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薇沈聿白(包庇绿茶实习生后,医生前夫悔断肠)全章节在线阅读_(包庇绿茶实习生后,医生前夫悔断肠)完结版免费阅读
1 明月照孤影洛宁香跪在祠堂冰凉的石板上,膝盖早已失去知觉。烛火摇曳间,她看见自己投在青砖地上的影子,像一株被风雨摧折的细竹。额头抵着潮湿的地面时,一滴冷汗顺着鼻梁滑落,在积年累月的香灰上砸出一个小小的坑。
那檀木香混着潮湿的霉味钻入鼻腔,让她恍惚又回到五年前——母亲枯瘦的手指攥着绣了一半的嫁衣,灵堂白幡被穿堂风吹得猎猎作响,而父亲新纳的姨娘就站在廊下,鬓边的白绒花都遮不住嘴角的笑意。"孽障!竟敢偷窃家中财物接外人!
"父亲洛明德将一叠当票摔在她面前,泛黄的纸片如枯叶般四散飘落。
宁香看见最上面那张当票上还沾着茶渍,正是上月她典当生母嫁妆里那对鎏金镯子的凭证。
祠堂梁上悬着的"明德流芳"匾额在父亲暴怒的呵斥声中微微震颤,那是三年前继母王氏特意请人制作的。"父亲明鉴,女儿从未..."她抬头辩解,却见继母王氏站在父亲身后,葱白的手指正轻轻搭在父亲肩头。烛光在她描金的护甲上流转,嘴角噙着的那抹笑像极了宁香在佛经里读过的"拈花微笑"——慈悲的表象下藏着淬毒的刀。
"老爷,妾身亲眼所见。"王氏抚着隆起的小腹,素银簪子上的珍珠随着动作轻晃,"香丫头每月初七都去城南当铺,上回我还瞧见她把您书房那方端砚..."话音未落,她突然蹙眉扶腰,这个动作让宁香想起去年冬天,继母也是这样突然腹痛,结果从她枕下搜出了据说会导致小产的麝香。"你!"洛明德暴怒,抄起供桌上的家法棍朝她背上抽去。那根缠着红绳的枣木棍带着风声落下时,宁香看见祠堂窗棂外闪过青杏惊恐的脸。剧痛如烈火燎过脊背,她咬破嘴唇也没喊出声,血腥味在口腔里漫开时,突然想起母亲临终时说的话:"香儿,程家的婚书要收好,那是你...唯一的生路。"三更梆子响时,宁香被推出朱漆大门。
看门的老张头别过脸不敢看她,门环上的狻猊兽首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包袱里只有几件旧衣——都是继母女儿穿剩的,还有母亲临终塞给她的婚书。
唯一值钱的也只有几张地契而已。展开泛黄的纸笺,"扬州程氏长子怀池,与洛氏嫡女宁香"的字迹已有些晕染,纸张边缘还留着母亲咳出的血迹。"小姐!
"贴身丫鬟青杏翻墙追来,发髻都跑散了,塞给她一个绣着并蒂莲的荷包,"这是我攒的体己钱,您路上..."话未说完,王府角门传来管家带着醉意的呵斥声。
宁香将荷包贴身藏好,指尖触到里面的碎银。她最后望了眼生活了十六年的宅院,飞檐上的嘲风兽正对着将圆的月亮,头也不回走进雨幕。冰凉的雨水打在伤口上时,她恍惚听见祠堂方向传来继母的笑声,像一串散落的铜钱砸在青石板上。
2 陌路逢君子七日后,扬州城外十里亭。暮春的细雨将青石路面洗得发亮,道旁野蔷薇沾着水珠,在风中轻轻摇曳。宁香数着荷包里最后的七枚铜钱,指尖沾上了铜锈的腥气。她拢了拢洗得发白的藕荷色衫子,盘算着如何混进城门——听说近日官府在严查流民,这身打扮怕是连城门吏的眼都入不了。
突然林间窜出三个蒙面人,枯枝被踩断的脆响惊飞了树梢的麻雀。为首者刀疤横贯左脸,像条蜈蚣趴在麦色皮肤上,右手虎口处纹着狰狞的蝎子。"小娘子细皮嫩肉,定能卖个好价钱!"刀疤脸扯她包袱的力道大得惊人,粗布包袱"刺啦"裂开,泛黄的婚书飘落泥中,溅起细小的水花。宁香扑去抢夺时,闻到自己发间茉莉头油混合着泥土的气息,却被一脚踹中心窝。
