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雷鸣撕裂了城市的夜空，豆大的雨点疯狂地砸在“寰宇集团”顶层办公室的落地窗上，模糊了窗外璀璨的霓虹。

办公室里却静得可怕，只听得见名贵钢笔在纸张上划过的“沙沙”声。

乔伊低着头，任由湿透的发丝滴着水，在身前那份堪称卖身契的合同上晕开一小团水渍。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坐在对面真皮大班椅上的那个男人，目光像手术刀一样，一寸寸地剖析着她。

“签了它。”男人的声音很好听，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磁性，可内容却冰冷得像窗外的雨。“你父亲欠下的三千万，一笔勾销。而且，你母亲的手术，我会安排最好的医生。”

这条件，简直是魔鬼的馈赠。

乔伊的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她死死咬着嘴唇，尝到了一丝血腥味。好吧，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是吗？都到这一步了，还有什么好矫情的。

她抬起头，露出一张素净却无比惊艳的脸。眼睛湿漉漉的，像受惊的小鹿，恰到好处的脆弱感能激起任何男人的保护欲。这可是她演练了无数遍的表情。

“季……季总，”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我签了，您真的会救我妈妈吗？”

坐在对面的男人，季凌宴，寰宇集团的掌权人。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手工西装，金丝眼镜后的那双桃花眼，此刻正微微眯起，像是在欣赏一件有趣的藏品。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站起身，绕过宽大的办公桌，踱步到乔伊面前。昂贵的乌木拐杖尖端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笃笃”声，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乔伊的心脏上。

一股清冽的雪松香混杂着淡淡的烟草味笼罩了她。季凌宴弯下腰，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得更高。

他的指腹带着一丝凉意，摩挲着她的皮肤，动作轻佻又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掌控力。“乔伊，是吗？名字不错。”他轻笑一声，“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我季凌宴办不到的事。当然，也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

他的视线极具侵略性，从她颤抖的睫毛，到她泛红的眼眶，最后落在那微微开启、带着血珠的唇瓣上。

“我要的，是一个绝对听话的宠物。懂？”

宠物……吗？

乔伊在心里冷笑。不够狠，这点侮辱，还远远不够。比起他对自己家做的一切，这点言语算得了什么？

但她脸上却浮现出屈辱和恐惧，眼泪“啪嗒”一下就掉了下来，像是断了线的珍珠。“我……我懂。”

“很好。”季凌宴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他松开手，用一方丝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刚才碰过她皮肤的手指，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然后将丝帕丢进了垃圾桶。

“签吧。”他回到座位上，语气恢复了那种高高在上的淡漠。

乔伊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拿起笔，在那份《私人助理聘用及特殊条款协议》的末尾，一笔一划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当最后一笔落下，她感觉自己灵魂的一部分，好像也被永远地留在了这张纸上。

季凌宴拿过合同，满意地看了看那个娟秀的名字，嘴角勾起一抹狩猎成功的微笑。“从现在开始，你的手机24小时开机，随叫随到。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和任何异性有不必要的接触。住处我会安排，明天会有人去接你。”

他顿了顿，补充道：“哦，对了。我不喜欢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把你那个所谓的男朋友处理掉。我不希望我的东西，被别人碰过，明白吗？”

乔伊的心猛地一沉。他还真是调查得一清二楚啊。

“他……他不是我男朋友，我们只是朋友。”她小声地辩解，演得像个急于撇清关系的小可怜。

“是吗？”季凌宴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阴鸷，快得让人无法捕捉。“我不管你们是什么。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人性，才是最大的看点。他此刻流露出的，不就是最原始的占有欲吗？

乔伊低下头，长发遮住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恨意和……兴奋。游戏开始了，季凌宴。你以为你捕获了猎物，可你又怎么知道，踏入陷阱的，究竟是谁呢？

“我知道了，季总。”她用蚊子般的声音回答。

“出去吧。”季凌宴挥了挥手，像是驱赶一只苍蝇，目光已经重新回到了电脑屏幕上，仿佛刚才那个签下卖身契的女孩，不过是他繁忙日程中一个无足轻重的插曲。

乔伊攥紧拳头，转身，一步步走出这间压抑得让她窒息的办公室。

门关上的瞬间，她脸上的脆弱和恐惧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决然。她走到走廊尽头的洗手间，打开水龙头，用冰冷的水一遍遍地冲洗着自己的脸。

镜子里，那张脸依旧清纯，可那双眼睛里，却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阿泽，”她开口，声音里已经没有了丝毫的颤抖，只有冷静，“我们分手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一个男人焦急的声音：“伊伊，为什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告诉我，我帮你一起解决！”

“不用了，”乔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字一句地说，“我找到了一棵更大的树。你给不了我想要的。”

她知道这样说很残忍，但长痛不如短痛。她接下来的路，不能拖累任何人。

挂掉电话，拉黑，删除。一气呵成。

做完这一切，她抬起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季凌宴，我来了。我倒要看看，你这华丽的牢笼，到底能困住我多久。

还差点意思，没触及到灵魂。乔伊心想，这仅仅是开始。我要的，是让他从云端跌落，摔得粉身碎骨。我要那种……最原始的冲动，在他脸上看到绝望。

她走出大厦，外面的暴雨已经停了。空气中弥漫着雨后泥土的清新气息。一辆黑色的宾利悄无声息地滑到她面前，车窗降下，是季凌宴的司机。

“乔小姐，季总吩咐我送您回去。”

“好，谢谢。”乔伊顺从地上了车。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湿漉漉的街道上，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

游戏的第一步，猎物入笼，已经完成。

接下来，就是扮演好一只金丝雀，然后，找准时机，狠狠地啄瞎猎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