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旧楼的传说南华大学的秋老虎赖到十月底，正午的太阳把柏油路晒得发软，连聒噪的知了都蔫了大半，可静思楼里却始终裹着层挥之不去的阴凉。

这栋五层老式宿舍楼藏在校园西北角，墙皮被岁月啃得坑坑洼洼，露出里面红砖的底色，像老人脸上斑驳的老年斑。楼前的梧桐树长得枝繁叶茂，枝叶交错着把整栋楼罩在阴影里。

风一吹，叶子沙沙响，混着走廊尽头那扇破窗户的“吱呀”声，总让人后背发毛。“林晓，你确定要住这儿？”帮林晓搬行李的高中同学陈悦把行李箱往地上一放，擦着汗皱眉，“这楼看着跟恐怖片取景地似的，晚上不得闹鬼啊？”林晓揉了揉酸麻的胳膊，抬头看“静思楼”三个字——烫金漆早褪了色，边角卷翘，像随时会掉下来。“没办法，新宿舍没床位了，凑活住一学期。再说，哪有那么多鬼，都是瞎传的。”话是这么说，林晓心里也犯嘀咕。来报到前，她在学校论坛搜过“静思楼”，跳出的帖子都带着点诡异。

有人说深夜能听到楼道里有读书声，有人说见过穿长衫的影子飘，最邪乎的是，这楼民国时是中学教室，有个姓周的书生考试失利，在当时的404教室上吊了，从此404成了“凶宅”，谁住谁倒霉。她当时只当是学长学姐吓唬新生，可真站在楼底下，那股渗人的凉意还是让她打了个寒颤。陈悦拉着行李箱率先走进楼道，声控灯是老式白炽灯，光线昏黄闪烁，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空气里飘着潮湿的霉味，混着旧书和灰尘的味道，像走进了尘封的地窖。每走一步，脚步声都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格外清晰。404宿舍在四楼最里侧，紧挨着消防通道。

木门上贴着张褪色的“文明宿舍”奖状，林晓掏出钥匙，“咔哒”一声拧开。推开门，霉味更浓了，四人间上下铺，靠窗堆着旧行李箱和书，墙角结着蜘蛛网。

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光影，不算太暗。“这条件也太艰苦了。

”陈悦皱着眉，“墙都掉皮了，窗户还关不严。”林晓走到窗边推了推，果然松动，风一吹就“吱呀”响。“凑活住吧，下学期搬新宿舍。”正说着，三个女生走进来。

“你就是林晓吧？我是张萌，宿舍长。”领头的女生穿白T恤牛仔裤，扎着马尾，干净利落，“这是李然和赵雅，以后咱们是室友。”林晓点头打招呼，李然长相甜美，带着婴儿肥；赵雅身材高挑，穿运动服，短发利落，看着很有活力。

几人寒暄着帮林晓收拾行李，张萌铺床时把床单边角捋得平整，李然一边收拾桌子一边推荐护肤品，赵雅力气大，把行李箱搬上铺下。忙到下午四点，陈悦有事先走了。四人坐在椅子上休息，林晓犹豫着问：“你们听说过这楼的传说吗？

那个上吊的书生。”张萌愣了下，笑了：“听说过，都是瞎传的。这楼就是老了点，没什么好怕的。”李然也点头：“学姐说过晚上有读书声，我住这么久没听到过，估计是吓唬新生的。”赵雅满不在乎：“就算有鬼又怎么样？我是唯物主义者，咱们这么多人，怕什么。”林晓听着，心里的顾虑少了些。接下来几天，她渐渐适应了静思楼的生活：张萌每天准时叫大家起床上课，李然喜欢在宿舍化妆，赵雅下午总去操场打球，回来带着一身汗味。宿舍生活简单温馨，林晓以为会平静度过一学期，却没料到，一场噩梦正在悄然靠近。

第二章 子时的异常周三晚上，宿舍格外安静。张萌明天要考古代文学，早早爬上床看书；李然对着镜子化妆，嘴里哼着歌；赵雅刚打完篮球，在浴室洗澡。

林晓坐在书桌前追新更的剧，正入迷时，灯突然灭了——静思楼每晚11点准时断电，她忘了这规矩。“停电了？”李然放下化妆品疑惑道。

林晓拿出充电宝给手机充电：“准时断电，没事。”张萌从床上探出头：“林晓，早点睡吧，明天还有课。”“看完这集就睡。”林晓头也不抬。李然收拾好爬上床：“我先睡了。

”赵雅洗完澡出来，擦着湿头发笑：“还在看剧？你这劲头真足。”说完也爬上床，很快就睡着了。宿舍里只剩林晓手机屏幕的光，和室友们的呼吸声。她看了眼时间，11点半，刚好是子时。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正准备关手机，突然听到张萌的呼吸声变了——从平稳的“呼-吸”变成短促的“嗬-嗬”，像压抑着什么，又像破旧风箱在响。林晓转头看张萌，借着手机光，见她躺在床上，眼睛闭着，眉头微蹙，右手小指蜷缩着，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笑。“学姐，你没事吧？”她小声问，张萌没回应，呼吸声依旧短促。林晓心里发毛，想起论坛上的帖子——书生会在子时出来活动。

