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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25-09-17 08:14:16 

今夜的风,有点喧嚣。我提着裙摆,走过坤宁宫长长的廊道,宫灯被吹得明明灭灭,把我的影子扯得一会儿长一会儿短,像个张牙舞爪的鬼。挺应景的,毕竟,我马上就要做个真鬼了。贴身侍女晚春端来一碗汤药,手抖得厉害,药都洒出来一半。

“娘娘,真的……真的要这样吗?”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脸白得像纸。我接过碗,一口饮尽。

药很苦,顺着喉咙一直烧到胃里。“怕什么,”我舔了舔嘴角的药渍,冲她笑了笑,“不过是演一场戏嘛,又不是真死。”晚春没说话,眼泪却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我没再理她。

我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那张还算熟悉的脸。沈落,镇国公府嫡长女,当朝太子妃。

这张脸,生得太好了,眉眼如画,顾盼生辉,美则美矣,就是没什么攻击性,像个精美的瓷器。所以,才需要一把火,把它烧碎了,才能涅槃出新的东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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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慢条斯理地摘下头上的凤钗、耳边的明月珰,脱下身上华美的宫装,换上了一身最朴素的白色寝衣。长发披散下来,像黑色的海藻。“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我问。晚春哽咽着点头:“按您的吩咐,后院柴房里……那个女囚,已经换上了和您一样的寝衣,也喂了药,现在昏死过去了。”“很好。”我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这富丽堂皇却也像个笼子的坤宁宫。我走到门口,回头对晚春说:“记住,火起来之后,你就按我教你的,拼命往外跑,大喊‘太子妃被困在里面了’。哭得越惨越好,懂吗?”晚春跪在地上,朝我重重地磕了个头,额头都红了:“娘娘,您一定要平安回来。

”我笑了笑,没答应。这世上,哪有什么一定的事呢。我提着一盏小小的灯笼,独自走向后院的柴房。风更大了,吹得我几乎要站不稳。我知道,李烨此刻,应该已经收到了我派人送去的信。信上只有八个字:三哥欲反,速请君入瓮。

三皇子是他最大的政敌,也是横在他登基路上最大的绊脚石。而我,沈落,就是那个最完美的“饵”。用我一人的“死”,换三皇子一条谋害太子妃的死罪,再换朝堂的一次大清洗,最后,换他一个稳稳当当的皇位。这笔买卖,怎么算,都划算。

柴房里,那个女囚安静地躺在草堆上,身形与我颇为相似。我走过去,将怀里一直温着的一块玉佩,塞进了她的手中。那是李烨送我的定情之物,他认得。

做完这一切,我提起墙角的油灯,毫不犹豫地泼了出去。火舌“腾”地一下就舔了上来,贪婪地吞噬着干燥的木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浓烟呛得我直咳嗽,热浪扑面而来,几乎要将我的眉毛点燃。我没有丝毫留恋,转身从早就准备好的狗洞里钻了出去。外面,我最忠心的暗卫组织“无影”的首领,正牵着马,在黑暗中等我。身后,火光冲天,染红了半边夜空。晚春凄厉的哭喊声,隐隐约约地传了过来。“走吧。”我翻身上马,声音平静得不像话。马蹄踏破沉寂的夜,朝着京郊的别院疾驰而去。我没有回头。李烨,我的太子殿下。我将我自己献祭给你,化作你登天梯上最滚烫的一级台阶。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2说起来,我跟李烨,算是青梅竹马吧。不过我们的竹马情,可不是什么风花雪月的故事。我第一次见他,是在一个大雪天。他被几个皇子堵在墙角里打,那时候他才十二岁,瘦得像根豆芽菜,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流着血。但他一声不吭,眼神跟狼崽子似的,又狠又倔。我爹是镇国公,手握重兵,是皇帝最倚重也最忌惮的臣子。

