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残缺山神后的诸天冒险(萝北王嘉豪)最热门小说_全本完结小说穿越成残缺山神后的诸天冒险(萝北王嘉豪)
时间: 2025-09-17 08:48:38
凯恩拄着长枪，微微喘息着。
浓烈的血腥味冲入鼻腔，他看着满地狼藉的尸体，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温暖的力量仍在体内平稳流淌，治愈着微不足道的擦伤，但一种冰冷的、沉重的感觉却从心底深处蔓延开来，与外在的力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谢…谢谢你…"劫后余生的颤抖女声传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她们看向凯恩，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谢意，但…那谢意之中，不可避免地掺杂了极大的困惑、一丝残留的恐惧，以及对他那身奇葩装扮和惊世骇俗自我介绍的本能警惕。
毕竟，救下她们的人，是一个几乎全身赤裸、只围着几片染血绿叶、刚刚面无表情（在她们看来）地瞬间击杀了好几个人的…并且自称是"人外扶她爱好者"的英俊但诡异的男子。
这视觉和信息的冲击力实在太强，足以让任何正常人脑子短路片刻。
那位有着耀眼金发和碧蓝眼眸、气质高贵的少女，壮着胆子，努力维持着镇定开口："非、非常感谢您救了我们，勇…勇士大人？
请问您…"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往下瞟了瞟那身破烂的"战袍"，又迅速红着脸移开，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轻颤。
另一位亚麻色头发、女仆打扮的少女则立刻上前半步，虽然自己也是衣衫褴褛，白皙的肌肤和优美的曲线在破损的衣物下若隐若现，但她却下意识地将金发少女护在身后些许，小脸煞白，看凯恩的眼神更像是在看一个极度危险且不可预测的变态分子。
凯恩这才从杀戮带来的短暂麻木中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形象和之前的自我介绍问题。
他尴尬得脚趾抠地，恨不得原地挖个洞把自己和那堆土匪尸体一起埋了。
"呃…我…我叫凯恩。
只是个路过的…冒险者。
"他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一点，但配合这身惊世骇俗的打扮和之前的爆炸性发言，说服力首接跌穿地心，"你们没事吧？
有没有受伤？
"他努力将目光聚焦在她们的脸上，避免视线滑落到那些因衣物破损而暴露的春光上——这对他而言并不困难，毕竟他的XP系统对这类"普通"美景免疫。
"我们还好，只是些擦伤和惊吓…多谢凯恩大人关心。
"金发少女努力维持着贵族礼节，但声音依旧有些发抖，她微微屈膝行了一礼，"我是莉安娜·冯·蓝叶，这位是我的女仆兼护卫，芙蕾。
我们遭遇了土匪袭击…护卫们…都牺牲了。
幸好您及时出现。
只、只是…您这身打扮和刚才说的…是…？
"她的目光再次忍不住瞟向那身树叶裙，脸上写满了无法理解。
"这个…说来话长！
"凯恩赶紧打断"总之是意外！
意外！
我绝对不是什么变态！
刚才那是…是战术恐吓！
对！
战术恐吓！
用来扰乱敌人心智的！
你们看，效果不是很好吗？
他们都懵了！
"他急中生智地编造着理由，试图挽回一点（根本不存在的）形象。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反而更可疑了。
莉安娜和芙蕾交换了一个更加复杂的眼神，显然没完全相信这套说辞。
就在这时，凯恩肩上的艾莉娅似乎看不下去了。
她扑棱着翅膀飞起来，悬停在双方之间，用她那清脆悦耳的嗓音开口了："他说的是真的哦。
虽然看起来像个彻头彻尾的变态，脑子也可能有点问题，但本质上…大概…也许…是个好人？
至少他刚才确实救了你们，不是吗？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和一种"家门不幸"的感慨。
"猫、猫头鹰说话了！
"芙蕾吓得惊叫一声，猛地将莉安娜护得更紧，虽然自己也在发抖，却依旧尽职地挡在主人身前。
莉安娜也是大吃一惊，碧蓝的眼眸睁得更大，但显然比芙蕾更有见识一些，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轻轻拍了拍芙蕾的手臂示意她放松："会、会说话的使魔…您果然是位强大的契约者！
"这似乎稍微解释了一下凯恩的"特殊性"，虽然变态的嫌疑还没完全洗清。
在她看来，能拥有如此神奇智慧生物相伴的人，有些非同寻常的怪癖似乎…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
