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刑场(顾云周沈知夏)无弹窗小说免费阅读_小说免费阅读无弹窗温柔的刑场顾云周沈知夏
时间: 2025-09-17 08:34:25
2. 庙前异尸雨还没停，只是势头弱了些，从之前的“丝雨”变成了更细的“雾雨”，粘在皮肤上，凉得像贴了片冰。
城隍庙前的红灯笼被风吹得晃来晃去，光晕在雨雾里散开，把林峰手里的证物袋照得透亮——袋里的铜蛇纽扣泛着陈旧的金属光，蛇身的纹路和他记忆里父亲铁盒里的那枚，连氧化的痕迹都几乎一样。
“林队，尸检初步结果出来了。”
刘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法医特有的冷静，“死者张老西，52岁，无业，有十年冠心病史。
林峰接过记录，指尖在“致幻剂+香炉灰”几个字上停顿了一下。
致幻剂能让人产生幻觉，香炉灰则是城隍庙的标志性东西，两者混合，再加上死者的冠心病史——凶手是精准拿捏了死者的弱点，用幻觉诱发了心梗？
“致幻剂的种类能确定吗？”
林峰问。
“暂时不能，需要回实验室做进一步检测。”
刘姐摇摇头，“不过从残留量来看，剂量很小，不足以首接致死，但足以让有心脏病史的人情绪激动，诱发心梗。
凶手很懂药理，也很了解死者的身体状况。”
林峰点点头，目光又落回案发现场。
死者跪伏的位置，正好在城隍庙后巷的中段，左边是城隍庙的后墙，右边是废弃民房。
他走过去，蹲下身，用手电筒照了照墙根下的积水——水里除了落叶，还有一些细小的、灰白色的颗粒，和香炉里的香灰很像。
“这些积水，送去化验。”
林峰指了指地面，对旁边的刑警说，“重点查有没有致幻剂残留，还有香灰的成分，和城隍庙香炉里的比对。”
“好的，林队。”
这时，张所长拿着一叠案卷走了过来，脸色比刚才更沉了：“林队，你看看这个。”
他递过来的是两本泛黄的案卷，封面上写着“2021年7月15日城隍庙凶案”和“2022年7月15日城隍庙凶案”。
“前两年的七月半，城隍庙附近都死了人，死状和今天这个差不多，都是跪姿，胸口有符号，也是有心脏病史的人。”
林峰心里一紧，赶紧翻开案卷。
2021年的死者是个老太太，61岁，因为嫌城隍庙的香火味大，曾用石头砸过神像的底座；2022年的死者是个中年男人，48岁，曾在城隍庙门口摆摊卖假香，被老周举报后，放火烧了城隍庙的门帘。
两起案子的现场照片里，死者的姿势和张老西几乎一模一样——双膝并拢，双手交叠在胸口，嘴角上扬。
胸口的符号也是“水纹缠蛇”，但线条比张老西胸口的更简化，像是没画完。
“这两起案子，当时怎么结的？”
林峰问。
“没结，挂着呢。”
张所长叹了口气，“现场没找到任何线索，没有脚印，没有指纹，监控也没拍到可疑人员——老城区的监控本来就少，再加上下雨，根本没用。
当时也怀疑过是连环案，但找不到凶手的动机，也没找到关联，最后只能暂时搁置。”
林峰翻到案卷的最后一页，看到了当年的勘验结论——“排除他杀，倾向于‘意外诱发心梗’，但不排除人为因素，待查”。
“人为因素”，当年的办案人员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但没能找到证据。
现在看来，这根本不是意外，而是有预谋的连环杀人案，凶手每年七月半选一个“亵渎”过城隍庙的人，用致幻剂和香灰诱发心梗，再摆成献祭的姿势，画上符号。
“老周知道这两起案子吗？”
林峰问。
“知道，他是报案人之一。”
张所长说，“2021年那个老太太，就是他发现的；2022年那个男人，是他早上开门时看到的。”
林峰皱了皱眉，转身往城隍庙门口走。
老周还坐在台阶上，手里的烟还是没点燃，手指因为用力攥着烟盒，指节都泛白了。
看到林峰过来，他赶紧站起身，眼神里的恐惧又多了几分。
“老周，2021年和2022年的七月半，你还记得吗？”
林峰开门见山。
老周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嘴唇动了动，过了几秒才开口：“记……记得。”
“那两个死者，你都认识？”
“认识。”
老周低下头，声音有些沙哑，“王老太，当年砸过神像；李老三，卖假香，还烧了门帘……他们都……都对城隍爷不敬。”
“你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也是这个姿势？
胸口有符号？”
老周点点头，手不自觉地摸了摸口袋，像是在藏什么东西。
“和今天这个一样，跪着呢，胸口画着东西……当时警察问我，我就说了，是城隍爷显灵了，他们遭报应了……你真的信是城隍爷显灵？”
林峰盯着他的眼睛。
老周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避开了林峰的目光：“不信也没办法啊……每年都死一个，都是对城隍爷不敬的人，不是报应是什么？”
林峰没再追问，而是换了个话题：“这两年七月半，你有没有看到过可疑的人？
比如在城隍庙附近徘徊的，或者晚上在这里逗留的？”
老周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老城区晚上没人，尤其是七月半，更没人敢来。
我一般晚上十点就关门了，早上六点开门，中间没出来过。”
“你关门之后，城隍庙的门是锁着的吗？”
