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他从瘫痪低谷走到财富巅峰，以为婚礼是七年爱情的终点。

直到他在司仪的祝福声里说“我们结束了”。他还告诉我——这是小说世界，他是男主。

而我，只是一个配角，一个故事中的耗材。一水晶吊灯的光有些刺眼，空气里全是香槟和香水的味道。我攥着顾淮的手，却觉得比冰还冷。七年了。

从他车祸瘫痪在床，到他重新站起来，再到现在站在财富顶端，两千五百多个日夜，我陪着他熬过来。我以为今天，是我们新的起点。

司仪还在煽情：“顾总与苏小姐的神仙爱情，是从低谷到巅峰的坚守……”台下掌声雷动，可我看着顾淮俊美的侧脸，心里那股不安越来越强——他太从容了，像在演一场排练好的戏。

终于到新人致辞。顾淮拿起话筒，声音透过音响传出来，温柔得能滴出水：“感谢各位来见证我和苏晚的时刻。”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那眼神里的悲悯和疏离，是我从未见过的。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今天除了宣布婚讯，”他的声音突然冷下来，像冰锥扎进我心里，“更要宣布——我和苏晚，结束了。”轰！

全场瞬间死寂。香槟杯悬在半空，笑容僵在宾客脸上，连呼吸声都像被抽走了。顾淮看着我，眼神里没有半分愧疚，只有高高在上的漠然。“苏晚，谢谢你七年付出。

但你的偏执、你的索取，还有对我事业的拖累，让我窒息。这场婚礼，不过是你用恩情胁迫我的形式。”他侧过头，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现在，该结束了。

”我的世界，在这一刻碎得彻底！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看着这个我用命去爱、去守护的男人。偏执？索取？拖累？那些日夜守在病床前的疲惫，那些陪他复健的汗水，在他嘴里居然成了“胁迫”的筹码？

“不……不是这样的……顾淮……”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婚纱的裙摆像枷锁，压得我喘不过气。“小晚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的姑妈皱着眉，语气全是责备，“顾淮压力多大？你怎么能用过去绑架他？”“苏小姐，爱情是相互的。

”他的合作伙伴推了推眼镜，“你跟不上顾总的脚步，只会是负担。放手对大家都好。

”“顾淮哥善良，才给她个婚礼！”旁边的名媛撇着嘴，“肯定是她死缠烂打的！

”指责声像毒蛇，从四面八方缠过来。我孤立无援地站在台上，像个被钉在绞刑架上的囚徒。

就在这时，李总开口了。她是深蓝集团的董事长，在国内也是举足轻重的企业家。

她坐在主宾席中央，一句话就让全场安静：“我说句公道话，顾淮做到仁至义尽，苏小姐该想想，自己配不配今日的顾淮？”这句话，像给我判了死刑！“就是！李总说得对！

肯定是苏晚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七年恩情？明明是七年枷锁！”“装可怜给谁看？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看着那些曾经和颜悦色的“亲朋”，看着他们颠倒黑白的嘴脸，心脏像被狠狠剜着。七年付出，难道成了我的原罪？顾淮冷眼看着这一切，突然凑到我耳边，声音低得只有我们能听见：“苏晚，别挣扎了。我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你是注定被牺牲的配角，你要做的，就是配合情节，做一只舔狗，继续深爱着我，为我奉献你的一切。”主角？配角？规则？荒谬的话像电流，击穿了我混乱的意识！

我猛地抬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睛——那里面没有半分人类的情感，只有洞悉一切的漠然！

就在这时！“砰！”一声闷响炸开！是一个服务人员砸了香槟塔，他呐喊着：“我们都是耗材！”“记住你的疼痛！”“不要忘记你的名字！”话音落下，那个叫王强的侍者脸色惨白，额头青筋暴起，他死死盯着我，嘴唇剧烈开合，却再也发不出声音！下一秒！王强像断了线的木偶，直挺挺地栽倒在地！头磕在地板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鲜血瞬间从他口鼻涌出来，染红了光洁的地板！“啊——！死人了！

”尖叫声四起，混乱彻底爆发！顾淮的眉头皱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怒意，很快又恢复漠然：“处理掉。突发疾病。”我呆呆地看着那滩刺目的血，看着王强倒下前绝望的眼神。

耗材……记住……不要忘……顾淮的话、宾客的指责、王强的警告，像碎片扎进我脑子里！

我的头开始剧痛，眼前的景象扭曲模糊，意识像陷进泥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往下拉。

王强的脸、顾淮的冷漠、那些指责的嘴脸，都在飞快褪色……我身体一软，向后倒去。

最后一刻，我看见顾淮伸手扶我，动作里没有半分关切，只有程序化的冷漠。

他又在我耳边低语，像魔鬼的呢喃：“乖，我的深情女配，睡吧。醒来后，一切都会回到正轨。”黑暗彻底吞了我。绞刑架的绳索，好像已经勒紧了。可王强那滩血，还有他无声的呐喊，在我意识深处，烙下了一道滚烫的印。二头痛得像要炸开，我费力睁开眼。——这里是我和顾淮的“家”。记忆碎片涌上来。