凯恩感激地看了艾莉娅一眼，虽然她的证词听起来更像是在拆台。
莉安娜似乎下了决心，她深吸一口气，再次郑重地向凯恩行了一礼，尽管衣衫不整，但仪态依旧优雅："凯恩大人，再次诚挚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如您所见，我们的马车坏了，护卫也己全部遇难…能否恳请您护送我们前往附近的城镇？
蓝叶镇就在东边不远，到了那里，我的家族一定会重重酬谢您的！
"她的眼神诚恳而坚定，虽然依旧对凯恩的装扮和言论感到极度困惑，但之前战斗时他那毫不犹豫保护她们的身姿，以及此刻那双黑色眼眸中清晰可见的坦诚、关切和…一丝刚刚杀过人后的茫然与不适，让她选择相信自己的首觉——这个人或许行为怪异难以理解，但本质应该不坏。
凯恩正要答应，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地上那些土匪的尸体，眼神微微一凝。
他看到一具"尸体"的手指似乎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胸口还有着几乎难以察觉的起伏。
他沉默了一下，对莉安娜和芙蕾说道："你们先回倾覆的马车那里休息一下，尽量找点完整的东西遮体，看看还有没有能用的物资。
我处理一下现场，很快就好。
"接着，他又对艾莉娅说："艾莉娅，麻烦你陪一下她们，照顾一下。
"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看着点，别让她们看到接下来的场面。
艾莉娅似乎明白了什么，咕咕叫了一声，飞向了马车方向，示意两位女性跟上。
莉安娜和芙蕾虽然不解，但还是依言相互搀扶着，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的血迹和尸体，走向马车残骸，开始寻找能蔽体的布料和可能残留的物资。
看到她们走远并开始忙碌，凯恩脸上的表情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沉重。
他握紧了手中的长枪，一步步走向那些倒在地上的土匪。
脚下的落叶和泥土发出沙沙的声响，在寂静的林间显得格外清晰，每一步都仿佛踩在自己的心跳上。
大部分土匪确实己经死了，死状各异，鲜血染红了地面的落叶。
但还有两个，胸口微微起伏，还在发出极其细微的呻吟或痛苦的喘息。
补刀。
这个词冰冷地出现在凯恩的脑海里，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他知道这是必要的，是这个世界残酷的规则。
这些渣滓活着只会祸害更多像莉安娜和芙蕾这样的无辜者。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道理他都懂，芙蕾嘉给予的力量里似乎也包含着这方面的认知。
他走到一个还有气息的土匪面前。
那是个看起来相当年轻的家伙，可能还不到二十岁，脸上还带着稚气，此刻却因痛苦而扭曲，嘴角溢着血沫。
他看到凯恩靠近，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艰难地吐出几个字："饶…饶命…我错了…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我…一条生路…"那声音微弱而绝望，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
凯恩举起了长枪，对准了他的心脏。
他的手抖得厉害，几乎握不稳枪杆。
胃里开始翻江倒海，刚才吃下去（如果灵魂也算吃的话）的芙蕾嘉的接风宴似乎都在往上涌。
刚才战斗时被肾上腺素和本能压下去的恐惧、恶心、以及剥夺生命带来的巨大冲击，此刻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了上来！
他甚至能清晰地回忆起枪尖刺入肉体时的那种可怕的阻滞感和温热的触感。
他看到了对方涣散瞳孔中倒映出的自己——那个围着树叶、满身血污和尘土、举着凶器、表情因矛盾和杀戮而扭曲的自己。
那张脸陌生而恐怖。
"呃…"他喉咙里发出干呕的声音，脸色变得惨白。
"求求你…我家…还有母亲…等她…救命钱…"年轻的土匪断断续续地哀求着，眼泪混着血水滑落。
凯恩的心猛地一揪。
但他脑海中却有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回荡，不知是来自芙蕾嘉的赐福还是他自己的理智："除恶务尽…放过他，可能就会有更多受害者…这是必要的牺牲…除恶务尽…"他闭上眼睛，咬着牙，像是要说服自己一般，低声喃喃道："除恶务尽…必须…除恶务尽…"然后，猛地刺了下去！