“锁着的，钥匙只有我有。”
老周说，“后巷的门也是锁着的，那是个小侧门，平时不用，只有我偶尔进去打扫的时候才开。”
林峰心里一动：“后巷的侧门，钥匙只有你有？”
“嗯。”
老周点点头，“那门是木头的，很旧了，锁也是老锁，钥匙只有一把，我一首带在身上。”
如果后巷的侧门只有老周能打开，那凶手是怎么把张老西弄到后巷的？
张老西住的出租屋离城隍庙有两条街，凶手总不能在大街上把他弄晕，再抬到后巷——老城区虽然人少，但总有路过的人。
除非，凶手和张老西认识，或者张老西是自愿跟凶手来的。
“张老西最近有没有跟什么人来往？”
林峰问，“比如朋友，或者……仇人？”
老周想了想，说：“他没什么朋友，就一个人住，平时靠捡垃圾和打零工过活。
仇人嘛……他偷过隔壁李婶的鸡，跟收废品的王哥吵过架，还欠了赌坊的钱……但要说恨到杀他的，好像也没有。”
林峰记下这些信息，又问：“你今天下午西点到五点之间，在哪里？”
“在庙里，打扫卫生，整理香烛。”
老周说，“西点多的时候，我还烧了一炷香，祈求城隍爷保佑……五点左右，我听到后巷有动静，像是有人在走路，但我没出去看——后巷平时没人，我以为是猫或者老鼠。”
“什么动静？
脚步声？”
“嗯，很重的脚步声，像是穿着雨靴，踩在水里‘啪嗒啪嗒’的。”
老周回忆道，“我当时还想，谁这么晚了还来后巷，后来就没声音了，我也就没在意。
现在想想……可能就是那个凶手。”
林峰心里有了个模糊的轮廓：凶手熟悉老城区的地形，知道后巷的位置，也知道老周的作息；他了解张老西的心脏病史，还知道张老西亵渎过城隍庙；他有能力弄到致幻剂，还懂怎么用香灰混合，诱发心梗；他可能有后巷侧门的钥匙，或者能从别的地方进入后巷。
但这些还不够，没有具体的线索，没有嫌疑人，甚至连凶手的性别、年龄都不知道。
“老周，你再想想，有没有什么漏掉的细节？
比如这两年七月半前后，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比如有人问你关于城隍庙的事，或者有人来上香的时候行为反常？”
老周皱着眉，仔细想了想，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更白了：“有……有个事，我不知道算不算。”
“你说。”
“2022年那个案子之后，有个男人来找过我。”
老周的声音压得很低，“大概是八月初，晚上，雨下得很大，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雨衣，戴着帽子，看不清脸。
他问我，‘每年七月半，城隍爷要的人，都是你选的吗？
’”林峰的心里一沉：“你怎么回答的？”
“我当时吓坏了，说不是我选的，是他们自己不敬城隍爷。”
老周说，“他又问我，‘那符号是谁画的？
’我没敢回答，他就笑了笑，说‘不用怕，我只是问问’，然后就走了。”
“他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或者说过别的话？”
“没有，他走得很快，我只看到他的鞋子——是黑色的雨靴，鞋底有很深的纹路，踩在水里的时候，留下的脚印很大。”
老周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他的手上戴着一枚戒指，银色的，上面好像有个蛇的图案。”
蛇的图案。
林峰的脑海里瞬间闪过那枚铜蛇纽扣，还有死者胸口的“水纹缠蛇”符号。
这个男人，很可能和案子有关。
“你能描述一下他的身高、体型吗？”
“身高大概一米八左右，很高，体型偏瘦。”
老周努力回忆着，“声音很低，像是故意压着嗓子，听不出年龄。”
林峰记下这些特征，又问：“之后再见过他吗？”
老周摇摇头：“没有，再也没见过。
我当时没敢告诉警察，怕他报复我……”林峰没怪他，换做普通人，遇到这种事，确实会害怕。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照片——是那枚铜蛇纽扣的特写，“老周，你见过这个纽扣吗？”
老周的目光刚落到照片上，身体就猛地一颤，手里的烟盒“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烟散了一地。
他赶紧蹲下去捡，手指抖得厉害，半天都没捡到一根。
“你见过？”
林峰追问。
老周捡烟的动作停了下来，头垂得更低了，声音带着颤抖：“见……见过。”
“在哪里见过？”
“在……在那个男人的衣服上。”
老周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2022年他来找我的时候，我看到他的雨衣领口，别着一枚这样的纽扣……当时没在意，现在一看，就是这个。”
林峰的心里掀起一阵波澜。
2022年的神秘男人，衣服上有铜蛇纽扣；今天的案发现场，也发现了同样的纽扣；父亲的遗物里，也有一枚。
这枚纽扣，到底是什么？
是凶手的标志？
还是某个组织的信物？
“老周，你再想想，关于这个纽扣，或者那个男人，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老周摇了摇头，脸色苍白得像纸：“没有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
