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旧痕如刺第一章 雨巷遇故梅雨季的江南巷弄，青石板路被雨水浸得发亮。

林未撑着一把褪色的蓝布伞，站在“观古斋”的木门前，指节攥得发白。

门内传来砂纸摩擦木料的轻响，她深吸一口气，推开门。风铃轻晃，柜台后伏案的男人抬头，侧脸轮廓在暖黄台灯下依旧清晰，只是眉宇间没了当年的少年气，多了几分沉静的疏离。

“沈砚青。”林未的声音发颤，像被雨水打湿的棉线。沈砚青放下手中的古籍修复工具，指尖沾着细碎的木屑。他抬眸看她，目光平静得像巷口的死水，“有事？

”这三个字像冰锥扎进林未心口。她记得从前，她只要轻轻喊一声“砚青”，他就会立刻放下手里的事，眼里盛满温柔的笑意，快步走到她身边，问她是不是饿了，是不是淋了雨。“我……”林未张了张嘴，原本在心里演练了千百遍的话，此刻全堵在喉咙里。她看到他手腕上戴着一串星月菩提，不是当年她嫌廉价、随手丢在抽屉角落的那串——那串是他用三个月兼职工资买的，珠子被他盘得温润，而眼前这串，颗颗饱满，显然是精心挑选的。“若是买古籍，书架在那边。”沈砚青低下头，继续用镊子整理古籍的残页，语气客气得像对待陌生顾客，“若是找人，我这里只做修复，不闲聊。”林未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突然想起七年前的那个雨天。也是这样的梅雨季，她和沈砚青挤在一把小伞下，他把大半伞都倾向她，自己半边肩膀湿透，却笑着说“没事，我火力壮”。

那天她看中一条镶水钻的裙子，价格是他一个月的生活费，他沉默了很久，说“等我攒够钱，就给你买”，而她却皱着眉说“沈砚青，你能不能有点出息？”第二章 旧物灼心林未没走，她靠在柜台边，看着沈砚青修复一本清代的线装书。他的动作很轻，指尖拂过残破的纸页时，眼神里带着她从未见过的虔诚。“你还记得这个吗？

”林未从包里掏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褪色的银杏叶书签，边缘被磨得光滑。这是沈砚青送给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他跑遍了整个城市的古树公园，捡了上百片银杏叶，挑选出最完整的一片，压平、过胶，还在背面用钢笔写了“未未，岁岁安”。当年她觉得这个礼物寒酸，随手丢进了抽屉，直到上个月搬家，才从旧物箱里翻出来。沈砚青的动作顿了顿，目光落在书签上，却没伸手去接。“记得。

”他的声音很淡，“当年你说，不如一支口红实用。”林未的脸瞬间涨红，眼泪掉得更凶。

“我那时候不懂事，砚青，我知道错了……”“林未。”沈砚青终于停下手里的活，抬眸看她，眼神里没有波澜，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清醒，“错不错，都过去了。”他起身，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线装书，递给她：“这本《东京梦华录》，品相不错，适合收藏。

若是没别的事，你选好后可以去前台结账。”林未没接那本书，她抓住沈砚青的手腕，指尖触到他手腕上的菩提串，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当年我不该因为张昊的追求就跟你分手，不该嫌你穷，不该说你一辈子没出息……”沈砚青轻轻抽回手腕，动作温和却坚定。“我没怪你。”他说，“我只是不爱你了。”这句话像一把重锤，砸得林未站不稳。她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书架上，几本书掉下来，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不可能！”林未嘶吼着，眼泪模糊了视线，“你当年那么爱我，你说过要一辈子对我好的，你怎么能不爱我了？

”沈砚青弯腰，把掉在地上的书一本本捡起来，放回书架。“人是会变的。”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就像你当年会选择离开我一样，我现在，也选择不爱你。

”第三章 巷尾的灯林未在“观古斋”门口蹲了很久，直到雨停了，暮色漫过巷弄，才慢慢站起来。她看着那扇紧闭的木门，像看着一道永远关死的过去。

她漫无目的地走在巷子里，路过一家叫“拾光”的书店，橱窗里亮着暖黄的灯，一个穿着米白色连衣裙的女生正站在书架前，踮着脚拿最上层的书。女生的头发很长，发尾微微卷曲，侧脸温柔得像江南的烟雨。突然，女生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倒。

林未正要伸手去扶，一个熟悉的身影快步走过去，稳稳地扶住了女生的腰。是沈砚青。

他的手轻轻搭在女生的腰上，语气里带着林未从未听过的温柔：“小心点，书架太高，我来帮你拿。”女生回过头，笑着说：“谢谢砚青，我就是想看看这本《人间词话》的注释版。”“我知道，已经给你留好了。

”沈砚青从书架上层抽出那本书，递给女生，顺手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外面刚下过雨，地上滑，等会儿我送你回去。”女生点点头，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接过书，靠在沈砚青身边，小声说着什么。沈砚青侧耳听着，嘴角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意，那笑意不像对林未时的讨好，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轻松和愉悦。林未站在巷口的阴影里，浑身发冷。她看着沈砚青和那个女生并肩走进书店，男生的肩膀微微倾向女生，像在遮挡看不见的风。她突然想起，当年沈砚青也是这样，把她护在伞下，可她却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甚至嫌他走得太慢，嫌他的伞不够大。书店的门关上，暖黄的灯光映出两个人的身影，依偎在一起，像一幅安静的画。林未捂住嘴，压抑着哭声，眼泪却从指缝里涌出来，滴在青石板路上，很快被晚风吹干，不留一点痕迹。她终于明白，沈砚青不是不爱了，而是把那份爱，给了别人。而她，就像巷尾的旧灯，曾经被他捧在手心，却因为自己的任性，熄灭了那点余温，再也亮不起来了。

第二卷 追悔莫及第四章 张昊的真相林未回到出租屋，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翻出了所有和沈砚青有关的旧物。

情话的笔记本、他织的丑丑的围巾、还有那串被她丢弃又找回来的星月菩提……每一件东西，都像一把刀，割着她的心。手机响了，是张昊打来的。林未看着屏幕上的名字，眼神里充满了厌恶。当年，她就是因为张昊的追求，才和沈砚青分的手。张昊家里有钱，出手阔绰，送她名牌包、口红，带她去高级餐厅，满足了她所有的虚荣心。

她以为自己找到了更好的，却没想到，张昊只是把她当成排遣寂寞的玩物。三个月前，张昊因为商业欺诈被抓，他的未婚妻找到林未，把一沓照片甩在她脸上——照片里，张昊和不同的女人亲密相拥，其中还有几张，是他和林未在一起时拍的，他对着镜头笑得得意，眼里没有丝毫爱意。“林未，你真以为他爱你？”张昊的未婚妻冷笑，“他不过是觉得你好骗，把你当成炫耀的工具罢了。你看看你，当年为了他，甩了那个对你掏心掏肺的沈砚青，现在落得这个下场，真是活该。”那时候林未才恍然大悟，她丢掉的不是一个穷小子，而是一个愿意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她的人；她追逐的不是爱情，而是一场用虚荣编织的幻梦。她挂掉张昊的电话，把他的号码拉黑。然后，她开始疯狂地寻找沈砚青的消息。她问遍了所有老同学，才知道沈砚青大学毕业后去了南京，学了古籍修复，去年才回到这座城市，开了“观古斋”。她以为，只要她回来道歉，沈砚青就会像以前一样，原谅她，回到她身边。可她没想到，他已经不爱她了，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