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离婚后，他娶了白月光，我重操旧业。再见面，他眼里的红血丝，比我头顶的聚光灯还亮。01酒吧里吵得人脑仁疼。五光十色的灯球旋转着，把一张张年轻又迷离的脸照得光怪陆离。我抱着吉他，坐在高脚凳上，拨动琴弦，唱着一首不知所云的民谣。“……风吹过我的头发，也吹走了他。”歌词是我自己瞎编的，唱得多了，也就成了我的招牌曲目。台下的人听得懂听不懂都无所谓。

他们要的只是一个氛围，一个能让他们暂时忘记现实的壳子。我也一样。一曲终了，我习惯性地抬眼扫过台下。稀稀拉拉的掌声里，我的目光猛地撞进一双熟悉的眼睛。

我的心跳，在那一刻，漏了一拍。顾姜。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坐在离舞台不远的卡座里，和三年前相比，他好像没什么变化，又好像哪儿都变了。穿着剪裁合体的衬衫，手腕上那块我送他的百达翡丽依然戴着。只是那张曾经让我看一眼就心跳加速的脸，此刻写满了疲惫。眼下的乌青很重，就算在这样昏暗的灯光下也看得一清二楚。最刺眼的，是他身边坐着一个女人。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年轻，卷发，红唇。正亲昵地靠在他身上，端着酒杯，笑得花枝乱颤。不是夏茉。我的脑子里嗡的一声，闪过这个念头。夏茉，他的白月光，那个他为了她，毫不犹豫跟我离婚的女人。

我以为他此刻应该正和夏茉过着神仙眷侣的日子。而不是带着一个陌生的女人，出现在这种龙蛇混杂的酒吧里。我的手有点发凉，指尖的拨片差点滑掉。离婚后，我从那个金丝雀的笼子里飞了出来，回到了我原本的轨迹。在酒吧驻唱，挣点辛苦钱，养活自己，自由，但也辛苦。而他，顾姜，顾大总裁，他应该在更高的地方，而不是这里。

他好像也认出了我，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我。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复杂，深沉，还带着点……痛苦？我凭什么觉得他痛苦？我一定是疯了。该痛苦的人是我。是我，林好。

当初是他亲口说的。“林好，我们离婚吧。夏茉回来了。”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一点愧疚。

仿佛我们三年的婚姻，不过是一场笑话。一个他为了等白月光回归而设置的临时站点。

我什么都没说，第二天就搬了出去，净身出户。我唯一的请求，就是这辈子都不要再见面。

可世界真小。小到我只想躲起来，却还是能迎头撞上。身边的女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失神，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我，然后凑到他耳边说了句什么。顾姜没反应，依然看着我。

那女人不乐意了，伸出手，故意在顾姜的胸口画着圈。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飘到因为歌曲间隙而安静下来的舞台上。“姜哥，你看什么呢？那个唱歌的，你认识啊？”我听见了，台下离得近的人也听见了。几道看好戏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的脸颊火辣辣地烧了起来。我算什么？一个唱歌的。一个被他抛弃的前妻。顾姜终于动了，他像是被那女人的声音惊醒，收回了目光，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动作急促又压抑。他对那女人说了句什么，我听不清。只看到那女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讨好地给他倒满了酒。我深吸一口气，逼着自己把视线从他身上挪开。“下面一首歌，《体面》。”我对着话筒，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别堆砌怀念让情节变得狗血，深爱了多年又何必毁了经典，都已成年不拖不欠……”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唱完这首歌的。

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唱我自己。我的嗓子发干，眼眶发热，但我不能哭。我不能当着他的面，当着那个不知道是他新欢还是床伴的女人面前，丢掉我仅剩的这点可怜的自尊。

唱完最后一首歌，我放下吉他，对着台下鞠了一躬，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向后台。

我必须经过他的卡座。短短几米的距离，我却感觉像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像针一样扎在我的背上。我挺直了腰，目不斜视，只想快点离开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就在我即将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手腕突然被一股大力攥住。那力道大得吓人，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我被迫停下脚步，回头，对上顾姜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酒气混杂着他身上熟悉的古龙水味，铺天盖地地朝我涌来。

