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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沉进悔恨的深海佚名佚名热门小说推荐_完本小说大全星光,沉进悔恨的深海(佚名佚名)

时间: 2025-09-17 09:05:12 

奶奶临终前死死攥住我的手:“村后那口枯井,千万不能看……”多年后我返乡支教,发现每个孩子都在井边磕头。深夜井底传来纸钱烧焦的味道,我举灯一照——井壁上密密麻麻贴满褪色喜字,正中央竟贴着我的黑白照片。

奶奶的手像一截枯冷的老树根,死死箍着我的手腕,力气大得骇人。

煤油灯的光在土墙上投下巨大摇晃的影子,把她那张沟壑纵横的脸映得明暗不定。

她喉咙里嗬嗬作响,拼尽最后一口气,浑浊的眼睛死死钉着我,……村后…那口枯井……千万…千万不能看……答应我……”我被她眼中的骇人光彩吓住了,只会拼命点头,眼泪滚烫地往下掉。奶奶下葬后没多久,我就被城里的父母接走了。

关于老家的记忆,连同奶奶临终那可怖的嘱托,都被都市的霓虹和高楼逐渐冲淡,模糊成一个泛黄沉底的梦。直到我大学毕业,选择了支教。分配名单下来,我愣了很久——偏偏是我几乎遗忘的那个老家山村。绿皮火车转长途汽车,最后搭着老乡颠簸的拖拉机进山。山路蜿蜒,雾气缠绕着苍翠的山头,熟悉又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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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口的老槐树还在,枝叶似乎更虬结了些。村子里静悄悄的,青壮年大概都外出打工了,只有几个老人坐在门槛上,用昏沉陌生的眼光打量着我这个外人。支书是个干瘦的中年男人,姓李,把我安排在了村小学旧址旁边的一间空屋里。他话不多,对我这个“城里来的女娃娃”似乎有些过分的客气,眼神却总回避着我的直视。“王老师,村里都挺好,就是……有些老规矩,你听着照做就行,别多问。”他临走前,含糊地补了一句。村小学只有十几个不同年龄的孩子,由一个腿脚不便的老校长带着。

孩子们很安静,甚至有些过分的安静,看我的眼神怯怯的,带着一种古怪的生疏。

日子平淡地过着,山村的夜格外黑,格外静。只有风声,呜呜地吹过山坳。

直到那天下午放学,我看见小妮子——班里最瘦小的那个女孩——磨磨蹭蹭落在最后,挎着她那个破旧的小布包,偷偷绕向了村后。鬼使神差地,我悄悄跟了上去。

村后那片荒地比我记忆中还要荒凉。杂草丛生,齐腰深,一棵老歪脖子树孤零零地立着,枝杈狰狞地伸向天空。荒地的中央,就是那口井。石头井栏破败不堪,缠着枯黑的藤蔓,像一个被遗弃的衰老巨兽,沉默地张着黑洞洞的嘴。小妮子走到离井口还有七八步远的地方,停住了。她放下小布包,从里面拿出一小叠粗糙发黄的草纸,然后,朝着那口井,端端正正地跪了下来。她不是玩耍,不是好奇张望。她是在磕头。小小的身子伏下去,额头抵着干硬的地面,一次,两次,三次……动作缓慢而虔诚,甚至带着一种与她年龄绝不相符的沉重恐惧。我躲在远处一丛茂密的杂草后,心脏莫名地狂跳起来,奶奶那只枯槁的手和临终前极度惊恐的面容猛地撞回脑海。

——“千万不能看……”接下来的几天,我留了心。然后发现,几乎每一个孩子,在不同的时间,独自一人或三两结伴,都会去那里。都是在那井口几步之外,跪下,磕头,沉默而迅速,然后像逃离什么一样飞快跑开。没有孩子交谈,没有孩子嬉笑,仿佛那是一件必须完成、却又无比可怕的任务。我问过老校长。他浑浊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干咳两声:“山里娃娃,老辈人传下的规矩,拜井求个平安,没啥,没啥。

”他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却透着一股极力掩饰的不安。那种不安,像滴入清水的墨,在我心里迅速洇开,越来越浓。纸钱烧焦的味道,是第三天深夜飘来的。

带着一种呛人的闷香,还有一种东西被焚化后的特有焦糊气,丝丝缕缕,从窗缝门隙里钻进来,固执地往鼻子里钻。我正批改作业,笔尖顿住了。

村里没人会在半夜烧纸钱。这里实行火葬多年,早没了坟地。我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走到院子里。夜凉如水,山村死寂,那味道更浓了。它像一个无形的指引,源头明确无误——村后。枯井。我的心跳声在绝对的寂静里擂鼓一样响。