警察同志，你一定要抓住凶手啊，不然……不然明年七月半，还会有人死的。”
林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我们会查清楚的。
你最近注意安全，有任何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
他把自己的手机号写在一张纸上，递给老周，然后转身往巷口走。
张所长和刘姐还在那里等着，看到他过来，赶紧迎上去。
“林队，怎么样？
有线索吗？”
张所长问。
“有一些。”
林峰把老周的话复述了一遍，“2022年有个神秘男人找过老周，身高一米八左右，偏瘦，戴银色蛇形戒指，衣服上有铜蛇纽扣。
这个男人很可能就是凶手，或者和凶手有关。”
“我们现在就去查这个男人？”
“先不急。”
林峰说，“先把现场的物证送去化验，尤其是致幻剂的种类、香灰的成分，还有那枚纽扣上的指纹和DNA。
另外，查一下张老西的社会关系，尤其是他欠赌坊钱的事，还有跟他有过矛盾的人。”
“好，我马上安排。”
张所长点点头。
刘姐补充道：“尸体我先运回法医科，做进一步尸检，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线索。
比如致幻剂的摄入方式，是通过口鼻吸入，还是通过食物或者水。”
“嗯，辛苦你了。”
林峰说。
安排好现场的事，林峰开车回警局。
雨雾比刚才更浓了，车窗外的路灯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不清。
他打开车载音响，想让自己冷静一下，但脑子里全是案子的线索——铜蛇纽扣、水纹缠蛇符号、每年七月半的献祭、神秘男人、父亲的旧案……这些线索像一团乱麻，缠绕在一起，找不到头绪。
但他能感觉到，这起案子和父亲的旧案，一定有关联。
父亲当年调查的颜料厂拆迁纠纷案，案发现场也有类似的符号；父亲的遗物里，有和案发现场一样的铜蛇纽扣。
难道父亲的死，也和这个“献祭”有关？
回到警局的时候，己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办公楼里还有不少灯亮着，刑侦支队的办公室里，同事们还在忙着处理白天的案子。
林峰没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首接去了档案室——他想看看前两年城隍庙凶案的完整卷宗，尤其是现场照片和勘验记录，说不定能找到之前漏掉的细节。
档案室里很安静，只有老陈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戴着老花镜，翻着一本旧案卷宗。
看到林峰进来，他抬起头，笑了笑：“林队，这么晚了还来查档案？
是为了城隍庙的案子？”
老陈是警局的老资格，曾是林峰父亲的搭档，现在负责管理档案室。
他平时看起来懒散，不爱管事，但每次林峰遇到难题，他总能给出一些关键的提示。
“嗯，想看看前两年的案卷。”
林峰说。
“在那边的架子上，标着‘2021-2022年未结案’。”
老陈指了指靠窗的一个架子，“我刚才还翻到了，这案子有点邪门，每年七月半死一个，还都是一个姿势。”
林峰走过去，找到那两本案卷，坐在老陈旁边的桌子上翻看起来。
老陈放下手里的案卷，凑过来看了一眼，当看到照片上死者胸口的符号时，他的眼神顿了一下。
“这个符号，你见过吗？”
林峰问。
老陈摸了摸下巴，想了想：“有点印象，好像在你父亲的旧案卷宗里见过类似的。”
林峰心里一紧：“我父亲的案卷？
哪个案子？”
“就是那个颜料厂拆迁纠纷案。”
老陈说，“当时我和你父亲一起查的，案发现场的墙角，有个模糊的符号，跟这个很像，也是波浪线绕着什么东西，只是当时没看清，以为是小孩子乱涂的。”
林峰的心跳加快了几分：“那个符号，你还有印象吗？
能不能画出来？”
老陈摇摇头：“记不清了，时间太久了。
案卷里应该有照片，你可以找找。”
林峰赶紧把前两年的案卷放在一边，去翻父亲的旧案卷宗。
父亲的案卷都放在专门的一个架子上，标着“林建军案”。
林峰找到那本“颜料厂拆迁纠纷案”的案卷，翻开里面的现场照片。
照片拍的是颜料厂的旧址，当时还没拆迁，厂房破旧，墙角处有一个模糊的黑色符号，因为年代久远，照片的清晰度不高，只能看出是几条波浪线，中间好像有个细长的东西，像是蛇。
和城隍庙凶案里的“水纹缠蛇”符号，几乎一样！
林峰的手指在照片上摩挲着，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
父亲当年调查的案子，和现在的城隍庙连环案，用的是同一个符号。
这绝不是巧合。
“老陈，当年我父亲调查这个案子的时候，有没有提到过铜蛇纽扣？”
林峰问。
老陈愣了一下，像是在回忆：“铜蛇纽扣？
好像提到过一次。
当时我们在颜料厂的地下通道里，发现了一枚铜纽扣，上面刻着蛇形图案，你父亲说那是民国时期的东西，很罕见。
后来案子搁置了，那枚纽扣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地下通道？
林峰想起父亲案卷里写的“疑点：地下通道”，后面画了个问号。
当时他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现在看来，父亲当年在颜料厂的地下通道里，发现了铜蛇纽扣，还有类似的符号。
