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宪回来那天，带回了满身清冷的暮气和一张装在西装内袋里的珠宝店票据。

那不是给我的。我看见了上面的定制刻字要求：赠微澜，愿如此扇，团圆美满。微澜，许微澜。他藏在心底不敢说出口的名字。而我，苏青禾，结婚三年，像一把被供在锦盒里的团扇，精美，无用，只等着秋风起，被彻底遗忘。

01玄关的感应灯应声亮起，暖黄色的光晕勾勒出傅云宪挺拔却疲惫的身影。他松了松领带，将价值不菲的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里，动作间带出一张轻飘飘的纸片，落在了光洁的胡桃木地板上。他没察觉，换上拖鞋径直走向客厅，声音里带着惯常的平淡：“青禾，我回来了。”我嗯了一声，从厨房里端出早就备好的温水，目光却落在他身后的那张纸上。一张来自“梵莎”珠宝高定的消费凭证。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骤然收缩。“出差顺利吗？”我将水杯递到他面前，语气尽量维持着平稳。“还好，项目谈妥了。”他接过水杯，指尖无意间擦过我的手背，冰凉的触感让我下意识地缩了一下。他似乎并未在意，仰头喝了半杯水，喉结滚动，显出几分性感的弧度。曾几何得，这样微小的细节都能让我心跳加速，而现在，只剩下麻木的刺痛。我们坐在空旷的客厅里，隔着一张茶几的距离，相顾无言。

电视里播放着无聊的财经新闻，分析师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回响，更衬得我们之间死寂一片。这就是我们婚后三年的常态，相敬如“冰”，客气得像两个合租的陌生人。“很晚了，你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班。”他放下水杯，起身准备上楼。“傅云宪。”我叫住他，声音有些干涩。他停下脚步，回头看我，英俊的眉眼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模糊，带着一丝询问。我弯腰，捡起那张被他遗落的票据，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我走到他面前，将那张纸递给他，目光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想从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捕捉到一丝慌乱。可我失望了。傅云宪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接过票据，低头扫了一眼，然后用一种近乎于解释公事的口吻说：“客户太太的生日礼物，对方帮了我一个大忙，理应表示感谢。”多完美的借口，无懈可击。梵莎的珠宝，送给客户太太，既显诚意，又合情合理。“是吗？”我轻声反问，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客户的太太，也叫微澜？”我清晰地看到，当“微澜”两个字从我口中吐出时，傅云宪的瞳孔有了一瞬间的收缩。

尽管他很快恢复了镇定，但那短暂的失神，已经给了我答案。“苏青禾，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他的语气冷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 ઉ 的不耐，“生意场上的人情往来，你不懂就不要随意揣测。”“我不懂？”我笑了，笑声里带着一丝凄凉，“我只知道，那张票据上写着定制的是一枚扇形白玉吊坠，刻字是‘赠微澜，愿如此扇，团圆美满’。”“团扇，在古代是女子期盼夫君的信物。

傅云宪，你的这位客户，跟他太太的感情可真好啊。”我字字清晰，句句诛心。

傅云宪的脸色终于变了，他抿紧了薄唇，一言不发地看着我。那眼神，不是愧疚，不是心虚，而是一种被冒犯的冷漠和疏离。仿佛我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一个无理取闹，窥探他隐私的闯入者。“我累了，不想跟你吵。”他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步履甚至比刚才还要快。我站在原地，看着他决绝的背影消失在楼梯的转角，手里还攥着那张冰冷的票据。纸张的棱角硌得我手心生疼。许微澜。这个名字，像一根扎进我心里的刺，三年来，时不时地就发作，提醒着我在这段婚姻里的真实地位。

我从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只在傅云宪书房那本他从不让我碰的《纳兰词》里，见过一张被压平了的银杏叶，叶柄上用极细的钢笔写着两个字：微澜。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这句词，是他当年向我求婚时念的。他说，他希望我们的感情，能永远停留在初见时的美好。那时我信了，感动得一塌糊涂。现在我才明白，他的“初见”，从来都不是我。而我，就是那把注定要被秋风所悲的，画扇。夜深了，我一个人坐在冰冷的客厅里，没有开灯。窗外的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我拿出手机，鬼使神差地在搜索框里输入了“许微澜”三个字。

跳出来的结果，让我呼吸一滞。“旅法青年国画家许微澜，携获奖作品《团扇》系列，于本市美术馆举办个人画展。”新闻配图里，一个清丽温婉的女子站在一幅巨大的画作前，笑得恬静而从容。她穿着一身素雅的旗袍，气质如兰，眉眼间是我从未见过的书卷气。

