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朱允炆(我在大明守江山)全文免费在线阅读_我在大明守江山完整版免费在线阅读
我叫林秀,我死过一次。死在亲妈和亲弟手里,他们把我推下山崖时,妈在我耳边说:秀啊,别怪妈,下辈子当个男人吧。可我偏不,我重生了。后来,他们跪在我的桑塔纳前,哭着求我带他们走。我摇下车窗,笑着问我妈:妈,你看我这辈子,活得比男人差吗?1我叫林秀,我死过一次。窒息感像冰冷的水草,死死缠住我的脖子。我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气,肺叶像破风箱一样发出嘶哑的声响。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脉搏在指尖下微弱但有力地跳动着。我还活着。我冲到屋角的水缸边,那里盛着昨夜的雨水,上面还飘着几片枯叶。我没有犹豫,一头扎了进去。冰冷的水瞬间灌满我的口鼻,前世坠入山崖下那条冰河的恐惧再次攫住我。就是这种感觉。母亲和弟弟平静离去的背影,冰冷的河水,撕裂的肺部,还有那句在我耳边不断回响的,比河水还冷的诅咒。秀啊,别怪妈,这都是命。下辈子投个好胎,当个男人吧。我猛地抬起头,水珠顺着我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满是裂纹的土地上。我回来了。回到十八岁,回到一切悲剧开始之前。死丫头片子!日上三竿了还不起!卖鸡蛋的钱呢?
门被一脚踹开,母亲赵桂花像一只要斗架的母鸡,叉着腰站在门口,尖利的声音刺得我耳膜生疼。她的唾沫星子喷到我脸上,热乎乎的,带着一股大蒜味。
我低着头,看着自己沾满泥水的双脚。上辈子,就是今天。我卖了攒了三个月的鸡蛋,换来了三块五毛钱。这三块五毛钱,换来了弟弟林强嘴里的肉包,和我脸上一个火辣的巴掌。
因为我说,我想留五毛钱,买一本新的练习册。妈,我要吃肉包子!县城国营饭店的!
弟弟林强在门外探头探脑地嚷嚷,他十六岁,长得比我还高,却还像个没断奶的孩子,永远跟在母亲身后索取。我心里冷笑一声,嘴上却发出嘶哑的声音。妈,我肚子不舒服,想先上个茅房。懒驴上磨屎尿多!赵桂花不耐烦地啐了一口,快去快回!钱呢?
在我兜里。我小声说,攥紧了那几张被汗浸得潮湿的纸币。我低着头,快步走出屋子,向院子角落那个臭气熏天的茅房走去。茅房是用几块烂木板和土坯搭成的,顶上漏着光。
我没有犹豫,蹲下身,在茅坑边缘一块松动的砖头后面摸索。那里有个缝隙。
我把那三张一元和一张五毛的纸币,用一片干硬的玉米叶子包好,死死地塞进了砖缝深处。
那股恶臭熏得我几欲作呕,但我心里却无比平静。这笔钱,就算是埋在这肮脏的粪土里,也绝不能再变成他们嘴里的肉,和我脸上的伤。回到屋里,我摊开空空如也的双手,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慌。妈,钱……钱可能在路上掉了。赵桂花愣了一秒,随即像被点燃的炮仗一样炸了。你说什么!她一个箭步冲上来,蒲扇般的大手揪住我的衣领。你个丧门星!败家玩意儿!三块五毛钱!
够你弟吃多少肉包子!我看你就是想偷藏起来!我一言不发,任由她摇晃着,只是抬起头,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静静地看着她。那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哀求,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
赵桂花被我看得心里发毛,那滔天的怒火仿佛被一盆冰水浇下,骂声渐渐小了下去,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她松开手盯着我。你……你这死丫头,今天怎么怪怪的?
2我不信!肯定被你藏起来了!给我脱!我今天非要搜出来不可!
赵桂花的怒火再次被点燃,她不相信钱会丢,只相信是我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女儿藏了私心。弟弟林强在旁边煽风点火,眼睛里闪着恶毒又兴奋的光。妈,搜仔细点!头发里,鞋底里都看看!她最会藏东西了!
