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吃完晚饭后，我拿着离婚协议书摔在老公面前时，他正对着新闻联播啃苹果。

他把果核扔向垃圾桶，语气里满是嘲讽：“就因为一张纸巾？”不只是那张纸巾。

他忘了，那纸巾上的水珠，是我洗了三十年碗攒下的寒心。

他骂我败家的样子，和他给寡嫂转年终奖时的爽快判若两人。

他嫌我浪费的嘴脸，和他带侄子出国团建时的大方天差地别。

现在，我只想让他知道，有些账，该算了。

……中秋节那天傍晚的夕阳特别刺眼。

阳光斜斜地打在厨房的地板上，照射在玻璃窗上更是刺眼。

吃完大餐后，我系着洗得发白的围裙，正把最后一只碗放进消毒柜，指尖沾着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滴。

厨房墙上挂着的擦手布不见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子了。

老公谭砚泽总爱顺手牵羊，擦脚布能用来擦餐桌，而擦手布转眼就出现在他的工具箱里，美其名曰“擦油污方便”。

我在灶台边转了两圈，水渍顺着胳膊肘流进袖口，黏糊糊的难受。

客厅里传来新闻联播的片头曲，谭砚泽陷在沙发里，啤酒肚顶得衬衫第三个扣子快要崩开。

我走到茶几旁，从纸盒里抽了张纸巾，刚按在湿漉漉的手上，他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腾”地一下子就坐直了。

“王念安！你疯了？”他的声音十分高昂，连电视里主播的声音都被盖了过去。

我捏着纸巾的手顿了顿，没明白他哪根筋搭错了。

“擦个手用得着这些干净的纸巾？厨房没擦手布吗？”他瞪着我手里的那张纸巾，眼珠子像要凸出来，喋喋不休地说：“我跟你说过多少次，纸巾是应急用的！一块钱一包，你这一下子就要用掉两分钱，积少成多，懂不懂？”我这才反应过来他在气什么。

一股无名火从脚底窜上来，又被已经锻炼了三十年的忍耐力压了下去。

我耐着脾气说：“擦手布被你拿去擦扳手了，我找了半天。”

他猛地一拍茶几，玻璃杯震得叮当响。

“找不着你就不会用毛巾吗？你怎么那么死板？”“我看你就是故意的！败家娘们！跟你结婚三十年，我就没攒下过钱，全被你这么零零碎碎败光了！”纸巾在我手里被捏成一团，湿乎乎的纸浆粘在掌心，特别难受。

我盯着他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觉得十分陌生。

这个男人，上个月刚给他侄子的儿子买了台最新款的玩具车，理由是那孩子是他们谭家长孙，他替他早亡的大哥尽点心意而已。

可他现在却为了一张纸巾跟我这个陪他度过了三十年婚姻的妻子算这两分钱的账。

说出去都没人敢相信，太可笑了！“两分钱而已。”

我尽量让声音平稳。

“而已？”他霍地站了起来，啤酒肚紧跟着抖了抖，“你就是这种态度！难怪我这辈子不能大富大贵，总是怀才不遇！当初若不是娶了你，我早当上厂长了！”又来了！这话他说过无数次。

年轻的时候他在国营厂当技术员，总说自己被领导打压，后来厂子改制，他没抓住机会，反倒怪我命硬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