"噗——"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然后彻底瘫软。
最后的哀求凝固在空气中，生命的气息彻底消失了。
凯恩拔出枪，温热的血液溅到了他的手上和腿上。
他感到一阵眩晕，强迫自己走向下一个。
另一个重伤的土匪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他看到同伴的下场，眼中没有哀求，只有怨毒和诅咒："呸！
小子…你…你也不得好死…老子…在下面等你…"凯恩没有理会他的咒骂，只是重复着那个过程，手依旧在抖，脸色更加苍白，眼神空洞，嘴里依旧无意识地念叨着："除恶务尽…必须…"又是一枪刺下。
结束了他的痛苦和诅咒。
当最后一声呻吟消失，林地间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和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时，凯恩猛地抽回长枪，踉跄着倒退几步，靠在一棵粗糙的树干上。
冰冷的树皮硌着他赤裸的背部，但他毫无所觉。
"呕——！！
"他终于再也忍不住，弯腰剧烈地呕吐起来。
胃里空空如也，只能呕出一些酸水和胆汁，灼烧着他的喉咙，带来火辣辣的痛楚。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与冷汗、血污混在一起，滴落在脚下的落叶和泥土中。
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冰冷的恐惧感、强烈的负罪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恶心感几乎要将他淹没。
杀人…原来是这种感觉。
不是游戏里轻飘飘的数字减少，不是电影里潇洒利落的转身。
而是真实的、沉重的、令人作呕的触感、声音和气味。
是生命在手中流逝的重量，是鲜血喷溅时的温热，是临终前绝望、哀求或诅咒的眼神。
他看到了——不是用眼睛，而是用灵魂——那些土匪临死前的面孔，尤其是那个哀求的年轻人…他滑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埋起来，肩膀剧烈地耸动着。
那柄染血的长枪哐当一声倒在一边，仿佛也沾染了主人的痛苦与罪孽。
压抑的、像是受伤幼兽般的呜咽声从他喉咙里漏出来。
远处，正在马车残骸边寻找衣物的莉安娜和芙蕾听到了他压抑的呕吐声和异常痛苦的呜咽。
她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
"凯恩大人？
"莉安娜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声音带着犹豫。
没有回应，只有风吹过林间的呜咽声，以及那令人心碎的细微啜泣。
艾莉娅扑棱着翅膀飞高了一些，湛蓝色的眼眸望向凯恩的方向，闪过一丝极其复杂难言的情绪。
她轻轻对两位女性说："我去看看。
"然后便朝着凯恩飞去。
当她靠近时，看到的便是凯恩蜷缩在树根处，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般无助颤抖的模样。
浓郁的血腥味和呕吐物的酸气弥漫在空气中。
她沉默地落在附近的树枝上，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静静地看着。
这时，莉安娜和芙蕾也忍不住担心地跑了过来。
当她们看到凯恩这副失魂落魄、泪流满面、狼狈不堪的样子时，都惊呆了。
刚才那个如同战神般瞬间击杀土匪、眼神锐利、甚至说出惊世骇俗言论的男子消失了。
此刻的他，剥去了所有怪异和强大的外壳，看起来更像一个受了巨大惊吓和创伤、内心彻底崩溃的普通年轻人。
这种强烈的反差，让她们的心一下子揪紧了，所有之前的疑虑和警惕瞬间烟消云散。
莉安娜瞬间明白了。
她眼中最后的一丝困惑彻底被深切的同情、理解和一种母性的怜惜所取代。
她快步上前，不顾自己只找到一块破布勉强遮体，毫不犹豫地蹲下身，伸出白皙的手，轻柔地放在凯恩不断颤抖的背上。
"没关系的，凯恩大人…没关系的。
"她的声音温柔得像清晨的阳光，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您做了正确的事，保护了我们。
您拯救了我们…第一次夺取生命…都会这样的…这不是您的错…这不是…"她能感受到手掌下肌肉的紧绷和颤抖，那真实的脆弱让她心头一软。
芙蕾也明白了过来，眼神变得柔和而愧疚。
她想起自己刚才还把他当成变态防备，此刻却见他因保护她们而承受如此巨大的心理冲击，不禁感到一丝自责。
她也蹲了下来，虽然还是有些害羞，但仍小声地、真诚地补充道："是啊…您不是坏人…您是我们的恩人。
