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诡异的停靠雨砸在写字楼顶上，噼里啪啦的声响裹着风往电梯井里钻。

我攥着包带站在轿厢里，屏幕上跳动的数字突然顿住，卡在“14”和“15”中间，成了个从没见过的“14.5”。轿厢猛地晃了晃，灯开始闪。白光灭的瞬间，我听见耳边有细碎的低语，像好多人把嘴贴在电梯壁上说话，嗡嗡的，分不清男女老少。

门缓缓往两边滑，外面黑得像泼了墨，走廊里的应急灯没亮，只有风雨卷着冷意灌进来，刮得我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没人？”我下意识往后退，指尖刚碰到轿厢壁，想按关门键，门却突然加速往中间合。我慌了，伸手去扒门缝。金属的凉意刚传到指尖，灯彻底灭了。黑暗里，那低语声更近了，就贴在我耳朵边。我想喊，嗓子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胡乱按墙上的按钮，亮着的指示灯在黑暗里闪烁着，没一个管用。

“咚”的一声，轿厢里突然多了个人影。我吓得浑身一僵，直到那人影动了动，我才认出是同事李明。李明背对着我，肩膀抖得厉害。我刚想叫他，他猛地转过来，脸白得像纸，眼睛瞪得溜圆，瞳孔里全是恐惧，嘴角却扯着个奇怪的弧度。

“你也……在这儿？”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伸手抓住我的胳膊，力气大得能捏碎骨头。

我被他抓得生疼，刚想开口，就听见门外的黑暗里传来“沙沙”声。李明的手抓得更紧了，我能感觉到他的指甲嵌进我胳膊的肉里。灯又亮了。门外还是空荡荡的，只有风裹着雨往里灌。我松了口气，刚想推李明，他突然把头埋进膝盖里，像只受惊的鸵鸟。

我顺着他的目光往轿厢角落看——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双红鞋，漆皮的，鞋跟很尖，鞋头沾着泥，像是刚从雨里捞出来的。那低语声又响了，这次不是在耳边，是从红鞋旁边传来的，很轻，像个女人在叹气。

“找到你了……”2 童年的阴影我吓得往后缩，后背撞在轿厢壁上，发出“咚”的闷响。

那叹气声突然消失，红鞋却像是往前挪了半寸——我揉了揉眼睛，再看时，红鞋还在原地，可鞋尖的泥印好像变了形状，是个小小的手印。李明还在发抖，嘴里念念有词，我凑过去听，只听见“电梯”“黑影”“别抓我”之类的碎片话。轿厢突然动了，缓缓往上走，屏幕上的数字跳过15，往16爬。每过一层，外面就传来一种怪声。

15楼是玻璃碎掉的“哗啦”声；16楼是女人的哭声，呜呜咽咽的，掺在风里，听得人心里发毛；到17楼时，响起指甲刮金属的声音。我捂住耳朵，可那些声音像针一样往脑子里钻。童年的记忆突然涌上来——七岁那年，我也被困在电梯里，灯灭了之后，我看见个黑影在轿厢里飘，没有脸，只有一双发光的眼睛，它伸出手要抓我，我脚腕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动都动不了。那天我哭到嗓子哑，直到保安撬开电梯门，我才发现脚腕上没有任何东西，可那种冰冷的束缚感，我记了十几年。“叮”的一声，轿厢停在18楼。门开了，外面的走廊亮着灯，却空无一人。李明突然站起来，疯了一样按关门键，嘴里喊着“别开！别开！”。门没关，反而一直开着。

我看见走廊尽头的办公室里有光在闪，像是有人在里面按手电筒。李明突然冲了出去，我喊他，他已经拐进走廊拐角，不见了。门开始往中间合，我盯着走廊尽头，就在门要关上的瞬间，我看见个小小的身影站在办公室门口，穿着白色连衣裙，背对着我。

那身影太熟悉了——是陈默，我小时候的玩伴。我们一起被困过电梯，他吓得发了高烧，住了半个月院，后来他全家搬走，再也没联系过。他怎么会在这里？门彻底关上，轿厢继续往上走。我盯着门，心跳得厉害。陈默明明该在另一个城市，怎么会出现在18楼的走廊里？“叮”，轿厢停在20楼。门开了，外面的灯比18楼暗，那个穿白连衣裙的身影就站在门口，还是背对着我。“陈默？”我试探着叫了一声。他没动。

轿厢里的灯开始闪，白光灭的瞬间，他慢慢转过来——脸白得没有血色，眼睛是空的，嘴角却往上咧着。这不是陈默。陈默的嘴角有颗小小的痣，可眼前的人没有。他伸出手，指甲很长，发黑，慢慢朝我伸过来。我想躲，可脚像灌了铅，动都动不了。“林悦，”他开口了，声音很轻，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跟我走，我们一起被困在这里。

”我想起小时候和陈默说过的玩笑话——“要是再被困电梯，我们一起，就不怕了”。

可现在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像淬了毒的针。灯彻底灭了。黑暗里，我能感觉到他的手离我越来越近，还有一股腐烂的树叶味，恶心得让人想吐。

