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你那破工作室卖了吧，景宇要结婚了。"

我刚推开家门，还没来得及换鞋，婆婆张美华就迎面给了我一记重拳。

手里的设计图纸散落一地，我愣愣地看着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妈，您说什么？"

"我说得很清楚。"张美华双手抱胸，理直气壮，"景宇的女朋友家要求在市中心买套房才肯嫁，你那工作室正好在黄金地段，卖了刚好够首付。"

我的工作室？

那是我从大学开始兼职攒钱，毕业后又拼命工作三年才买下的。一百二十平米，装修花了我半年积蓄，每一个细节都是我亲自设计。

从零开始建立的服装设计品牌，现在已经有了稳定的客户群，月营业额能到三十万。

她让我卖掉？

"妈，那是我的工作室，是我事业的根基。"我努力保持冷静。

"事业？"张美华嗤笑一声，"一个女人家家的，要什么事业？嫁了人就该安分守己相夫教子。再说，你一个月能赚几个钱？还不如把房子卖了，帮景宇成家立业，这才是正事。"

我感觉血液在往头顶涌。

"妈，我一个月营业额三十万，纯利润也有十几万，为什么要卖掉？景宇想买房，他自己想办法啊。"

"你这死丫头怎么说话的？"张美华拍着大腿，"景宇是我亲儿子，你是儿媳妇，帮小叔子买房天经地义！你以为你嫁进陈家是来享福的？"

这时，陈景行从书房走出来。

我的丈夫，结婚三年，曾经温柔体贴的男人，现在眼神冷漠地看着我。

"景行，你说句话。"我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陈景行沉默了几秒，然后开口："晚晚，妈说得对。景宇确实该成家了，我们做哥嫂的理应帮一把。你那工作室......"

"我那工作室怎么了？"我打断他。

"说到底就是个裁缝铺，有什么舍不得的？卖了钱还能干别的。但景宇错过这个女孩，下次再找不知道什么时候。"

裁缝铺？

我设计的礼服在市里小有名气，很多名媛都指定要我的作品。上个月刚接了市里首富女儿的婚纱订单，价值五十万。

在他们眼里，这就是个裁缝铺？

我突然想起结婚前陈景行对我说过的话："晚晚，我支持你的梦想，我们一起努力。"

现在看来，都是骗人的。

"景行，我们能私下聊聊吗？"我最后挣扎一下。

"没什么好聊的。"陈景行不耐烦了，"这事就这么定了。明天你就去找中介，尽快把工作室挂出去。"

"我不会卖的。"我一字一句说道。

客厅里安静了几秒。

然后张美华爆发了："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陈家哪里对不起你了？娶你进门没要彩礼，没要你买车买房，现在让你帮衬一下小叔子就推三阻四！"

"妈，您说的没要彩礼没要车房，那是因为我家给了五十万彩礼，还把我的工作室当作嫁妆。您忘了？"

"那不是应该的吗？"张美华理所当然，"嫁女儿不给彩礼，不是让人笑话？但现在不一样，景宇急着用钱。"

我彻底无语了。

陈景行走过来，语气变得温和一些："晚晚，你别和妈置气。这样吧，工作室卖了以后，我给你在商场租个店铺，你继续做设计。"

"商场店铺？那点地方能放几台缝纫机？能有制作间吗？能有接待客户的地方吗？"

"那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家人和和睦睦。"陈景行说道，"景宇已经和女朋友约好了下个月看房，你别耽误了弟弟的终身大事。"

我看着眼前这两个人，感觉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们。

三年前，我怀着满心欢喜嫁进这个家，以为找到了疼爱自己的丈夫和慈祥的婆婆。

现在才发现，在他们心里，我就是个外人，是个随时可以牺牲的工具人。

"我说了，我不会卖工作室。"我重复一遍。

"你不卖是吧？"张美华站起来，"行，那你们就离婚！我陈家不要你这种自私自利的媳妇！"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钥匙声。