“林好。”他叫我的名字，声音沙哑得厉害。“我们聊聊。”他旁边的女人不满了，站起来想把他的手拉开。“姜哥，你干什么呀，弄疼人家了。”顾姜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死死地盯着我，重复道。“我让你走了吗？”那语气，霸道得和我记忆中的他一模一样。

我心里那股被压抑许久的火气，腾地一下就烧了起来。我算什么？凭什么他想见就见，想聊就聊？三年前他让我滚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要跟我聊聊？我用力想把手抽回来，可他的手像铁钳一样。“顾先生，”我冷冷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想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请你放手。”我看到他眼里的光，在我这句话说出口后，瞬间就黯淡了下去。他抓着我的手，力道却一点没松。“没什么好聊的？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那笑声听起来比哭还难听。“林好，你就这么恨我？”我看着他，也笑了。“顾总，恨也是需要力气的。对你，我没那个闲工夫。”说完，我不再挣扎，就那么冷漠地看着他。周围已经有人在窃窃私语，对着我们指指点点。我不在乎，我现在只想让他难堪。让他知道，我林好不是三年前那个他说一，我不敢说二的女人了。

他身边的女人也急了，用力拽他的胳膊。“姜哥！你到底怎么了？

你不是说跟她早就没关系了吗？”这句话像一把刀，精准地插进了我的心脏。早就没关系了。

是啊，早就没关系了。顾姜的身体僵了一下，他终于松开了我的手。我立刻后退一步，离他远远的。手腕上一圈清晰的红痕，火辣辣地疼。“听见了吗？”我看着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一丝波澜。“你现在的女朋友在叫你。别在这儿发疯，影响我工作。”我转身就走，这一次，他没有再拦我。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直到我拐进后台的走廊，那道视线才消失。一进后台休息室，我的腿就软了。我扶着墙，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同在酒吧驻唱的姐妹小雅赶紧扶住我，递过来一杯水。“林好，你没事吧？脸怎么这么白？刚刚那男的是谁啊？你前夫？”小雅一脸担忧。我接过水，一口气喝完，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却浇不灭我心里的那团火。“一个疯子。

”我哑着嗓子说。“我看他那样子，不像是来找茬的，倒像是……”小雅犹豫了一下。

“像是来求复合的。那眼神，啧啧，跟被主人扔掉的小狗似的。”小狗？我嗤笑一声。

顾姜会像小狗？他分明是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狼。“他身边不是还带着个女的吗？

求个屁的复合。”我烦躁地抓了把头发。“不说他了，晦气。”换好衣服，卸了妆，我只想赶紧回家。可刚走出酒吧后门，就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停在路边。黑色的宾利，车牌号我到死都认识。车窗降了下来，露出顾姜那张冷峻的脸。他没看我，只是盯着前方，下颌线绷得紧紧的。“上车。”他开口，命令的语气。我站在原地没动，冷冷地看着他。

“我送你回家。”他又说了一句，语气软了一点。“不用了，顾总。我自己会打车。

”我拿出手机，假装在叫车。他沉默了。车里的气氛压抑得可怕。

我甚至能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疲惫和……恳求？“林好，算我求你。就这一次。”我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求我？高高在上的顾姜，竟然会用“求”这个字。

我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但我知道，我不能上车。一旦上了车，就等于给了他再次扰乱我生活的机会。我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生活拼凑起来，我不能让它再碎一次。“顾姜，”我收起手机，一字一句地对他说。“三年前，是你让我滚的。现在，也请你圆润地从我的世界里滚出去。”说完，我不再看他，转身就走，拦下了一辆路过的出租车，迅速钻了进去。车子开出去很远，我从后视镜里，依然能看到那辆黑色的宾利，固执地停在原地，像一座孤零零的坟。