3 坠落的瞬间“滚开！”我用尽全身力气喊，声音在轿厢里回荡。那只手停在半空中，陈默的声音带着委屈：“你忘了？我们说好要一起的。”我脑子嗡嗡响，童年的恐惧和现在的害怕缠在一起，让我喘不过气。就在这时，轿厢猛地晃了一下，开始往下掉。失重感瞬间袭来，我尖叫着抓住扶手，身体飘起来又重重落下，额头撞在扶手上，疼得我眼前发黑。黑暗里，陈默的手不见了，红鞋也消失了，只有风在耳边“呼呼”地刮。轿厢还在坠，屏幕上的数字疯狂往下跳，20、15、10、5……我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甩出来，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死了。“砰”的一声巨响，轿厢突然停住。巨大的冲击力让我摔在地上，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不知过了多久，我醒了。头很疼，额头上黏糊糊的，摸了摸，是血。轿厢里的灯亮着，只有我一个人，李明不在，陈默不在，红鞋也不在。门是开着的，外面是一楼大厅，应急灯亮着，映得地面泛着冷光。我扶着扶手站起来，腿发软，刚走两步，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林悦？”我回头，看见赵刚站在轿厢里，手里拿着个黑色的箱子，背对着我。他是公司新来的经理，平时总是笑眯眯的，今天却透着一股古怪。“赵经理？

”我愣了一下，“您怎么还没走？”他慢慢转过身，盯着我额头上的伤口，没有任何表情。

“加班？”他问，声音很平，听不出情绪。“嗯，”我点点头，“电梯刚才出故障了，掉下来了。”他盯着我看了几秒，指了指手里的箱子：“我来拿点资料，刚从楼上下来。

”他的手指关节发白，把箱子抱得很紧。我没再问，只想赶紧离开这里。“那我先回去了，赵经理。”我说着往外走，走到大厅门口时，我回头看了一眼——赵刚打开了箱子，里面好像有光在闪，他的眼睛盯着我，像狼盯着猎物。雨还在下，我冲进雨里，后背却一阵发凉，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我。4 隐藏的真相回到家，我用碘伏处理了额头上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我拿出手机给李明打电话，没人接；给其他同事打，都说没见过他。直到凌晨两点，李明的老婆给我发微信，问我有没有见过李明，说他昨晚没回家。我心里咯噔一下？第二天去公司，一进门就感觉气氛不对。同事们围在一起窃窃私语，看见我进来，都闭上了嘴，眼神怪怪的。

小张凑过来，压低声音说：“李明失踪了，他老婆报警了。”我攥着包带，指节发白。

赵刚的办公室门紧闭着，平时他都来得很晚，今天却早早到了公司。中午去茶水间，我听见两个同事在聊天。“昨晚电梯又出问题了，听说有人看见赵经理半夜在电梯里待着，鬼鬼祟祟的。”“不会吧？赵经理看着挺正经的。”“谁知道呢，最近公司怪事多。

”我端着杯子站在门口，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赵刚昨晚拿的箱子里肯定不是资料，还有他看我的眼神，太不正常了。下午，我借口送报表，敲开了赵刚办公室的门。

他坐在办公桌后，面前放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是黑的。我把报表递过去，他看都没看，放在一边。“赵经理，您昨晚没休息好？”我试探着问，他眼下有黑眼圈，脸色很差。

“还好。”他抬眼看我，“昨晚电梯的事，别多想，就是设备老化，维修队会处理。

”他的语气太刻意，像是在提醒我别多管闲事。我点点头，转身要走，突然想起那箱资料：“赵经理，昨晚您拿的资料沉吗？我帮您搬上来的话，您也不用跑一趟了。”他的眼神闪了一下，很快恢复平静：“不用，都是旧资料，要销毁的，我自己来就行。”我走出办公室，更确定赵刚有问题。下班后，我躲在楼梯间里，等赵刚走。

天黑透后，他终于出来了，手里还拿着那个黑色的箱子，锁上门，径直走向电梯。

我悄悄跟在后面，看见他按了19楼——那是公司的资料库，平时很少有人去。

等电梯门关上，我顺着安全通道往19楼跑，楼梯间里的声控灯随着我的脚步声亮了又灭，映得影子忽大忽小。到19楼时，我听见传来“咔嗒”的钥匙声。我趴在门上听，里面传来零件碰撞的声音，还有赵刚的低语声。我轻轻推了推门，门没关严，留了条缝。

里面很暗，只有应急灯亮着。赵刚背对着我，正在组装一个机器，很大，像个铁笼子，上面插满了电线，连接着一个头盔一样的东西。他从箱子里拿出零件，往机器上装，动作很熟练。原来他说的“销毁资料”，是在组装设备。我拿出手机想录像，刚打开相机，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条垃圾短信。声音不大，可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赵刚的动作停了，他猛地转过身，朝门口看过来。5 监视与追踪我赶紧缩回脑袋，躲到墙后面，心脏狂跳。资料库的门被猛地拉开，赵刚站在门口，眼睛瞪得很大，扫视着走廊。“谁在那里？”他的声音很凶，和平时的温和判若两人。我捂住嘴，不敢出声。

