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法学楼的血色正午2024 年 8 月 26 日，青川市的午后像浸了水的棉絮，闷得人喘不过气。

法学楼 A 座 428 教室的后门虚掩着，风从走廊钻进来，裹着粉笔灰与旧书本的霉味，卷起地上几片沾着暗红的纸屑 —— 那纸屑飘了两飘，落在江辰摊开的《刑法学》课本上，把第 178 页 “故意杀人罪构成要件” 的黑体字，晕成了模糊的紫黑色。“陆队，死者江辰，男，22 岁，青川学院 2021 级法学二班学生。

” 技术员苏芮半蹲在尸体旁，乳胶手套泛着冷白的光，指尖掠过创口边缘时停顿片刻，“倒在后排靠窗位置，头部有 13 处钝器创口，5 处深达颅腔；颈部两道锐器切割伤，颈总动脉、静脉完全断裂。死亡时间初步锁定 13 点至 14 点，凶器大概率是斧子类砍器与尖刀，下手力度极重，排除临时起意。”陆凯站在教室门口，目光扫过狼藉的现场：课桌椅歪扭地挤在一处，椅腿刮过地面的划痕里嵌着血渍；暗红色的血从后排蔓延到讲台，在阳光下结出半干的痂；墙上溅着几点暗褐色的组织碎屑，在惨白的墙面上格外刺眼。

最扎眼的是讲台上那半截白粉笔，顶端沾着一滴新鲜的血珠，像是有人慌乱中碰掉时，恰好蹭到了未干的血迹。“目击者线索呢？” 他的声音压得低，避免气流扰动现场残留的痕迹，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门框。“辅导员正在联系全班学生，” 年轻警员小陈攥着本边缘发皱的笔记本，额角渗着汗，“教学楼管理员说，13 点左右见过个穿黑色半袖的男生，背着双肩包进了 428。

没等多久就见他往洗手间跑，袖口好像沾着深色的东西，当时以为是打翻了墨水，没多问。

”苏芮忽然 “嗯？” 了一声，镊子从死者衣领里夹出张揉得皱巴巴的纸条。

展开时纸页边缘还带着潮气，潦草的字迹透着急促：“今晚 8 点，老地方见，关于保研的事，我有话跟你说。” 没有署名，墨迹在 “保研” 二字上洇了圈淡痕，显然是案发前刚写的。“保研名额？” 陆凯眉峰拧起，“查江辰的保研申报材料，还有同专业竞争这个名额的人 —— 尤其是近期有矛盾的。

”教室外忽然传来一阵细碎的骚动，辅导员扶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生过来，男生脸色白得像纸，手指绞着衣角，声音发颤：“警察同志…… 我是江辰的室友于浩。

今天中午 13 点，我在 430 教室刷题，看见江辰从门口过，还跟他打了招呼。

他说去 428 拿本笔记，之后…… 就没再回来过。”“他去 428 的时候，有人跟他一起吗？” 陆凯追问。于浩用力摇头，喉结滚了滚：“没、没有。

但我后来看见林墨了 —— 就是我们之前的室友，他背着黑色双肩包从 430 门口走，我问他去干嘛，他说找地方看书。当时没觉得不对，现在想…… 他白色运动鞋的鞋边，好像沾着点红的，像血。”“林墨？” 陆凯在笔记本上圈下这个名字，“他跟江辰关系怎么样？”于浩的眼神往旁边飘了飘，声音更低了：“之前住一个宿舍时，他俩闹过矛盾。江辰睡觉打呼响，林墨睡眠浅，经常半夜把江辰叫起来。后来林墨受不了，搬出去走读了，这学期开学才搬回学校，没跟我们住一个楼了。”苏芮这时已收起尸检工具，走到陆凯身边，声音压得极轻：“陆队，创口形态看，凶手对人体结构有基本了解 —— 颈部两刀精准切断血管，头部创口集中在额顶，都是能快速致命的位置。不像是单纯的情绪失控，更像有预谋的作案。”陆凯点点头，目光落在后排敞开的窗户上：窗外是学校的绿化带，草坪上有几个模糊的鞋印，边缘沾着泥土。“小陈，立刻查林墨的行踪 —— 快递记录、宿舍监控、校园卡消费记录；苏芮，把现场血迹、纸条、粉笔都带回实验室，重点做 DNA 比对和字迹鉴定。”话音刚落，他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接通后，局里的声音透着急促：“陆队，青川学院有人自首 —— 一个叫林墨的男生，在 501 教室等着，说他杀了江辰。