陈景宇回来了。

这个二十五岁的男人，大学毕业后从没正经工作过，每天打游戏、睡觉，花销全靠家里。

他一进门就看到我们的阵势，立马明白了什么。

"哥，嫂子不愿意卖房子？"陈景宇皱眉，"这不行啊，我女朋友已经和她家人说了，下个月就要付首付。"

"景宇，你自己去挣钱买房不行吗？"我忍不住问。

陈景宇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嫂子你说什么呢？我一个大男人去上班挣那点死工资，要挣到什么时候？你那工作室卖了，一千万到手，直接解决问题多省事。"

一千万！

我的工作室市价确实在一千万左右，但那是我的心血，我的梦想，我的未来。

"景宇，那是我的工作室。"

"什么你的我的，一家人分什么彼此？"陈景宇不以为然，"再说，你嫁给我哥，你的不就是我哥的？我哥的不就是我们陈家的？我用家里的钱买房，天经地义。"

这话说得如此理直气壮，我竟然无言以对。

"行了，别废话了。"张美华拍板，"明天就去办手续，景宇的婚期不能耽误。"

"我不同意。"我再次重申。

"你不同意？"陈景行的脸彻底冷了下来，"林晚，你别不识抬举。这个家还是我说了算。"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我最大的客户赵总，她女儿的婚纱就在我工作室制作。

"林老师，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您。明天能到工作室看看婚纱进度吗？我女儿很着急。"

"当然可以，赵总。"我强忍着情绪波动，保持专业。

"那太好了，对了，听说您最近要扩大规模？我有几个朋友也想找您设计礼服，如果工作室够大的话，可以介绍给您。"

扩大规模？我确实有这个打算，已经看好了隔壁的店铺，准备打通连在一起。

"谢谢赵总，我们明天详聊。"

挂了电话，我看向这三个人。

他们没有人关心我在和客户聊什么，只是不耐烦地等我挂电话。

"聊完了？那就快去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就去办过户手续。"张美华催促。

我深吸一口气："我最后说一遍，我不会卖工作室。你们要是觉得我自私，那我们就离婚。"

话一出口，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陈景行眯起眼睛："林晚，你说什么？"

"我说，如果你们坚持要我卖工作室，那我们就离婚。"

张美华腾地站起来："好啊！你这个白眼狼，老娘早就看你不顺眼了！离就离！我倒要看看你一个离了婚的女人，还能有什么出息！"

陈景宇在旁边幸灾乐祸："哥，这样也好，离了婚你再找一个听话的，不像嫂子这么强势。"

只有陈景行还在思考。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晚晚，你真的要为了一个工作室和我离婚？"

"不是为了工作室。"我摇摇头，"是为了尊严。"

"尊严？"陈景行冷笑，"你的尊严就这么值钱？"

"至少比你们的虚情假意值钱。"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他们。

陈景行脸色铁青："好，很好。林晚，你今天的话我记住了。我们明天就去民政局！"

"可以。"我拿起散落的设计图纸，"那我今晚就搬回工作室住。"

"搬就搬！"张美华叫嚣，"看你一个离婚的女人能撑多久！"

我没再理他们，直接上楼收拾东西。

三年的婚姻，我的私人物品其实不多。几套换洗衣服，一些设计资料，还有结婚时的首饰。

收拾完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楼下三个人还在激烈讨论着什么，我听不清具体内容，但能感受到愤怒的情绪。

我拖着行李箱下楼，他们停止了争论，齐刷刷看向我。

"想清楚了没有？"陈景行最后问了一句，"现在道歉还来得及。"

我停在门口，回头看了一眼这个住了三年的家。

客厅里的装修是我的设计，餐厅的吊灯是我挑选的，就连沙发的颜色都是我一再坚持才定下的米白色。

但现在，这里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陈景行，明天上午十点，民政局见。"

我拖着行李箱走出了这个家，走出了这段让我失望透顶的婚姻。

夜风很冷，但我的心却前所未有的清醒。

三年了，我终于看清了他们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