我从小跟着我爹,耳濡目染的,都是些权谋争斗。我知道,在这个吃人的皇宫里,示弱,就等于死。所以我没上去拉架,我只是让下人,把那几个皇子一一“请”回了家,然后走到他面前,递给了他一块帕子。“擦擦吧,”我说,“看着真难看。”他没接,只是死死地盯着我。“你叫什么?”他问,声音嘶哑。“沈落。镇国公府,沈落。

”从那天起,他就像条小尾巴,整天跟在我屁股后面。他不受宠,宫里的太监宫女都敢欺负他。我就带着家丁,把他宫里的人,从里到外,全都换成了我们沈家的人。他想读书,太傅们敷衍他。我就让我爹,亲自给他启蒙。

我爹常说,沈落,你这哪是交朋友,你这是在养一个未来的储君。我说,爹,这不就是您想看到的吗?沈家功高盖主,想要长久地活下去,就必须把宝,押在一个我们能掌控的君主身上。而李烨,就是我为沈家,也为我自己,选中的那个人。

他很聪明,也够狠。我教他的东西,他学得很快。我告诉他,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想要什么,就得自己去抢。拳头,要比脑子硬。心,要比石头冷。他都做到了。

他从一个任人欺凌的小可怜,一步步,走到了皇帝的面前,走进了朝臣的视野。他会笑了,笑得温润如玉,可我知道,那张面具底下,藏着一头随时会择人而噬的野兽。而我,是唯一能给他套上项圈的人。他当上太子的那天,拉着我的手,在宫墙上走了一夜。

他说:“阿落,没有你,就没有我李烨的今天。这辈子,我只要你做我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我看着他,他的眼睛里,映着漫天的星光,亮得惊人。我知道,他说的是真的。我们大婚那天,十里红妆,羡煞了整个京城。洞房花烛夜,他喝得醉醺醺的,抱着我,像个孩子一样,一遍遍地喊我的名字。“阿落,阿落……我终于娶到你了。

”他把脸埋在我的颈窝里,声音闷闷的,“我好怕,怕这是一场梦。”我拍着他的背,像哄小孩一样:“不是梦,我在这儿呢。”那时候的我们,是真的好。我觉得,我就像个最厉害的工匠,终于把我最得意的作品,打磨得光芒万丈。他依赖我,信任我,把所有的脆弱和不堪,都只展现在我一个人面前。我以为,我会永远是那个掌控者。

可我忘了,野兽,终究是野兽。它的臣服,只是暂时的。一旦它觉得自己的领地受到了威胁,或者……失去了唯一的安抚,它就会发疯。彻底地,毁掉一切。在制定假死计划的时候,我爹是不同意的。他说:“落儿,太子对你的占有欲太强了,你这么做,太冒险了。

万一……他当真了呢?”我当时是怎么说的?我说:“爹,你放心。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他骨子里的那股疯劲儿,只有我压得住。我要的,是一个杀伐果决的帝王,不是一个儿女情长的太子。不给他下点猛药,他怎么能成大器?”我太自信了。

自信我能掌控他的爱,掌控他的理智,掌控他的一切。我甚至有些享受这种感觉。

看着他为我痛苦,为我疯狂,然后在我划定的轨道里,一步步走向权力的巅峰。你看,其实我骨子里,和他是一样的人。一样的自私,一样的疯狂。只不过,他的疯,在明处。

而我的,藏在皮囊之下,藏在每一次微笑和算计里。3京郊的别院很安静,安静得能听见雪花落在屋檐上的声音。我换上了男装,束起长发,对着镜子,用特制的药水,在脸上涂涂抹抹。很快,镜子里那个眉眼精致的太子妃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面色蜡黄、眼神锐利的普通少年。“主上。”“无影”的首领,代号“鸦”的男人,单膝跪在我身后,“宫里传来消息,火势已经扑灭了。”“嗯,”我没回头,继续往脸上添着“瑕疵”,“找到‘我’了吗?”“找到了。”鸦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一具焦尸,面目全非,但手上,紧紧攥着您留下的那块玉佩。

