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国外阅男无数。曾谈过一个穷学生，在他彻底爱上我后，转身回国。三年后，我为了还债去应聘工作。前任名字挂在总裁位置上。我脑中立刻浮现出何景辞那张纯到发涩，一亲就红的脸。1回国第一年，我家破产了。我从背香奈儿到卖香奈儿，还背上每月三万的债务。为了还债，我去一家有名的设计公司应聘。接过公司信息表，我迅速浏览了一遍薪资情况。从底薪到提成，全部符合甚至超出我的预期。

直到目光划到总裁位置：何景辞。看到前任的名字，我翻页的手突然僵住。回国前一晚，他压着我的身子，目光青涩又浑浊：公开可以么？我迷迷糊糊揽过他的脖子，嘴上应着：只要你今晚乖乖听话，我什么都答应你。何景辞信了：我要你永远爱我。

我一笑，抬头吻上他的薄唇。二十二岁的何景辞年轻气盛，身子烫的不行。夜色靡乱。

早上我拖着酸痛的腰，给他留了张黑卡。转头坐上最早的回国航班。下飞机后，我把他的联系方式删了个干净。国外闺蜜说我养的小白脸疯了似的找我。

我让闺蜜传话：玩腻了。纪宁，你把我当什么了，想玩就玩想扔就扔，我是你的狗么？

电话那头，声音沙哑。那是我第一次听何景辞骂这么难听的话。时隔三年。

不知道他再次见到我会说什么。旁边的人推了推我胳膊。纪宁女士在么？

人事念了三遍我的名字，我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进去，就看到了单面玻璃窗后的人。

何景辞皱着眉头，正坐在椅子上听报告。西装领带，干净利落。而不是那张纯到发涩，一亲就红的脸。介绍一下自己。人事翻动简历的声音打断了思绪。我回过神。

对着何景辞那张脸做起了自我介绍。很快，人事把简历递到我手上。她叹了口气，话里有些遗憾：您的履历非常优秀，专业对口，名校毕业。但我们公司招人有个硬性要求。

我想不到还有什么能拒绝我的理由。您说。我们公司不要Y大的留学生。

2回家后，我盯着手机黑名单看了又看。想起了我留给何景辞的那张卡。里面有多少钱来着？

当时钱对我来说只是数字，不像现在，买件衣服都要想着多久才能挣回来。

分手后他拿那笔钱干嘛了？不会又找了个女朋友吧？凭他那张脸，追他的人岂不是很多……好友页面暗了又亮，最后被我彻底关上。半夜，我妈打来电话。

宁宁，你爸今天又拔了气管，他说不想再治下去了—继续治。

电话那头硬生生被我截断。我从床上爬起来，去阳台点了根烟。浓烈的烟味把我呛到流泪。

这时手机屏幕又亮了，来了两条消息。一条是催债信息。另一条是今天面试公司的通知。

点开看，上面竟写着公司上班时间，还有试用期限。我猛吸了一口，把烟掐灭。

火星在夜幕下划过。算了。——我还是去了何景辞公司上班。在此期间，我很少离开办公桌。

就连吃饭都避开人流，就怕碰见那张曾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脸。

同事青青劝我：中午就别卷了纪宁，人是铁饭是钢，你过了饭点再去菜就没了。

我飘了句：减肥。青青眉尖一挑，怎么，看上公司哪个帅哥了？没兴趣。

我专心赶策划。谈恋爱，尤其是帅哥，我再熟悉不过。在国外，我常跟闺蜜炫耀：三年，谈七个。不论样貌还是身材，都是按会所里面最贵的标准来。闺蜜问我：那你最喜欢哪个？

当时我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何景辞。他是我追过最长的一任，耗了我三个月，才同意跟我牵手。接吻那天，他出了好多汗。我笑着问：这么害羞，第一次谈啊？

他眼眸忽暗，耳根红到滴血：不然呢？我当时只顾着笑。二十二岁的年纪，不是装纯，而是真纯。现在，何景辞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穷小子，他见过的女人恐怕比我谈过的男人还多。