02回到我那个租来的小公寓，我整个人都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瘫在沙发上。小雅不放心我，跟着我一起回来的，此刻正手忙脚乱地在厨房给我煮醒酒汤，虽然我根本没喝酒。“林好，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还忘不了他？”小雅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走出来，放到我面前的茶几上。我盯着碗里漂浮的姜片，沉默不语。忘得了忘不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们已经离婚了，他的人生里，早就有了新的女主角，甚至不止一个。“我跟你说，这种男人，就是犯贱。”小雅在我身边坐下，义愤填膺。“当初把你当垃圾一样扔掉，现在看你过得好像还行，又跑回来招惹你。他以为他是谁啊？皇帝吗？想临幸谁就临幸谁？

”我被她粗俗但又精准的比喻逗得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他不是来招惹我的。

”我低声说。“他只是……可能喝多了。”“喝多了？喝多了就能随便抓着前妻不放，还把现女友晾在一边？我跟你说，他就是后悔了！”小雅篤定地说。“你看他那样子，眼圈黑得跟熊猫似的，哪有半点春风得意的样子？当初他跟那个什么……夏茉？

双宿双飞的时候，可不是这个鬼样子。”后悔？这个词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扎了一下我的心。他会后悔吗？为了夏茉，他放弃了我们三年的婚姻。

夏茉是他从少年时期就刻在心尖上的人，是他的朱砂痣，是他的白月光。好不容易得偿所愿，他怎么会后悔？“别瞎猜了。”我端起碗，喝了一口姜汤，辛辣的味道呛得我眼泪都快出来了。“他后不后悔，都跟我没关系了。”话是这么说，可我的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一遍遍回放着今晚见到他的情景。他疲惫的神情，眼里的红血丝，沙哑的声音，还有那句近乎乞求的“算我求你”。

这一切都和我印象里那个意气风发、说一不二的顾姜，判若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他和夏茉之间，出了问题？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我狠狠地掐断了。林好，别犯贱了。

他过得好与不好，都轮不到你来关心。你只要过好你自己的生活，就够了。那一晚，我失眠了。第二天去酒吧上班，我特意跟经理调了班，换到了最早的场次，唱完就走，绝不拖延。我怕再见到顾姜。可我没想到，我没见到顾姜，却见到了一个我更不想见到的人。

周扬。顾姜最好的兄弟，也是我们的……共同朋友。曾经是。他坐在吧台边，看到我，朝我招了招手。我假装没看见，径直走向后台。“林好！”周扬追了上来，在走廊里拦住了我。“有事？”我没什么好气地问。周扬看着我，表情有些复杂。

他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们这帮人。但是，我有些话，觉得还是得跟你说。

”“如果你是来替顾姜当说客的，那就不必了。”我打断他。“不是。”周扬摇头。

“我是为你抱不平。”我愣住了。为我抱不平？“什么意思？”周扬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阿姜他……他跟夏茉，早就分了。”我的心猛地一沉，像坠入冰窟。“分了？

”我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声音都在发抖，“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

”“就在你们离婚后不到半年。”周扬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善茬。她回来找阿姜，根本不是因为旧情难忘。

而是因为她在美国欠了一屁股赌债，被她那个快破产的老公赶了出来，回来找接盘侠的。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我以为的旷世绝恋，原来只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她从阿姜那里拿走了一大笔钱，还想插手公司的事情。阿姜那时候被她迷得五迷三道的，什么都听她的。结果呢？那女人把公司的商业机密卖给了对家，卷了钱就跑了，消失得无影无踪。”周扬说这些话的时候，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只是呆呆地站着，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凉了。所以，顾姜跟我离婚，放弃了我们的一切，换来的就是这个？

被欺骗，被背叛，人财两空。“那……那他……”我艰难地开口，嗓子干得像要冒烟。

“他现在怎么样了？”“怎么样？”周扬苦笑。“公司因为那次泄密，亏损严重，好几个大项目都黄了。他爸气得直接住进了医院。阿姜他……他整个人都垮了。这两年多，他没睡过一个好觉，天天靠酒精和安眠药度日。要不是为了撑着公司，撑着顾家，他可能早就……”周扬没说下去，但我明白他的意思。我突然想起昨晚在酒吧，他身边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那昨晚那个女人……”“逢场作戏罢了。