顾淮冰冷的指责：“你的偏执和拖累，的嘲讽：“用恩情绑架顾淮……”还有李总那句诛心的“你配不配”……屈辱和愤怒像潮水，差点把我淹没。可比这些更让我心悸的，是另一个画面——那个叫王强的侍者！他惨白的脸，暴起的青筋，还有那双燃烧着绝望火焰的眼睛！他对着我，无声地呐喊！“砰！

”我猛地坐起身，冷汗浸透了睡衣。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破膛而出！

我读懂了王强临死前的唇语！他在说：“我叫王强，“时光角落”咖啡厅的服务员！

”顾淮车祸后，全身插满管子，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是我，没日没夜守在病床前，抱着唇语教材学到嘴唇出血，只为读懂他每一个无声的诉求。我以为那是爱的证明，没想到，这用血泪换来的技能，最后竟让我读懂了一个陌生人的警告。耗材！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心上！再想到顾淮昨天那句诡异的话——“我是主角，你是个配角”——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王强死了。在我读懂警告的下一秒，他就倒在血泊里！我拿出电话拨给昨天参加婚礼的长辈，他们只是指责我的不懂事，却完全不记得王强的死。顾淮轻描淡写一句“突发疾病”，宾客们也像失忆一样，没人能想起那个死去的侍者！这太诡异了！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像水过无痕一样被遗忘？

除非……顾淮说的是真的？真的有“规则”在抹掉一切不合理？我抱着剧痛的头，蜷缩在床上，浑身发冷。王强用命传递的警告，像一颗种子，埋进我混乱的意识里。

我不能忘！我必须弄清楚！王强是“时光角落”咖啡厅的侍者！这个念头突然冒出来，像一道光。我必须去那里！哪怕只能找到他存在过的一点痕迹，哪怕只是闻闻空气里残留的咖啡香！我挣扎着下床，套上最简单的T恤牛仔裤，头发胡乱扎起来。镜子里的人脸色惨白，眼下青黑，可眼神里烧着一股不顾一切的火——那是被死亡唤醒的意志。我悄悄推开房门，别墅里静得可怕。刚走到玄关，身后突然传来平板的声音：“苏小姐，您要去哪里？

”是顾淮的管家，他站在楼梯转角，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眼神里全是阻拦的意味。

我的心猛地一跳，后背瞬间绷紧。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恐惧：“出去透透气，屋里太闷。

”管家的目光像探照灯，扫过我苍白的脸：“顾先生吩咐过，您可以暂时住在这，等到真正的女主人来再搬走。”“我休息够了！”我突然拔高声音，尖锐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怎么？我连出门的自由都没有了吗？顾淮是要囚禁我？！

”管家皱了皱眉，沉默几秒，终于侧身让开：“苏小姐，请早点回来。顾先生不喜欢等待。

”不喜欢等待？我冷笑一声，猛地拉开大门。刺眼的阳光涌进来，我没回头，挺直脊背踏出去，把那座冰冷的囚笼甩在身后。阳光落在身上，却驱不散心底的寒意。

我站在路边，看着来往的路人，他们的表情那么真实，可我知道，这平静的表象下，藏着能吞噬人命的规则。抬手摸向后颈，光滑的皮肤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隐隐发烫。

三午后阳光透过落地窗，把“时光角落”咖啡厅照得暖融融的。空气中飘着咖啡香和爵士乐，可我坐在角落，手指攥着冷掉的拿铁杯，掌心全是汗。

我的目光死死盯着吧台后——一个戴着“小陈”工牌的青年正在拉花，动作笨拙却认真。

“小姐，您的咖啡要续杯吗？”侍者温和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我猛地抬头，抓着他的手腕追问：“你们这是不是有个叫王强的男生？他去给顾淮的婚礼当侍者，比小陈高一点，很爱笑的那个！”侍者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神里满是困惑：“王强？

我们店里没有这个人啊。昨天也是小陈去兼职的服务生，您是不是记错了？

”又是“记错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得我清醒——昨天婚礼上，宾客们也说我“记错”了顾淮的好，说我用恩情绑架他！现在，连王强的存在都要被抹掉吗？

愤怒和寒意刚涌上来，吧台那边突然传来“啪”的一声！“规则……规则在抹除！

它在吞噬我们！”“记忆……情感……存在……都在被格式化！

”小陈手里的咖啡杯摔在地上，滚烫的咖啡溅了一地！他脸色瞬间惨白，死死捂着胸口，身体佝偻着，像有只无形的手在掐他的脖子！这个场景！和王强倒下前一模一样！

我心脏骤停，猛地冲过去！顾不上周围宾客的惊呼，死死盯着小陈因痛苦而剧烈开合的嘴唇——我要读懂他的话！我必须知道真相！

小陈似乎也看到了我，在窒息的痛苦中，他突然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爆发出绝望的光！