父亲林大壮蹲在门口,一口一口地抽着呛人的旱烟,烟雾缭绕在他那张被岁月和贫穷刻满沟壑的脸上。他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像一尊沉默的泥塑,用默许纵容着这场即将到来的羞辱。上辈子,我哭了,我求了,我挣扎了。
换来的是更粗暴的撕扯和更响亮的耳光。这辈子,我不会了。我慢慢地,一颗一颗地解开打了补丁的衬衫扣子,露出里面同样打了补丁的内衣。我张开双臂,冷冷地开口。搜吧。我的声音不大。要是搜不出来,怎么办?
赵桂花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平静镇住了,但随即恼羞成怒。搜不出来也是你弄丢的!
你个赔钱货!还敢跟我讲条件?她扑上来,粗暴地在我身上摸索。她的手指像耙子,从我的头发丝开始,到衣领,到袖口,再到裤腰。我像个没有生命的木偶,任由她摆布。
林强甚至搬来一个小板凳,让我站上去,脱掉那双磨破了洞的布鞋,让他检查鞋底有没有夹层。阳光从破旧的屋顶窟窿里照进来,一束光斑落在我脸上,暖洋洋的。我却只感到刺骨的寒冷。最终,他们一无所获。赵桂花气得脸色发青,叉着腰在屋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咒骂着,从“丧门星”骂到“白眼狼”。
我当着他们的面,慢条斯理地,一颗一颗地扣好扣子,整理好被扯乱的头发。我抬起眼,看向气急败坏的母亲和幸灾乐祸的弟弟。那眼神里的蔑视,像针一样,扎得他们莫名地不自在。那天晚上,我吃的是冰冷的、硬得能硌掉牙的玉米窝头。
他们吃的是赵桂花从邻居家赊来的白面馒头。我听见林强在隔壁屋里抱怨,为什么没有肉包子吃。我听见赵桂花压低声音哄他,说明天就去镇上给他买。
我听见林大壮一声接一声的咳嗽,和摔打烟锅的声音。这一家人,还是和上辈子一样。
等到夜深人静,我能听到院子里虫鸣和隔壁屋里父亲如雷的鼾声时,我悄悄地下了床。
我摸黑来到茅房,借着从云层里透出的微弱月光,从砖缝里取出了那个用玉米叶包着的小包。
钱上沾染的恶臭,比我记忆里死亡的气息还要浓烈。我却像捧着什么绝世珍宝,把它紧紧地攥在手心。回到我那间四面漏风的小屋,我从针线笸箩里找出纳鞋底用的粗针和麻线。月光下,我将那几张纸币叠得方方正正,塞进我唯一一条还算完整的裤衩的夹层里。我用粗针,一针,一针,死死地缝着。
针尖好几次扎破了我的手指,血珠渗出来,混进麻线里,在月光下呈现出一种暗沉的、铁锈般的颜色。我感觉不到疼。或者说,这点疼,和我心里的恨比起来,什么都不算。我摸着缝好了钱、还带着我体温和血腥气的裤衩,内心平静地发了一个誓。这是我的命。也是你们的催命符。从今天起,你们休想再从我身上拿走一分一毫。我的目光投向窗外,那片漆黑的、吞噬了我的后山。
上辈子,那里是我的葬身之地。这辈子,它将是我重生的起点。3第二天一早,我背上空背篓,手里拿着一把豁了口的砍刀,对正在院子里喂鸡的赵桂花说。妈,我上山砍柴。赵桂花眼皮都没抬,往地上啐了一口。砍柴?别又把斧头弄丢了,赔钱货。
我没有理会她的咒骂,转身走出了院门。越靠近后山那片熟悉的山崖,前世的记忆就越发清晰。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仿佛是母亲在我耳边的低语。
脚下踩到湿滑的青苔,让我瞬间回想起被冰冷河水包裹的窒息感。幻觉像潮水一样涌来,我仿佛又看到了母亲和弟弟那两个决绝的背影。我的心脏开始狂跳,呼吸变得急促。
我停下脚步,靠在一棵大树上,闭上眼睛。不行,林秀,你不能被恐惧打败。你死过一次了,这世上再没有什么能让你害怕的了。我睁开眼,眼神恢复了清明。然后,我抬起手,用尽全力,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火辣辣的疼痛从脸颊传来,瞬间驱散了所有的恐惧和幻觉。我摸了摸发烫的脸,继续往记忆深处走去。上辈子,我被推下山崖后,并没有立刻死去。我在冰冷的河水里挣扎了很久,被水流冲到了下游一处隐蔽的河湾。在那里,我弥留之际,看到河湾对面的一个小山洞里,长着一片长势喜人的菌子。后来我才知道,那叫鸡枞菌,是菌中珍品,在县城的大饭店里,能卖出天价。我凭着记忆,拨开纠缠的藤蔓,找到了那个被遮掩得严严实实的小山洞。
