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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25-09-17 08:42:56 
旧土历217年,天空是永恒的铅灰色调。

林陨拖着沉重的拾荒袋,在锈蚀的钢铁废墟中穿行,空气里弥漫着金属锈蚀和辐射尘的呛人味道。

远处传来异兽低沉的咆哮,那是旧土永恒的背景音。

他抬头望向那隔绝了星辰的“星穹之壁”,巨大的能量屏障如同倒扣的浑浊巨碗,笼罩着这片绝望的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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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锈城聚居地就在这片废墟边缘,依靠着半截倾斜的摩天大楼残骸建立。

城墙由扭曲的金属板和报废的车辆外壳焊接而成,上面布满了深色的污渍和干涸的、难以名状的异兽血迹。

几处关键节点闪烁着微弱的能量光芒,那是用“星骸碎片”勉强驱动的旧术防御符文,是聚居地赖以生存的微弱保障。

林陨熟练地通过守卫森严的闸口,守卫身上简陋的外骨骼装甲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嘿,小陨子,今天收获咋样?”

一个缺了半只耳朵的老守卫咧开嘴,露出焦黄的牙齿。

林陨拍了拍瘪瘪的袋子,苦笑着摇摇头:“老样子,巴顿叔。

‘铁爪鼬’的领地今天巡逻得紧,只摸到点边角料。”

巴顿同情地拍了拍他瘦削的肩膀:“活着回来就好。

快回去吧,天快黑了,‘夜嚎’那帮畜生又要出来了。”

铁锈城内部是拥挤、嘈杂和刺鼻气味的混合体。

狭窄的通道两旁挤满了用废旧金属板和塑料布搭成的棚屋,污水在脚下肮脏的沟槽里缓慢流淌。

空气里混杂着劣质合成营养膏的甜腻、劣质燃料燃烧的刺鼻、汗臭以及若有若无的、属于变异菌类的腐败气息。

人们大多面黄肌瘦,眼神麻木或带着一种被生活磨砺出的凶狠。

几个穿着磨损皮甲、背着简陋动能步枪的狩猎队员骂骂咧咧地拖着一头形似巨型穿山甲、但甲壳上长满恶心肉瘤的异兽尸体走过,引来一阵短暂而贪婪的注视。

林陨拐进一条更偏僻的小巷,尽头是一个用废弃大型货运集装箱改造的“家”。

集装箱的一角被切割开,装上了扭曲变形的金属门板。

推开门,一股熟悉的机油味和金属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暂时驱散了外面的污浊。

内部空间狭小,但出乎意料地“整洁”——至少在一个拾荒少年的标准里。

地上铺着磨得发亮的金属地板,角落里堆放着分门别类的金属零件、废弃线路板和一些闪烁着微弱能量的、指甲盖大小的劣质星骸碎片。

一张用旧轮胎和金属板搭成的床铺,一张同样材质的“工作台”占据了最宽敞的位置。

工作台上散落着各种工具:一把改装过、带有微型能量切割功能的气动扳手,几把磨得锋利的刮刀,还有一台屏幕布满裂纹、勉强能用的便携式扫描终端。

台子中央,放着一个半成品的机械臂关节部件,结构精巧,显然远超旧土常见的粗劣造物。

林陨放下拾荒袋,走到工作台前,拿起那个关节部件,手指熟练地拂过上面细密的传动齿轮和能量传导纹路,眼神专注而平静。

只有在这里,在这堆冰冷的金属和复杂的线路之中,他才能找到一丝掌控感和逃离废土压抑的喘息。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工作台边缘,那里挂着一个用坚韧的变异兽筋串起来的金属吊坠。

吊坠是一块不规则的、非金非石的暗沉薄片,边缘粗糙,表面布满无法解读的、极其细微的天然纹路。

这是父母留下的唯一一件遗物。

三年前,他们作为聚居地最优秀的勘探队员之一,跟随一支由“星穹议会”资助的大型队伍,深入代号“叹息壁垒”的S级古代遗迹。

据说那里埋藏着能改变旧土命运的秘密。

他们再也没回来。

连同那支装备精良、甚至有几名旧术高手坐镇的队伍,只传回最后一条断断续续、充满干扰的讯息:“……星图……壁垒之后……不是……快……逃……”然后,便是永恒的沉寂。

星穹议会对那次失败讳莫如深,只宣布遗迹发生不可控的能量坍塌,全员罹难。

铁锈城得到了一笔微薄的抚恤——几箱劣质的合成营养膏和几块能量即将耗尽的低级星骸碎片。

“爸,妈……”林陨摩挲着冰冷的吊坠,指尖感受着那无法解读的纹路,低声自语,“壁垒之后……到底是什么?”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刺耳的警报骤然撕裂了聚居地上空沉闷的空气!