“那个地下通道，现在还在吗？”
林峰问。
“不在了，颜料厂拆迁的时候，一起填了。”
老陈说，“当时还想挖开看看，但是上面不同意，说影响拆迁进度，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林峰叹了口气，把案卷放回架子上。
线索又断了。
“老陈，你说这个符号，还有铜蛇纽扣，会不会和某个组织有关？”
林峰问。
老陈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点复杂的情绪：“不好说。
江城的历史太久了，藏着很多秘密。
有些东西，不是我们能随便碰的。
你父亲当年就是太执着于这个案子，才……”他没说完，但林峰知道他想说什么。
父亲当年就是因为调查这个案子，才离奇死亡。
“我知道。”
林峰说，“但我不能像当年那样，把案子搁置了。
不管这个组织有多神秘，我都要查清楚，为了那些死者，也为了我父亲。”
老陈沉默了几秒，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燃，抽了一口：“也好。
不过你要记住，江城的水，比你想的更深。
有些东西，藏在江底太久了，一旦被唤醒，就再也压不住了。”
这句话，和他之前在现场说的“江城的水，比你想的更深，有些东西，沉在江底太久，该醒了”几乎一样。
老陈到底知道什么？
他为什么总是说这些模棱两可的话？
林峰还想再问，但老陈己经转过身，继续翻手里的案卷宗了，像是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
林峰没再追问，拿起前两年城隍庙凶案的案卷，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坐在椅子上，翻看着案卷里的现场照片，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2021年死者王老太的胸口，符号旁边有一个很小的、圆形的痕迹，像是纽扣压过的印子；2022年死者李老三的胸口，同样有一个类似的痕迹。
当时的办案人员以为这是死者衣服上的纽扣压的，但林峰现在看来，这个痕迹的大小和形状，和那枚铜蛇纽扣几乎一致。
难道前两年的案发现场，也有铜蛇纽扣？
只是被凶手拿走了，或者被雨水冲跑了？
如果是这样，那这三起案子的凶手，一定是同一个人，或者同一个组织。
他们每年七月半选一个“亵渎”城隍庙的人，用致幻剂和香灰诱发心梗，摆成献祭的姿势，画上水纹缠蛇符号，再留下一枚铜蛇纽扣——像是在留下自己的标志，又像是在传递某种信息。
这个信息，到底是什么？
林峰打开抽屉，拿出父亲留下的铁盒。
铁盒里的铜蛇纽扣静静地躺在那里，和案发现场的那枚，一模一样。
他把两枚纽扣放在一起，比对了一下，发现蛇身的纹路、纽扣的大小、氧化的痕迹，都完全一致。
这两枚纽扣，来自同一个地方。
他拿起父亲的旧案卷宗，翻到最后一页——父亲的笔迹，写着“疑点：地下通道”，后面画了个问号。
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像是后来加上去的：“蛇，水，封印”。
蛇，水，封印。
这三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峰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试图把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铜蛇纽扣、水纹缠蛇符号、每年七月半的献祭、颜料厂的地下通道、父亲的死、神秘男人、蛇、水、封印……突然，他想到了老陈说的话：“江城的水，比你想的更深，有些东西，沉在江底太久，该醒了。”
沉在江底的东西，是什么？
和“封印”有关吗？
凶手每年七月半献祭，是为了唤醒沉在江底的东西？
这个想法让林峰的后背发凉。
他虽然不信鬼神，但眼前的一切，都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如果凶手的目的是唤醒江底的“东西”，那他们还会继续作案，明年的七月半，还会有下一个受害者。
他必须尽快抓住凶手，阻止下一次献祭。
林峰睁开眼睛，拿起手机，拨通了张所长的电话：“张哥，帮我查一下江城所有跟‘蛇’有关的传说，还有城隍庙的历史，尤其是清末和民国时期的记录。
另外，查一下2022年那个神秘男人的线索，重点查戴银色蛇形戒指、衣服上有铜蛇纽扣的人。”
“好，我马上安排人查。”
挂了电话，林峰又翻开案卷，继续研究现场照片。
雨还在下，敲打着办公室的窗户，发出“嗒嗒”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外面敲门。
他抬起头，看向窗外——雨雾里，好像有一个黑影，站在路灯下，正对着他的办公室窗户，静静地看着他。
林峰心里一紧，赶紧站起来，走到窗边。
但外面什么都没有，只有空荡荡的街道和模糊的路灯。
是幻觉吗？
还是……真的有人在盯着他？
他揉了揉眼睛，再看的时候，窗外还是空无一人。
也许是最近太累了，产生了幻觉。
