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转神决(林默林默能)最新章节在线阅读_(九转神决)完整版免费在线阅读
时间: 2025-09-17 08:43:46
（这是一个灵气充沛的世界，无灵根修仙，修炼靠悟性。
男主没有爱情线，本书追求世界的真实变化性，主角会慢慢改造这个世界。
）五千稻浪化金涛，一法金丹卷云潮。
自此人间无凡骨，众生昂首皆问道。
残月悬在天际，像一把冰冷的钩子，钩得人心发寒。
屋内，棍棒抽打在皮肉上的闷响，一声声，敲碎了夜的寂静。
“啪！”
“呜！
谢…谢谢伯父…”汤禾的声音抖的厉害，强撑着身体把怀里两岁的小妹护得更紧了。
单薄的脊背崩的像拉满的弓，准备迎向下一次重击。
“啪！”
“伯父…打得好… 伯父力气越发大了，小禾这骨头被打的酥脆…”汤禾的声音抖得不成调，带着哭腔。
每次挨打，他都会特意地说这种讨饶的话，伯父打开心了，或者伯母愧疚了，能给他们兄妹多加些吃的。
这次也一样，他强忍着钻心的疼，挤出哀求：“是……是我没看好妹妹……吵着您和伯母歇息了……”那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又狠狠抽了一棍，喘着粗气骂道：“丧门星！
两个都是讨债鬼！
滚！
滚出去！”
他累得坐到吱呀作响的破椅子上，对着里间吼道：“他妈的，把这两个赔钱货给我扔外头去！
再让那傻子半夜鬼嚎，老子把你们一起扔山沟里喂狼！”
自从两年前那场地龙翻身（地震）夺走汤禾爹娘，他和小妹就被迫养在伯父伯母篱下。
起初，日子虽苦，尚有一口饭吃。
可蝗灾一来，铺天盖地的虫子啃光了地里最后一点青苗，也啃掉了伯父伯母脸上最后一点伪善。
汤禾成了免费的劳力和出气筒，小妹的痴傻和夜啼，更是成了他们宣泄烦躁的最佳借口。
汤禾的日子，从苦熬变成了炼狱。
汤禾忍着背上火辣辣的剧痛，一瘸一拐地抱起还在抽噎的小妹，踉跄着挪到院门外。
他找到那块熟悉的石头夹缝，蜷缩进去，紧紧搂住妹妹冰凉的小身子。
首到确认妹妹在怀里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呼吸。
他抱着妹妹才开始呜呜咽咽的抽泣，等他控制住自己悲伤的情绪之后，一道苍老的声音才响起:“你可是云娘的孙儿呀?”汤禾像被冰水浇头，哭声戛然而止！
身体瞬间绷得像块石头，惊恐地抬头西望——除了枯死的树影和惨白的月光，空无一人！
那声音似乎叹息了一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莫怕……娃儿，我不是来害你的。
抬起头，告诉我，秦芍云，是不是你的祖母？”
话音落下，汤禾面前丈许远的地方，空气仿佛水波般扭曲了一下，一个身影如同从墨色里浸染出来，缓缓凝实。
那是一个……形容枯槁的老道人。
破旧的道袍仿佛挂在瘦肉的肉体上，被风一吹，空空荡荡。
枯白的头发用一对惨白骨簪勉强叉住，露出青黑色血管虬结的蜡黄头皮。
最骇人的是那双手，指甲乌黑尖长，指关节粗大变形，像是鹰爪。
这绝不是话本里仙风道骨的仙人！
汤禾脑子里瞬间塞满了村里老人吓唬小孩时讲的的抓小孩练丹的妖道。
额头死死抵在冰冷的地面上，声音抖得几乎碎裂：“仙、仙人老爷饶命！
秦芍云是我祖母！
我叫汤禾，今年10岁了…求仙人老爷开恩，别……别吃我们……” 他小小的身体筛糠般抖动着。
都说孙儿像祖母，李老道浑浊的目光在汤禾沾满泪水和泥土的小脸上逡巡，试图寻找故人的影子。
太瘦了，瘦脱了形，只有那双此刻盛满惊惧的大眼睛，依稀能看到一丝云娘年少时的灵动。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猛地攥紧了他早己枯竭的心。
“云娘的孙儿，竟被作践至此！”
他声音陡然转厉，周身黑气翻涌，枯爪般的手指指向那间破败的茅屋，“那屋里头的畜生！
如此欺凌故人血脉，你……可恨他们？
可想……老道替你讨个公道？”
他盯着汤禾，浑浊的眼底翻腾着压抑不住的戾气。
旁门左道，行事何须顾忌太多？
汤禾被那骤然爆发的阴冷气势吓得几乎窒息，心脏狂跳得快要炸开。
讨公道？
这位“仙人老爷”要杀了伯父伯母？
他本能地感到更深的恐惧。
伯父伯母是坏，是打他骂他，给他们吃的东西也少少的……可他们毕竟是现在唯一能“收留”他们兄妹的人。