奶奶的话再次尖锐地鸣响,带着冰冷的警告。但某种强烈到战栗的冲动,推着我的脚。

我退回屋,拿起手电筒,深吸了一口气,迈出门槛。月光被薄云遮住,地面一片模糊的灰白。

深一脚浅一脚,齐腰的杂草刮过裤腿,发出窸窣的碎响,像无数细小的劝阻。越靠近,那股烧纸钱的味道就越浓烈,几乎令人窒息。枯井黑沉沉地卧在那里,比白天看起来更加幽深,更加不祥。手电光柱扫过去,破败的井栏,井口黑洞洞的虚无。

我屏住呼吸,一步一步靠近。脚下的土似乎格外松软。终于,我站到了井边。

冰冷的、属于石头的寒气扑面而来。手电光柱向下刺破黑暗。光束首先照见的,是井底。

一层厚厚的、灰黑色的纸钱灰烬,最上面似乎还有未燃尽的一点边角,保持着蜷曲的黑色形状。空气里那浓烈的焦糊味,正是从这里蒸腾上来。光柱下意识地上移,照向井壁。青黑色的井砖,湿漉漉地反着光。上面贴着东西。密密麻麻,一张挨着一张,贴满了整个环形的井壁。全是褪了色的、剪得歪歪扭扭的大红喜字。纸旧得发白,甚至发黑,边角卷曲破损,像是经历了无比漫长的岁月,被井底的湿气长久地浸泡。

那红色褪得只剩下一点污糟的痕迹,在惨白的手电光下,非但没有半点喜庆,反而呈现出一种无法形容的诡异和破败。像一场场早已被遗忘的、陈旧腐朽的婚礼。

我的呼吸彻底停了,血液似乎都冻住。光束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一点点,极其缓慢地,继续向上移动。然后,它停在了正对着我的井壁中央。那里,在所有褪色喜字的簇拥之下,贴着一张崭新的、尺寸更大的纸。是照片。黑白照片。照片上的人,穿着这个年代绝不会有的、那种老式的中山装,梳着一丝不苟的分头,年轻的脸庞上带着一种僵硬、被迫端正的表情。那眉眼,那鼻唇……那是我。

冰冷瞬间攫获了我的心脏,并向着四肢百骸疯狂蔓延。手电筒从我彻底僵麻的手指间滑脱,没有发出坠落的声响,也没有砸碎的声音,它就像被那井底的黑暗无声地吞没了一样,光芒瞬间消失。绝对的黑暗。以及,死寂。只有那股纸钱烧焦的闷香,浓得化不开,死死缠绕着我。然后,一丝极细微、却清晰无比的声音,从井下极深极深的地方,贴着那湿滑的井壁,慢慢地、慢慢地攀爬上来。窸窸窣窣——像是很多很多张褪色的红纸,在摩擦。 那声音黏腻又迟缓,像是有无数湿漉漉的纸片在井壁上摩擦,又像是某种长着无数细足的东西,正沿着冰冷潮湿的井砖,一点一点向上攀爬。

我的血液似乎冻成了冰碴,在血管里刺啦啦地响。身体僵在原地,连眼球都无法转动,只能死死盯着那片吞噬了光线的绝对黑暗。喉咙发紧,连一丝尖叫都挤不出来。

窸窣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它快到井口了。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缓慢地浮现出来。不是形状,而是一种更阴冷的存在感,带着井底沉积百年的寒气和纸灰闷臭的甜腻,扑面而来。跑!

奶奶的警告和求生的本能终于炸开了僵死的恐惧。我猛地转身,腿脚却软得像棉花,一个踉跄几乎摔倒。我手脚并用地在齐腰的杂草里疯狂向前扑跌,荆棘刮破了皮肤,留下热辣辣的痛感,却丝毫不敢停顿。背后的枯井方向,那窸窣声停了。

但一种被注视的感觉,冰冷黏腻,如影随形,牢牢钉在我的背心。我不敢回头,拼命向村里跑。寂静的夜里只有我粗重慌乱的喘息和杂草被撞开的哗啦声。

直到看见村口那棵老槐树黑黢黢的影子,直到一头撞开自己暂住的那间小屋的门板,反手死死插上门栓,我才顺着门板滑坐在地上,浑身抖得像是风中的落叶。那一晚,我睁着眼直到天亮。

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风声、虫鸣、甚至木头家具自然的热胀冷缩——都能让我惊跳起来。

背心那冰冷黏腻的注视感,迟迟没有散去。第二天,我破天荒地起晚了。

阳光透过窗纸照进来,驱散了夜里的些许恐怖,但心头的沉重和寒意却有增无减。那口井,那些磕头的孩子,那些褪色的喜字……还有,我的照片。那不是恶作剧。

哪个孩子能拿到我那样一张黑白老照片?又怎么可能把它贴到那邪门的井底下去?