她摇了摇头，告诉自己是张萌看书太累做了噩梦，关掉手机爬上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张萌的呼吸声像根针，扎得她心头发紧，只能睁着眼睛看天花板，熬到凌晨1点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林晓被张萌的闹钟吵醒。张萌已经起床收拾东西，笑着说：“早啊林晓，快起，今天古代文学课重要，理应如此要早点占座。”林晓愣了——张萌平时很少说“理应如此”，语气也怪。“学姐，你刚才说‘理应如此’？”张萌笑了：“可能背古文背多了，顺口说的。

快起，别迟到了。”林晓爬下床洗漱，和三人去食堂吃早饭。张萌话很少，埋头吃饭，偶尔冒出一句“理应如此”，像自言自语。

李然碰了碰林晓的胳膊：“你觉不觉得张萌今天有点怪？总说‘理应如此’。

”“可能压力太大了。”林晓点头。赵雅满不在乎：“考试前都这样，我之前也总念叨知识点，考完就好了。”上午的古代文学课，张萌听得认真，笔记记得详细，可林晓发现，她的右手小指一直蜷缩着，写字、翻书都没伸直过。下课拦住她问：“学姐，你右手小指怎么了？抽筋了？”张萌看了看手指，笑说：“没事，昨晚睡觉压到了，有点麻，过会儿就好。”林晓没再问，可心里的疑虑越来越深——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第三章 破绽与第一个牺牲者中午回宿舍，李然拿化妆品化妆，口红快用完了，朝张萌喊：“学姐，借我口红用用呗？”张萌从床上爬下来，打开抽屉递口红：“小心点，别弄坏了。”李然涂完还口红，又想起洗面奶快没了：“学姐，洗面奶也借我用下，明天买新的。”张萌走到洗漱台拿洗面奶递给她。李然挤了点搓出泡沫，一边洗脸一边问：“学姐，这洗面奶什么牌子的？挺好用的，我也想买。”“普通牌子，喜欢的话下次帮你带。”张萌笑了笑。李然洗完脸，拿起镜子照了照，无意间把镜子凑到张萌面前：“学姐，你看我洗干净了吗？”张萌看到镜子，突然脸色发白，猛地后退一步，手里的书掉在地上，发出“啪”的声响。“学姐，你怎么了？

”李然吓了一跳。张萌捡起书，勉强笑：“没事，阳光太晃眼，有点头晕。

”林晓正在收拾桌子，抬头见张萌脸色苍白，右手小指蜷缩得更紧，心里突然慌了——张萌可能被那个“回魂书生”夺舍了！她赶紧走过去扶张萌：“学姐，真没事吗？要不要去医院？”张萌推开她的手：“不用，我休息会儿就好，你们别管我，我想静一静。”说完爬上床，用被子蒙住了头。林晓和李然对视一眼，都满是担忧。

下午赵雅打球回来，见张萌蒙头睡觉，奇怪道：“张萌怎么了？生病了？

”林晓把中午的事告诉她，赵雅摆手：“嗨，就是学习太累了，休息会儿就好，别担心。

”傍晚，403的王婷来借吹风机。她性格开朗，和404几人关系不错，见张萌蒙头，笑着问：“张萌，还睡呢？昨晚没睡好？”张萌没回应。王婷转头问林晓：“她怎么了？

不舒服？”林晓摇头：“不知道，中午就这样了。”“估计是考试压力大。”王婷笑了笑，走到张萌床边，“张萌，别睡了，我有几道古代文学题想问问你。

”说着伸手去拍张萌的肩膀。“别碰她！”林晓突然大喊。王婷吓了一跳：“怎么了？

”林晓犹豫着说：“我觉得张萌可能被‘回魂书生’夺舍了，他有三个破绽——说话重复‘理应如此’，右手小指蜷缩，不敢看镜子，张萌都中了。

”王婷笑了：“林晓，你别吓唬我，哪有什么鬼。”说着还是拍了拍张萌的肩膀，“张萌，醒醒。”张萌猛地坐起来，眼睛闭着，右手小指蜷缩，嘴角咧开，露出诡异的笑。

她看着王婷，嘴里重复：“理应如此……理应如此……”王婷吓得后退一步，脸色发白：“张萌，你……你怎么了？”张萌没回应，突然扑过去，双手死死掐住王婷的脖子。王婷脸涨得通红，拼命挣扎，却推不开张萌，声音越来越小：“救……救命……”林晓、李然和赵雅都吓傻了。“快拉开她！