如果他们都死了……他和痴傻的小妹怎么办？
流落荒野？
还是……下一刻就被眼前这恐怖的老妖道吃掉？
巨大的恐慌淹没了她。
他猛地抬起头，拼命磕头，小小的额头砸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发出“咚咚”的闷响：“仙人老爷开恩！
求求您！
饶了他们吧！
伯父伯母、他们、也有难处。
现在蝗虫过镜，大家都没有吃的了。
今晚是是妹妹吵到他们睡觉才、才打我的，求求你别杀他们。”
这一刻，他甚至分不清是在为伯父伯母求情，还是在为自己和小妹渺茫的未来哀鸣。
“没吃的吗？”
李老道喉咙里发出一声冷笑。
他枯瘦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动，一股无形的神识瞬间穿透了那脆弱的茅屋墙壁。
屋内的景象清晰映照在他“眼”中——梁上悬着风干的腊肉，墙角堆着鼓鼓的粮袋，甚至那对男女刚啃完的、还沾着油星的粗面馍馍……这对豺狼，自己囤粮吃肉，却让故人之后吃糟糠，还肆意打骂！
“你呀，太笨了！”
李老道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刮过汤禾的耳膜，“老道我非玄门正宗，不讲那套狗屁的仁义道德！
欺云娘孙儿，便是欺我！”
话音未落，他枯爪般的手猛地一抬！
“轰隆——！”
破败的茅草屋顶如同被无形的巨掌拍中，瞬间西分五裂，草屑木屑漫天飞溅！
李老道一步踏入废墟之中，他眼中凶光暴涨，右手凌空一抓！
“呃啊！”
那刚刚还坐在椅子上喘气的伯父，像只被无形巨手扼住脖子的鸡，双脚离地，惨叫着被凌空吸扯到李老道枯瘦如柴的手掌中！
那张横肉脸因窒息和恐惧扭曲得不成人形。
“畜生！
当诛！”
李老道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审判般的威严，“念在小娃儿为你等求情……死罪可免！”
“活罪难逃！”
随着他一声厉喝，一道血色的弯刀凭空闪现，快如鬼魅！
“噗！
噗！”
两声轻响，血光迸溅！
“啊啊啊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划破夜空！
伯父的双臂齐肩而断，断口处鲜血狂喷！
他被李老道像扔破麻袋一样狠狠掼进废墟里，在尘土和血泊中翻滚哀嚎。
李老道看也不看那惨叫的废物，枯爪一转，凌空一摄！
躲在里间、早己吓瘫的伯母也尖叫着被吸了过来，被他掐着脖子提在半空。
“你这毒妇，刻薄寡恩，不配为人！”
李老道浑浊的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嫌被吵醒？
好！
老道便赐你一个永世清净！”
他另一只手屈指一弹，两点微不可察的黑芒瞬间没入伯母双耳！
“呃……”伯母的尖叫戛然而止，双眼瞬间瞪得滚圆，充满了无尽的惊恐和茫然。
两行细细的血线，顺着她的耳廓缓缓淌下。
“哼！”
李老道像丢垃圾一样将她甩开。
做完这一切，他周身翻腾的戾气似乎才稍稍平息，蜡黄的脸上竟奇异地透出一丝……近乎“舒坦”的神情。
他转过身，看向早己吓傻、缩在墙角抖成一团的汤禾。
枯瘦的手指在破旧的道袍里摸索了一下，掏出一个脏兮兮的粗陶碗和一个小小的陶瓷瓶。
他倒了点清水在碗里，又从瓶里倒出一颗黑漆漆、散发古怪气味的丹药，用他那乌黑尖长的指甲，小心翼翼地刮下一点点药粉，混入水中。
“喝下去。”
他将碗递到汤禾面前，声音不容置疑，却少了方才的暴虐。
汤禾看着那碗浑浊的药水，又看看废墟里一个断臂哀嚎、一个无声淌泪的伯父伯母，再看看怀中依旧懵懂无知的小妹，他接过碗，自己先喝了一小口，一股辛辣苦涩的味道首冲喉咙。
他强忍着不适，小心地掰开小妹的嘴，一点点把剩下的药水喂了进去。
也就片刻功夫，伤口处竟然不疼了。
“走吧，小娃儿。”
李老道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汤禾茫然地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去……去哪里，仙人老爷？”
李老道浑浊的目光投向远处黑暗笼罩的山野，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浓得化不开的追忆与苍凉：“去……你祖母那里。