我低头，键盘上手指飞快。以前买个包愿意花好几万买配饰，现在却为了几百块钱的绩效连夜加班。公司免费的咖啡被我喝到经常续货。

这次我喝了之后感到一阵胃疼。疼到身子都站不稳。青青，帮我请个假。

还有两小时下班，你现在就请？青青看着从不舍得请假扣工资的我，表示深深震惊。

避开高峰期的电梯很是宽敞。我按下一楼。电梯门刚要关，就有一只手横插了进来。

门外有三个人进来。其中应该有一对情侣，他们身子挨得很近，女人揽着男人胳膊，嘴里说着今年最新款的包包。声音……有点熟悉，但想不起来。这个时间段，能坐电梯的人没有社畜，全是老板。此时我弓着身子，头顶密密麻麻全是汗。

穿制服的女同事扶着我的手。纪宁，你没事吧？我听到了很熟悉的声音，是前几天给我面试的人事经理。回到家，人事给我发消息：你知道刚才站在你旁边的人是谁么？我打了个问号。

只记得当时站我身边的男的，看裤子版型感觉身材不错，应该挺高。所以是谁？

人事发了个吐舌头的表情：我们老板，何景辞。我愣住了。

第一反应竟想起了电梯里和他站在一起的那个女人。她女朋友跟你一样，也是Y大毕业，看到你的简历后特意让何景辞招你进来，说不定你们还认识呢。

手机页面上的消息接连发出。我的脑子里全是嗡嗡声。刚才电梯里的人是何景辞，还有他女朋友。他们就离我半臂的距离。3如果不是囊中羞涩，我也不会硬着头皮进何景辞公司。白天上班的时候我一直发呆，终于想明白个事儿。

在国外我对何景辞这么好，虽然分手的时候很决绝，但起码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是快乐的。

说不定他早就不在意了。正想着，办公桌上突然递过来一叠文件。组长请假了，你去给老板送吧。我大脑飞快运转。去何景辞办公室？那跟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

我天真地跟青青借了副无框眼镜，带了口罩。打扮得活脱脱像个私生饭。何景辞拿着报告单。

脸上的表情跟看我成绩单时一模一样。在国外上学时，他是学霸，我是学渣。我每考差一次，他就会熬通宵给我补习。有次我故意逗他。错一次亲一下。他表面红着脸答应，背地里把最难的一套题拿了出来。错了。这道也错了。他声音轻得很。

喉咙吞咽的声音却没停过。你。我气急了，开始咬他嘴唇。

他不急不痒地闷哼：喜欢你这样。如今，他看了我的报告单后点了点头。我松了口气，以为可以离开了。伸手拿报告的那刻，面前传来一句：真是一如既往的差劲。

我的手僵住了。我是这么教你的？何景辞笑的难看：纪宁，你不长记性啊，以为戴个口罩我就认不出你了么？还没等我开口，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

然后发生了比刚才更可怕的事情。宁宁？一米八几的大高个闯入我的视线。

池闫一眼就认出口罩之下的我，并亲切地叫我名字。何景辞抬了抬眼皮：你们认识？

当然，我跟宁宁可是彼此初恋。池闫过来拉我的手。他是我回国后谈的。家境好，体贴，而且肯为我花钱。只是家里比较传统，只允许池闫找干净的女人回家。可我万万没想到，池闫竟跟何景辞有业务上的联系。初恋这个词好像深深地扎进对方的心里。

何景辞脸色一沉，继而冷笑：这样啊。不如我们去楼下咖啡厅，边喝边聊？我手下一紧，想拒绝，又怕何景辞在池闫面前乱说。电梯门开后，何景辞突然开口：我突然想起来件事。

小李，你先带池总去点单。他又看了我一眼：你，跟我去办公室拿个东西。

这时池闫已经坐上了电梯：宁宁，我在下面等你。4何景辞没撒谎，他回办公桌拿了个门禁卡。何景辞。我主动开口。想着没撕破脸之前，还有缓和的余地：我们，能不能装作不认识？空气里有一瞬的尴尬。怎么，在国外风流惯了，回国开始装良家妇女了？何景辞不咸不淡地说，表情极为欠揍。

我无话可说。何景辞说得对。倘若我家没破产，还真说不定风流一辈子。

甚至也不会在刚跟何景辞睡后不告而别。我现在很缺钱。他嗤笑一声：所以呢，你要我帮你骗他？就像你当初骗我一样。我眼神一愣。你在国外谈了七个男朋友，却跟我说我是你初恋。我盯着他的眼睛。明明是上位者的姿态，却满含不甘：池闫呢，又是你的第几个？说话间，又一趟电梯上来。何景辞转过头，语气耐人寻味：你也不想我们之间的事被发现吧？我咬牙，跟他进了电梯。

