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了字，你就可以滚了。”

陆沉把离婚协议甩在秦筝脸上，纸张的边角划过她的脸颊，留下一道细微的红痕。不疼，就是有点凉。

他还是那么好看，金丝眼镜下，一双眼睛薄凉得像淬了冰。结婚三年，秦筝从来没在这双眼睛里，看到过一丝一毫的温度。

“我们陆家，不养闲人。你占了三年陆太太的位置，也该知足了。”婆婆周佩芸翘着兰花指，呷了一口顶级龙井，眼角的皱纹里都塞满了鄙夷，“拿着这张五百万的支票，就当是你的遣散费。以后，别再纠缠我们家陆沉。”

五百万。

打发一条狗，都比这多吧？

秦筝垂着眼，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翻涌的墨色。她没去看那张支票，也没去看那份协议，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瓷娃娃。

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陆沉和周佩芸已经看了三年，早就腻了。

“怎么，嫌少？”陆沉不耐烦地扯了扯领带，“秦筝，别给脸不要脸。你当初是怎么嫁进来的，自己心里没数吗？要不是你爸妈死皮赖脸地求，你以为你能进我陆家的门？”

秦筝的指甲，悄悄陷进了掌心。

是啊，她爸妈。

三年前，秦家破产，父母绝望之下，从高楼一跃而下。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眼前这个衣冠楚楚的男人，和整个陆家。

他们吞了秦家的骨血，还要把她这个唯一的女儿圈养在身边，当成战利品一样，时时刻刻提醒她，她是个连家都守不住的废物。

“我签。”

秦筝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她拿起笔，没再看那协议上的条款，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秦筝。

两个字，写得格外用力，几乎要划破纸背。

“很好。”陆沉收回协议，像是甩掉什么垃圾一样，看都没再多看她一眼，“车我已经叫好了，你的东西，不想要的就扔了吧。”

说完，他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周佩芸也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记住，以后别说认识我们。我们陆家丢不起这个人。”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秦筝一个人。

她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目光落在墙上那幅巨大的婚纱照上。照片里的她，笑得温顺又怯懦，而旁边的陆沉，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真是……可笑啊。

她慢慢站起身，走到照片前，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自己照片上的脸。

然后，她笑了。

那笑容，像暗夜里悄然绽放的罂粟，带着一股子邪气和疯狂。

“陆沉，周佩芸……”她轻声念着这两个名字，像情人间的呢喃，却淬着最深的寒意，“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

“不。”

“这，才刚刚开始。”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我。”她的声音，和刚才的温顺懦弱判若两人，变得清冷、果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Kestrel，您终于联系我们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激动又恭敬的声音。

“收购‘陆氏集团’的计划，进行得怎么样了？”秦筝淡淡地问，仿佛在问今天天气好不好。

“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已经拿下了陆氏超过45%的散股，只等您一声令下，就可以发起最后的总攻！”

“很好。”秦筝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那辆准备送她离开的廉价网约车，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告诉董事会，一个小时后开会。议题……”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欢迎你们的新任董事长。”

挂了电话，秦筝慢条斯理地脱下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裙子，扔进垃圾桶。然后，她走进衣帽间。

这里面，全是陆沉和周佩芸施舍给她的、过时的便宜货。

她一样都没碰。

她走到最里面的墙壁前，指纹解锁，墙壁缓缓打开，露出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里面，挂满了当季最新款的高定礼服，每一件都价值连城。一整面墙的爱马仕铂金包，和一柜子璀璨夺目的珠宝，几乎要闪瞎人的眼。

这，才是她真正的衣帽间。

她挑了一条黑色的贴身长裙，裙摆开衩到大腿，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化上精致又疏离的妆容，红唇如血。

当她踩着十厘米的Jimmy Choo高跟鞋，从那间囚禁了她三年的别墅里走出来时，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

门口的网约车司机看呆了。

秦筝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径直走向车库。

按了下钥匙。

不远处，一辆全球限量版的红色法拉利，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

她坐进驾驶座，发动引擎，跑车如一道红色的闪电，瞬间消失在路的尽头，只留下一脸错愕的网约车司机，和那栋死气沉沉的别墅。

再见，陆太太。

你好，秦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