老道……想去看看她了。”
寒风依旧呼啸，残月的光辉冰冷地洒满大地。
被蝗虫啃噬殆尽的田野，一片死寂荒凉。
枯死的枝桠在月光下照耀下像极了某种诡异盛开的花。
汤禾用麻衫紧紧裹住怀里沉睡的小妹，小小的身体在寒风中瑟缩着。
他回头看了一眼己成废墟、哀嚎隐约传来的“家”。
他不再犹豫，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入冰冷的沟渠，凭着记忆，在崎岖的渠底艰难前行。
那个老妖道，面无表情，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仿佛一道沉默的鬼影。
前路茫茫，是福是祸？
他不知道。
但眼下，除了跟着这个可怕又似乎关心他们的老道，他和小妹，己无路可走。
至少老道给他们仙丹吃，身上的伤口也好了。
或许是奶奶保佑，派老道人来解救他们兄妹的。
汤禾停在了一片荒坡下。
坡上，两个小小的黄土包依偎在一起，前面立着两块粗糙的、几乎被风霜侵蚀殆尽的简陋石碑。
“云娘……”他佝偻着身子，一步步走到其中一块石碑前，伸出枯瘦颤抖的手指，极其轻柔地抚摸着上面模糊的字迹。
浑浊的老眼里，竟泛起了一层朦胧的水光。
“你生前……最爱俏了……这碑……太素净了……”低语间，他并指如刀！
不见刀光，只闻一声轻鸣，那柄血色的弯月刃影凭空浮现，石屑纷飞，原本粗陋的石碑表面，竟如神工鬼斧般被迅速雕琢出精美的缠枝花纹。
紧接着，附近土石仿佛被无形之力牵引，纷纷飞来，将那坟茔的黄土堆砌得整整齐齐，棱角分明。
他又从破旧的道袍里掏出香烛纸钱、几样还算新鲜的瓜果点心，在秦芍云的坟前一一摆好，郑重地点燃香烛。
火光跳跃，映着他神情复杂的脸。
他瞥了一眼旁边那个同样寒酸的小土包，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叹了口气，也摆上了一模一样的祭品香烛。
末了，他似乎还不放心，手指对着两个坟包之间的地面虚划了一道浅浅的沟壑，嘴里咕哝着：“莫抢……莫抢云娘的……各吃各的……” 做完这一切，他才挥手，示意汤禾离远一点，不要打扰他们故友重逢。
过了许久，久到东方的天际终于泛起一丝微弱的鱼肚白，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疲惫，像是在对墓碑倾诉，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云娘……我啊……求了一辈子的道。
可惜，资质驽钝，心性也不够，蹉跎半生，只靠着些上不得台面的左道旁门，才勉强摸到了门槛……挣扎了几十年，终究是……油尽灯枯，大道无望了。”
他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骨簪，浑浊的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遗憾与不甘。
“这一生……放不下的人不多。”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将目光转向跪在地上的汤禾兄妹，眼神复杂，“本想……看一眼你的后人，也就好来见你了……”他看着汤禾瘦骨嶙峋的身体、又看看她怀里那个眼神呆滞的小女娃，一股沉重的叹息从胸腔里发出：“你这一双孙儿，大的聪慧命苦，小的痴傻无依……还有如今糟糕的年镜……我如何能放心闭眼？”
他定定地看着汤禾，眼底闪过一丝清明：“小禾，是吧？
过来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老道……给你两个选择。”
“一者，”他枯爪一翻，掌心出现几块沉甸甸、白花花的银锭，在晨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老道我还有些俗物，可保你们兄妹此生衣食无忧。
寻个安稳地方，买几亩薄田，雇个老实可靠的人照看，总能安稳度日……” 这对他而言，确实只是举手之劳。
汤禾看着那银子，他下意识地抱紧了妹妹，眼中闪过一丝渴望，但随即又黯淡下去。
他和痴傻的小妹，守得住吗？