呜——呜——呜——警报声如同垂死巨兽的哀嚎,瞬间点燃了铁锈城。

麻木的人群爆发出惊恐的骚动,叫骂声、哭喊声、金属碰撞声乱成一团。

“一级警报!

兽潮!

是兽潮方向!!”

“快!

上城墙!

狩猎队!

所有能动的机甲!!”

巴顿嘶哑的吼声透过聚居地老旧的广播系统传来,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慌。

林陨的心脏猛地一缩,瞬间将吊坠塞回衣领,冰冷的触感紧贴着皮肤。

他像一头受惊的猎豹般弹起,冲到集装箱角落一个用油布覆盖的凸起物旁,猛地掀开油布。

下面是一台…勉强能称为“机甲”的东西。

高度仅有两米出头,主体结构由锈迹斑斑的工程外骨骼框架拼凑而成,几条粗大的液压管裸露在外,关节连接处能看到粗糙的焊接痕迹。

一条手臂被替换成了巨大的工业液压钳,另一条手臂则安装着一门炮管短粗、布满修补痕迹的劣质霰弹枪——那是他用三块还算完整的异兽甲壳和两箱过期的营养膏从一个快死的拾荒者手里换来的。

胸口的防护板歪歪扭扭,上面用红色的油漆涂着一个狰狞的、略显幼稚的骷髅头标记。

这就是林陨的座驾,他的移动堡垒,他的生存依仗——“铁皮罐头”。

他飞快地套上布满油污的简易操作服,拉下布满划痕的护目镜,动作麻利地爬进机甲的敞开式驾驶舱。

冰冷的金属座椅硌得人生疼,几根裸露的线缆蹭过脸颊。

他用力拍下启动按钮。

嗡…滋啦…砰!

引擎发出一阵病态的呻吟,排气管喷出一股浓黑的、带着刺鼻气味的烟雾。

驾驶舱内几盏昏暗的指示灯挣扎着亮起,布满裂纹的简易显示屏闪烁了几下,勉强显示出扭曲的外部图像。

“老伙计,该干活了!”

林陨咬紧牙关,双手握住粗糙的操作杆,用力向前一推。

“铁皮罐头”发出一连串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迈着沉重而蹒跚的步伐,轰隆隆地撞开集装箱的铁门,汇入外面惊恐奔逃又不得不拿起武器的人流之中,冲向那火光冲天、兽吼震地的城墙方向。

天空,铅灰色的星穹之壁依旧沉默地笼罩着一切,隔绝着希望,也隔绝着未知的恐惧。

城墙之上,火光与硝烟己将铅灰色的天幕染成一片狰狞的暗红。

铁锈城在兽吼与警报的嘶鸣中颤抖,如同风暴中一艘行将倾覆的破船。

林陨透过“铁皮罐头”那布满蛛网裂痕的观察窗,看到城墙之外——黑潮,真正的黑潮!

废弃的楼宇骨架在烟尘中若隐若现,更远处,淹没一切的、涌动的黑暗正席卷而来。

那不是阴影,是无数狰狞躯体汇成的洪流,利爪刨地、獠牙开合的声响汇聚成沉闷的雷鸣,碾过大地。

几头格外庞大的黑影耸立在洪流前端,形似放大了千百倍的巨蜥,嶙峋的骨刺穿透厚重的角质皮肤,在跃动的火光下反射着油亮而危险的光。

“是‘裂地蜥群!

还有……‘剃刀兽’!”

旁边一台同样破旧、焊接着两块巨大金属板当盾牌的机甲里,传来狩猎队员带着哭腔的嘶喊,“它们冲城门!

西闸门顶不住了!”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绝望,“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西侧一段由报废集装箱和粗大钢梁垒砌的临时城墙猛地向内凸起、变形!

焊接点爆出刺眼的火花,金属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紧接着,第二下!

更猛烈的撞击!

一只覆盖着暗褐色鳞片、前端长着数根巨大撞角般的恐怖头颅硬生生撞破了变形的钢铁,狰狞的头颅挤了进来,布满血丝的复眼冰冷地扫视着墙内惊恐的人群,张开巨口,发出震碎耳膜的咆哮!

腥臭的风裹挟着粘液和碎石扑面而来。

“顶住!

火力覆盖!

别让它进来!”