而她身后的那幅画，画的就是一把精美的团扇。原来，她回来了。所以，那枚他费尽心思定制的扇形吊坠，不是送给什么客户太太的。是送给她的。

是送给他心心念念了那么多年的，白月光。我关掉手机，黑暗将我彻底吞噬。

心中那个坚持了三年的，名为“婚姻”的堤坝，在这一刻，轰然倒塌。02第二天早上，我起得很早。傅云宪下楼时，我正坐在餐桌前，慢条斯理地喝着粥。餐桌上摆着两份早餐，一份是我的，一份是他的。和他结婚三年，无论前一晚我们闹得多不愉快，第二天早上，我都会雷打不动地为他准备好早餐。这曾是我作为妻子的自觉，现在看来，更像是一种自我感动的笑话。他似乎有些意外，脚步顿了顿，才拉开我对面的椅子坐下。

他今天穿了一身深灰色的手工西装，衬得他愈发挺拔英气。他拿起三明治，却没动，只是看着我。“青禾，”他先开了口，声音比昨晚缓和了许多，“昨天是我太累了，语气不好，你别放在心上。”他这是在道歉吗？不像。更像是在安抚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用最轻描淡写的态度，将昨晚那场足以动摇我们婚姻根基的争执，定义为我的“胡思乱想”和他的“语气不好”。我没有抬头，用勺子轻轻搅动着碗里的粥，说：“我没有放在心上。”他似乎松了口气。“那枚吊坠，”他继续说，“确实是送给许微澜的。”他竟然承认了。我搅动粥的手停住了，抬起眼，静静地看着他，等他的下文。“她这次回国办画展，我们这些老同学给她接风。她帮过我很多，我送一份贺礼，是人之常情。”他解释道，语气坦荡得仿佛他做的只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社交应酬，“我们之间只是朋友，你不要多想。

”朋友。多么方便的词。可以掩盖一切暧昧不清的情愫。“是吗？”我放下勺子，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目光平静地迎上他的视线，“傅云宪，你送‘朋友’礼物，会选‘团扇’这种寓意的吗？你会在上面刻‘愿如此扇，团圆美满’吗？”他被我问得噎住，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狼狈。“青禾，那只是一句祝福语。”他试图辩解。

“祝福她和谁团圆美满？和你吗？”我穷追不舍，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还是说，你傅云宪的友情，已经深厚到可以去祝福别人的婚姻了？”“你简直不可理喻！

”他终于被我激怒，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中是我熟悉的冷漠和失望。“是，我不可理喻。”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很累，是一种从心底里蔓延开来的疲惫，“傅云宪，我们离婚吧。”这句话我说得很轻，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在餐厅里投下了炸雷。傅云宪的表情凝固了。他像是第一次认识我一样，用一种审视的、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我。在他的认知里，苏青禾永远是那个温顺、隐忍、懂事的妻子，无论他多晚回家，无论他对这个家多冷淡，她都会在这里，为他亮着一盏灯，准备好一碗热汤。提离婚？她怎么敢？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的声音冷得像冰。“我很清楚。”我站起身，与他对视，身高上的差距让我必须仰视他，但我的气势没有输掉分毫。“你爱的人不是我，我不想再自欺欺人了。放过你，也放过我。”“就因为一个吊坠？”他似乎觉得荒谬至极，“就因为我对一个老朋友的关心，你就要毁了我们的婚姻？”“不是因为一个吊坠。

”我摇了摇头，扯出一个苦涩的笑，“是因为这三年来，你每一次的深夜晚归，每一次的欲言又止，每一次看着窗外发呆时，眼神里的落寞。是因为我躺在你身边，却感觉我们之间隔着银河。是因为我发现，你的那句‘人生若只如初见’，女主角从来都不是我。”“傅云宪，压垮骆驼的，从来都不是最后一根稻草。

”我的话说完了。餐厅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定定地看了我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会说些什么来挽回。但他没有。他只是重新坐了下来，拿起那份被他冷落的三明治，面无表情地咬了一口，仿佛我们刚才讨论的不是离婚，而是今天的天气。“我今天有个重要的会，这件事，等我晚上回来再谈。

”他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听不出任何情绪。说完，他三两口吃完早餐，拿起公文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门被关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隔绝了两个世界。

