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人进城找工作，最怕两样东西。

一是看不懂的合同，二是说不清的规矩。

我韩小雨今年二十，两样都碰上了。

中介大姐拍着桌子："小雨，这活儿千载难逢！程家要找个照顾植物人的保姆，月薪两万！"

"植物人？"

"就是躺床上不会动的那种，你就负责喂饭擦身，简单着呢。"

我攥紧了手里的五十块钱车费，这是我全部家当。

妈还在医院等钱救命，我不能再挑了。

"行，我去。"

程家的别墅大得吓人，光是门口的花园就比我们村的晒谷场还大。

管家王叔是个精瘦老头，上下打量我："就你？"

"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想着照顾少爷的人，应该...斯文些。"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大花衬衫和牛仔裤，确实土了点。

"王叔，我虽然是山里出来的，但我有力气，能吃苦。"

他摆摆手："行了，先带你去见见少爷。"

三楼主卧室里，躺着个年轻男人。

皮肤白净，五官清秀，就是一动不动，像个洋娃娃。

"这就是我们家少爷，程修远。三年前出车祸，一直这样。"王叔叹气，"医生说醒不过来了。"

我凑近床边看了看，这人长得真不错。

正想着，脑子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这丫头看起来挺单纯，应该不是冲着钱来的。』

我吓了一跳，四处张望："谁在说话？"

王叔奇怪地看着我："说什么话？"

『咦？她能听到我的想法？有意思。』

这声音...是从床上那个植物人脑子里传出来的？

我试探性地想：『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居然还会回应？这丫头不简单啊。』

我的天！这个植物人根本没昏迷！

他在装！

王叔还在旁边介绍："少爷平时需要定时翻身，喂流食，擦洗身体..."

我心不在焉地点头，满脑子都是刚才的发现。

这家人雇我来照顾个假植物人，到底想干什么？

『看她这表情，应该是被吓到了。不过能听到心声这事儿，倒是意外收获。』

程修远的心声又响起来了。

我努力保持冷静，对王叔说："我明白了，什么时候开始工作？"

"今天就开始吧，先干一个月试试。"

王叔走后，房间里只剩我和这个假植物人。

我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盯着他的脸。

长得确实不错，可惜是个骗子。

『这丫头一直盯着我看，该不会是花痴吧？』

我翻了个白眼："你想多了。"

『她真的能听到！这下有趣了。』

程修远的心声带着几分兴奋。

我凑近他的耳朵，压低声音："你装植物人是想测试我什么？"

『直接问出来了？胆子不小。』

"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知道答案的话，就好好照顾我吧。说不定我心情好了，会告诉你。』

这人真欠揍！

不过我现在需要这份工作，只能先忍着。

我起身去拿喂饭的工具，王叔说中午要喂蔬菜粥。

坐回床边，我舀了一勺粥送到他嘴边。

程修远紧闭着嘴，真的像植物人一样没反应。

"张嘴，别装了。"我小声说。

『装？我这是敬业好吧。』

我用力掰开他的嘴，把粥倒进去。

结果他一口喷了出来，溅了我一脸。

『这丫头下手真狠！』

我擦了擦脸上的粥："你故意的吧？"

『谁让你这么粗鲁的。』

"那你想怎么吃？"

『温柔一点，像照顾病人一样。』

我深吸一口气，重新舀了粥，轻轻送到他嘴边。

"修远，张嘴吃饭了。"

这次他乖乖张嘴了。

『这还差不多。』

一碗粥喂完，我已经累得不轻。

装植物人累，照顾假植物人更累！

下午按照王叔的吩咐，我要给程修远擦身体。

端着温水进房间，我心里直打鼓。

虽然他是病人，但毕竟是个大男人...

『这丫头脸红了，真纯情。』

"你能不能别一直偷听我想法？"

『这叫读心术，很高级的。』

我没好气地拧了毛巾："读心术个鬼，明明是你在装病！"

开始擦手臂的时候，我发现程修远的肌肉很结实，一点也不像长期卧床的样子。

『被发现了？这丫头观察力不错。』

"你是不是经常偷偷锻炼？"

『偶尔活动一下筋骨，不然真要废了。』

我继续往下擦，刚碰到他的胸口，程修远突然"咳嗽"了一声。

吓得我手一抖，毛巾掉在了他脸上。

『这反应...还挺可爱的。』

我赶紧把毛巾拿开："对不起！"

程修远依然闭着眼，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我能听到他心里在偷笑。

这家伙！

擦完身体，我累得瘫在椅子上。

照顾一个假植物人比干农活还累人。

傍晚的时候，一个漂亮女人推门进来。

"小雨是吧？我是宋雅，修远的朋友。"

她穿着名牌衣服，化着精致的妆，一看就是有钱人。

『宋雅又来了，烦人。』

程修远的心声带着明显的厌烦。

宋雅走到床边，装作很关心的样子："修远，我来看你了。"

说着就要去摸程修远的脸。

我下意识地拦住她："宋小姐，病人需要安静休息。"

宋雅瞪了我一眼："你一个保姆，哪里有资格管我？"

『这丫头居然会保护我？』

程修远的心声里带着一丝意外。

"我是照顾修远的保姆，有责任保护他不被打扰。"我坚持说道。

宋雅气得脸都绿了："你！"

『有趣，这丫头不怕得罪有钱人。』

就在这时，王叔推门进来："宋小姐，老爷子找您有事。"

宋雅只好愤愤离开，走时还狠狠瞪了我一眼。

房间重新安静下来。

『谢谢。』程修远的心声轻了很多。

"不用谢，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

『这丫头...有点意思。』

晚上王叔给我安排了隔壁的小房间。

躺在床上，我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程修远为什么要装植物人？

宋雅明显对他图谋不轨。

还有程老爷子，到现在都没见过面。

这个家族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隔壁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

我贴着墙壁听了听，像是有人在走动。

半夜三点，那个植物人在房间里走动？

我悄悄推开门，走到程修远的房间门口。

透过门缝，我看到他正坐在窗边，对着月光看什么文件。

真的是装的！

而且看他的样子，根本不像病人，更像是在策划什么。

正当我想再看清楚一点时，程修远突然转头朝门这边看来。

我赶紧缩回脖子，蹑手蹑脚地回到自己房间。

『这丫头还真是好奇心重。』

隔着墙壁，我又听到了他的心声。

『不过这样也好，游戏会更有意思。』

游戏？

他把这一切当成游戏？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明天一定要想办法搞清楚，这个程修远到底在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