但他知道，这不是幻觉。
凶手很可能己经注意到他了，甚至在暗中监视他。
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
城隍庙前的红灯笼被风吹得晃来晃去，光晕在雨雾里散开，把林峰手里的证物袋照得透亮——袋里的铜蛇纽扣泛着陈旧的金属光，蛇身的纹路和他记忆里父亲铁盒里的那枚，连氧化的痕迹都几乎一样。
“林队，尸检初步结果出来了。”
刘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法医特有的冷静，“死者张老西，52岁，无业，有十年冠心病史。
林峰接过记录，指尖在“致幻剂+香炉灰”几个字上停顿了一下。
致幻剂能让人产生幻觉，香炉灰则是城隍庙的标志性东西，两者混合，再加上死者的冠心病史——凶手是精准拿捏了死者的弱点，用幻觉诱发了心梗？
“致幻剂的种类能确定吗？”
林峰问。
“暂时不能，需要回实验室做进一步检测。”
刘姐摇摇头，“不过从残留量来看，剂量很小，不足以首接致死，但足以让有心脏病史的人情绪激动，诱发心梗。
凶手很懂药理，也很了解死者的身体状况。”
林峰点点头，目光又落回案发现场。
死者跪伏的位置，正好在城隍庙后巷的中段，左边是城隍庙的后墙，右边是废弃民房。
他走过去，蹲下身，用手电筒照了照墙根下的积水——水里除了落叶，还有一些细小的、灰白色的颗粒，和香炉里的香灰很像。
“这些积水，送去化验。”
林峰指了指地面，对旁边的刑警说，“重点查有没有致幻剂残留，还有香灰的成分，和城隍庙香炉里的比对。”
“好的，林队。”
这时，张所长拿着一叠案卷走了过来，脸色比刚才更沉了：“林队，你看看这个。”
他递过来的是两本泛黄的案卷，封面上写着“2021年7月15日城隍庙凶案”和“2022年7月15日城隍庙凶案”。
“前两年的七月半，城隍庙附近都死了人，死状和今天这个差不多，都是跪姿，胸口有符号，也是有心脏病史的人。”
林峰心里一紧，赶紧翻开案卷。
2021年的死者是个老太太，61岁，因为嫌城隍庙的香火味大，曾用石头砸过神像的底座；2022年的死者是个中年男人，48岁，曾在城隍庙门口摆摊卖假香，被老周举报后，放火烧了城隍庙的门帘。
两起案子的现场照片里，死者的姿势和张老西几乎一模一样——双膝并拢，双手交叠在胸口，嘴角上扬。
胸口的符号也是“水纹缠蛇”，但线条比张老西胸口的更简化，像是没画完。
“这两起案子，当时怎么结的？”
林峰问。
“没结，挂着呢。”
张所长叹了口气，“现场没找到任何线索，没有脚印，没有指纹，监控也没拍到可疑人员——老城区的监控本来就少，再加上下雨，根本没用。
当时也怀疑过是连环案，但找不到凶手的动机，也没找到关联，最后只能暂时搁置。”
林峰翻到案卷的最后一页，看到了当年的勘验结论——“排除他杀，倾向于‘意外诱发心梗’，但不排除人为因素，待查”。
“人为因素”，当年的办案人员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但没能找到证据。
现在看来，这根本不是意外，而是有预谋的连环杀人案，凶手每年七月半选一个“亵渎”过城隍庙的人，用致幻剂和香灰诱发心梗，再摆成献祭的姿势，画上符号。
“老周知道这两起案子吗？”
林峰问。
“知道，他是报案人之一。”
张所长说，“2021年那个老太太，就是他发现的；2022年那个男人，是他早上开门时看到的。”
林峰皱了皱眉，转身往城隍庙门口走。
老周还坐在台阶上，手里的烟还是没点燃，手指因为用力攥着烟盒，指节都泛白了。
看到林峰过来，他赶紧站起身，眼神里的恐惧又多了几分。
“老周，2021年和2022年的七月半，你还记得吗？”
林峰开门见山。
老周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嘴唇动了动，过了几秒才开口：“记……记得。”
“那两个死者，你都认识？”
“认识。”
老周低下头，声音有些沙哑，“王老太，当年砸过神像；李老三，卖假香，还烧了门帘……他们都……都对城隍爷不敬。”
“你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也是这个姿势？
胸口有符号？”
老周点点头，手不自觉地摸了摸口袋，像是在藏什么东西。
“和今天这个一样，跪着呢，胸口画着东西……当时警察问我，我就说了，是城隍爷显灵了，他们遭报应了……你真的信是城隍爷显灵？”
林峰盯着他的眼睛。
老周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避开了林峰的目光：“不信也没办法啊……每年都死一个，都是对城隍爷不敬的人，不是报应是什么？”
林峰没再追问，而是换了个话题：“这两年七月半，你有没有看到过可疑的人？
比如在城隍庙附近徘徊的，或者晚上在这里逗留的？”
老周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老城区晚上没人，尤其是七月半，更没人敢来。
我一般晚上十点就关门了，早上六点开门，中间没出来过。”
“你关门之后，城隍庙的门是锁着的吗？”
“锁着的，钥匙只有我有。”
老周说，“后巷的门也是锁着的，那是个小侧门，平时不用，只有我偶尔进去打扫的时候才开。”
林峰心里一动：“后巷的侧门，钥匙只有你有？”