洞里阴暗潮湿,一股泥土和腐殖质的气息扑面而来。借着洞口的微光,我看到了。一丛丛,一簇簇,灰白色的菌盖,像撑开的小伞,静静地生长在那里。就是它们。我的心脏狂跳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狂喜。我小心翼翼地走进去,用砍刀轻轻地将它们从根部割下,放进背篓。我没有全部采完,而是留下了一些小的和菌根。我懂得,竭泽而渔的道理。
这片宝地,将是我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依靠。下山的时候,背篓沉甸甸的,我的心也前所未有的踏实。我没有回家,而是根据前世模糊的记忆,绕了七八里远路,去了邻村。邻村有个叫刘三刀的男人,是远近闻名的“倒爷”,专门干些投机倒把的买卖。
我找到他家时,他正蹲在门口,抽着烟,眯着眼打量我。小丫头,找谁啊?找你。
我把背篓从背上卸下来,放在他面前,收货吗?刘三刀看到背篓里品相极佳的鸡枞菌,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贪婪的光,但很快又被他掩饰过去。他拿起一朵,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又装模作样地捏了捏,撇着嘴说。什么玩意儿,不就是普通蘑菇吗?山上多的是。
看你一个小丫头不容易,五块钱,我全要了。我心里冷笑。上辈子我就是太老实,才会被人欺负到死。我二话不说,抱起背篓作势就要走,一边走一边故意大声说。
既然刘叔看不上,那就算了。这东西金贵,我还是留着自己吃,或者等下次赶集,去县城碰碰运气。听说城里悦来饭店的陈老板,就爱收这种山货,还是按两算钱的。
我根本不认识什么陈老板,这纯粹是我上辈子道听途说,此刻拿来诈他的。
刘三刀一听“陈老板”和“按两算钱”,脸色立刻就变了。他几步追上来,拉住我的背篓,脸上堆起了笑。哎呀,小妹子,别急着走嘛!是叔有眼不识泰山了!这货确实是好货!
你开个价,开个价!我知道,我赌对了。经过一番唇枪舌剑的拉锯,最终,这小半背篓的鸡枞菌,以五十元的价格成交。刘三刀数出五张十元的大团结递给我时,手都有些抖。这年头,一个壮劳力在工地上干一个月,也才挣三十多块钱。我接过钱,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真伪,然后当着他的面,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身的口袋里。
走出刘三刀家的时候,我的腿还有些软。这不是害怕,是兴奋。我将那五张崭新的大团结,再次缝进了我的裤衩夹层里。针线穿过布料的声音,像是我命运的齿轮,开始重新转动的声音。这五十块钱,让我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掌控自己命运的力量。
4我连续几天早出晚归。每天带回家的,只有一小捆柴火,和几朵品相很差的普通蘑菇。
家里的饭桌上,依旧是雷打不动的玉米窝头和见不到油星的野菜汤。
赵桂花和林强很快就起了疑心。他们不相信我每天花大半天时间在山上,就只换回这点东西。
这天,我照常背着背篓出门,刚走进山里没多久,就感觉身后有悉悉索索的声音。
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林强。他自以为很聪明,保持着几十米的距离,躲躲藏藏地跟在我后面。我心中冷笑,但脸上不动声色。我故意放慢了脚步,装作在四处寻找什么的样子,慢慢地,把他引向我早就勘察好的一片区域。
那是一处地形复杂的山坡,长满了半人高的灌木和荆棘,地上布满了松动的碎石。
我在一处相对平坦的地方停下来,假装在一棵树下挖着什么。林强在远处观察了一会儿,终于按捺不住。他以为我找到了什么宝贝,可能是我藏钱的地方,眼睛都红了。站住!