”周扬不屑地撇撇嘴。“他现在身边围着的，都是些看中他钱和地位的女人。可笑的是，他现在的钱和地位，也是岌岌可危。他只是想用这种方式麻痹自己，或者说，做给某些人看。

”做给谁看？做给我看吗？告诉我他离开我之后，过得有多“精彩”？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我喘不过气来。我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心情。

是该幸灾乐祸？看，这就是你当初选择的，活该！还是该……心疼他？我发现我做不到前者。

听到他这两年过得这么惨，我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快意，只有一种沉闷的，钝钝的痛。

“他为什么不来找我？”我脱口而出，问完就后悔了。我有什么资格问这句话？周扬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他没脸来找你。林好，他知道自己当初有多混蛋。

他把你伤得那么深，怎么还有脸回来求你原谅？”“而且……”周扬顿了顿。“他觉得，你现在过得很好。离开了她，你活得更像你自己了。他不想再来打扰你。”我过得很好？

是啊，在所有人看来，我过得很好。我自由了，我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可谁又知道，有多少个深夜，我是抱着枕头哭着睡着的？谁又知道，我唱着那些悲伤的歌时，心里想的都是谁？“他昨晚为什么会去那里？”我追问。“我带来的。”周扬说。

“我告诉他，你在这里唱歌。我就是想让他看看，他当初丢掉的是什么样的宝贝。

我想让他后悔，让他难受。”周扬的坦白，让我无言以对。他成功了。顾姜难受了，我也一样。我们两个，像是被命运绑在一起的小丑，互相折磨，谁也别想好过。“林好，”周扬看着我，认真地说。“我知道跟你说这些，对你不公平。但是，阿姜他真的快撑不住了。他现在就是个空壳子，行尸走肉。我知道我没资格要求你做什么，但如果你……如果你心里还有他，就去看看他吧。哪怕只是骂他一顿也好。

”我没有回答周扬。我的脑子很乱。信息量太大，我需要时间消化。我跟周扬道了别，失魂落魄地走进休息室。小雅看到我的脸色，吓了一跳。“林好，你怎么了？比昨天还难看！

是不是又碰到那个渣男了？”我摇摇头，坐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苍白，眼神空洞的女人。这是我吗？这是那个说着“对你，我没那个闲工夫”的林好吗？原来，我所有的坚强，所有的不在乎，都只是伪装。当我知道他过得不好，甚至是很惨的时候，我的心，还是会疼。我拿起手机，鬼使神差地点开了那个我拉黑了无数次的号码。顾姜。

我盯着那个名字，看了很久很久。我该怎么做？是像周扬说的那样，去看看他？

还是坚持我的原则，和他老死不相往来？就在我天人交战的时候，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很短，只有一句话。“林小姐，我是顾董的母亲，我们能见一面吗？”03顾姜的母亲，顾夫人。一个在我短暂的婚姻生涯里，对我始终保持着客气和疏离的女人。她出身名门，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她从一开始就不满意我这个儿媳妇。我出身普通，父母是工薪阶层，除了会唱几首不入流的歌，一无是处。在她的眼里，我配不上她的儿子，更配不上顾家少奶奶这个位置。当初我和顾姜结婚，是顾姜力排众议的结果。为此，他和家里闹得很僵。顾夫人虽然最终妥协了，但对我，始终没有过好脸色。现在，她却主动联系我。我的第一反应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她该不会是觉得他儿子现在落魄了，想让我这个“便宜”的前儿媳回去接盘吧？

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心里一阵冷笑。当初我风风光光嫁进去的时候，她百般挑剔。

现在顾姜一无所有了，就想起我来了？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我直接把短信删了，眼不见为净。然而，半小时后，我的手机响了。还是那个陌生号码。我犹豫了一下，挂断了。