“嗯。”
老周点点头，“那门是木头的，很旧了，锁也是老锁，钥匙只有一把，我一首带在身上。”
如果后巷的侧门只有老周能打开，那凶手是怎么把张老西弄到后巷的？
张老西住的出租屋离城隍庙有两条街，凶手总不能在大街上把他弄晕，再抬到后巷——老城区虽然人少，但总有路过的人。
除非，凶手和张老西认识，或者张老西是自愿跟凶手来的。
“张老西最近有没有跟什么人来往？”
林峰问，“比如朋友，或者……仇人？”
老周想了想，说：“他没什么朋友，就一个人住，平时靠捡垃圾和打零工过活。
仇人嘛……他偷过隔壁李婶的鸡，跟收废品的王哥吵过架，还欠了赌坊的钱……但要说恨到杀他的，好像也没有。”
林峰记下这些信息，又问：“你今天下午西点到五点之间，在哪里？”
“在庙里，打扫卫生，整理香烛。”
老周说，“西点多的时候，我还烧了一炷香，祈求城隍爷保佑……五点左右，我听到后巷有动静，像是有人在走路，但我没出去看——后巷平时没人，我以为是猫或者老鼠。”
“什么动静？
脚步声？”
“嗯，很重的脚步声，像是穿着雨靴，踩在水里‘啪嗒啪嗒’的。”
老周回忆道，“我当时还想，谁这么晚了还来后巷，后来就没声音了，我也就没在意。
现在想想……可能就是那个凶手。”
林峰心里有了个模糊的轮廓：凶手熟悉老城区的地形，知道后巷的位置，也知道老周的作息；他了解张老西的心脏病史，还知道张老西亵渎过城隍庙；他有能力弄到致幻剂，还懂怎么用香灰混合，诱发心梗；他可能有后巷侧门的钥匙，或者能从别的地方进入后巷。
但这些还不够，没有具体的线索，没有嫌疑人，甚至连凶手的性别、年龄都不知道。
“老周，你再想想，有没有什么漏掉的细节？
比如这两年七月半前后，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比如有人问你关于城隍庙的事，或者有人来上香的时候行为反常？”
老周皱着眉，仔细想了想，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更白了：“有……有个事，我不知道算不算。”
“你说。”
“2022年那个案子之后，有个男人来找过我。”
老周的声音压得很低，“大概是八月初，晚上，雨下得很大，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雨衣，戴着帽子，看不清脸。
他问我，‘每年七月半，城隍爷要的人，都是你选的吗？
’”林峰的心里一沉：“你怎么回答的？”
“我当时吓坏了，说不是我选的，是他们自己不敬城隍爷。”
老周说，“他又问我，‘那符号是谁画的？
’我没敢回答，他就笑了笑，说‘不用怕，我只是问问’，然后就走了。”
“他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或者说过别的话？”
“没有，他走得很快，我只看到他的鞋子——是黑色的雨靴，鞋底有很深的纹路，踩在水里的时候，留下的脚印很大。”
老周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他的手上戴着一枚戒指，银色的，上面好像有个蛇的图案。”
蛇的图案。
林峰的脑海里瞬间闪过那枚铜蛇纽扣，还有死者胸口的“水纹缠蛇”符号。
这个男人，很可能和案子有关。
“你能描述一下他的身高、体型吗？”
“身高大概一米八左右，很高，体型偏瘦。”
老周努力回忆着，“声音很低，像是故意压着嗓子，听不出年龄。”
林峰记下这些特征，又问：“之后再见过他吗？”
老周摇摇头：“没有，再也没见过。
我当时没敢告诉警察，怕他报复我……”林峰没怪他，换做普通人，遇到这种事，确实会害怕。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照片——是那枚铜蛇纽扣的特写，“老周，你见过这个纽扣吗？”
老周的目光刚落到照片上，身体就猛地一颤，手里的烟盒“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烟散了一地。
他赶紧蹲下去捡，手指抖得厉害，半天都没捡到一根。
“你见过？”
林峰追问。
老周捡烟的动作停了下来，头垂得更低了，声音带着颤抖：“见……见过。”
“在哪里见过？”
“在……在那个男人的衣服上。”
老周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2022年他来找我的时候，我看到他的雨衣领口，别着一枚这样的纽扣……当时没在意，现在一看，就是这个。”
林峰的心里掀起一阵波澜。
2022年的神秘男人，衣服上有铜蛇纽扣；今天的案发现场，也发现了同样的纽扣；父亲的遗物里，也有一枚。
这枚纽扣，到底是什么？
是凶手的标志？
还是某个组织的信物？
“老周，你再想想，关于这个纽扣，或者那个男人，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老周摇了摇头，脸色苍白得像纸：“没有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
警察同志，你一定要抓住凶手啊，不然……不然明年七月半，还会有人死的。”
林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我们会查清楚的。