他盯着我，嘴唇飞快地动着，每一个动作都像在拼命嘶吼！我看清了！

我一个字一个字地读懂了他的唇语：“顾淮是锚点！是规则的执行者！”“我们都是耗材！

为了维持他的主角光环！”“记住我们的名字！记住……”“噗——！

”一大口鲜血从小陈嘴里喷出来，像朵诡异的花！他眼中的光瞬间熄灭，身体直挺挺地向前扑倒，重重砸在满是玻璃碎片的地板上！鲜血很快漫过他的衣角，染红了地面！“啊——！死人了！”尖叫声瞬间撕裂咖啡厅的宁静！我僵在原地，浑身冰冷。

小陈的话像无数根烧红的针，扎进我的脑子里！规则在抹除！顾淮是执行者！我们是耗材！

王强不是幻觉！真的有看不见的力量，在抹杀像他们这样试图传递真相的人！恐惧像潮水，瞬间淹没了我！我只想逃！逃离这个吃人的咖啡厅，逃离被规则笼罩的世界！

我转身就往门口冲，撞翻了椅子，引来一片怒骂，可我什么都顾不上！

手指刚碰到玻璃门把——门，突然从外面被推开了。顾淮站在门口，逆着光，身形像从地狱爬出来的魔神。他身上还是那股冷冽的木质香，脸上没有任何惊讶，只有深不见底的平静。他的目光越过我，落在小陈倒下的那摊血迹上，眼神像在看一件打碎的垃圾。然后，他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我惨白的脸上。那眼神里，有洞悉一切的审视，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的兴味。我浑身的血瞬间冻住，像被毒蛇盯上的猎物，连动都动不了。顾淮缓缓抬起手，动作慢得像在欣赏猎物的绝望。

他开口，声音低沉却像淬了毒：“苏晚，看来你需要一点更深刻的……教训。

”四顾淮的手离我脸颊只有寸余，他身后是咖啡厅里的尖叫和那摊刺目的血，可他平静得像在看一场闹剧。“教训？”我浑身发颤，脑子里全是小陈倒下的画面，“像小陈那样吗？像王强那样吗？！”求生的本能压过一切！我猛地转身，撞开玻璃门就往外冲。阳光刺眼，可我不敢停——顾淮的人肯定在后面追！不知道跑了多久，肺里像着了火。我拐进一条僻静的小巷，背靠着冰冷的墙，大口喘气。

小陈临死前的话还在耳边炸：“规则在抹除！顾淮是执行者！”名字！他说要记住名字！

我必须找到小陈存在过的证明！他的住处！说不定能找到他的名字，找到对抗抹除的办法！

我打探到“时光角落”咖啡厅员工宿舍区位置。楼道里又暗又潮，霉味呛得人难受。

敲开管理室的门，大爷皱着眉：“小陈？王强？我们这没有！你肯定记错了！

”又是“记错了”！我失魂落魄地转身，绝望像潮水般涌上来。难道真的没办法了？

就在这时，一个清洁工阿姨拎着水桶从对面楼梯走上来。“阿姨……”我下意识喊她。

她没回头，继续往前走。可就在错身的刹那，一张硬纸片从她口袋里掉出来，落在我脚边。

我赶紧捡起来——是张褪色的一寸照！照片上的年轻人眉眼青涩，正是小陈！

旁边用圆珠笔歪歪扭扭写着两个字：陈默！陈默！他叫陈默！

背面写着“王强 旧货回收 南城旧巷37号院”。我攥着照片，心脏狂跳。这不是意外！

阿姨在帮我！我猛地抬头看管理室，只见阿姨背对着我，身体突然剧烈抽搐了一下！

幅度很小，却被我看得清清楚楚！“老毛病又犯了？赶紧回去歇着！

”大爷不耐烦的声音传出来。阿姨没回头，佝偻着背慢慢消失在楼梯口。我靠在墙上，后颈的灼烫感越来越强。我拿到了陈默的名字，可这背后，不知道藏着多少危险。

把照片紧紧按在心口，我最后看了眼昏暗的楼道，转身冲进外面的喧嚣里。这不是胜利，是更危险的开始。但只要能记住他们的名字，就有希望。五冰冷的夜风裹着垃圾的酸腐味，灌得我喉咙发疼。不知道顾淮的人还有没有在追我。但我没有时间了。我从旅馆后窗跳下来，摔在臭烘烘的垃圾袋上，顾不得疼，爬起来就往南城旧巷跑。南城旧巷真破啊。

低矮的棚屋歪歪扭扭，墙皮黑得发亮，污水在地上汇成小溪，踩上去“吱呀”响。

昏黄的路灯坏了大半，影子在地上晃得像怪物。终于摸到37号院。哪是什么院子，就是堆满废品的空地！生锈的自行车、缺腿的沙发、蒙尘的电视壳，堆得像座小山。

深处有扇歪歪的铁皮门，红漆写的“回收”二字掉了一半。我背靠着油污的墙，喘得像破风箱。这里静得吓人，只有远处的狗叫。“哗啦——哐当！

”杂物堆后面突然传来翻东西的响。我屏住呼吸，悄悄探头看——一个穿油污工装的男人，背对着我在翻旧木箱，动作僵硬，肩膀佝偻着。是王强！他不是死在婚礼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