”林晓反应过来大喊。赵雅冲过去想拉，可张萌力气大得吓人，根本拉不动。

李然蜷缩在墙角，浑身发抖。几分钟后，王婷的身体停止挣扎，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带着痛苦，嘴角却微微上扬，像在笑。张萌松开手，王婷的尸体“咚”地倒在地上。

她慢慢转过身，看着三人，眼睛依旧闭着，右手小指蜷缩，笑容更诡异了，嘴里重复：“理应如此……理应如此……”林晓三人浑身发抖，看着地上的王婷，心里只剩恐惧——王婷死了，被张萌杀死了。

第四章 楼道里的突然消失王婷的尸体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眼睛圆睁，像是要把这宿舍里的恐惧都刻进瞳孔里。林晓的心跳得像要炸开，她拉着还在发抖的李然和赵雅，往宿舍门后缩，手指死死抠着墙皮，指甲缝里嵌进了细碎的石灰。张萌——或者说附在张萌身上的东西，就站在尸体旁，闭着眼，嘴角挂着那抹不变的诡异笑容，一动不动。空气像凝固了，只有他嘴里偶尔飘出的“理应如此”，在狭小的宿舍里打转，撞得人耳朵发疼。突然，他动了。脚步很轻，像一片羽毛落在地上，没发出一点声响，径直朝着李然的方向走。

李然吓得“啊”一声叫出来，声音刚出口就被自己捂住，眼泪顺着指缝往下掉。“跑！

”林晓用尽全力喊出这一个字，拉着李然和赵雅，几乎是跌撞着冲出宿舍。

楼道里的声控灯被她们的脚步声惊醒，昏黄的光线刚亮起，就照见张萌跟在身后，距离赵雅的后背只有两步远。“往消防通道跑！”赵雅一边跑一边喊，她记得消防通道在四楼尽头，那里堆着旧桌椅，或许能挡一挡。三人拼了命地往前冲，林晓回头看了一眼，张萌的白T恤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冷光，右手小指依旧蜷缩着，像一根拧在一起的铁丝。跑到消防通道口，赵雅率先钻了进去。通道里堆满了杂物，旧衣柜、破床垫挤在一起，只够一人侧身通过。林晓推了李然一把，让她先过，自己殿后。

刚要进去，就听到身后传来“哐当”一声——是张萌撞倒了楼道里的垃圾桶，塑料瓶滚了一地，声音在寂静的楼里格外刺耳。“快！把东西往身后扔！”林晓喊着，和李然一起，把身边的旧书本、破纸箱往通道口推。赵雅已经爬到了三楼和四楼的转角，正回头喊她们：“快下来！他被卡住了！”林晓回头，见张萌被一个翻倒的旧衣柜挡住，正弯腰去推衣柜的门。她拽着李然，赶紧往下跑。刚到三楼楼道，林晓下意识地回头想确认距离，可转角处空荡荡的——那个被衣柜挡住的张萌，不见了。

“他……他去哪了？”李然扶着墙，大口喘着气，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林晓环顾四周，三楼楼道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控灯因为没人走动，开始慢慢变暗，光线一点点收缩，最后只剩一点昏黄的光斑，落在地上的灰尘里。“不知道，别停，找个宿舍躲起来。

”三人贴着墙根走，眼睛盯着每一个宿舍的门。302的门虚掩着，里面没开灯，应该没人。

赵雅轻轻推开门，三人像受惊的兔子一样钻进去，反手锁上门，又拖过旁边的书桌，死死顶在门后。她们靠在门后，互相抱着肩膀，大气不敢喘。过了大概五分钟，楼道里没传来任何动静，赵雅小声说：“他是不是走了？或者……回404了？

”林晓刚想摇头，突然听到“笃、笃、笃”——敲门声，就在302的门上，节奏很慢，像是用指关节轻轻敲的，每一下都敲在三人的心上。李然吓得浑身一哆嗦，眼泪瞬间就下来了。林晓捂住她的嘴，示意她别出声，自己则慢慢挪到门后，透过门缝往外看。楼道里的声控灯又亮了，昏黄的光线下，张萌就站在门口，闭着眼，嘴角的笑容比刚才更甚，右手小指蜷缩着，垂在身侧。他怎么找到这里的？

刚才明明在四楼转角被挡住了……林晓的脑子飞快地转，却想不出答案。敲门声停了，接着是“嘎吱嘎吱”的声音——他在撬锁，用什么东西插进门缝里，一点点撬动锁芯。

“从窗户跳下去！”林晓压低声音说，眼睛扫向窗边。302的窗户对着楼侧面的窄巷，下面堆着几个旧床垫，是之前宿管收拾杂物时扔在那的。她跑到窗边，推开窗户，风灌进来，带着一股尘土味，吹得人睁不开眼。“三楼……跳下去会不会摔断腿？”李然哭着问。

“总比被他抓住好！”赵雅说着，已经爬上了窗台，她回头看了一眼，见张萌还在撬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