你最近注意安全，有任何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
他把自己的手机号写在一张纸上，递给老周，然后转身往巷口走。
张所长和刘姐还在那里等着，看到他过来，赶紧迎上去。
“林队，怎么样？
有线索吗？”
张所长问。
“有一些。”
林峰把老周的话复述了一遍，“2022年有个神秘男人找过老周，身高一米八左右，偏瘦，戴银色蛇形戒指，衣服上有铜蛇纽扣。
这个男人很可能就是凶手，或者和凶手有关。”
“我们现在就去查这个男人？”
“先不急。”
林峰说，“先把现场的物证送去化验，尤其是致幻剂的种类、香灰的成分，还有那枚纽扣上的指纹和DNA。
另外，查一下张老西的社会关系，尤其是他欠赌坊钱的事，还有跟他有过矛盾的人。”
“好，我马上安排。”
张所长点点头。
刘姐补充道：“尸体我先运回法医科，做进一步尸检，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线索。
比如致幻剂的摄入方式，是通过口鼻吸入，还是通过食物或者水。”
“嗯，辛苦你了。”
林峰说。
安排好现场的事，林峰开车回警局。
雨雾比刚才更浓了，车窗外的路灯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不清。
他打开车载音响，想让自己冷静一下，但脑子里全是案子的线索——铜蛇纽扣、水纹缠蛇符号、每年七月半的献祭、神秘男人、父亲的旧案……这些线索像一团乱麻，缠绕在一起，找不到头绪。
但他能感觉到，这起案子和父亲的旧案，一定有关联。
父亲当年调查的颜料厂拆迁纠纷案，案发现场也有类似的符号；父亲的遗物里，有和案发现场一样的铜蛇纽扣。
难道父亲的死，也和这个“献祭”有关？
回到警局的时候，己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办公楼里还有不少灯亮着，刑侦支队的办公室里，同事们还在忙着处理白天的案子。
林峰没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首接去了档案室——他想看看前两年城隍庙凶案的完整卷宗，尤其是现场照片和勘验记录，说不定能找到之前漏掉的细节。
档案室里很安静，只有老陈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戴着老花镜，翻着一本旧案卷宗。
看到林峰进来，他抬起头，笑了笑：“林队，这么晚了还来查档案？
是为了城隍庙的案子？”
老陈是警局的老资格，曾是林峰父亲的搭档，现在负责管理档案室。
他平时看起来懒散，不爱管事，但每次林峰遇到难题，他总能给出一些关键的提示。
“嗯，想看看前两年的案卷。”
林峰说。
“在那边的架子上，标着‘2021-2022年未结案’。”
老陈指了指靠窗的一个架子，“我刚才还翻到了，这案子有点邪门，每年七月半死一个，还都是一个姿势。”
林峰走过去，找到那两本案卷，坐在老陈旁边的桌子上翻看起来。
老陈放下手里的案卷，凑过来看了一眼，当看到照片上死者胸口的符号时，他的眼神顿了一下。
“这个符号，你见过吗？”
林峰问。
老陈摸了摸下巴，想了想：“有点印象，好像在你父亲的旧案卷宗里见过类似的。”
林峰心里一紧：“我父亲的案卷？
哪个案子？”
“就是那个颜料厂拆迁纠纷案。”
老陈说，“当时我和你父亲一起查的，案发现场的墙角，有个模糊的符号，跟这个很像，也是波浪线绕着什么东西，只是当时没看清，以为是小孩子乱涂的。”
林峰的心跳加快了几分：“那个符号，你还有印象吗？
能不能画出来？”
老陈摇摇头：“记不清了，时间太久了。
案卷里应该有照片，你可以找找。”
林峰赶紧把前两年的案卷放在一边，去翻父亲的旧案卷宗。
父亲的案卷都放在专门的一个架子上，标着“林建军案”。
林峰找到那本“颜料厂拆迁纠纷案”的案卷，翻开里面的现场照片。
照片拍的是颜料厂的旧址，当时还没拆迁，厂房破旧，墙角处有一个模糊的黑色符号，因为年代久远，照片的清晰度不高，只能看出是几条波浪线，中间好像有个细长的东西，像是蛇。
和城隍庙凶案里的“水纹缠蛇”符号，几乎一样！
林峰的手指在照片上摩挲着，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
父亲当年调查的案子，和现在的城隍庙连环案，用的是同一个符号。
这绝不是巧合。
“老陈，当年我父亲调查这个案子的时候，有没有提到过铜蛇纽扣？”
林峰问。
老陈愣了一下，像是在回忆：“铜蛇纽扣？
好像提到过一次。
当时我们在颜料厂的地下通道里，发现了一枚铜纽扣，上面刻着蛇形图案，你父亲说那是民国时期的东西，很罕见。
后来案子搁置了，那枚纽扣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地下通道？
林峰想起父亲案卷里写的“疑点：地下通道”，后面画了个问号。
当时他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现在看来，父亲当年在颜料厂的地下通道里，发现了铜蛇纽扣，还有类似的符号。
“那个地下通道，现在还在吗？”
林峰问。
“不在了，颜料厂拆迁的时候，一起填了。”