他往前走了几步，离我越来越近，我能闻到他身上的消毒水味，很难闻。

他的目光在我藏身的墙这边停了几秒，我感觉自己的心跳快要炸了。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皱着眉接电话，语气很不耐烦：“什么事？”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他的表情变得很严肃：“知道了，我马上过去。”他挂了电话，又看了一眼走廊，没发现什么，转身走进资料库，把门关上，还上了锁。我松了口气，后背全是汗——刚才差点被他发现。他要去哪里？我犹豫了一下，决定跟上去。

赵刚刚才的样子很着急，肯定有急事，说不定能找到他的实验地点。我等了几分钟，确认他离开后，从墙后出来，往电梯口跑。电梯刚下去，显示在10楼。我没等，顺着安全通道往下跑，到一楼大厅时，看见赵刚正快步往外走，手里没拿那个箱子。

我悄悄跟在他后面，保持着一段距离。他走出写字楼，上了一辆黑色轿车，车牌号我没看清，只看见车后座贴了深色的膜。车开得很快，汇入车流后，往郊区的方向走。我拦了辆出租车，跟师傅说：“跟上前面那辆黑色轿车，钱不是问题。”师傅看了我一眼，没多问，踩了油门。

车越开越偏，路上的车越来越少，路灯也没了，只有车灯照着前方的路。半个多小时后，黑色轿车停在一栋废弃工厂门口，工厂的墙皮掉得差不多了，门口挂着“禁止入内”的牌子，已经锈得看不清字。赵刚下了车，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走进工厂。我让出租车停在远处，付了钱，下了车。夜风很冷，吹得我打哆嗦，工厂里黑漆漆的，像个张开嘴的怪兽。

我慢慢朝工厂走，刚到门口，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很重，很快。我猛地回头，看见两个穿黑衣服的人，戴着帽子，正朝我这边走，直勾勾地盯着我。是赵刚的人？

他们发现我了？我心里一慌，转身就跑。6 黑暗中的追逐我拼命往前跑。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还传来男人的吼声：“站住！别跑！”郊区的路坑坑洼洼的，我好几次差点摔倒。我看见旁边有条小路，很窄，两边长满了杂草，能遮住我的身影。

我冲进去，蹲在草丛里，屏住呼吸。脚步声从路头跑过去，越来越远。我松了口气，刚想站起来，旁边的草突然动了一下。我吓得浑身一僵，定睛一看，是只野猫，嗖地一下跑没影了。我拍了拍胸口，刚想喘口气，一个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找到你了。

”我猛地回头，一个黑影站在我身后，离我不到一米，是刚才穿黑衣服的人之一，他的帽子压得很低，看不见脸。我尖叫着往前跑，他伸手抓我，我躲开了，可外套被他抓住，“刺啦”一声，袖子破了。我借着这股力往前冲，跑出小路，回到大路上。

另一个穿黑衣服的人正站在路口，看见我，立刻朝我扑过来。我往旁边一闪，他扑了个空，我趁机往工厂跑——现在只有那里能躲，虽然里面可能更危险。到工厂门口时，我用力推铁门，锁着的。我急得团团转，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环顾四周，看见旁边有个狗洞，很小，我应该能钻过去。没时间犹豫了，我趴在地上往狗洞里钻，里面全是灰，呛得我咳嗽。刚钻到一半，脚踝突然被抓住，是那个粗嗓子的男人：“抓住你了！”他用力往后拉，我拼命往前爬，衣服被磨得生疼。

“放开我！”我喊，他没理我，力气大得能把我的脚踝捏碎。就在这时，工厂里传来“哐当”一声，像是金属落地的声音。抓着我脚踝的手松了一下，他好像被里面的声音吸引了。我抓住这个机会，用尽全身力气往前冲，终于钻了进去。

我立刻站起来，往工厂深处跑。身后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还有撞门的声音——他们进不来，狗洞太小，铁门又锁着，我暂时安全了。工厂里很黑，弥漫着铁锈和灰尘的味道。

我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柱扫过，全是废弃的机器，东倒西歪的，像一个个鬼影。

我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不知道赵刚在哪里，也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其他人。突然，我脚下踢到了个软东西。我用手机照了照，是件蓝色外套——是李明的，他昨天就穿的这件。

外套上有点湿，还有股淡淡的血腥味。我的心沉了下去，顺着外套掉落的方向往前走。

手机的光柱扫过一个角落，那里蜷缩着个人，一动不动。我走过去，用手机照了照——是李明，他眼睛闭着，脸色惨白，嘴角挂着血丝。我伸手探他的鼻息，还有气，只是很微弱。“李明！李明！”我推他，他没反应，眉头皱着，像是在做噩梦。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很轻，却在寂静的工厂里格外清晰。我猛地回头，手机的光照过去——赵刚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根铁棍，正看着我，眼睛里没有任何表情，像看一个死人。7 装置的秘密我吓得往后退，把李明护在身后。“赵刚！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