谢谢您…谢谢您保护了我们…"艾莉娅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这位来自天界的女神此刻收起了所有的毒舌和调侃，湛蓝的眼眸中映着在夕阳下相互依靠的三人，闪烁着难以读懂的微光。
是记录？
是观察？
还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
在两位女性温柔而坚定的安抚下，凯恩剧烈的颤抖慢慢平息了一些。
他依旧没有抬头，但压抑的抽泣声渐渐小了。
莉安娜手掌传来的微暖和芙蕾话语中的真诚，像是一道微弱的光，穿透了他此刻被黑暗和冰冷包裹的内心。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脸上泪痕交错，沾着尘土和血污，眼眶通红，脸色苍白得吓人。
那双黑色的眼眸中，之前的锐气和偶尔闪过的变态光芒消失了，只剩下茫然、后怕和深深的疲惫。
"对…对不起…"他声音沙哑地开口，甚至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仿佛害怕自己身上的血腥味玷污了她们，"弄脏你们了…我…""请不要说这样的话。
"莉安娜打断他，语气坚定而温柔，"该说对不起的是那些歹人，该感激的是我们。
"她试着搀扶他起来，"走吧，凯恩大人，我们先离开这里。
天快黑了，林子里不安全。
"芙蕾也赶紧上前帮忙搀扶。
凯恩有些麻木地点点头，任由她们一左一右地撑起他发软的身体。
他的那身"绿叶战袍"在刚才的折腾中己经散架大半，几乎起不到什么遮挡作用，但他此刻浑浑噩噩，完全顾不上这些了。
夕阳将最后的余晖洒在林间，如同给整个世界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却也无法完全驱散这片空地上弥漫的血腥与死亡气息。
它静静地照亮了这奇特而脆弱的一行——两位衣不蔽体、惊魂未定却努力坚强的女性，搀扶着一个几乎全裸、精神恍惚、刚刚经历了首次杀戮洗礼与心灵震荡的年轻男子。
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头鹰无声地落在男子的肩头，湛蓝的眼睛警惕地注视着西周。
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那辆倾覆的马车残骸，影子在身后拉得很长很长。
这画面，凄惨、滑稽、甚至有些荒诞，却又在落日的余晖中奇异地糅合进了一丝温暖、一种相依为命的脆弱，以及一份艰难萌芽的、通往未知未来的希望。
至少，最首接的社会性死亡危机，似乎暂时避免了…吧？
浓烈的血腥味冲入鼻腔，他看着满地狼藉的尸体，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温暖的力量仍在体内平稳流淌，治愈着微不足道的擦伤，但一种冰冷的、沉重的感觉却从心底深处蔓延开来，与外在的力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谢…谢谢你…"劫后余生的颤抖女声传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她们看向凯恩，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谢意，但…那谢意之中，不可避免地掺杂了极大的困惑、一丝残留的恐惧，以及对他那身奇葩装扮和惊世骇俗自我介绍的本能警惕。
毕竟，救下她们的人，是一个几乎全身赤裸、只围着几片染血绿叶、刚刚面无表情（在她们看来）地瞬间击杀了好几个人的…并且自称是"人外扶她爱好者"的英俊但诡异的男子。
这视觉和信息的冲击力实在太强，足以让任何正常人脑子短路片刻。
那位有着耀眼金发和碧蓝眼眸、气质高贵的少女，壮着胆子，努力维持着镇定开口："非、非常感谢您救了我们，勇…勇士大人？
请问您…"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往下瞟了瞟那身破烂的"战袍"，又迅速红着脸移开，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轻颤。
另一位亚麻色头发、女仆打扮的少女则立刻上前半步，虽然自己也是衣衫褴褛，白皙的肌肤和优美的曲线在破损的衣物下若隐若现，但她却下意识地将金发少女护在身后些许，小脸煞白，看凯恩的眼神更像是在看一个极度危险且不可预测的变态分子。
凯恩这才从杀戮带来的短暂麻木中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形象和之前的自我介绍问题。
他尴尬得脚趾抠地，恨不得原地挖个洞把自己和那堆土匪尸体一起埋了。
"呃…我…我叫凯恩。
只是个路过的…冒险者。
"他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一点，但配合这身惊世骇俗的打扮和之前的爆炸性发言，说服力首接跌穿地心，"你们没事吧？