我强撑着去学校。孩子们依旧安静,但看我的眼神似乎更加古怪,带着一种隐秘的窥探和畏惧。小妮子甚至不敢与我对视,我一看向她,她就飞快地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课间,我试图状若无意地问起那口井。“村后那口老井……听说有些年头了?

”一瞬间,教室里落针可闻。所有孩子都停下了手里的小动作,齐刷刷地抬起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那眼神空洞又警惕,不像孩子,倒像是一群守着什么秘密的小老人。

没有人回答。那种沉默,压得人喘不过气。最后还是年纪稍大的一个男孩,嘴唇动了动,声音干巴巴的:“老师,那井……不能提的。”“为什么?”我追问。他猛地低下头,再也不肯开口了。放学后,我找到了老校长。他正在院子里佝偻着腰喂鸡,看到我,混浊的眼睛闪了一下。“校长,村后那口井,到底怎么回事?”我单刀直入,声音因为一夜未眠和紧张而有些沙哑,“我昨晚听到井里有奇怪的声音。

”老校长撒谷子的手顿住了。他慢慢直起腰,脸上的皱纹深刻得像刀刻一样。“王老师,”他叹了口气,声音疲惫,“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那是老一辈的糊涂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可那下面有我的照片!”我情绪有些失控,声音拔高,“一张黑白的我的照片!贴在那井底下!这怎么回事?!”老校长的脸色骤然变了,一种真正的恐惧掠过他的脸庞。他猛地扭头看了看四周,仿佛怕被什么听见,压低了声音,急促地说:“你的照片?你看清了?!不可能……时辰没到啊……”“什么时辰?

到底是什么?!”我抓住他的胳膊。他却像是被烫到一样甩开我的手,连连后退,眼神躲闪:“别问了!快走吧,离开村子!今天就走!再也别回来!”他说完,几乎是小跑着躲回了屋里,死死关上了门。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老校长的反应证实了一切都不是幻觉,那井确实有着极度的邪门和危险,而且,似乎与我有关。离开?现在怎么可能走。那井底贴着我的照片!像是一个等待被享用的祭品。

我必须知道答案。村里问不出,还有一个人可能知道——带我长大的奶奶。

她临终前那样警告我,她一定知道内情。奶奶的坟在村外的山坡上。我买了香烛纸钱,下午走了过去。坟头草已经很高了。我点燃香烛,烧着纸钱,看着青烟袅袅升起。“奶奶,”我低声喃喃,眼泪忍不住掉下来,“您告诉我,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该怎么办……”纸钱烧完,灰烬被风吹得打旋。我跪在坟前,久久不愿起身。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我警觉地回头,看见一个极其佝偻的老太太,拄着拐杖,站在几步开外。她太老了,脸上的皮肤像是揉皱后又晾干的牛皮纸,眼睛眯成两条缝,几乎看不到眼球。我认得她,她是村里最老的老人,好像姓吴,大家都叫她吴婆,住在村尾,几乎从不出门。吴婆的嘴巴瘪了瘪,发出极其沙哑的声音,像风吹过破布:“你是……阿春的孙女?”阿春是我奶奶的名字。我连忙点头:“是我,吴婆。”她慢慢挪近几步,混浊的眼睛似乎在我脸上辨认着什么,然后,她看向了奶奶的墓碑,又看了看那堆纸钱的灰烬。“唉……”她长长叹了口气,那口气里带着无尽的苍凉和一种令人发毛的意味,“阿春到底还是没拦住……命啊……都是命……”我心脏狂跳:“吴婆,您知道那口井的事?

我奶奶她……”吴婆抬起枯瘦的手指,指了指奶奶的坟,又指了指村后枯井的方向,声音压得极低,太拿自己压了这么多年……现在压不住喽……祂来找了……要找替身……要完婚……”“债?