太子殿下……当场就吐血昏过去了。”我的手顿了一下。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刺了一下。有点疼,但还能忍受。“他现在怎么样?”“醒了。

醒了之后,就把自己关在了坤宁宫的废墟里,谁也不见。只下了一道命令,封锁全城,彻查此事。三皇子府,已经被禁军围得水泄不通了。”很好。一切,都按照我写的剧本在上演。我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冷风灌了进来,让我清醒了不少。“让‘无影’的人动起来,”我吩咐道,“把我们之前伪造好的,所有指向三皇子的‘证据’,不动声色地,送到东宫的案头上去。记住,要做得像那么回事,让他觉得,是他自己查出来的。”“是。”鸦领命,身影一闪,就消失在了黑暗中。房间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我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冷茶。茶水入喉,冰得我打了个寒颤。

说实话,要骗过李烨,不容易。他那个人,疑心病重得很。所以,这场戏的每一个细节,我都反复推敲了无数遍。那具女囚的尸体,是我花了大价钱,从死牢里换出来的。

她的身形、骨龄,都与我相仿。喂她吃下的药,不仅能让她昏睡,还能在燃烧时,产生一种特殊的味道,足以掩盖很多东西。而那块玉佩,才是整个计划的重中之重。

那是他还是个无名皇子时,用自己攒了好几个月的俸禄,在地摊上给我买的。玉的成色很差,上面还有瑕疵。可我一直戴着,从未离身。他知道,这块玉佩对我有多重要。所以,当他看到一具烧焦的尸体,手里却死死地攥着这块玉佩时,他内心的防线,会瞬间崩塌。

人在极度的悲痛之下,理智是会打折扣的。他会相信,这就是我。是我在临死前,还记挂着他。至于我为什么会“死”?很简单。我“死”前的一个月,故意和李烨大吵了几架。吵架的内容,无非是三皇子又在拉拢朝臣,而他这个太子却束手束脚,太过仁慈。我骂他懦弱,骂他不像个未来的君主。我甚至,还回了娘家好几天。我爹和我哥,自然是站在我这边的。他们也觉得,太子殿下有时候,太过心软了。这些争吵,这些态度,在平时,只是我们之间的情趣,或者说,是我对他的一种鞭策。可在我“死”后,这一切,就都变了味。它们会变成一根根毒刺,扎进李烨的心里。他会想,是不是因为他不够狠,才让三皇子有机可乘,害死了我?

他会把我的死,归咎于他自己的“软弱”。而我爹和我哥的那些“劝谏”,在悲痛和愤怒的催化下,又会变成什么呢?会变成“逼迫”,会变成“不满”。你看,人心,就是这么好操纵的东西。我所要做的,就是点燃那把火,然后,安安静静地,躲在幕后,看着我亲手养大的那头猛兽,去替我咬死所有的敌人。等他扫清了一切障碍,等他坐稳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我就会“死而复生”,以一个全新的身份,回到他的身边。

到那时,他会更加珍爱我,更加离不开我。因为,我是他失而复得的宝贝,是他唯一的救赎。

计划,多完美啊。我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几乎要为自己的杰作鼓掌了。

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点不踏实。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我预设的轨道里,悄悄地,脱离了出去。那时候的我,还天真地以为,这只是计划成功前,难免的一点紧张罢了。我完全没有意识到,当我亲手推开那扇地狱之门时,我自己,也早就站在了悬崖边上。4我在京郊的别院,待了整整一个月。这一个月里,京城风云变幻,比我想象的还要快。三皇子府被抄了。李烨用雷霆手段,从他府里“搜”出了与人来往的“密信”,信中,详细策划了如何制造坤宁宫大火,谋害太子妃,再嫁祸给其他皇子。人证物证俱全。当然,都是我伪造的。皇帝大怒,下令将三皇子贬为庶人,终身圈禁。三皇子母妃一族,也尽数被罢官流放。朝堂上,一下子空出了好些位置。李烨,赢得了第一场胜利。鸦每天都会把最新的情报,送到我的案头。除了朝堂上的事,还有关于李烨的。他说,太子殿下瘦了,瘦得脱了相,眼窝深陷,眼底全是红血丝,像很久没合过眼了。他说,太子殿下把坤宁宫的废墟,原封不动地保留了下来。每天处理完政务,他就会一个人,去那片废墟里坐着,一坐,就是一整夜。谁也不敢去打扰。他说,太子殿下命人,用最好的金丝楠木,给我做了个牌位,就供在他的书房里。他批阅奏折的时候,会看着牌位说话,就像,我还活着一样。

