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岁这年，我甩了谈了三年的江驰。闺蜜在电话里快急疯了：“林婉，你为他那个破店，三年的心血都搭进去了！”我关掉电脑上他店铺惨淡的销售数据，很平静：“再搭进去，就血本无归了。”可转身，那个我一手捧起来的男人却堵在门口，眼眶通红。“林婉，你哄哄我行不行？”“为了那个广告总监？你就这么作践我们三年的心血？”我笑了。

“心血？江驰，那只是我的一个失败项目而已。”1周一下午三点，是决定我们部门整个季度KPI的关键时刻。会议室里，我对着投影屏，逐条分析着“鲜萃”系列新品的上市推广方案。PPT翻到第五页，手机在桌上疯狂震动起来。来电显示：江驰。我摁断，调成静音。半分钟后，屏幕再次亮起。

还是他。我对面，甲方大客户乐活集团的品牌总监钱总，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我立刻致歉，将手机反扣在桌上，继续讲解预算分配。可江驰的电话像催命符，第三次、第四次...桌面的高频振动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钱总的耐心显然已经告罄，他靠在椅背上，打断我：“林经理，要不你先处理一下急事？

”语气客气，眼神却已经冷了下来。我知道，这个价值三百万的项目，悬了。

我攥紧手里的翻页笔，指节泛白，然后拿起手机，走出会议室。“什么事？”我压着火。

电话那头是江驰惯有的，带着点艺术气息的慵懒腔调：“婉婉，我们店里那款‘夏夜星空’T恤，苏漫说白色款的印花再浅一度更有感觉，你晚上回来用PS帮我调一下？”苏漫，他店里新来的模特，也是他口中“唯一能懂他艺术灵魂”的红颜知己。我闭上眼，太阳穴突突地跳。“我在开会。

”“开会开会，你就知道开会。”他不耐烦起来，带着一丝委屈，“一个设计稿的事，五分钟都用不了。在你心里，我的事业就这么不重要吗？”我的事业？我睁开眼，看着会议室里钱总那张写满不满的脸，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当初，江驰那个半死不活的原创设计淘宝店，连美工都请不起。是我，用我做市场营销的专业知识，给他做定位、写文案、引流量、谈合作。是我，垫着我当销售冠军拿到的奖金，给他买设备、租仓库、铺渠道。是我，三年里无数个深夜，不眠不休地给他做数据分析，优化推广方案。我把他从一个月流水几百块的“佛系店主”，一手打造成了小有名气的“原创设计师”。而现在，他为了另一个女人一句话，毁掉了我拼了半年的项目。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江驰，你的事业，跟我有什么关系？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是暴怒。“林婉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觉得我离了你不行？

我告诉你，追我的人多了去了！你别后悔！”说完，他啪地挂了电话。我站在走廊里，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忽然就笑了。后悔？我打开手机计算器，飞快地按了几个数字。

过去三年，我投入在他身上的直接资金、资源折现，以及机会成本，总计约七十三万。

而回报，除了一个“艺术家女友”的虚名和无尽的操心，几乎为零。

这是一笔彻头彻尾的失败投资。我走回会议室，对着所有人深深鞠了一躬。“抱歉，钱总，各位。因为我的私人原因影响了会议，我深表歉意。请再给我一次机会，下周一，我会带着一份更有诚意的方案来拜访您。”钱总看着我，眼神里的冰霜化开一丝。“好，我等林经理的好消息。”走出乐活集团的大门，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拉黑了江驰所有的联系方式。然后，打开租房软件，找了一个离公司更近的一居室，在线付了定金。市场人的天职，就是增长。而江驰，是我人生KPI里，最大的一个负数。

是时候，优化掉了。2我连夜搬了家。江驰的东西，我一件没拿，我自己的，打包了三个箱子就全部带走。临走前，我把他那个工作室电脑里，所有我做的营销方案、客户数据、渠道资源，删得一干二净。就像做完一个失败的项目复盘，归档，然后封存。周三，我带着全新的“鲜萃”推广方案再次踏进乐活集团。会议室里，除了钱总，还多了一个人。一个穿着深灰色衬衫的男人，坐在钱总旁边，气质沉静，眼神锐利得像手术刀。钱总介绍：“这位是我们的项目顾问，沈总监。”我心头一凛。沈言，业内顶尖广告公司“启明”的项目总监，以严谨和挑剔著称，经他手的案子，几乎都成了行业标杆。没想到乐活这么重视，居然请了他来。我深吸一口气，打开PPT。