我独自站在空荡荡的餐厅里，看着他没吃完的三明治，没喝完的牛奶，忽然就笑了。

他甚至不屑于和我争吵。在他的世界里，工作、项目、人情，任何一件事都比我们的婚姻重要。离婚这件事，也需要排在他的日程表之后。也好。

这正好给了我足够的时间，来处理我自己的事情。我没有哭，也没有歇斯底里。

我平静地吃完早餐，平静地将碗筷放进洗碗机，然后上楼，走进我们的卧室。衣帽间里，我的衣服只占了很小的一角，大部分空间都被傅云宪的西装、衬衫和领带占据。

我拉出一个行李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我的东西不多。几件常穿的衣服，一些护肤品，几本我喜欢的书。至于那些他送给我的，价值不菲的珠宝首饰和名牌包包，我一件都没有碰。

那是“傅太太”的身份标签，不是苏青禾的。从今天起，我不想再做傅太太了。收拾完东西，我从书房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一式两份，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苏青禾。

写下这两个字时，我的手没有一丝颤抖。我将协议书放在客厅最显眼的茶几上，用他的那个空水杯压着。然后，我拉着行李箱，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我生活了三年的家。

这里很豪华，很漂亮，像一个精美的牢笼。我曾经以为，只要我足够努力，足够好，就能捂热傅云宪那颗冰冷的心。现在我明白了，一颗不在你身上的心，你怎么都捂不热。

他不是冰山，他只是不为你融化。我打开门，毫不留恋地走了出去。外面的阳光很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我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再见了，傅云宪。

也再见了，那个卑微地爱着你的，苏青禾。03我没有回父母家，不想让他们担心。

我用手机预订了一家离我工作室不远的酒店式公寓，暂时住了下来。安顿好之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我的助理兼闺蜜林溪打电话。“溪溪，我搬出来了。

”电话那头的林溪沉默了几秒，然后爆发出了一声惊呼：“卧槽！青禾你终于想通了？

傅云宪那个狗男人，你早该踹了他了！地址发我，我马上过去！”半小时后，林溪风风火火地赶到，手里还提着一大袋零食和几罐啤酒。“姐妹，庆祝你脱离苦海，重获新生！”她把东西往桌上一放，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熊抱。

林溪是唯一一个知道我婚姻真实状况的人。她不止一次劝我，傅云宪心里没我，让我及时止损。可我总是不甘心。“这次是怎么了？他终于把那个白月光领回家了？

”林溪打开一罐啤酒递给我，自己也开了一罐。我摇摇头，把许微澜回国，以及那个扇形吊坠的事情告诉了她。“我真是吐了！”林溪气得直拍桌子，“送白月光‘团圆美满’？他怎么想的？他当你是死的吗？不行，我得去找他理论理论，这个渣男！”“算了，溪溪。”我拉住冲动的她，喝了一口啤酒，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里的苦涩，“没有意义了。他根本不在乎。我去质问他，在他看来，只是‘不可理喻’。”林溪看着我，眼圈红了：“青禾，你受委屈了。”我摇摇头，笑了笑：“现在不委屈了。想通了，就没什么好委屈的。以前是我自己画地为牢，现在我走出来了。”“那就好。”林溪拍了拍我的背，“以后有什么打算？

”“先把手头的工作室做好吧。”我是一名独立翻译，主要接一些小众文学和艺术评论的翻译工作，自己开了个小工作室，林溪是我的合伙人。

“之前为了照顾家庭，很多项目都没敢接。现在好了，我可以全身心投入了。”“对！

搞事业！让狗男人后悔去吧！”林溪举起啤酒罐，“来，为我们工作室的光明未来，干杯！

”“干杯！”和林溪聊了一下午，我心里的郁结消散了不少。送走她之后，我开始认真规划未来的生活。没有了傅云宪，我的世界并没有崩塌，反而变得更加清晰和开阔。傍晚时分，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喂，您好。”“苏青禾。”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雍容华贵却带着一丝冷意的女声。

是傅云宪的母亲，我的婆婆，周佩仪。“妈。”我下意识地喊道。“我不是你妈。

”周佩仪的声音冷得像冰，“你现在在哪里？马上给我滚回来！

”她的语气充满了命令和不容置喙的威严，一如既往。“我已经搬出来了。”我平静地回答。

“搬出来？谁给你的胆子？”周佩仪的声音陡然拔高，“苏青禾，你别忘了你今天的一切是谁给你的！你以为你嫁进我们傅家，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我告诉你，傅家能让你上来，也能让你摔下去！”我握着手机，沉默地听着她的训斥。