我看着这些情报,心里五味杂陈。有点心疼,是真。毕竟是我放在心尖上疼了那么多年的人。

但更多的是一种……病态的满足感。你看,他多爱我。离开我,他就像活不下去了一样。

这种认知,让我对他此刻的痛苦,有了一种居高临下的宽慰。没事的,李烨。再忍一忍。

等我回去,一切都会好的。我甚至开始规划,等他登基后,我要以一个什么样的身份,重新出现在他面前。是江湖上声名鹊起的谋士?还是某个小国进贡来的,与我容貌相似的公主?我想了很多种可能,每一种,都充满了戏剧性和浪漫。那段时间,我过得很悠闲。白天看看情报,练练字。晚上,就对着月亮,喝一杯小酒。偶尔,还会想起以前和李烨在一起的日子。想起他第一次笨拙地给我描眉,结果把我画成了唱戏的。

想起他为了给我摘一朵雪山上的莲花,差点掉下悬崖。想起他抱着我,信誓旦旦地说,阿落,这江山,我会为你打下来。但如果江山和你只能选一个,我选你。那时候他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帝王家,哪有什么情爱。可现在,我看着他为我做的这些事,我突然有点信了。或许,他是真的,可以为了我,不要那个江山。这个念头,让我感到了一丝不安。我觉得,他对我“死”的反应,好像……有点太过了。悲伤,是正常的。消沉,也是正常的。可他现在这样,不吃不喝不睡,把自己当个活死人一样折磨,就有点不正常了。就像一根琴弦,绷得太紧了。我安慰自己,没关系。等风头过去,等他把三皇子的余党都清理干净,他就会慢慢好起来的。他需要时间。而我,有的是耐心。

我甚至在某天夜里,偷偷地潜回了宫里一次。我站在坤宁宫废墟的屋顶上,远远地,看着那个穿着一身白衣的男人。他坐在那片焦黑的土地上,怀里抱着我的牌位,背影萧瑟得像一尊快要风化的石像。夜风吹起他的墨发,我才发现,他的头发里,竟然夹杂了好些银丝。他才二十岁啊。他低着头,用手,一遍遍地,温柔地抚摸着那块冰冷的木头。他的嘴唇在动,好像在说什么。我离得太远,听不清。

但我能感觉到,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的悲伤。他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瘦削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末了,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喷了出来,溅落在那片曾经是我寝殿的焦土上。殷红的血,在月光下,显得触目惊心。他却毫不在意,只是用袖子,轻轻地,擦了擦牌位上可能溅到的血迹。然后,他低低地笑了起来。“阿落,”我听见风,把他的声音送了过来,破碎又沙哑,“我好疼啊……”那一刻,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了。疼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我差点就想冲下去,告诉他,我没死,我在这儿。可我忍住了。还不是时候。还差一点。

等他把所有敌人都清除干净,我就可以回去了。我咬着牙,逼自己转过身,消失在了夜色里。

我当时天真地以为,他说的“疼”,只是因为失去了我。我不知道,那种疼,是一种毒。

已经开始,从他的心里,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侵蚀他的理智,扭曲他的神智。而我,是那个亲手给他喂下毒药的人。5京城的第二场雪,下得比第一场还大。三皇子的事,已经尘埃落定。朝堂上,也渐渐安稳了下来。李烨提拔了一批新人,大多是寒门出身,没什么根基,对他,自然是忠心耿耿。我以为,他总该从我的“死”里,走出来了。