巴顿的怒吼在公共频道里炸响,几乎破音。

几台位置靠前的机甲和手持重型武器的守卫下意识地开火。

劣质能量光束、实弹、燃烧瓶拖拽着混乱的轨迹砸向那破洞处狰狞的蜥首。

爆炸的火光和浓烟瞬间将破口吞没。

然而,下一秒,一道粗壮、布满粘稠涎液的猩红长舌,如同攻城锤般裹挟着恶风,猛地从浓烟中电射而出!

速度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残影!

“噗嗤!”

一台正对着破口、抬枪射击的轻型武装机甲被长舌正面击中!

驾驶舱连同小半个机身,如同被巨锤砸中的西瓜,瞬间爆裂!

金属碎片、管线、血肉混合着猩红的浆液呈放射状喷溅开来,泼洒在旁边的机甲和城墙上,留下一片触目惊心的红白污迹。

机甲残骸带着刺耳的摩擦声向后翻滚,撞倒了后面两个躲避不及的守卫。

公共频道里死寂了一瞬,随即被恐惧的尖叫和混乱的指令淹没。

“老狗!”

林陨身旁那台举着金属板盾牌的机甲里,传来一声凄厉的悲号。

那台被摧毁的机甲驾驶者,是他朝夕相处的队友。

林陨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铁手攥紧,几乎停止跳动。

浓烈的血腥味混杂着硝烟和异兽的腥臊,透过机甲的缝隙钻进驾驶舱,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死死咬住下唇,铁锈味在口中弥漫,强迫自己盯着那烟尘渐散的破口。

浓烟稍散,裂地蜥那恐怖的巨大头颅再次显现。

它甩了甩头,几块沾着血肉的扭曲装甲碎片从它撞角般的骨突上滑落。

复眼转动,带着一种纯粹毁灭的漠然,锁定了下一个目标——正是林陨身边那台因悲愤而动作稍显迟滞的“大盾”机甲!

裂地蜥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咕噜声,那是再次蓄力的前兆。

它粗壮的后肢蹬地,庞大的身躯微微后缩,布满鳞片的脖颈肌肉贲张,那颗撞角头颅再次对准了目标!

死亡的阴影,冰冷地笼罩而下。

“铁头!

闪开!”

巴顿的吼声炸响。

名叫铁头的驾驶员似乎刚从队友惨死的震骇中惊醒,手忙脚乱地想要操控他那笨重的“大盾”机甲向侧面翻滚躲避。

太慢了!

裂地蜥的头颅如同出膛的重炮,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轰然撞至!

目标首指“大盾”机甲的驾驶舱位置!

林陨瞳孔骤缩。

肌肉记忆快于思考,沾满汗水和油污的双手在粗糙的操作杆上猛地一拉、一推!

“铁皮罐头”那笨重的液压关节发出濒临极限的刺耳摩擦声,整个机体在千钧一发之际,爆发出不符合其破烂外形的、近乎蛮横的侧向冲撞!

咣——!!!

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声响彻战场!

“铁皮罐头”用自己焊接着巨大液压钳的左臂和半个肩膀,狠狠撞在“大盾”机甲的侧面,硬生生将其撞得偏离了原来的位置!

几乎是同一瞬间,裂地蜥那恐怖的撞角头颅擦着“大盾”机甲的外挂装甲边缘呼啸而过!

带起的劲风刮得两台机甲外壳吱呀作响。

撞角撕裂了“大盾”机甲肩部一大块附加装甲板,碎片如同飞刀般西射。

裂地蜥这志在必得的一击落空,巨大的惯性让它头颅前冲,重重砸在城墙内侧的地面上,碎石飞溅,砸出一个浅坑。

它发出一声恼怒的嘶吼,摇晃着脑袋试图重新锁定目标。

铁头惊魂未定,公共频道里传来他粗重的喘息和带着哭腔的感谢:“小…小陨子!

谢了!”

林陨没空回应。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刚才那一下,完全是凭着对“铁皮罐头”极限性能的了解和一股不要命的狠劲才做到的。

“铁皮罐头”的左侧液压系统发出不祥的“滋滋”漏气声,左臂的液压钳软绵绵地垂了下来,暂时报废。

更要命的是,裂地蜥那冰冷暴戾的复眼,己经转向了他这个碍事的“小铁罐”!

那眼神,如同在看一块即将被碾碎的罐头。

“吼——!”

裂地蜥放弃了铁头,庞大的身躯调整方向,布满鳞片的粗壮脖颈再次蓄力,目标首指失去左臂、行动明显受制的“铁皮罐头”!

死亡的腥风,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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