。后来她就被老师叫走了，我再也没见过她。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楚沐雪看着我陷入回忆的表情，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左手手腕。

她一直戴着一块名贵的手表。此刻，她解开了表带。在她的手腕上，除了手表留下的一圈浅浅的印记，还有一个不起眼的、用银色细绳编成的手链。

那个手链的样式很粗糙，打结的方式，是我独创的，一种为了牢固而显得有些笨拙的死结。

她将那个手链，展示在我面前。那个女孩，是我。我整个人，如同被雷电击中，彻底石化在了原地。5.真相大白后，我和楚沐雪之间的气氛，变得极其微妙。恐惧还在，但其中掺杂了太多震惊、感动和不知所措。我看着她，这个外表冰冷、内心偏执的女孩，为了一个多年前微不足道的善意，策划了如此惊天动地的一场“狩猎”。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沉默了很久，我鼓起了我这辈子最大的勇气。那个……既然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了……

我挠了挠头，我们，要不要像正常情侣一样，去约会？她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我松了口气，刚想提议去看电影或者逛公园。她却说出了一个让我笑容僵在脸上的地点。

去科技馆。看人体标本展区。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只能硬着头皮陪她去。

周末的科技馆人很多，但人体标本展区却冷冷清清。

我看着那些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肌肉、骨骼和内脏，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楚沐雪却看得津津有味，像是在逛奢侈品店。她甚至会指着一具骨骼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