老陈说，“当时还想挖开看看，但是上面不同意，说影响拆迁进度，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林峰叹了口气，把案卷放回架子上。
线索又断了。
“老陈，你说这个符号，还有铜蛇纽扣，会不会和某个组织有关？”
林峰问。
老陈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点复杂的情绪：“不好说。
江城的历史太久了，藏着很多秘密。
有些东西，不是我们能随便碰的。
你父亲当年就是太执着于这个案子，才……”他没说完，但林峰知道他想说什么。
父亲当年就是因为调查这个案子，才离奇死亡。
“我知道。”
林峰说，“但我不能像当年那样，把案子搁置了。
不管这个组织有多神秘，我都要查清楚，为了那些死者，也为了我父亲。”
老陈沉默了几秒，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燃，抽了一口：“也好。
不过你要记住，江城的水，比你想的更深。
有些东西，藏在江底太久了，一旦被唤醒，就再也压不住了。”
这句话，和他之前在现场说的“江城的水，比你想的更深，有些东西，沉在江底太久，该醒了”几乎一样。
老陈到底知道什么？
他为什么总是说这些模棱两可的话？
林峰还想再问，但老陈己经转过身，继续翻手里的案卷宗了，像是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
林峰没再追问，拿起前两年城隍庙凶案的案卷，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坐在椅子上，翻看着案卷里的现场照片，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2021年死者王老太的胸口，符号旁边有一个很小的、圆形的痕迹，像是纽扣压过的印子；2022年死者李老三的胸口，同样有一个类似的痕迹。
当时的办案人员以为这是死者衣服上的纽扣压的，但林峰现在看来，这个痕迹的大小和形状，和那枚铜蛇纽扣几乎一致。
难道前两年的案发现场，也有铜蛇纽扣？
只是被凶手拿走了，或者被雨水冲跑了？
如果是这样，那这三起案子的凶手，一定是同一个人，或者同一个组织。
他们每年七月半选一个“亵渎”城隍庙的人，用致幻剂和香灰诱发心梗，摆成献祭的姿势，画上水纹缠蛇符号，再留下一枚铜蛇纽扣——像是在留下自己的标志，又像是在传递某种信息。
这个信息，到底是什么？
林峰打开抽屉，拿出父亲留下的铁盒。
铁盒里的铜蛇纽扣静静地躺在那里，和案发现场的那枚，一模一样。
他把两枚纽扣放在一起，比对了一下，发现蛇身的纹路、纽扣的大小、氧化的痕迹，都完全一致。
这两枚纽扣，来自同一个地方。
他拿起父亲的旧案卷宗，翻到最后一页——父亲的笔迹，写着“疑点：地下通道”，后面画了个问号。
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像是后来加上去的：“蛇，水，封印”。
蛇，水，封印。
这三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峰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试图把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铜蛇纽扣、水纹缠蛇符号、每年七月半的献祭、颜料厂的地下通道、父亲的死、神秘男人、蛇、水、封印……突然，他想到了老陈说的话：“江城的水，比你想的更深，有些东西，沉在江底太久，该醒了。”
沉在江底的东西，是什么？
和“封印”有关吗？
凶手每年七月半献祭，是为了唤醒沉在江底的东西？
这个想法让林峰的后背发凉。
他虽然不信鬼神，但眼前的一切，都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如果凶手的目的是唤醒江底的“东西”，那他们还会继续作案，明年的七月半，还会有下一个受害者。
他必须尽快抓住凶手，阻止下一次献祭。
林峰睁开眼睛，拿起手机，拨通了张所长的电话：“张哥，帮我查一下江城所有跟‘蛇’有关的传说，还有城隍庙的历史，尤其是清末和民国时期的记录。
另外，查一下2022年那个神秘男人的线索，重点查戴银色蛇形戒指、衣服上有铜蛇纽扣的人。”
“好，我马上安排人查。”
挂了电话，林峰又翻开案卷，继续研究现场照片。
雨还在下，敲打着办公室的窗户，发出“嗒嗒”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外面敲门。
他抬起头，看向窗外——雨雾里，好像有一个黑影，站在路灯下，正对着他的办公室窗户，静静地看着他。
林峰心里一紧，赶紧站起来，走到窗边。
但外面什么都没有，只有空荡荡的街道和模糊的路灯。
是幻觉吗？
还是……真的有人在盯着他？
他揉了揉眼睛，再看的时候，窗外还是空无一人。
也许是最近太累了，产生了幻觉。
但他知道，这不是幻觉。
凶手很可能己经注意到他了，甚至在暗中监视他。
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