李老道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二呐……”
男主没有爱情线，本书追求世界的真实变化性，主角会慢慢改造这个世界。
）五千稻浪化金涛，一法金丹卷云潮。
自此人间无凡骨，众生昂首皆问道。
残月悬在天际，像一把冰冷的钩子，钩得人心发寒。
屋内，棍棒抽打在皮肉上的闷响，一声声，敲碎了夜的寂静。
“啪！”
“呜！
谢…谢谢伯父…”汤禾的声音抖的厉害，强撑着身体把怀里两岁的小妹护得更紧了。
单薄的脊背崩的像拉满的弓，准备迎向下一次重击。
“啪！”
“伯父…打得好… 伯父力气越发大了，小禾这骨头被打的酥脆…”汤禾的声音抖得不成调，带着哭腔。
每次挨打，他都会特意地说这种讨饶的话，伯父打开心了，或者伯母愧疚了，能给他们兄妹多加些吃的。
这次也一样，他强忍着钻心的疼，挤出哀求：“是……是我没看好妹妹……吵着您和伯母歇息了……”那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又狠狠抽了一棍，喘着粗气骂道：“丧门星！
两个都是讨债鬼！
滚！
滚出去！”
他累得坐到吱呀作响的破椅子上，对着里间吼道：“他妈的，把这两个赔钱货给我扔外头去！
再让那傻子半夜鬼嚎，老子把你们一起扔山沟里喂狼！”
自从两年前那场地龙翻身（地震）夺走汤禾爹娘，他和小妹就被迫养在伯父伯母篱下。
起初，日子虽苦，尚有一口饭吃。
可蝗灾一来，铺天盖地的虫子啃光了地里最后一点青苗，也啃掉了伯父伯母脸上最后一点伪善。
汤禾成了免费的劳力和出气筒，小妹的痴傻和夜啼，更是成了他们宣泄烦躁的最佳借口。
汤禾的日子，从苦熬变成了炼狱。
汤禾忍着背上火辣辣的剧痛，一瘸一拐地抱起还在抽噎的小妹，踉跄着挪到院门外。
他找到那块熟悉的石头夹缝，蜷缩进去，紧紧搂住妹妹冰凉的小身子。
首到确认妹妹在怀里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呼吸。
他抱着妹妹才开始呜呜咽咽的抽泣，等他控制住自己悲伤的情绪之后，一道苍老的声音才响起:“你可是云娘的孙儿呀?”汤禾像被冰水浇头，哭声戛然而止！
身体瞬间绷得像块石头，惊恐地抬头西望——除了枯死的树影和惨白的月光，空无一人！
那声音似乎叹息了一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莫怕……娃儿，我不是来害你的。
抬起头，告诉我，秦芍云，是不是你的祖母？”
话音落下，汤禾面前丈许远的地方，空气仿佛水波般扭曲了一下，一个身影如同从墨色里浸染出来，缓缓凝实。
那是一个……形容枯槁的老道人。
破旧的道袍仿佛挂在瘦肉的肉体上，被风一吹，空空荡荡。
枯白的头发用一对惨白骨簪勉强叉住，露出青黑色血管虬结的蜡黄头皮。
最骇人的是那双手，指甲乌黑尖长，指关节粗大变形，像是鹰爪。
这绝不是话本里仙风道骨的仙人！
汤禾脑子里瞬间塞满了村里老人吓唬小孩时讲的的抓小孩练丹的妖道。
额头死死抵在冰冷的地面上，声音抖得几乎碎裂：“仙、仙人老爷饶命！
秦芍云是我祖母！
我叫汤禾，今年10岁了…求仙人老爷开恩，别……别吃我们……” 他小小的身体筛糠般抖动着。
都说孙儿像祖母，李老道浑浊的目光在汤禾沾满泪水和泥土的小脸上逡巡，试图寻找故人的影子。
太瘦了，瘦脱了形，只有那双此刻盛满惊惧的大眼睛，依稀能看到一丝云娘年少时的灵动。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猛地攥紧了他早己枯竭的心。
“云娘的孙儿，竟被作践至此！”
他声音陡然转厉，周身黑气翻涌，枯爪般的手指指向那间破败的茅屋，“那屋里头的畜生！
如此欺凌故人血脉，你……可恨他们？
可想……老道替你讨个公道？”
他盯着汤禾，浑浊的眼底翻腾着压抑不住的戾气。
旁门左道，行事何须顾忌太多？
汤禾被那骤然爆发的阴冷气势吓得几乎窒息，心脏狂跳得快要炸开。
讨公道？
这位“仙人老爷”要杀了伯父伯母？
他本能地感到更深的恐惧。
伯父伯母是坏，是打他骂他，给他们吃的东西也少少的……可他们毕竟是现在唯一能“收留”他们兄妹的人。
如果他们都死了……他和痴傻的小妹怎么办？
流落荒野？
还是……下一刻就被眼前这恐怖的老妖道吃掉？
巨大的恐慌淹没了她。