三年前，我和傅云宪结婚，所有人都说我走了大运。苏家只是小康之家，而傅家是真正的豪门。没有人知道，这场婚姻的开始，源于傅老爷子对我的欣赏。

老爷子喜欢国学，偶然读过我翻译的一本古籍，对我赞不绝口，力主促成了这门婚事。

傅云宪没有反对，我也因为对他的一见钟情，稀里糊涂地嫁了。婚后我才知道，周佩仪从头到尾都看不上我。在她眼里，我就是一个靠着几分才学攀龙附凤的“心机女”，配不上她天之骄子般的儿子。“你现在立刻回来，跟云宪道歉！看在我的面子上，这件事我可以当没发生过。”周佩仪见我没说话，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依旧是高高在上的施舍姿态。“我没有错，为什么要道歉？”我淡淡地反问，“而且，这是我和傅云宪之间的事情，我想我们自己解决。”“你……”周佩仪大概没想到我会顶嘴，气得半天说不出话，“好，好你个苏青禾，翅膀硬了是吧？你给我等着，有你后悔的时候！

”说完，她“啪”地一声挂了电话。我放下手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就是傅云宪的家人。

这就是我过去三年小心翼翼讨好的婆婆。以前，我总想着，只要我做得足够好，总有一天她会接纳我。现在看来，不过是痴人说梦。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傅云宪。

我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傅云宪”三个字，犹豫了几秒，还是按下了接听键。“你在哪？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显然，周佩仪已经找过他了。“酒店。

”“胡闹够了就回来。”他命令道。“傅云宪，我不是在胡闹。”我的声音很平静，“离婚协议我放在茶几上了，你看一下，如果没问题，我们尽快去办手续。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过了很久，他才再次开口，声音沙哑：“苏青禾，你非要这样吗？”“是。”“好。”他只说了一个字，就挂断了电话。这个“好”字，像一把锋利的刀，彻底斩断了我心中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我瘫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华灯初上的城市，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流了下来。结束了。我和傅云宪，真的结束了。

04我以为，我和傅云宪会很快办理离婚手续，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但我没想到，事情的发展，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我搬出来后的第三天，正在工作室和林溪核对一份翻译稿，傅云宪的电话又打来了。“下午三点，来一趟‘云起’茶室，我等你。”他的语气不容拒绝，说完就挂了。

林溪凑过来问：“狗男人找你干嘛？不会是想通了，要跟你分家产吧？

”我苦笑了一下：“我们之间没什么家产好分的。婚前协议签得很清楚，他名下的财产都属于婚前财产。我们住的别墅，也是傅家的祖宅。”“靠，那你这三年不是白干了？”林溪义愤填膺。“也不算白干。”我自嘲道，“至少得了个‘傅太太’的头衔，满足了一下虚荣心。”下午三点，我准时到了“云起”茶室。傅云宪订的是一个很雅致的包间。我推门进去时，他正坐在窗边，面前的茶海上升腾着袅袅白烟，模糊了他冷硬的轮廓。他今天没有穿西装，而是一身休闲的米色毛衣，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商场上的凌厉，多了几分居家的温和。

但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打破了这层温和的假象。“离婚协议我看了，我不同意。

”我愣住了。“为什么？”“没有为什么。”他抬眸看我，眼神深不见底，“苏青禾，婚姻不是儿戏，不是你一句话想结束就能结束的。”“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我气笑了，“傅云宪，是你先把我们的婚姻当成儿戏的。你心里装着别人，却和我结婚，这三年来对我冷暴力。现在我要退出，成全你的‘团圆美满’，你凭什么不同意？

”“我没有对你冷暴力。”他皱起眉，似乎对这个词很反感，“我只是工作忙，性格比较内向，不善于表达。”“不善于表达？”我重复着他的话，觉得荒谬又可笑，“你是不善于对我表达吧？你送许微澜吊坠的时候，怎么那么善于表达？‘愿如此扇，团圆美满’，这话多有诗意，多会表达感情啊！”我的话像一根针，刺破了他伪装的平静。

他端起茶杯的手停在半空，脸色沉了下来：“我说了，我和她只是朋友。”“你这种友情，我承受不起。”我深吸一口气，不想再和他争论这个没有意义的话题，“傅云宪，你到底想怎么样？拖着有意思吗？”“回家。”他放下茶杯，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跟我回家。之前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既往不咎？”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搞清楚，做错事的人是你，不是我。凭什么由你来‘既往不咎’？”“苏青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