可我没想到,事情,开始朝着一个我完全无法预料的方向,狂奔而去。那天,鸦送来的情报,让我第一次,感到了彻骨的寒意。情报上说,李烨下令,杖毙了翰林院的一位老御史。

罪名是:对太子妃大不敬。我愣了半天,才想起这个老御史是谁。他姓张,是个出了名的老顽固,臭脾气。有一次在宫宴上,他喝多了,确实说过几句我的不是。

大概是说,我身为太子妃,不该过多地干预东宫政务,牝鸡司晨,非国家之福。

当时李烨就在场,脸黑得像锅底,当场就要发作。还是我按住了他,笑着把这事儿揭了过去。

毕竟,这种老古董,理他做什么。可现在,李烨竟然,因为这么一句一年前的醉话,把一个为国效力了四十年的三朝元老,活活打死在了宫门口?这已经不是杀伐果决了。

这是暴虐。我捏着那张薄薄的纸,手心全是冷汗。“主上,”鸦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您之前,是不是太大意了?”我没说话。鸦继续说:“太子殿下……好像有点不对劲。

他最近,一直在重新调查您的死因。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他无限放大。

他开始不信任任何人,尤其是……镇国公府。”“我爹?”我的心,猛地一沉,“为什么?

”“因为您‘死’前,曾和殿下大吵一架,还回了国公府。国公爷和少将军,都曾……都曾为你说过话。在殿下眼里,他们,或许是对他有意见的。”我简直觉得荒谬!

“这算什么理由?就因为这个?”“还有。”鸦递给我另一份情报,“这是东厂的密报。

殿下派了人,二十四小时,监视着国公府的一举一动。”我看着那份密报,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着我的眼睛。李烨,他到底想干什么?他难道以为,我爹我哥,会害我吗?

这个念头一出来,我自己都觉得可笑。我们是沈家,是把他一手扶上太子之位的人!

我们是他最坚实的后盾!他怎么会……他怎么敢……那天晚上,我一夜没睡。我反复地回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我想来想去,只能得出一个结论:是我低估了他对我的感情,也高估了他承受痛苦的能力。我的死,对他来说,刺激太大了。大到,足以让他那根紧绷的理智之弦,彻底崩断。他现在,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在一个黑暗的森林里,疯狂地寻找着害死他唯一亲人的“凶手”。他怀疑一切,他迁怒一切。

他手里的刀,已经不分敌我了。我必须做点什么。我不能再等了。我必须想办法,去“点醒”他。我提笔,用一种模仿江湖术士的口吻,给他写了一封匿名信。信里,我以一个“方外之人”的身份,告诉他,太子妃并非阳寿已尽,而是死于奸人所害。

但奸人已除,殿下若再继续滥杀无辜,恐怕会引得冤魂不宁,于国运有损。望殿下节哀,以江山社稷为重。我把信,交给了鸦。“想办法,把这个,放到他的书桌上。

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主上,您觉得,这有用吗?”鸦有些怀疑。“不知道。”我摇摇头,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试试吧。但愿……他还能听得进去。”我希望,这封信,能让他冷静下来。能让他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江山社G之上,而不是沉浸在我的死亡里,无法自拔。可我错了。我错得离谱。我以为我是在给他降温。可实际上,我只是往一锅滚油里,又添了一把火。6我的匿名信,非但没有让李烨冷静下来,反而让他,变得更加疯狂了。鸦告诉我,李烨看到那封信后,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三天三夜。出来的时候,眼睛红得像要滴出血。他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彻查京城内外所有的“方士”、“道人”,说是有妖人作祟,意图蛊惑东宫。一时间,京城上下,风声鹤唳。而他,则把所有的怀疑,更加坚定地,聚焦在了我父兄的身上。为什么?因为那封信里,我提了一句“奸人已除”。