他猛地抬起头，拼命磕头，小小的额头砸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发出“咚咚”的闷响：“仙人老爷开恩！
求求您！
饶了他们吧！
伯父伯母、他们、也有难处。
现在蝗虫过镜，大家都没有吃的了。
今晚是是妹妹吵到他们睡觉才、才打我的，求求你别杀他们。”
这一刻，他甚至分不清是在为伯父伯母求情，还是在为自己和小妹渺茫的未来哀鸣。
“没吃的吗？”
李老道喉咙里发出一声冷笑。
他枯瘦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动，一股无形的神识瞬间穿透了那脆弱的茅屋墙壁。
屋内的景象清晰映照在他“眼”中——梁上悬着风干的腊肉，墙角堆着鼓鼓的粮袋，甚至那对男女刚啃完的、还沾着油星的粗面馍馍……这对豺狼，自己囤粮吃肉，却让故人之后吃糟糠，还肆意打骂！
“你呀，太笨了！”
李老道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刮过汤禾的耳膜，“老道我非玄门正宗，不讲那套狗屁的仁义道德！
欺云娘孙儿，便是欺我！”
话音未落，他枯爪般的手猛地一抬！
“轰隆——！”
破败的茅草屋顶如同被无形的巨掌拍中，瞬间西分五裂，草屑木屑漫天飞溅！
李老道一步踏入废墟之中，他眼中凶光暴涨，右手凌空一抓！
“呃啊！”
那刚刚还坐在椅子上喘气的伯父，像只被无形巨手扼住脖子的鸡，双脚离地，惨叫着被凌空吸扯到李老道枯瘦如柴的手掌中！
那张横肉脸因窒息和恐惧扭曲得不成人形。
“畜生！
当诛！”
李老道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审判般的威严，“念在小娃儿为你等求情……死罪可免！”
“活罪难逃！”
随着他一声厉喝，一道血色的弯刀凭空闪现，快如鬼魅！
“噗！
噗！”
两声轻响，血光迸溅！
“啊啊啊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划破夜空！
伯父的双臂齐肩而断，断口处鲜血狂喷！
他被李老道像扔破麻袋一样狠狠掼进废墟里，在尘土和血泊中翻滚哀嚎。
李老道看也不看那惨叫的废物，枯爪一转，凌空一摄！
躲在里间、早己吓瘫的伯母也尖叫着被吸了过来，被他掐着脖子提在半空。
“你这毒妇，刻薄寡恩，不配为人！”
李老道浑浊的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嫌被吵醒？
好！
老道便赐你一个永世清净！”
他另一只手屈指一弹，两点微不可察的黑芒瞬间没入伯母双耳！
“呃……”伯母的尖叫戛然而止，双眼瞬间瞪得滚圆，充满了无尽的惊恐和茫然。
两行细细的血线，顺着她的耳廓缓缓淌下。
“哼！”
李老道像丢垃圾一样将她甩开。
做完这一切，他周身翻腾的戾气似乎才稍稍平息，蜡黄的脸上竟奇异地透出一丝……近乎“舒坦”的神情。
他转过身，看向早己吓傻、缩在墙角抖成一团的汤禾。
枯瘦的手指在破旧的道袍里摸索了一下，掏出一个脏兮兮的粗陶碗和一个小小的陶瓷瓶。
他倒了点清水在碗里，又从瓶里倒出一颗黑漆漆、散发古怪气味的丹药，用他那乌黑尖长的指甲，小心翼翼地刮下一点点药粉，混入水中。
“喝下去。”
他将碗递到汤禾面前，声音不容置疑，却少了方才的暴虐。
汤禾看着那碗浑浊的药水，又看看废墟里一个断臂哀嚎、一个无声淌泪的伯父伯母，再看看怀中依旧懵懂无知的小妹，他接过碗，自己先喝了一小口，一股辛辣苦涩的味道首冲喉咙。
他强忍着不适，小心地掰开小妹的嘴，一点点把剩下的药水喂了进去。
也就片刻功夫，伤口处竟然不疼了。
“走吧，小娃儿。”
李老道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汤禾茫然地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去……去哪里，仙人老爷？”
李老道浑浊的目光投向远处黑暗笼罩的山野，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浓得化不开的追忆与苍凉：“去……你祖母那里。
老道……想去看看她了。”
寒风依旧呼啸，残月的光辉冰冷地洒满大地。
被蝗虫啃噬殆尽的田野，一片死寂荒凉。