剧痛中她摸到发间银簪冰凉的纹路——那是母亲临终前从发间拔给她的,簪头的木兰花苞里藏着见血封喉的毒药。正要拼死一搏时,忽闻马蹄声如雷,惊得匪徒们齐齐回头。但见官道尽头烟尘滚滚,玄衣少年纵马而来,腰间玉珏在阳光下泛着青光,玉上"陈"字隐约可见。随行护卫眨眼间制服匪徒,少年下马扶她时,宁香嗅到淡淡的沉水香混着马鞍皮革的气息,他袖口银线绣的云纹掠过她手腕,凉得像一泓秋水。"姑娘可有大碍?在下陈旭,家父在扬州做些丝绸买卖。"他捡起婚书的动作顿了顿,用雪青帕子拭去泥渍时,瞥见"程怀池"三字时眉头微动,指节在"洛宁香"三个字上停留了片刻。入城路上,宁香从护卫的闲谈中得知,陈家不仅是扬州三大绸缎商之首,更掌控着漕运三条航线。
陈旭的马车内,银丝炭在错金螭兽炉里烧得正旺,暖着鎏金手炉上镶嵌的南洋珍珠。
少年却始终与她保持半尺距离,连递茶水都用绢帕垫着杯底,白瓷盏里的明前龙井浮着两片嫩芽。"洛姑娘找程公子是..."陈旭开口时,车帘被风吹起一角,漏进的阳光在他眉骨投下细碎的金影。"履行婚约。
"宁香望向车外渐近的城墙,青砖缝隙里新生着毛茸茸的绿苔。
她没注意少年眼中闪过的黯然,像砚台里突然化开的墨。马车驶入城门时,恰逢午时三刻的钟声从鼓楼传来。街道两侧酒楼旗幡招展,穿靛蓝布衣的伙计正往幌子上挂"新到洞庭碧螺春"的木牌。宁香掀开车帘一角,目光掠过街边叫卖菱角的小贩,那老汉缺了颗门牙的吆喝声里,她仍记挂着程家婚书上的泥渍是否擦净了。陈旭见状,轻咳一声,袖中沉香珠串撞在矮几上,发出清脆的响!"程家与洛家的婚事,扬州城内早有传闻。只是......"他顿了顿,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珏的缺口。宁香转头看他,发现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像两把小巧的折扇:"只是什么?"陈旭垂眸,玉珏在他指尖转了一个圈:"你到时便知。
"他说这话时,车外恰有卖饴糖的铜锣声响起,惊飞了落在车顶的麻雀。宁香一怔,婚书在她手中发出轻微的脆响:"无妨,我可以等。"陈旭抬眼,眸中情绪如运河上忽明忽暗的渔火,终是淡淡一笑,露出左边脸颊若隐若现的酒窝。
"若姑娘不嫌弃,可暂住陈府西厢的听雪轩,那里有株百年老梅,这个时节该结青梅了。
"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宁香望着少年被阳光描出金边的侧颜,发现他耳后有道浅浅的疤,像月牙弯在瓷白的皮肤上。
春风裹着不知谁家蒸青团的香气钻进车厢,她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父亲带她放的那盏荷花灯,也是这般顺着运河水,晃晃悠悠地漂向远方。
3 红笺成旧梦青灰砖墙爬满枯藤的程家宅院比想象中更为简朴,门楣上"济世传家"的匾额漆色斑驳。开门的老人听完来意,颤巍巍扶着门框摇头叹道:"少爷在城东粥棚,这半月都没回。
"他浑浊的眼睛扫过宁香锦绣的裙裾,又补了句:"姑娘若急着见,老奴这就唤小厮引路。
"城东空地上搭着七八个草棚,瘦削青年正站在蒸腾的热气里分发米粥,粗布衣上满是深浅不一的补丁,袖口还沾着昨夜替灾民看诊时留下的药渍。
宁香几乎认不出这是母亲口中那个"诗礼传家的佳婿",直到他转身拭汗时,左眉梢那颗朱砂痣在冬日阳光下忽然鲜亮起来,像落在雪地里的一粒红豆。
"洛...洛小姐?"程怀池的惊讶很快变成窘迫,他下意识将冻得通红的手往身后藏。