“钱总，沈总监。这是我根据上次的失误，重新做的方案。

我把核心问题归结为一点：我们过于强调‘鲜’，却忽略了目标用户的‘萃’。

”我放弃了之前华而不实的创意，从市场调研数据入手，用户画像、消费场景、竞品分析...每一步都逻辑清晰，有据可依。钱总频频点头，而沈言始终没说话，只是偶尔在我停顿时，提出一两个直击要害的问题。“林经理，你这里提到的KOL矩阵投放，ROI投入产出比预估是3.5，依据是什么？

”“沈总监，这是基于我们合作过的三百多位博主的历史数据，结合‘鲜萃’系列的用户画像匹配度，用回归分析模型得出的结论。具体数据在附件三。

”他没再说话，只是看着我的眼神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两个小时的会议结束，钱总当场拍板。“林经理，就按你这个方案来！合同我让法务马上准备。

”我紧绷了三天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走出会议室时，腿都有些发软。沈言也走了出来。

“林经理。”他叫住我。“沈总监有事？”他递过来一张名片，上面只有名字和电话。

“周一那天，我刚好在隔壁会议室。你处理得很专业。”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江驰打电话那件事。“让您见笑了。”“不，”他看着我，眼神平静而专注，“一个能迅速切割沉没成本的人，无论在工作还是生活里，都会是赢家。

”我接过名片，指尖触碰到他微凉的指腹。“谢谢。”那天晚上，我久违地睡了一个好觉。

没有半夜惊醒去查店铺的差评，也没有在凌晨三点被电话叫起来改设计稿。第二天，手机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林婉，闹够了没有？赶紧回来。”是江驰。我随手删除。

过了一会儿，又一条进来。“我知道错了行不行？苏漫就是普通朋友。你再不回来，我真生气了。”典型的江驰式道歉。永远没有真诚的“对不起”，只有带着威胁的“我给你台阶下”。我把这个号码也拉黑了。世界清静了。

3和乐活的项目正式启动，我忙得脚不沾地。作为乙方的项目总监，沈言成了和我对接最频繁的人。他是个极度高效的合作伙伴。我们之间的沟通几乎没有废话，邮件永远条理清晰，电话永远直奔主题。有一次，为了一个宣传物料的细节，我们俩在公司加班到深夜。楼下的便利店早就关了，我俩只能靠咖啡续命。

“这个文案的触达点，还是不够痛。”沈言盯着屏幕，眉头紧锁。我灌下一口冰美式，苦得龇牙咧嘴：“没办法，预算有限，请不到头部KOL，只能在文案上死磕。

”他忽然转头看我：“你以前...是不是自己做过项目？”“嗯？”“你的很多思路，不像单纯的市场经理，更像一个...创业者。对成本极其敏感，对转化率有种执念。

”我心里一动，想起那些给江驰店铺做推广的日日夜夜。“算是吧，帮朋友做过一个小项目。

”我轻描淡写地带过。他没再追问，只是说：“你很有天赋。”那一刻，窗外的霓虹灯光落在他清隽的侧脸上，我竟然有一瞬间的晃神。三年来，江驰对我所有的付出，评价永远是“你应该的”、“你太功利”、“你不懂艺术”。而沈言，一个只合作了半个月的伙伴，却看到了我的价值。“谢谢。”我低声说。项目推进得很顺利，到了中期复盘的时候，各项数据都远超预期。庆功宴上，钱总喝高了，拉着我的手大加赞赏。

“小林啊，你真是我们项目的福星！当初差点因为一点小误会错过你，幸好幸好！

”我笑着应酬，眼角余光却瞥见沈言正被几个甲方的人围着敬酒。他似乎不太会喝酒，几杯下肚，耳根就红了。但依旧礼貌周到，不让任何人尴尬。我找了个借口脱身，去吧台给他要了杯柠檬水。递给他的时候，他有些意外。“谢谢。”他接过，声音带了点酒后的微哑。“沈总监，以后这种场合，你可以说自己酒精过敏。