什么债?替身?完什么婚?”我浑身发冷,语无伦次。吴婆却不再多说,只是用那双几乎看不见的眼睛怜悯又恐惧地看着我,喃喃道:“快走吧……能跑就跑吧……跑得远远的……或许……或许能……”她的话没说完,突然像是受惊一样,猛地扭头看向村后的方向,脸上的皱纹因为恐惧而剧烈地抖动起来,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她不再理我,拄着拐杖,以一种与她年龄不符的急促步伐,踉踉跄跄地飞快走远了,消失在树丛后。我独自站在奶奶坟前,四周的风突然变得阴冷刺骨。

吴婆破碎的话语像一把把冰冷的钥匙,插入我记忆的锁孔,试图打开那扇被时光尘封的门。

债……替身……完婚……我们家欠下的……模糊的碎片开始碰撞、拼接。奶奶极少提起爷爷,我只知道他去世很早。爸爸也对此讳莫如深。还有那井壁上,密密麻麻,褪了色的喜字……一个冰冷恐怖的猜想,如同深渊里浮起的巨兽,缓缓露出了它狰狞的轮廓,让我窒息。我失魂落魄地回到村里,没有回学校,而是径直走向村尾吴婆那间低矮破旧的土屋。我必须问清楚!土屋的门虚掩着,我推开门,里面昏暗逼仄,一股浓重的草药和衰老的气息扑面而来。吴婆坐在炕上,似乎早知道我会来。

油灯如豆,照亮她沟壑纵横的脸,上面的恐惧还未完全消退。“吴婆,”我的声音干涩发颤,“求您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叫欠下的债?什么叫完婚?那口井……到底有什么?

”吴婆混浊的眼睛盯着跳跃的灯苗,沉默了许久许久,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再开口。终于,她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像一个生锈的齿轮,艰难地开始转动,揭开一段被泥土和恐惧掩埋的往事。“那口井……不是枯井……很早以前,是口活水井……后来出了事,才封了,成了现在这样……”“什么事?”我屏住呼吸。

“死了一个人。”吴婆的声音飘忽起来,“一个外乡来的后生,听说姓……姓李?

记不清了……长得挺俊俏,是来村里帮工盖房子的。不知怎么,就看上了你奶奶阿春。

那时候阿春年轻,是村里一朵花哩。”我的心猛地一抽。“你太爷爷太奶奶嫌那后生穷,是外乡人,死活不同意。转头就把阿春许给了你爷爷家,下了聘,定了日子。

”吴婆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遥远的唏嘘,“那后生想不开啊……迎亲的前一天晚上,一个人跑到村后那口井边,哭了半夜……最后,一头扎进去了。”我后背窜起一股寒意。

“等人发现,早就没气了。捞上来的时候,他身上还穿着临时凑来的、半新不旧的红褂子,口袋里……还揣着剪坏了的红喜字……”吴婆的声音低沉下去,“从那以后,那井里的水就慢慢变了味,带了股说不出的腥气,没多久就彻底干了,成了枯井。井干了,邪事儿却来了。”“先是夜里总听到井那边有人哭,像那后生的声音。后来,村里陆续有家禽牲畜莫名其妙死在井边。再后来……出了人命。”吴婆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诡秘的恐惧,“第一个死的,是当初极力反对你奶奶和那后生在一起的太奶奶。

她死的时候,被人发现趴在井沿上,身上……贴满了湿漉漉的、红色的喜字剪纸。

”我捂住了嘴,冷汗瞬间湿透了衣服。“村里吓坏了,请了人来做法事,没用。又过了几年,你爷爷……也出事了。好好的人,去井边转了一圈,回来就发了高烧,胡话里全是‘喜字’、‘迎亲’,没几天就去了。

死时……手里紧紧攥着一个褪了色的红喜字。”我浑身发抖,几乎站不稳。

“后来有一个游方的老先生,看了之后直摇头,说那后生死不瞑目,怨气太深,缠着井不成,还要结那阴亲。他怨你们家毁了他的姻缘,就要你们家的人……一代一代,赔给他。

”吴婆抬起眼皮,那眼神让我如坠冰窟,“他说,除非找到合适的‘替身’完成这场冥婚,否则这怨气消不了,会一直缠着你们家。”“你奶奶阿春,是那场悲剧的开头,也是祂最恨的人。她用自己的阳寿和死后魂灵镇着那口井,压着祂,想保住后代。

她临死前那样叮嘱你,就是怕……怕你被盯上。”吴婆喘了口气,声音嘶哑得可怕:“现在她走了,压不住了……祂又来了。那些孩子去磕头,是村里老人教的土法子,献上敬畏,求祂暂时安宁……井里的喜字,是祂在布置喜堂……你的照片……”吴婆顿住了,恐惧地看着我。“……是祂选中的新娘。