他大喊一声,像一头横冲直撞的小牛,从藏身的树后冲了出来。
我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慌,抱起背篓,转身就跑。我专挑那些难走的路,在灌木丛里钻来钻去。林强在后面穷追不舍,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死丫头!你给我站住!
把钱交出来!我把他引到了那个布满碎石的陡坡边缘。他一心只想抢我手里的背篓,脚下又穿着一双不跟脚的破布鞋。在一个拐角处,他脚底一滑,踩在了一块松动的石头上。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山林的寂静。我看到他像个滚地葫芦一样,从陡坡上滚了下去,身体撞在树干和石头上,发出一连串沉闷的声响。最终,他停在了山坡底下,不动了。我慢慢地走到坡边,向下望去。他躺在一片荆棘丛里,一条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裤腿被鲜血染得通红。一根断裂的、像矛一样尖锐的树枝,从他的小腿侧面狠狠地刺了进去。他开始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恐惧。
我站在山坡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风吹起我的头发,拂过我的脸颊。
我看着他在坡下痛苦地挣扎,哀嚎,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上辈子,我就是从比这更高的山崖上掉下去的。那时候,没有人心疼我。没有一个人,为我流一滴眼泪。我静静地看了足足有十分钟,直到林强的声音都变得嘶哑,几乎发不出声来,我才收回目光。我深吸一口气,再抬起脸时,脸上瞬间切换成了惊慌失措、六神无主的表情。我把背篓往地上一扔,连滚带爬地向村子的方向跑去。我一边跑,一边用尽全身力气,哭喊着。快来人啊!
救命啊!我弟……我弟他自己不小心,滚下山坡了!我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充满了焦急和恐惧,听起来像一个被吓坏了的、无助的姐姐。5.医生说,林强的腿骨折了,还伤了筋。需要立刻手术,不然这条腿就算保住了,以后也是个瘸子。手术费,加上住院费和药费,至少要一百五十块钱。一百五十块!这个数字像一颗炸雷,在林家炸开了锅。赵桂花当场就瘫在了医院的走廊上,哭天抢地。林大壮蹲在一旁,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疙瘩。他们把家里所有犄角旮旯都翻遍了,也只凑出了不到二十块钱。走投无路之下,赵桂花想到了一个人。邻村的瘸腿老光棍,王老五。王老五四十多岁,早年因为耍钱被人打断了腿,家里穷得叮当响,一直没娶上媳妇。
他早就对我的“美貌”垂涎三尺,好几次在路上碰到我,都用那种黏腻恶心的眼神盯着我看。
赵桂花找到了他,对方一听林家急用钱,而交换的条件是我,立刻就来了精神。
他不知从哪凑出了一百块现金,拍在桌子上,说这是彩礼,只要我肯嫁过去,钱立刻就是林家的。赵桂花和林大壮拿着这笔“救命钱”回到家,一左一右地堵住了我。
赵桂花唱红脸,拉着我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秀啊,妈知道委屈你了。
可你弟……你弟他不能没有这条腿啊!你就当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你弟,牺牲一回吧!
林大壮唱白脸,把烟锅在桌上磕得砰砰响。你弟是为了谁才摔断腿的?还不是因为你!
你要是不藏私房钱,他会跟你上山吗?你就得负责!他们一唱一和,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我的头上。和上辈子一模一样的说辞。我看着他们丑陋的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