对方很执着，又打了过来。我再次挂断。第三次，铃声锲而不舍地响起。我有些烦躁，划开了接听键，没好气地“喂”了一声。“林小姐，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顾夫人冷静而克制的声音，和我记忆中一模一样。“我知道你不想见我。

但我今天找你，不是为了我，是为了阿姜。”“顾夫人，”我冷冰冰地打断她。

“我想您搞错了。我和您儿子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他的事，与我无关。”“我知道。

”顾夫人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疲惫。“我没有立场要求你做什么。

我只是……只是作为一个母亲，走投无路了。”她的声音听起来，不再像以前那样高高在上，反而带着一丝恳求。我的心软了一下，但理智很快又占了上风。“抱歉，我帮不了你。

”我说完，就想挂电话。“夏茉那个女人，不仅骗了阿姜的钱，还差点毁了顾家的公司！

”顾夫人突然拔高了音量，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阿姜他爸爸被气得中了风，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公司内忧外患。全靠阿姜一个人撑着！他已经快被逼疯了！

”我的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在地上。中风？事情竟然严重到了这个地步？

周扬并没有告诉我这些。“他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见任何人，除了喝酒就是睡觉。

我让周扬他们去看他，他把所有人都赶了出来。林好，我求求你，你去看看他好不好？

我知道，他心里有你。他只听你的话。”只听我的话？这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如果他真的听我的话，当初就不会为了夏茉，那么决绝地跟我离婚。“顾夫人，您是不是忘了，当初是谁逼着我签下离婚协议，让我净身出户的？”我忍不住反唇相讥。

虽然离婚是顾姜提的，但背后少不了这位顾夫人的推波助澜。我记得很清楚，当初她拿着一份拟好的离婚协议甩在我面前，那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是在施舍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过了很久，我才听到她带着哭腔的声音。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当初是我瞎了眼，以为夏茉才是最适合阿姜的。

我逼着你离开……是我错了，林好，我真的知道错了。”一个那么骄傲的女人，竟然在电话里向我认错，甚至哭了。我承认，我有点动摇了。我不是圣母，我恨过她，也恨过顾姜。但听到一个母亲如此卑微地为自己的儿子求情，我没办法做到完全无动于衷。

“林好，我不求你跟他复合，我不配提这个要求。”顾夫人的声音哽咽着。“我只求你，去见他一面，劝劝他。让他振作起来，好不好？就当……就当是我这个老婆子，求你了。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脑海里，是顾姜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是周扬那句“他快撑不住了”，是顾夫人绝望的哭声。这些画面和声音交织在一起，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我牢牢困住。“地址。”我听到自己用一种陌生的，平静到可怕的声音说道。挂了电话，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林好啊林好，你真是没出息。人家把你伤得体无完肤，现在只需要掉几滴眼泪，说几句软话，你就又心软了。你活该被他吃得死死的。我换了身衣服，没有化妆，素着一张脸就出了门。

我按照顾夫人给的地址，打车来到一个高档公寓楼下。这里不是我和顾姜以前的婚房，也不是顾家老宅。应该……是他离婚后自己住的地方。我站在公寓楼下，抬头看着那密密麻麻的窗户，突然有些胆怯。我不知道上去之后该说什么。骂他一顿？

“顾姜你这个混蛋，你活该！”还是安慰他？“没关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好像哪一种，都显得很可笑。我正在犹豫，手机又响了，是顾夫人。“林小姐，你到了吗？”“……到了。

”“我让管家给你开了门禁，你直接上去就行。1802。密码是你的生日。

”我的生日……我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闷得发疼。

他竟然还用我的生日做密码。这算什么？迟来的深情吗？我挂了电话，走进电梯，按下了18层的按钮。电梯门打开，我走到1802的门口，伸出手，在密码锁上，一个一个地按下了我的生日。“滴”的一声，门开了。一股浓烈的酒气混合着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我皱了皱眉，走了进去。眼前的景象，让我惊呆了。这哪里像是一个人住的地方，分明就是一个垃圾场。客厅里，东倒西歪地扔着无数个空酒瓶。沙发上，地毯上，到处都是外卖盒子和烟头。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整个房间昏暗又压抑。