引她到临时搭的草棚时,陶碗里的茶水飘着几根粗梗,水面映出他微微颤抖的眼睫毛:"家父去世后,债主们搬空了书房里的孤本......"他喉结滚动着,"我变卖剩余家产设医馆赈灾。
"布满冻疮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婚约...若姑娘不弃,我自当......"话音悬在半空,宁香却望着他身后排队领粥的孩童——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正把分到的馒头掰成两半,一半塞进卧病的母亲嘴里。她突然笑了,取出烫金婚书放在掉漆的案几上,红纸衬得木纹愈发斑驳:"程公子,这纸婚约不如换百石粮食。
"说着从荷包取出田庄地契压在婚书上,"就当是我洛家也尽份心。"离开时暮色已浓,她在门口遇见背着竹篓送药材来的陈旭。少年额发被汗水黏在额前,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他耳尖腾地红起来:"我...我常来送药。"结结巴巴的解释被远处灾民的咳嗽声打断,"程大夫说麻黄不够了......"宁香抿唇一笑,未再多言。远处,夕阳将粥棚的影子拉得老长,映着灾民们感激的脸。
有个拄拐的老妪正把省下的半碗粥倒进程怀池的陶罐,他推拒的身影在尘土飞扬中显得格外清瘦。她忽然明白,母亲眼中的"佳婿"并非门第显赫,而是像此刻——他弯腰替咳血的老汉拍背时,旧棉袄下露出中衣的补丁,可脊背却挺得笔直,如他坚守的信念一般,不曾弯折。回程的马车上,她掀开车帘,望向渐远的粥棚。
风卷起尘沙迷了眼睛,却让某个念头愈发清晰——那件打补丁的棉袄下,藏着比锦绣华服更珍贵的风骨。4 玉佩藏心事宁香在城西赁了间临街小屋,每日晨起便推开雕花木窗,让带着早市烟火气的晨光洒在绣架上。这间屋子虽小,却胜在临街热闹。这日她正全神贯注地绣着喜鹊登梅图,银针在绷紧的绸面上穿梭,忽然听见门外马蹄急停,惊飞了檐下啄食的麻雀。"洛姑娘!"陈旭捧着锦盒闯进来时,额头上沁着细密的汗珠,月白色的直裰下摆沾着尘土。他像是策马狂奔而来,胸口还在剧烈起伏:"家父要送我进京备考,三日后启程。"说着打开描金漆盒,羊脂玉佩在红绸上泛着温润的光,螭龙纹中嵌着的"陈"字家徽在阳光下流转着暗纹。
"这..."宁香的指尖悬在半空,绣线在腕间微微颤动。"我陈家规矩,玉佩只赠..."陈旭的耳尖泛红,话音未落,街角突然传来妇人凄厉的尖叫。
两人奔出门时,正撞见东厂缇骑押着一队囚犯经过,生锈的铁链拖在青石板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有个书生模样的犯人踉跄倒地,立刻被鞭子抽得皮开肉绽。
陈旭突然将她拉至身后,这个动作让他袖中的《春秋》掉落在泥水里。
为首的紫袍太监勒马停驻,阴冷的目光扫视人群,最后竟在宁香脸上停留片刻。
那阴鸷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像是毒蛇认出了曾经的猎物。当夜,油灯在窗纸上投下宁香晃动的剪影。她反复摩挲着玉佩,螭龙的眼睛在烛火下忽明忽暗。
忽然瓦片传来轻微的"咔嗒"声,像是夜猫踩过,又像是有人刻意为之。她推开窗的瞬间,月光如水倾泻,照见院墙上立着个蒙面人,那人抛来一卷竹简便如鬼魅般消失,只余墙头一片晃动的竹影。展开竹简时,宁香的手抖得几乎拿不稳。这确实是母亲笔迹,但字迹比平日潦草许多,仿佛是在极度慌乱中写就:"香儿若见此信,速寻冯尧..."最后那个"尧"字甚至划破了竹简。她攥紧玉佩,螭龙纹硌得掌心发疼——母亲去世多年,这封跨越阴阳的信从何而来?冯尧又是谁?