有没有受伤？
"他努力将目光聚焦在她们的脸上，避免视线滑落到那些因衣物破损而暴露的春光上——这对他而言并不困难，毕竟他的XP系统对这类"普通"美景免疫。
"我们还好，只是些擦伤和惊吓…多谢凯恩大人关心。
"金发少女努力维持着贵族礼节，但声音依旧有些发抖，她微微屈膝行了一礼，"我是莉安娜·冯·蓝叶，这位是我的女仆兼护卫，芙蕾。
我们遭遇了土匪袭击…护卫们…都牺牲了。
幸好您及时出现。
只、只是…您这身打扮和刚才说的…是…？
"她的目光再次忍不住瞟向那身树叶裙，脸上写满了无法理解。
"这个…说来话长！
"凯恩赶紧打断"总之是意外！
意外！
我绝对不是什么变态！
刚才那是…是战术恐吓！
对！
战术恐吓！
用来扰乱敌人心智的！
你们看，效果不是很好吗？
他们都懵了！
"他急中生智地编造着理由，试图挽回一点（根本不存在的）形象。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反而更可疑了。
莉安娜和芙蕾交换了一个更加复杂的眼神，显然没完全相信这套说辞。
就在这时，凯恩肩上的艾莉娅似乎看不下去了。
她扑棱着翅膀飞起来，悬停在双方之间，用她那清脆悦耳的嗓音开口了："他说的是真的哦。
虽然看起来像个彻头彻尾的变态，脑子也可能有点问题，但本质上…大概…也许…是个好人？
至少他刚才确实救了你们，不是吗？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和一种"家门不幸"的感慨。
"猫、猫头鹰说话了！
"芙蕾吓得惊叫一声，猛地将莉安娜护得更紧，虽然自己也在发抖，却依旧尽职地挡在主人身前。
莉安娜也是大吃一惊，碧蓝的眼眸睁得更大，但显然比芙蕾更有见识一些，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轻轻拍了拍芙蕾的手臂示意她放松："会、会说话的使魔…您果然是位强大的契约者！
"这似乎稍微解释了一下凯恩的"特殊性"，虽然变态的嫌疑还没完全洗清。
在她看来，能拥有如此神奇智慧生物相伴的人，有些非同寻常的怪癖似乎…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
凯恩感激地看了艾莉娅一眼，虽然她的证词听起来更像是在拆台。
莉安娜似乎下了决心，她深吸一口气，再次郑重地向凯恩行了一礼，尽管衣衫不整，但仪态依旧优雅："凯恩大人，再次诚挚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如您所见，我们的马车坏了，护卫也己全部遇难…能否恳请您护送我们前往附近的城镇？
蓝叶镇就在东边不远，到了那里，我的家族一定会重重酬谢您的！
"她的眼神诚恳而坚定，虽然依旧对凯恩的装扮和言论感到极度困惑，但之前战斗时他那毫不犹豫保护她们的身姿，以及此刻那双黑色眼眸中清晰可见的坦诚、关切和…一丝刚刚杀过人后的茫然与不适，让她选择相信自己的首觉——这个人或许行为怪异难以理解，但本质应该不坏。
凯恩正要答应，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地上那些土匪的尸体，眼神微微一凝。
他看到一具"尸体"的手指似乎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胸口还有着几乎难以察觉的起伏。
他沉默了一下，对莉安娜和芙蕾说道："你们先回倾覆的马车那里休息一下，尽量找点完整的东西遮体，看看还有没有能用的物资。
我处理一下现场，很快就好。
"接着，他又对艾莉娅说："艾莉娅，麻烦你陪一下她们，照顾一下。
"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看着点，别让她们看到接下来的场面。
艾莉娅似乎明白了什么，咕咕叫了一声，飞向了马车方向，示意两位女性跟上。
莉安娜和芙蕾虽然不解，但还是依言相互搀扶着，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的血迹和尸体，走向马车残骸，开始寻找能蔽体的布料和可能残留的物资。
看到她们走远并开始忙碌，凯恩脸上的表情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沉重。
他握紧了手中的长枪，一步步走向那些倒在地上的土匪。
脚下的落叶和泥土发出沙沙的声响，在寂静的林间显得格外清晰，每一步都仿佛踩在自己的心跳上。
大部分土匪确实己经死了，死状各异，鲜血染红了地面的落叶。
但还有两个，胸口微微起伏，还在发出极其细微的呻吟或痛苦的喘息。
补刀。
这个词冰冷地出现在凯恩的脑海里，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他知道这是必要的，是这个世界残酷的规则。