我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的障碍物，往里走。卧室的门虚掩着，我推开门，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顾姜。他穿着皱巴巴的衬衫，连外套都没脱，就那么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被子被他踢到了一边。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干裂，下巴上长满了青色的胡茬。

他睡得很沉，眉头却紧紧地皱着，像是在做什么噩梦。我走到床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这才短短几天没见，他好像又瘦了一圈，整个人都脱了相。我记忆里的顾姜，永远都是干净清爽，一丝不苟的。他有轻微的洁癖，家里永远收拾得一尘不染。可是现在，他却把自己活成了这副鬼样子。我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我走过去，想帮他把被子盖好。刚一伸手，他却突然呓语了一句。“林好……别走……”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浓浓的鼻音，像个迷路的孩子。我的手僵在半空中，眼泪，终于还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我蹲下身，看着他憔悴的睡颜，心里五味杂陈。顾姜，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需要的时候，就一脚踹开。不需要了，又反过来乞求我不要走。你凭什么觉得，我林好，会永远在原地等你？我伸出手，想摸摸他的脸，可指尖在即将触碰到他皮肤的时候，又停住了。我有什么资格碰他？我们已经离婚了。我站起身，环顾了一下这个乱得像猪窝一样的房间，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无名火。不是对他，而是对我自己。我来这里干什么？看他有多惨？然后圣母心泛滥，留下来照顾他，帮他收拾这个烂摊子？凭什么？我转身，想走。可就在这时，我的目光落在了床头柜上。

那里放着一个相框。相框里，是我和他的合照。是我们去海边旅行时拍的。照片里，我笑得像个傻子，他搂着我，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这张照片，我以为早就被他扔了。没想到，他还留着。相框旁边，还放着一个药瓶。我拿起来一看，是安眠药。瓶子已经空了。我的心，猛地一沉。他到底吃了多少？我疯了一样地摇晃着他。

“顾姜！顾姜你醒醒！你醒醒！”他没有任何反应。我吓坏了，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准备打120。就在这时，我瞥见他床边的垃圾桶里，除了空酒瓶，还有一个皱巴巴的纸团。

我鬼使神差地，捡起了那个纸团。展开一看，是一张被撕碎了的……机票。

目的地是马尔代夫。起飞日期，是三年前，我生日的第二天。04马尔代夫。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我记得。我怎么会不记得。

结婚三周年纪念日的时候，我曾跟他开玩笑说，我们好像从来没有过一次像样的蜜月旅行。

我说，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去一次马尔代夫，看一次最美的日落。当时他只是笑了笑，没说话。我以为他根本没放在心上。原来，他记得。他甚至订好了机票，就在我生日的第二天。他想给我一个惊喜。可是，就在我生日那天，夏茉回来了。

所有的一切，戛然而止。这张被撕碎的机票，就像我们那段被硬生生中断的婚姻，再也无法拼凑完整。我拿着那张皱巴巴的机票，蹲在地上，眼泪无声地滑落。我一直以为，在那段婚姻里，只有我一个人在用心经营。我以为他娶我，不过是到了年纪，需要一个妻子，而我，恰好是那个不那么讨厌的人选。我以为他对我的好，都只是出于一个丈夫的责任，而不是爱。所以我才会在他提出离婚的时候，那么干脆地放手。因为我觉得，他不爱我，强留着也没有意义。可是现在，这张机票，这个还用着我生日做密码的公寓，这个在梦里还叫着我名字的男人……这一切都在告诉我，我错了。他或许，是爱过我的。

只是那份爱，没能敌得过他心中那道不可磨灭的白月光。我的心，疼得像是要裂开。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想，如果夏茉没有回来，如果那天我们顺利地登上了去马尔代夫的飞机。现在的一切，会不会都不一样？我们会不会，还在一起？可是，没有如果。我擦干眼泪，从地上站起来。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