枯死的枝桠在月光下照耀下像极了某种诡异盛开的花。
汤禾用麻衫紧紧裹住怀里沉睡的小妹，小小的身体在寒风中瑟缩着。
他回头看了一眼己成废墟、哀嚎隐约传来的“家”。
他不再犹豫，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入冰冷的沟渠，凭着记忆，在崎岖的渠底艰难前行。
那个老妖道，面无表情，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仿佛一道沉默的鬼影。
前路茫茫，是福是祸？
他不知道。
但眼下，除了跟着这个可怕又似乎关心他们的老道，他和小妹，己无路可走。
至少老道给他们仙丹吃，身上的伤口也好了。
或许是奶奶保佑，派老道人来解救他们兄妹的。
汤禾停在了一片荒坡下。
坡上，两个小小的黄土包依偎在一起，前面立着两块粗糙的、几乎被风霜侵蚀殆尽的简陋石碑。
“云娘……”他佝偻着身子，一步步走到其中一块石碑前，伸出枯瘦颤抖的手指，极其轻柔地抚摸着上面模糊的字迹。
浑浊的老眼里，竟泛起了一层朦胧的水光。
“你生前……最爱俏了……这碑……太素净了……”低语间，他并指如刀！
不见刀光，只闻一声轻鸣，那柄血色的弯月刃影凭空浮现，石屑纷飞，原本粗陋的石碑表面，竟如神工鬼斧般被迅速雕琢出精美的缠枝花纹。
紧接着，附近土石仿佛被无形之力牵引，纷纷飞来，将那坟茔的黄土堆砌得整整齐齐，棱角分明。
他又从破旧的道袍里掏出香烛纸钱、几样还算新鲜的瓜果点心，在秦芍云的坟前一一摆好，郑重地点燃香烛。
火光跳跃，映着他神情复杂的脸。
他瞥了一眼旁边那个同样寒酸的小土包，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叹了口气，也摆上了一模一样的祭品香烛。
末了，他似乎还不放心，手指对着两个坟包之间的地面虚划了一道浅浅的沟壑，嘴里咕哝着：“莫抢……莫抢云娘的……各吃各的……” 做完这一切，他才挥手，示意汤禾离远一点，不要打扰他们故友重逢。
过了许久，久到东方的天际终于泛起一丝微弱的鱼肚白，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疲惫，像是在对墓碑倾诉，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云娘……我啊……求了一辈子的道。
可惜，资质驽钝，心性也不够，蹉跎半生，只靠着些上不得台面的左道旁门，才勉强摸到了门槛……挣扎了几十年，终究是……油尽灯枯，大道无望了。”
他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骨簪，浑浊的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遗憾与不甘。
“这一生……放不下的人不多。”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将目光转向跪在地上的汤禾兄妹，眼神复杂，“本想……看一眼你的后人，也就好来见你了……”他看着汤禾瘦骨嶙峋的身体、又看看她怀里那个眼神呆滞的小女娃，一股沉重的叹息从胸腔里发出：“你这一双孙儿，大的聪慧命苦，小的痴傻无依……还有如今糟糕的年镜……我如何能放心闭眼？”
他定定地看着汤禾，眼底闪过一丝清明：“小禾，是吧？
过来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老道……给你两个选择。”
“一者，”他枯爪一翻，掌心出现几块沉甸甸、白花花的银锭，在晨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老道我还有些俗物，可保你们兄妹此生衣食无忧。
寻个安稳地方，买几亩薄田，雇个老实可靠的人照看，总能安稳度日……” 这对他而言，确实只是举手之劳。
汤禾看着那银子，他下意识地抱紧了妹妹，眼中闪过一丝渴望，但随即又黯淡下去。
他和痴傻的小妹，守得住吗？
李老道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二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