窗外树影突然剧烈摇晃,却无半点风声。宁香猛地吹灭油灯,在黑暗中将玉佩藏入贴身荷包。
丝缎下凸起的轮廓滚烫如火,烫得她心口生疼。远处传来梆子声,三更天了。
宁香咬唇盯着竹简末端的墨渍——那分明是血。5 惊变醉仙楼梅雨季节,绣活接得少。
宁香去码头找浆洗活计,却被牙婆骗进"醉仙楼"后院。"五十两买的你,不接客就等着喂狗!"老鸨金氏晃着契约,落款赫然是按着宁香昏迷时的手印。
三更梆子响过,宁香从床板下摸出偷藏的剪刀。这半个月她表现得温顺乖巧,终于让看守松懈下来。账房先生醉酒后遗落的钥匙此刻正躺在她袖中,冰凉如蛇。
账本比她想象的沉重,密密麻麻的数字间夹杂着许多姑娘的花名和价码。宁香的手不住发抖,纸页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后门的锁生了锈,钥匙转了三次才"咔嗒"一声弹开。
"小贱人往哪儿跑!"一声暴喝炸响在耳畔。龟奴提着灯笼冲来,晃动的火光将他扭曲的影子投在墙上,宛如索命恶鬼。宁香慌不择路,被凸起的青石板绊倒,整个人栽进一辆停着的马车。帘幔掀起,白天那紫袍太监正捻着佛珠看她。"姑娘姓洛?
洛阳人士?"他声音尖细却温和,"咱家冯尧,或许该叫你...妹妹?
"湿冷的月光透过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宁香攥紧偷来的账本,后背紧贴着马车厢壁。太监手中的佛珠在黑暗中泛着幽光,一粒粒转动时发出细碎的咔嗒声。
"妹妹不必惊慌。"冯尧将一盏琉璃宫灯移近,灯光映出他眼尾的细纹,"二十三年前,洛家从教坊司买走的那个女婴,就是你。"宁香喉头发紧。
她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小木偶,底部刻着"永宁三年"——正是教坊司大火的年份。
"你胡说!"她猛地去推车门,却被两个番子按住肩膀。冯尧从袖中取出半块残玉,与陈旭所赠玉佩的裂痕严丝合缝。"当年陈家告密,害得冯家满门抄斩。
"他冰凉的指尖抚过玉佩螭纹,"这玉原是一对,你母亲带着你逃出来时..."突然街面传来马蹄声,醉仙楼方向火光冲天。冯尧神色骤变,迅速将一块令牌塞进她袖中:"三日后午时,瘦西湖画舫。"说罢掀开车帘,番子们架起宁香就往火场反方向跑。穿过三条暗巷,追兵声渐远。宁香跌坐在臭水沟旁,发现手里除了令牌,还多了张染血的桑皮纸。借着月光细看,竟是母亲笔迹绘制的盐运河图,某处码头标记着奇怪的符号。6 蛛丝引迷局晨雾如纱,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时,宁香拖着渗血的伤腿回到城郊小屋。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昨夜东厂地牢的阴冷似乎还黏在骨髓里。她咬着牙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却见陈旭直挺挺坐在绣架前,官服外罩着的素麻孝衣在晨光中白得刺眼,绣架上那幅未完成的《雪竹图》已被血渍染红半边。"父亲...昨夜遭了东厂毒手。
"陈旭的声音像是从砂纸上磨出来的,手中宣纸上"通匪"二字墨迹未干,旁边还摆着半块染血的盐引凭证。他机械地重复道:"他们说我爹私贩盐引,可这印章..."话音戛然而止,他忽然用指甲刮擦凭证边缘,金箔碎屑簌簌落下。
宁香看着盐引上熟悉的暗纹,突然想起冯尧那句"陈家告密"的狞笑。她喉头滚动几下,最终只是沉默地挪到灶台前。柴火噼啪声里,她余光瞥见陈旭正用绣花针挑开父亲官服内衬——里面竟缝着半张残缺的盐务舆图。
姜茶煮沸时,她端碗的手腕突然被铁钳般扣住。"你袖中是什么?"陈旭的质问带着血腥气。
当啷一声,东厂玄铁令砸在青砖地上,令牌边缘还沾着冯尧指甲里的皮屑。
陈旭瞳孔骤然收缩,这是唯有东厂提督才配持有的令牌,背面"如朕亲临"四个阴刻字在晨光中泛着冷光。更夫的咳嗽声从巷口传来,宁香正要开口,腐朽的木门突然爆裂开来。程怀池带着巡盐衙役鱼贯而入,官靴踏碎了宁香连夜赶制的绣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