我看着床上昏睡不醒的顾姜，还有床头柜上那个空的安眠药瓶，一阵后怕。

我立刻拨打了120。在等待救护车的过程中，我像个疯子一样，在这个屋子里翻找。

我想找到那个安眠药的包装盒，看看他到底吃了多少剂量。终于，在沙发缝里，我找到了。

我看着上面的剂量说明，又看了看空了的药瓶，心里稍微松了口气。还好，这个剂量，应该不至于要命。但加上他喝了那么多酒，情况依然很危险。救护车很快就到了。

我跟着医护人员，一起把顾姜抬上了担架。在医院的急诊室外，我见到了匆匆赶来的顾夫人和周扬。顾夫人看到我，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把抓住我的手，眼泪就下来了。“林好，谢谢你，谢谢你……”她语无伦次地说着。我摇摇头，什么也说不出来。周扬看着我，眼神复杂。“他……怎么样了？”“还在洗胃。

”我哑着嗓子说。“医生说，幸好送来得及时。”听到这句话，顾夫人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幸好被周扬及时扶住。我们在走廊的长椅上，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等待的时间里，顾夫人断断续续地，跟我讲了更多的事情。比周扬说的，还要详细，还要触目惊心。原来，夏茉不仅骗了钱，卖了商业机密，她还利用顾姜对她的信任，签下了一份价值连城的担保合同。顾姜的公司，成了她海外债务的担保人。现在，夏茉消失了，那笔巨额的债务，自然就落到了顾氏集团的头上。“那是一笔天文数字，几乎要掏空整个顾氏。”顾夫人的声音都在发抖。“为了填上这个窟窿，阿姜他卖掉了自己的股份，卖掉了婚房，卖掉了所有能卖的东西……他现在，几乎一无所有了。”我愣住了。婚房……我们以前住的那个家，也被他卖了？那个家里，有我们那么多的回忆。每一件家具，都是我们一起挑选的。墙上还挂着我们亲手画的画。

他说卖就卖了？“他为什么不报警？”我忍不住问。“夏茉这是商业欺诈！是犯法的！

”顾夫人苦笑一声，那笑容里满是绝望。“怎么报警？所有的合同，都是阿姜亲手签的字。

从法律上讲，一点问题都没有。而且……家丑不可外扬。顾家丢不起这个人。

阿姜他……也丢不起这个人。”是啊，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让他承认自己被一个女人骗得团团转，人财两空，比杀了他还难受。

所以他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一个人扛下所有。他用酒精麻痹自己，用和其他女人的逢场作戏来伪装自己，假装自己过得很好。他甚至在见到我的时候，还要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说出“我让你走了吗”这样的话。

他只是……不想让我看到他如此狼狈的一面。我的心，被这些真相冲击得七零八落。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男人，他混蛋，他活该。可是，他又那么可怜。

急诊室的门终于开了。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但身体很虚弱，需要住院观察几天。”我们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顾姜被转入了VIP病房。他还在昏睡。

洗过胃后，他的脸色更加苍白，像一张透明的纸。顾夫人守在床边，握着他的手，不停地掉眼泪。周扬拍了拍我的肩膀，把我拉到病房外。“林好，今天……真的谢谢你。

”他由衷地说。“不用。”我摇摇头。“他怎么样了？”“老样子。”周扬叹了口气。

“人是救回来了，但心里的病，难治。”我们俩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周扬突然开口。

“林好，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什么事？

”“当初……阿姜跟你提离婚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劝过他。”周扬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

“我跟他说，夏茉那个女人不简单，让他想清楚。可他那时候就像中了邪一样，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他说，他欠夏茉的，他要还。”“欠她的？”我皱起眉。“是。他说，当年如果不是因为他，夏茉的父母就不会出意外，她也不会一个人孤零零地被送到国外。

他一直觉得，是他毁了夏茉的人生。”我的脑子里“轰”的一声。这件事，我从来没有听顾姜提起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追问。周扬叹了口气。