”我压低声音提醒他。他愣了愣，随即笑了。那是我第一次见他笑，不同于平日的沉静，像冰雪初融，带着一丝清朗的月色。“受教了。”庆功宴结束，大家各自散去。

我站在路边等车，晚风吹得人很舒服。沈言的车开了过来，停在我身边。“我送你。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我没有拒绝。车里放着舒缓的纯音乐，我们一路无话。

直到快到我家小区门口，他忽然开口：“那个小项目，成功了吗？”我一怔，知道他问的是我帮“朋友”做的那个项目。“不算成功。”我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淡淡地说，“搭档不太行。”“嗯。”他应了一声，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合作，人是第一位的。”车停稳，我解开安全带。“谢谢你送我回来。”“不客气。”我下车，他却没有立刻开走。我走出几步，回头看，发现他还停在原地，车窗降下，静静地看着我。

夜色里，他的目光像一潭深水。我的心，毫无预兆地漏跳了一拍。就在这时，一个黑影从旁边的绿化带里冲了出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是江驰。他满身酒气，头发凌乱，眼底布满血丝，哪还有半点“艺术家”的样子。“林婉，你终于肯见我了！

”他死死地攥着我，力气大得吓人。“你放手！”我挣扎。“我不放！你跟我回去！

我的店现在一团糟，销售额掉了一半！你不能不管我！”他咆哮着，像一头困兽。

车里的沈言立刻推门下来，快步走到我身边，一把将江驰的手打开。“先生，请你放尊重一点。”江驰这才看见沈言，他上下打量着沈言，又看了看他那辆价值不菲的奥迪A8，眼神瞬间变得鄙夷又嫉妒。“哦，我明白了。

”他冷笑起来，“林婉，你动作够快的啊。这么快就找好下家了？怎么，嫌我穷了，攀上高枝了？”他字字诛心。我气得浑身发抖：“江驰，你别血口喷人！”“我血口喷人？

”他指着沈言，又指着我，“你们俩，刚才从一个饭局出来，他又送你回家！

你敢说你们俩没事？”“我们是合作方！是同事！”“同事？”江驰笑得更大声了，带着绝望的疯狂，“林婉，你是不是忘了，当初你也是这么帮我‘合作’的？熬夜做方案，拉关系，跑渠道！怎么，现在你要把当初为我做的一切，再为他做一遍吗？！

”4江驰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精准地捅在我最痛的地方。我曾经有多为他付出，现在就有多觉得难堪。那些我引以为傲的专业能力，在他嘴里，竟成了我不堪的证据。

我看着他那张因为嫉妒而扭曲的脸，忽然觉得很没意思。“江驰，”我挣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距离，“我们已经分手了。”我的冷静，似乎更加刺激了他。

“分手？我同意了吗？林婉，我告诉你，没有我的同意，你休想甩掉我！”他又要扑上来，沈言挡在了我身前。沈言比江驰高半个头，常年自律的身材显得精悍而有力量。

他只是站在那里，就形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这位先生，”沈言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压力，“林经理已经说得很清楚。如果你再骚扰她，我不介意帮你报警，让警察来跟你沟通。”江驰被他的气场震慑住，愣在原地。“还有，”沈言看了一眼自己被江驰刚才抓皱的袖口，眼神冷了下来，“我和林经理是什么关系，还轮不到你来评价。”说完，他转向我，语气恢复了温和：“上楼吧，我看着你进去。

”我点点头，没再看江驰一眼，转身走进了单元门。隔着玻璃门，我看到江驰像泄了气的皮球，颓然地蹲在地上。而沈言，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直到我家的灯亮起，才转身驱车离开。那一夜，我失眠了。江驰的纠缠，像一块黏在鞋底的口香糖，恶心又甩不掉。我开始反思，过去三年，我究竟爱上了他什么？

爱他空有皮囊的才华？爱他眼高手低的清高？还是爱上了那个被他需要的，不断付出的自己？

可能都不是。我只是，把他当成了一个倾注了我所有心血的项目。我渴望这个项目成功，渴望证明我的眼光和能力。可我忘了，项目可以评估，人心不能。5第二天上班，我在电梯里遇到了沈言。“早。”他手里拿着一杯咖啡，神色如常。“早。”我有些不自然。

“昨天的事...”“不用在意。”他打断我，“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他总是这样，能轻易地划清界限，理性得让人安心。接下来的日子，江驰没有再出现。