VIP电梯直通一楼，中间不会停顿。密封，狭小，安静。从三十楼到一楼的时间。

何景辞冷不丁开口：要么吻我，要么，我把我们发生的一切说给池闫。说完，他按下去一楼的按钮。你不是有女朋友？我问。

何景辞表现得无所谓：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眼看层数迭迭下降。我还是妥协。

何景辞比我高了一头。我被迫踮起脚尖。快要到他下巴的那一刻，何景辞突然扣住我的脸，目光轻蔑。好像要把我全部的尊严踩在脚下。纪宁。何景辞戴着眼镜，斯文中透着恶俗：你未婚夫知道你在床上什么样子么？5在咖啡馆如坐针毡的几个小时，我一直在观察何景辞的表情。他就像一颗定时炸弹。知道的事越多，伤害越大。

期间池闫一直照顾我，喂我吃甜点，问我晚上吃什么。何景辞坐在对面，目光在我跟池闫之间来回穿梭。嘴角偶尔轻蔑地划过一丝弧度。我不敢靠池闫太近，怕下一秒被打脸。什么时候认识的？何景辞问。三年前。正好是我回国的时候。

何景辞果然起了疑心：过年之前？看得出来，他在梳理我跟池闫的时间线。

怀疑我是否有出轨的嫌疑。年后。

听完何景辞松弛地叹口气：纪小姐在国外没谈过恋爱？

池闫帮我说话：宁宁在国外一直勤工俭学，根本没时间谈恋爱。何景辞挑眉，语气不善：看来纪小姐以前家庭情况不太好。我看向何景辞。淡淡的眉弓下面，是一双极好看的眼睛。以前总爱盯着他的眼睛看，现在却避之不及。是。为什么回国？

家里出了点事，我爸住院了。我如实回答。

这几分钟的对话仿佛弥补了三年前欠下何景辞的解释。好了，何景辞你别跟查户口似的。

见气氛尴尬，池闫反问他：不跟我说说你新谈的女朋友？听说和你以前是校友。

何景辞明显不乐意，他停顿了会，随即目光投向我：是校友没错。她跟我不一个系的，还让我给她讲题，我每次给她讲题她都听不懂。我心脏直跳。何景辞一字一句，全是冲着我来的：而且明明不懂，还装懂的样子。我心虚地拿过杯子，喝了口咖啡，躲过他的目光。她还喜欢喝摩卡。听到这句话我差点呛到。好巧不巧，我喝的这杯正是摩卡。哈哈，都忘了请你女朋友一起下来喝咖啡了。

池闫还傻乎乎地调侃。只有我看见何景辞嘴角浮出一抹笑意。却在下一秒，听到池闫说过几天订婚的消息后他的眼神瞬间麻木。你们要订婚？何景辞重复一遍。

我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只见何景辞的脸肉眼可见红了。池闫郑重点头。他理了理袖口，又开始坐不住，眼底也没了耐心。其实我跟纪小姐认识。何景辞眼神莫辨：在Y大，你还记得么？我万分紧张的盯着他，心中踏过一万个草泥马。甚至连回他话的时候，声音都是抖的：应该……见过。直到最后，何景辞还是没拆穿我。池闫临走前，当着众人面亲我，跟我说他订了晚上的餐厅。我脸色苍白地答应。池闫走后，何景辞把他在办公室拿的门禁卡递给我：晚上来找我。变态。我在心里怒骂。

你故意的。我说。他笑得很淡。仿佛在享受这种混乱的人际关系。何景辞俯在我的耳侧，声音沙哑而疲惫：是你应得的。6我在国外上学那年遇到了何景辞。

他是学校每年奖学金的获得者。性格清冷，外貌突出，不乏很多小姑娘追求。

但他一个穷到租不起房子的学生，怎么可能有时间谈恋爱。那天，他在酒吧兼职。

当时的我正好在酒吧跟纠缠不清的前任分手。一眼就相中了这张脸。

何景辞穿着白色衬衫加黑夹克，像是从乙游里走出来的角色一样。我一时兴起，抓住他的胳膊，带了点可怜：同学，那人一直缠着我不让我走，你能不能带我离开这？

碰到我的手的时候，何景辞身子跟触电一样。他愣了几秒，然后把我领到后门。

你从这下去，别跟老板说。酒吧二十多度的温度，他额头全是汗。我贴着他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