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的老宅，空气里都飘着一股子金钱和消毒水混合的怪味儿。

池念站在那扇巨大的雕花木门前，指尖冰凉。她今天穿了一条洗得发白的连衣裙，脸上是那种恰到好处的怯懦和纯真，像一只误入伊甸园的小鹿，干净得让人想……弄脏她。

“池小姐，进去吧。先生在等你。”管家面无表情地推开门。

客厅里没开主灯，只有一盏落地灯在角落发着昏黄的光。一个男人坐在沙发上，阴影将他的脸劈成明暗两半。他没动，但那股压迫感，哦，简直像是要把这屋子里的空气都抽干。

这就是季沉舟，云城只手遮天的存在。也是那个，逼死她姐姐的恶魔。

池念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但脸上依旧是那副受惊小兔的模样。她一步一步走过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不够狠，怎么能骗过这头野兽？

“季……季先生。”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

季沉舟这才抬眼，那目光像手术刀，精准地落在她脸上。他看了很久，久到池念感觉自己脸上的伪装都快要被剥下来了。

“像，真像。”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像是碾过碎玻璃，“这张脸，值这个价。”

他将一份合同推到茶几上。

池念的目光扫过那上面的天文数字，心脏却一点波澜都没有。她要的，从来不是钱。她要他的心，他的悔，他的命。

“合同内容很简单，”季沉舟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一年之内，扮演好‘俞安’。讨好我爷爷，应付媒体，做一只听话的金丝雀。一年后，钱货两讫，你从这个世界消失。”

俞安。

她姐姐的仇人，季沉舟那个出了车祸，至今还躺在病床上当活死人的未婚妻。

池念拿起笔，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她抬起头，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季沉舟，眼神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恐惧和一丝丝的……依恋？

“那……我要是做得不好呢？”她问，声音软得像棉花糖。

季沉舟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他倾身向前，属于他的那种冷冽的松木香气瞬间包裹了她。他捏住她的下巴，拇指摩挲着她的嘴唇，动作轻佻又危险。

“哦？那就看你的本事了。取悦我，是你唯一的价值，不是吗？”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还是说，你现在就想试试，‘做得不好’的下场？”

这哪里是威胁，这分明是捕猎者在戏弄他的猎物。

池念的身体抖了一下，眼眶瞬间就红了。但心底里，一个声音在疯狂叫嚣：对，就是这样。再靠近一点，再迷恋这张脸一点。把你的占有欲，你的掌控欲，你的一切都交出来。

“我……我签。”她低下头，一滴泪恰到好处地砸在合同上，晕开了一个小小的水渍。

签下名字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不是在出卖身体，而是在与魔鬼交换灵魂。好吧，那就交换吧，只要能把他拉下地狱，她自己变成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

签完字，季沉舟松开了她，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用手帕擦了擦手指。

“管家，带她去房间。把‘俞安’的东西都给她。记住，从今天起，你没有名字，你的名字，就叫俞安。”

池念顺从地点点头，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跟着管家上了楼。

她的房间很大，奢华得像个宫殿。衣帽间里挂满了俞安的衣服，梳妆台上摆着俞安用过的香水。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她，她是个赝品，一个影子。

池念关上门，脸上的柔弱瞬间褪去。她走到镜子前，看着镜中那张和俞安有九分像的脸，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

姐姐，看到了吗？游戏开始了。

她拿起一瓶香水，喷在手腕上，轻轻嗅了一下。然后，她走到浴室，拧开水龙头，将手腕凑到水流下，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直到皮肤发红，直到那股属于另一个女人的味道被彻底洗掉。

她怎么会用仇人的东西呢？

她要让季沉舟，亲手为她买下整个世界。然后，再亲眼看着这个世界，在她手中化为灰烬。

人性，才是最大的看点，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