”第二章 自首背后的疑点青川学院 501 教室的窗帘拉着半扇，阳光斜斜地切进来，落在林墨面前摊开的《法理学》上。书页没动过，边缘被他指尖抠得发毛，黑色半袖的袖口沾着块暗红的血渍，已经干得发脆。看到陆凯走进来，他没抬头，声音像浸了水的棉花，又轻又闷：“我杀了江辰，在 428 教室。

”林墨内心独白：指尖还残留着湖水的腥气 —— 那把斧子沉进人工湖时，水花溅在我手背上，凉得刺骨。我以为湖水能淹掉所有痕迹，可闭上眼睛，江辰倒在地上的样子就会冒出来：他睁着眼睛，嘴角还沾着笔油，好像下一秒就要开口问 “林墨，你干嘛”。我该怎么说？说我喝了赵宇给的水后，脑子像被烧着一样疼？说我信了他给的 “聊天记录”，以为江辰真的在背后说我 “装抑郁博同情”？陆凯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目光掠过他攥得发白的指节、空洞的眼神，还有桌角那杯没动过的矿泉水 —— 瓶身已经被捏得变形。“为什么杀江辰？

”林墨沉默了足足半分钟，才缓缓抬起头。他眼底布满红血丝，声音发紧：“他总打呼，吵得我睡不着。我跟他说过好多次，他都不当回事，还跟别人笑我‘玻璃心’，说‘有种你就打我’。我忍不下去了。”林墨内心独白：说这些话的时候，喉咙像被砂纸磨着。我甚至能想起上周，江辰在图书馆帮我占座时，笑着把热咖啡递给我：“你黑眼圈这么重，多睡会儿，我帮你看着位置。

” 可赵宇给我看那些聊天记录时，我怎么就忘了这些？

他指着屏幕上的 “江辰” 说：“你看，他根本看不起你，觉得你抑郁是装的。

” 还有那杯柠檬水 —— 赵宇说 “这个能帮你缓解焦虑”，我喝下去后，头越来越沉，看见江辰的脸，就觉得心里有团火在烧，好像他真的欠了我什么。“凶器是哪来的？

什么时候准备的？” 陆凯的目光没离开他的脸。“开学前，我在网上买的斧子和尖刀，寄到学校快递站。” 林墨的声音没起伏，像在说别人的事，“我知道江辰中午会在 428 看书，今天中午 12 点半，我去快递站取了包裹，背着包去了 428。他低头写笔记，没看见我，我就…… 用斧子砍了他的头，后来又用刀割了他的脖子。之后我去洗手间冲了血，把凶器扔到人工湖，书包扔在学校西门口的垃圾箱里。”林墨内心独白：取快递时碰到赵宇，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指尖带着刻意的温度：“别紧张，有什么事跟我说。” 现在想起来，他那眼神根本不是关心，是在看一个快要爆炸的炮仗。我进 428 时，江辰正在写题，笔尖划过纸的声音很轻，“沙沙” 的。我站在他身后，手里攥着斧子，心里有个声音在喊 “别动手”，可另一个声音更响 ——“他嘲笑你，他该杀”。

第一斧砍下去时，江辰猛地抬头，眼里全是惊讶，我当时就慌了，可手停不下来，斧子像有自己的重量，一下又一下……陆凯从文件袋里拿出那张皱巴巴的纸条，放在林墨面前：“这是你写的吗？”林墨的目光落在 “保研” 两个字上，瞳孔缩了缩，摇了摇头：“不是。我从来没跟江辰提过保研的事，我也不想争那个。