“那是他们上高中的时候了。有一次，夏茉约阿姜出去玩，阿姜因为家里有事，临时爽约了。

夏茉的父母不放心她一个人，就开车去找她，结果路上出了车祸，当场就……”我的心沉了下去。原来，还有这样一段过往。原来，他对夏茉，不仅仅是少年时的喜欢，更多的是一份沉重的，压抑了十几年的愧疚。“所以，当夏茉回来，跟他说她过得有多惨，多需要他的时候，他根本没有任何抵抗力。”周扬说。“他觉得，这是他赎罪的机会。哪怕是倾家荡产，他也要补偿她。”“真是个……傻子。”我低声说。

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用自己的人生，去为别人的错误买单。甚至不惜伤害一个无辜的人，来完成他自以为是的“赎罪”。“是啊，傻子。”周扬苦笑。“可他现在，也为自己的傻，付出了代价。”我回头，透过病房门的玻璃，看着病床上那个沉睡的男人。突然觉得，他好陌生。我们同床共枕了三年，我却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他的骄傲，他的脆弱，他的愧疚，他的挣扎……我一无所知。我一直以为，我是被他抛弃的那个。现在才发现，或许，他才是那个从一开始，就被困在过去，从未走出来的人。“林好，”周扬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我知道，现在跟你说这些，对你来说，是一种负担。但是，我还是想自私地请求你……在他醒来之后，别走，好吗？”我没有回答。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留下，然后呢？看着他醒来，然后尴尬地对视？

还是像顾夫人请求的那样，劝他振作？我拿什么立场去劝？一个被他亲手推开的前妻？

这太讽刺了。正当我纠结的时候，病房里，传来顾姜微弱的，含糊不清的声音。

我和周扬对视一眼，立刻推门走了进去。顾姜的眼皮动了动，似乎要醒过来了。

顾夫人激动地凑过去，握紧他的手。“阿姜，阿姜你醒了？”顾姜缓缓地睁开眼睛，迷茫地看着天花板。他的眼神空洞，没有焦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地转过头，目光扫过他的母亲，扫过周扬，最后，落在了我的脸上。当他看到我的时候，他空洞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光亮。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我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然而，他接下来说出的一句话，却让我如坠冰窟。他看着我，虚弱地，一字一句地问：“夏茉……是你吗？”05空气，在那一刻，仿佛凝固了。

顾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周扬尴尬地站在原地，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而我，像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夏茉？他把我认成了夏茉？我看着他，他那双曾经让我沉溺的眼睛里，此刻映出的，是另一个女人的影子。多可笑啊。

我因为他留着我的照片，用着我的生日做密码而心软。我因为他被骗得一无所有，差点丢了性命而心疼。我甚至在刚刚那一瞬间，还在考虑要不要留下来，陪他度过这个难关。

结果呢？他醒来第一眼，心里念的，嘴里叫的，依然是那个伤他最深，骗他最惨的女人。

我林好，算什么？一个可笑的替代品？一个长得有点像夏茉的影子？一股巨大的屈辱和愤怒，瞬间淹没了我。我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林好！”周扬想拦我。我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冲出了病房。我一路跑出医院，在马路边上，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为什么要来？我为什么要管他的死活？我就应该让他在那个垃圾堆一样的公寓里，自生自灭！林好，你就是个傻子！彻头彻尾的，无可救药的傻子！你以为你了解了真相，你以为你看到了他的脆弱，你就可以扮演救世主了？别做梦了！在他的心里，你永远都比不上夏茉的一根头发！哪怕那个女人把他害成这样，他心里想的，依然是她！

我的心，像是被撕成了一片一片，再也拼不起来了。我在马路边哭了很久，直到嗓子都哑了，眼泪都流干了。我拿出手机，打了个车。上车后，我把顾姜，顾夫人，周扬，所有和他有关的人的联系方式，全部拉黑，删除。这一次，是真的，永不联系。回到家，我把自己扔进浴室，打开花洒，任由冰冷的水从头顶浇下来。我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我想把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从我的脑子里洗掉。可是，顾姜那句“夏茉，是你吗”，就像一个魔咒，在我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回响。我不知道自己在浴室里待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