这些渣滓活着只会祸害更多像莉安娜和芙蕾这样的无辜者。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道理他都懂，芙蕾嘉给予的力量里似乎也包含着这方面的认知。
他走到一个还有气息的土匪面前。
那是个看起来相当年轻的家伙，可能还不到二十岁，脸上还带着稚气，此刻却因痛苦而扭曲，嘴角溢着血沫。
他看到凯恩靠近，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艰难地吐出几个字："饶…饶命…我错了…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我…一条生路…"那声音微弱而绝望，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
凯恩举起了长枪，对准了他的心脏。
他的手抖得厉害，几乎握不稳枪杆。
胃里开始翻江倒海，刚才吃下去（如果灵魂也算吃的话）的芙蕾嘉的接风宴似乎都在往上涌。
刚才战斗时被肾上腺素和本能压下去的恐惧、恶心、以及剥夺生命带来的巨大冲击，此刻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了上来！
他甚至能清晰地回忆起枪尖刺入肉体时的那种可怕的阻滞感和温热的触感。
他看到了对方涣散瞳孔中倒映出的自己——那个围着树叶、满身血污和尘土、举着凶器、表情因矛盾和杀戮而扭曲的自己。
那张脸陌生而恐怖。
"呃…"他喉咙里发出干呕的声音，脸色变得惨白。
"求求你…我家…还有母亲…等她…救命钱…"年轻的土匪断断续续地哀求着，眼泪混着血水滑落。
凯恩的心猛地一揪。
但他脑海中却有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回荡，不知是来自芙蕾嘉的赐福还是他自己的理智："除恶务尽…放过他，可能就会有更多受害者…这是必要的牺牲…除恶务尽…"他闭上眼睛，咬着牙，像是要说服自己一般，低声喃喃道："除恶务尽…必须…除恶务尽…"然后，猛地刺了下去！
"噗——"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然后彻底瘫软。
最后的哀求凝固在空气中，生命的气息彻底消失了。
凯恩拔出枪，温热的血液溅到了他的手上和腿上。
他感到一阵眩晕，强迫自己走向下一个。
另一个重伤的土匪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他看到同伴的下场，眼中没有哀求，只有怨毒和诅咒："呸！
小子…你…你也不得好死…老子…在下面等你…"凯恩没有理会他的咒骂，只是重复着那个过程，手依旧在抖，脸色更加苍白，眼神空洞，嘴里依旧无意识地念叨着："除恶务尽…必须…"又是一枪刺下。
结束了他的痛苦和诅咒。
当最后一声呻吟消失，林地间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和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时，凯恩猛地抽回长枪，踉跄着倒退几步，靠在一棵粗糙的树干上。
冰冷的树皮硌着他赤裸的背部，但他毫无所觉。
"呕——！！
"他终于再也忍不住，弯腰剧烈地呕吐起来。
胃里空空如也，只能呕出一些酸水和胆汁，灼烧着他的喉咙，带来火辣辣的痛楚。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与冷汗、血污混在一起，滴落在脚下的落叶和泥土中。
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冰冷的恐惧感、强烈的负罪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恶心感几乎要将他淹没。
杀人…原来是这种感觉。
不是游戏里轻飘飘的数字减少，不是电影里潇洒利落的转身。
而是真实的、沉重的、令人作呕的触感、声音和气味。
是生命在手中流逝的重量，是鲜血喷溅时的温热，是临终前绝望、哀求或诅咒的眼神。
他看到了——不是用眼睛，而是用灵魂——那些土匪临死前的面孔，尤其是那个哀求的年轻人…他滑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埋起来，肩膀剧烈地耸动着。
那柄染血的长枪哐当一声倒在一边，仿佛也沾染了主人的痛苦与罪孽。
压抑的、像是受伤幼兽般的呜咽声从他喉咙里漏出来。
远处，正在马车残骸边寻找衣物的莉安娜和芙蕾听到了他压抑的呕吐声和异常痛苦的呜咽。
她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
"凯恩大人？