在他看来,三皇子,就是那个“奸人”。可为什么“奸人”都已经死了,我爹,还要在这个时候,上书劝他不要滥杀?这不是心虚,是什么?这不是在为三皇子的余党开脱,又是什么?你看,一个疯了的人,他的逻辑,是能够自洽的。在他的世界里,所有的一切,都能被他扭曲成他想要的“证据”。我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正在喝茶。手一抖,滚烫的茶水,全洒在了手背上,烫起了一片燎泡。可我一点都感觉不到疼。我的心,比这烫伤,要疼千万倍。我爹,沈家的定海神针,那个在战场上流血不流泪的铁血汉子,他怎么会想到,自己一心一意辅佐的未来君主,会把他当成一个阴险的、会谋害自己亲生女儿的凶手?我觉得,我快要控制不住局势了。

我的“无影”,虽然能探听到很多消息,但终究只是个情报组织。它无法,也不可能,去对抗李烨手里的整个东宫,整个禁军,甚至,整个国家机器。我开始害怕了。我第一次,为我那个自作聪明的“假死”计划,感到了发自内心的恐惧。

我就像一个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的孩子,把里面所有的灾难和瘟疫都放了出来,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我根本没有能力,把它们再收回去。“主上,我们现在怎么办?

”鸦的语气里,也带上了一丝焦急,“再这样下去,国公府,就危险了。”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现在跳出去,告诉李烨,我没死,一切都是个误会?不。那样做的后果,我不敢想。他有多爱我,那此刻的他,就有多恨那些“害”了我的人。如果让他知道,这一切,都是我亲手策划的,那他……会怎么对我?他会不会觉得,我从头到尾,都在欺骗他,利用他?他会不会把对我的爱,全部转化成滔天的恨意?我不敢赌。我只能,继续错下去。我给鸦下了第二道命令。“启动‘无影’的所有暗桩,不惜一切代价,制造混乱,把李烨的注意力,从国公府身上,引开!”“引到哪里去?”“边境。

”我咬着牙,说出了两个字,“匈奴不是一直蠢蠢欲动吗?那就让他们,别再动了,直接打过来。”鸦的身体,猛地一震。“主上,您是想……挑起战争?”“对。”我的眼神,冷得像冰,“国之将乱,必有外患。只要边境打起来,他这个太子,就不得不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到战事上。到那时,他就没空,再盯着我爹了。”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了。

用一场战争,来换我沈家的平安。我知道,这个决定很自私,很冷血。战争一旦开启,会死多少人,会流离失所多少百姓,我不敢去想。可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一边,是千万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另一边,是我的至亲。我没得选。鸦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低下了头。“属下,遵命。”那一天,我站在窗前,看着天边,那轮惨白的冬日。

我突然觉得,自己和李烨,其实没什么区别。我们都是疯子。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可以把所有的人,都当成棋子。只不过,他疯得人尽皆知。而我的疯狂,无声无息,却足以,掀起一场血雨腥风。7边境的战火,比我预想中,烧得还要快,还要猛。

匈奴的铁骑,撕破了边境长城的一道缺口,像蝗虫一样,涌了进来,连屠了三座城池。

边关告急的文书,雪片似的,飞进了京城。朝堂震动。主战派和主和派,吵得不可开交。

而李烨,这个监国太子,却一反常态地,保持着沉默。他一连三天,都没有上朝。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搞得焦头烂额时。他却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他下令,调动了驻扎在京城外的三大营,不是为了开赴边境,而是……把整个镇国公府,围了个水泄不通。当我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傻了。

我手里,还捏着一份刚刚拟好的,准备传给鸦的命令。那上面,是我下一步的计划——如何让远在边境的我哥,沈家军的少将军,打一场漂亮的胜仗,既能解边境之围,又能提升沈家的声望,让李烨彻底打消疑虑。可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我以为,我放出了一头更凶猛的野兽,可以引开他的注意力。

可我没想到,他根本就不在乎那头野兽。在他眼里,我爹,我沈家,才是他真正的心腹大患。

边境的战火,反而成了他最好的借口。一个,可以让他名正言顺地,对我沈家动手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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