”林墨内心独白：保研？我连正常上课都要靠吃药撑着，哪有心思争这个。

赵宇倒是总跟我提，说江辰的论文是抄的，说他靠辅导员关系才拿到保研资格。

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想能睡个安稳觉，只想别被人当成 “怪物”。

这张纸条是谁写的？难道是赵宇？他为什么要跟江辰约关于保研的事？这时，苏芮的消息发了过来：现场血迹除了江辰和林墨的，还检测出第三个人的微量 DNA—— 讲台上的粉笔、窗户边的鞋印里，都有同一份陌生的 DNA 分型。陆凯的手指在桌下敲了敲，心里的疑团更重了。

“案发当天，你见过赵宇吗？” 他忽然问。林墨的身体僵了一下，手指抠着课本的力度又大了些，纸页被抠出个小洞：“见过…… 中午取快递时碰到的。

他问我去干嘛，我说去教室看书，没多说。”林墨内心独白：不能提赵宇给我水的事，也不能说他跟我说的那些话。赵宇说过，“这事要是被人知道，你和我都完了”。

可粉笔上的 DNA…… 难道他去过 428？他去干什么？

是想看我有没有真的杀了江辰吗？还是想补刀？“他没跟你说过关于江辰的事？

比如江辰的保研名额，或者…… 江辰背后说过你什么？” 陆凯追问。

林墨的头垂得更低了，声音几乎听不见：“没有…… 他没说。”陆凯看着他躲闪的眼神，心里有了判断。他让警员把林墨带回局里羁押，陈说：“立刻查赵宇的所有资料 —— 他和江辰的竞争关系、案发当天的行踪、网购记录，尤其是镇静剂类药物的购买记录。”半小时后，小陈的消息传了过来：“陆队，赵宇和江辰都是法学专业的保研热门人选，上周还因为学术竞赛名额吵过架。

案发当天 13 点 10 分，他进过法学楼 426 教室 —— 就在 428 隔壁，停留了 10 分钟才走。

还有，他 8 月 21 号在校外便利店买过一把尖刀，跟林墨网购的款式一模一样！

”苏芮的鉴定报告也紧跟着出来：纸条上的字迹是赵宇的，墨迹成分和他宿舍抽屉里的钢笔墨水完全一致；指纹比对结果显示，纸条上除了江辰的指纹，只有赵宇的。“陆队，赵宇有重大作案嫌疑 —— 他伪造纸条挑唆林墨和江辰，甚至可能在案发时留在隔壁教室，观察作案过程。”陆凯立刻带队去赵宇的宿舍。

宿舍里没人，书桌收拾得一尘不染，法学书籍整齐地排在书架上。

苏芮在《刑事诉讼法》的书页里，翻出一张便利店小票 ——8 月 21 号，购买物品里有一把 “15 厘米不锈钢尖刀”。抽屉里的保温杯里还剩半杯水，杯口沾着淡淡的水渍。“辅导员说赵宇下午请假了，说家里有事。” 小陈跑进来，手里拿着监控截图，“这是案发后 14 点，赵宇在人工湖边的监控 —— 他手里拎着个黑色塑料袋，往湖里扔了什么东西，然后空着手走了。”陆凯立刻让人去人工湖打捞。傍晚时，潜水员从湖底捞上来一个透明塑料瓶，里面还剩半瓶淡黄色液体。经检测，液体里含有高浓度的氟哌啶醇 —— 一种镇静剂，对抑郁症患者具有强刺激性，过量摄入会直接引发躁狂、认知混乱，甚至产生暴力倾向。而保温杯里的水渍，检测出了相同成分的镇静剂，杯口的 DNA 分型，同时匹配赵宇和林墨。

“赵宇是故意的。” 苏芮拿着检测报告，声音发冷，“他知道林墨有抑郁症，故意给林墨喝加了镇静剂的水，让林墨在作案时彻底失控，下手更狠。他自己躲在隔壁教室，等林墨离开后，甚至可能进过 428 清理痕迹 —— 粉笔上的 DNA 就是证据。

”第三章 审讯室里的心理博弈赵宇是在学校附近的咖啡馆被抓的。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保研申请的提交页面，光标停在 “确认提交” 按钮上。

看到穿警服的人走进来，他没慌，反而合上电脑，推了推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