"莉安娜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声音带着犹豫。
没有回应，只有风吹过林间的呜咽声，以及那令人心碎的细微啜泣。
艾莉娅扑棱着翅膀飞高了一些，湛蓝色的眼眸望向凯恩的方向，闪过一丝极其复杂难言的情绪。
她轻轻对两位女性说："我去看看。
"然后便朝着凯恩飞去。
当她靠近时，看到的便是凯恩蜷缩在树根处，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般无助颤抖的模样。
浓郁的血腥味和呕吐物的酸气弥漫在空气中。
她沉默地落在附近的树枝上，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静静地看着。
这时，莉安娜和芙蕾也忍不住担心地跑了过来。
当她们看到凯恩这副失魂落魄、泪流满面、狼狈不堪的样子时，都惊呆了。
刚才那个如同战神般瞬间击杀土匪、眼神锐利、甚至说出惊世骇俗言论的男子消失了。
此刻的他，剥去了所有怪异和强大的外壳，看起来更像一个受了巨大惊吓和创伤、内心彻底崩溃的普通年轻人。
这种强烈的反差，让她们的心一下子揪紧了，所有之前的疑虑和警惕瞬间烟消云散。
莉安娜瞬间明白了。
她眼中最后的一丝困惑彻底被深切的同情、理解和一种母性的怜惜所取代。
她快步上前，不顾自己只找到一块破布勉强遮体，毫不犹豫地蹲下身，伸出白皙的手，轻柔地放在凯恩不断颤抖的背上。
"没关系的，凯恩大人…没关系的。
"她的声音温柔得像清晨的阳光，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您做了正确的事，保护了我们。
您拯救了我们…第一次夺取生命…都会这样的…这不是您的错…这不是…"她能感受到手掌下肌肉的紧绷和颤抖，那真实的脆弱让她心头一软。
芙蕾也明白了过来，眼神变得柔和而愧疚。
她想起自己刚才还把他当成变态防备，此刻却见他因保护她们而承受如此巨大的心理冲击，不禁感到一丝自责。
她也蹲了下来，虽然还是有些害羞，但仍小声地、真诚地补充道："是啊…您不是坏人…您是我们的恩人。
谢谢您…谢谢您保护了我们…"艾莉娅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这位来自天界的女神此刻收起了所有的毒舌和调侃，湛蓝的眼眸中映着在夕阳下相互依靠的三人，闪烁着难以读懂的微光。
是记录？
是观察？
还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
在两位女性温柔而坚定的安抚下，凯恩剧烈的颤抖慢慢平息了一些。
他依旧没有抬头，但压抑的抽泣声渐渐小了。
莉安娜手掌传来的微暖和芙蕾话语中的真诚，像是一道微弱的光，穿透了他此刻被黑暗和冰冷包裹的内心。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脸上泪痕交错，沾着尘土和血污，眼眶通红，脸色苍白得吓人。
那双黑色的眼眸中，之前的锐气和偶尔闪过的变态光芒消失了，只剩下茫然、后怕和深深的疲惫。
"对…对不起…"他声音沙哑地开口，甚至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仿佛害怕自己身上的血腥味玷污了她们，"弄脏你们了…我…""请不要说这样的话。
"莉安娜打断他，语气坚定而温柔，"该说对不起的是那些歹人，该感激的是我们。
"她试着搀扶他起来，"走吧，凯恩大人，我们先离开这里。
天快黑了，林子里不安全。
"芙蕾也赶紧上前帮忙搀扶。
凯恩有些麻木地点点头，任由她们一左一右地撑起他发软的身体。
他的那身"绿叶战袍"在刚才的折腾中己经散架大半，几乎起不到什么遮挡作用，但他此刻浑浑噩噩，完全顾不上这些了。
夕阳将最后的余晖洒在林间，如同给整个世界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却也无法完全驱散这片空地上弥漫的血腥与死亡气息。
它静静地照亮了这奇特而脆弱的一行——两位衣不蔽体、惊魂未定却努力坚强的女性，搀扶着一个几乎全裸、精神恍惚、刚刚经历了首次杀戮洗礼与心灵震荡的年轻男子。
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头鹰无声地落在男子的肩头，湛蓝的眼睛警惕地注视着西周。
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那辆倾覆的马车残骸，影子在身后拉得很长很长。
这画面，凄惨、滑稽、甚至有些荒诞，却又在落日的余晖中奇异地糅合进了一丝温暖、一种相依为命的脆弱，以及一份艰难萌芽的、通往未知未来的希望。
至少，最首接的社会性死亡危机，似乎暂时避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