我以为他终于放弃了。直到一周后，我的朋友圈被一张照片刷了屏。是苏漫发的。照片上，是江驰设计的最新款T恤，文案写着：“灵感枯竭时，还好有你。

@江驰”而那件T恤的图案，是我曾经熬了三个通宵，为“鲜萃”系列设计的备用宣传logo之一。那个logo，因为风格和品牌调性不符，最终没有被采用。所有的源文件，都还存在我旧家那台电脑里。江驰，他不仅偷了我的创意，还堂而皇之地，用来讨好另一个女人。我握着手机，气到指尖冰凉。朋友们纷纷发来微信。

“婉婉，这不就是你之前画的那个稿子吗？”“江驰也太不要脸了吧！

分手了还偷前女友的东西！”“你快去撕他啊！告他抄袭！”我看着聊天记录，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拨通了一个电话。“喂，张律师吗？我是林婉。我想咨询一下，关于著作权侵权的诉讼流程...”事情处理完，我们项目组又遇到了一个棘手的供应商问题。对方仗着自己是独家原料供应商，坐地起价。

我连着开了两个会，提出的方案都被对方滴水不漏地驳回。正焦头烂额时，沈言把我叫进了他的办公室。他没有多说，只是拿出一份行业数据分析报告，指着其中一个不起眼的数据说：“把这个发给他们老板，告诉他，他的竞争对手上个月拿到了新的融资，正在研发替代原料，成本可以降低百分之二十。

”我愣了一下：“这是真的？”“半真半假，”沈言的表情很平静，“但足够让他感到恐慌，主动回到谈判桌上。”我看着他，心里第一次对他产生了一种近乎敬畏的陌生感。

他不仅专业，而且精准，甚至带着一丝商人特有的、不动声色的锐利。他总能一眼看透牌局，并找到那个能一击制胜的筹码。原来在他温和清隽的外表下，还隐藏着这样杀伐果断的一面。

6有了“启明”法务部的加入，这场官司的走向变得毫无悬念。开庭前，江驰那边提出了庭外和解。他的代理律师约我见面，江驰也来了。不过几天没见，他憔悴了很多，下巴上冒出青色的胡茬，眼里的光也熄灭了。“林婉，”他一开口，声音沙哑，“我们非要闹成这样吗？”我没说话，示意我的律师开口。

张律师公事公办地摊开文件：“江先生，我当事人的要求很简单。一，立刻下架所有侵权商品，并销毁库存。二，在你的官方店铺和个人社交账号首页，置顶道歉声明，持续一个月。三，赔偿我当事人经济损失和精神损失费，共计五十万元。

”“五十万？！”江驰猛地站起来，“你怎么不去抢！”“江先生，们侵权商品的销售额、我当事人的设计价值以及‘启明’法务部的专业评估得出的合理数字。

如果你不接受，我们法庭上见。届时，赔偿金额可能只多不少。”张律师语气平淡，却字字千钧。江驰颓然坐下，他看着我，眼里是全然的陌生。“你变了。”他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从来不会跟我计较这些...”“那是因为以前，我把你看作我的投资品，投入多少我都心甘情愿。”我终于开了口，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但是现在，你只是一个窃取了我劳动成果的贼。对于贼，我没什么好客气的。

”他的脸，瞬间血色尽失。最终，他签了和解协议。五十万，对于他那个刚有起色的小店，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第二天，江驰的道歉声明挂了出来。

苏漫也悄无声息地删掉了那条炫耀的微博，并清空了所有和江驰有关的内容。

孟洁的电话立刻打了进来，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婉婉！我看到了！大快人心！

我就说嘛，你早就该这样了！你看你现在，脑子清楚，下手精准，活脱脱一个钮祜禄·林婉！

比以前那个为爱发电的傻姑娘酷多了！”听着闺蜜的调侃，我忍不住笑了。是啊，也许我真的变了。变得更像我自己了。我心里，并没有多少复仇的快感，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晚上，沈言给我发了条微信。“结束了？”“嗯。

”“出来喝一杯？”我看着窗外的夜色，鬼使神差地回了一个“好”。

我们约在一家很安静的清吧。他给我点了一杯度数很低的鸡尾酒。“恭喜。”他说。

“没什么好恭喜的，”我摇了摇杯子，“像打扫了一片狼藉的战场。”“能打扫干净，就是一种胜利。”他看着我，灯光在他眼里漾开一片温柔的水色，“林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