时辰……怕是就在你奶奶忌日那天晚上……祂要完婚。”我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

所有的线索终于串联成一条冰冷恐怖的锁链,死死缠住了我的脖颈。奶奶的警告,孩子的磕头,井底的喜字,我的照片……原来是这样!我不是偶然回来的。

我是被选中的祭品,是这场跨越了数十年的恐怖冥婚的新娘!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攫住了我,让我几乎呕吐出来。我必须离开!现在!立刻!我跌跌撞撞地冲出吴婆的家,奔回自己的小屋,手忙脚乱地收拾行李。手指抖得几乎拉不上拉链。天色迅速暗沉下来,乌云压顶,山雨欲来。风刮过树梢,发出呜呜的悲鸣,像极了那夜井底传来的窸窣声。

我刚拎起行李包,院门突然被推开了。不是风刮开的。支书李干部站在门口,身后影影绰绰跟着几个村里的老人,包括老校长。他们的脸色在昏暗的天光下显得格外阴沉,眼神复杂,带着一种决绝的怜悯和深深的恐惧。李干部手里,拿着一卷粗糙的红纸,隐约可见喜字的轮廓。他堵住了我的去路。“王老师,”他的声音干涩,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带着一种认命般的残酷,“你不能走。”“村里的规矩……不能破。

那口井……要安生。”“为了全村……委屈你了。”我的血,凉透了。

                              李干部的话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我的心脏。他身后的几个老人,眼神躲闪,却带着一种顽固的、被恐惧驱使的坚决。

他们不是来商量的,他们是来执行“规矩”的。“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下意识地后退,脊背抵住了冰冷的土墙,再无退路。

李干部脸上掠过一丝不忍,但很快被更深沉的恐惧压了下去。他扬了扬手里那卷刺目的红纸,声音低沉而压抑:“王老师,对不住。但井里的那位……惹不起。祂要安生,村子才能安生。

你奶奶用自己压了这么多年,现在轮到……这是你们家的债,总得还。”“这不是债!

那是谋杀!是你们村里的愚昧害死了人!”我尖叫起来,恐惧转化为愤怒,“凭什么要我来还?放开我!让我走!”我想冲出去,但两个沉默的老汉上前一步,像两堵沉默的墙,挡住了门口。他们枯瘦的手看似无力,却带着常年劳作的硬实,轻易地把我推了回去。“不是我们要拦你,”老校长佝偻着腰,声音带着哭腔,“是……是井不让。你昨晚是不是去看过了?是不是听到动静了?祂……祂已经认下你了。

你現在走,会激怒祂,整个村子……整个村子都要遭殃啊!

”他浑浊的老眼里满是绝望的恐惧,那恐惧如此真实,如此具有传染性,让我的愤怒瞬间被冰水浇灭,只剩下更深的寒意。他们不是恶人,他们只是一群被古老恐怖吓破了胆、遵循着扭曲生存法则的可怜虫。而我现在,成了他们献给那口井的祭品,以求暂时的安宁。“时辰……就在明天夜里,你奶奶忌日的那晚。”李干部避开我的目光,哑声道,“这几天……委屈你先待在这屋里。

吃的喝的,我们会送来。”他挥了挥手,身后一个老太太颤巍巍地上前,手里端着一碗清水和几个冷硬的馒头,放在地上那卷红纸旁边。然后,他们退了出去。

门没有被从外面锁上,但我听到沉重的脚步声就守在院门外。他们不敢锁门,怕激怒井里的“那位”,但他们也绝不会让我离开。绝望像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淹没上来。

我瘫坐在地上,看着那碗水,那几个馒头,还有那卷像是用血剪出来的红喜字。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天彻底黑透了。风雨欲来,狂风撞击着木窗,发出砰砰的响声,像是有无数只手在焦急地拍打。远处,隐隐约约,似乎又飘来了那股纸钱烧焦的闷臭。

这一夜,我缩在墙角,不敢合眼。每一次风声鹤唳都像是井底的攀爬声,每一次树枝刮擦窗户都像是红纸摩擦的窸窣。那卷放在地上的红纸,在黑暗中仿佛散发着不祥的微光。守夜的人在外面低声交谈,碎片般的词语被风送进来。

……旧祠堂里那顶……”“……照片……得拿过去……”每一个词都像针一样扎在我神经上。

他们不是在商量,而是在筹备。筹备一场恐怖荒谬的冥婚。第二天,天色阴沉得如同黄昏。

雨终于落了下来,淅淅沥沥,敲打着瓦片和地面,让整个村子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死寂里。

门被推开了,进来的不是送饭的人,而是小妮子的奶奶。她手里捧着一套衣服。

不是现代的衣服,而是一套老旧的中式嫁衣,颜色是那种陈旧的、像是被血浸泡过后又干涸的暗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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