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心绣娘寒门女致富攻略玄豚林青釉小说完结推荐_热门小说阅读锦心绣娘寒门女致富攻略玄豚林青釉
深秋的寒风卷着枯叶,打着旋儿扑进破败的庭院。雕花木窗棂断了几根,歪斜地挂着,风一过便发出吱呀的哀鸣。院子里,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正骂骂咧咧地将厅堂里最后几张像样的圈椅往外搬,桌椅腿刮过青石板地,发出刺耳的噪音。主母王氏瘫坐在台阶上,头发散乱,拍着大腿哭天抢地:天杀的!这是要逼死我们全家啊!一点活路都不给留了吗?!
嫡姐林锦绣死死护着怀里一个描金首饰盒,尖声对着一个试图靠近的债主家仆叫嚷:滚开!
这是我的!谁也别想动!她的声音因恐惧和愤怒而扭曲,早已没了平日里的娇柔做作。
林青釉——如今是她的名字了——静静站在廊下最不起眼的角落,身上那件半旧的藕色襦裙洗得发白,却异常整洁。她冷眼看着这末日般的混乱,陌生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带来阵阵钝痛,却被她强行压下,飞速地梳理整合。
父亲林承德,一个品级不高又遭同僚构陷、丢了官职的文书吏,此刻只会缩着脖子,对着账房先生模样的债主头目不住作揖,声音卑微而颤抖:刘先生,再宽限几日,就几日……必定想办法凑齐,必定……那姓刘的账房嗤笑一声,三角眼里全是鄙夷:林老爷,不是我不讲情面。这都宽限多少回了?您家这宅子、地契,抵了旧债还欠着三百两呢!今天拿不出现银,就别怪我们按规矩办事,清屋撵人了!
他话音未落,目光扫过角落一个堆放杂物的破架子,上面蒙着厚厚一层灰。他嫌恶地皱皱眉,随手抓起一个黑黢黢、沾满油污和泥垢的陶罐,掂了掂:尽是些没人要的破烂货!说着,扬手就要往地上砸去。且慢!一道清凌凌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异常清晰,瞬间截断了院内的嘈杂。所有人都是一怔,目光齐刷刷转向声音来处。
只见林青釉一步步从阴影里走出来,身姿笔挺,脸上没什么表情,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直直看向刘账房。刘账房举着陶罐的手顿在半空,被这小姑娘看得莫名有些发毛,随即恼羞成怒:怎么?一个破罐子,你还当宝贝了?林青釉走到他面前三步远站定,目光扫过那其貌不扬的陶罐,语气平稳得不带一丝波澜:此物虽破,或是祖上偶尔遗落的一点念想。砸了,便真的一文不值。但若留着,或许……还能换得几文铜钱。她顿了顿,视线转向刘账房,眼神冷静得不像一个即将无家可归的少女:请刘先生和各位好汉再宽限三日。三日后,小女必设法筹得……五十两银子,先行偿付,暂解各位奔走之劳。届时若做不到,您再砸屋撵人,我林家绝无半句怨言。五十两?刘账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就凭你们现在这光景?三天?小姑娘,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林承德也急了:青釉!
休得胡言!我们哪里去寻五十两!王氏更是尖叫:死丫头!你是嫌我们死得不够快,还要惹怒各位大爷吗?!林青釉却不看他们,只看着刘账房,目光沉静而笃定,带着一种与她年龄家境全然不符的压迫感:是否胡言,三日后便知。刘先生今日行个方便,不过举手之劳。若三日后我拿不出钱,您并无损失;若我拿出了,您得了实惠,在您东家面前也好交代,岂不胜过砸一个出气的破罐子?刘账房眯着眼打量她。
这丫头片子的话竟有几分道理,而且她那眼神……不像虚张声势。他沉吟片刻,哼了一声,重重将陶罐塞回她手里:好!就给你三天!三天后若不见五十两银子,就别怪我们爷们不客气,把你们全都撵到城外的乱坟岗去!他甩下狠话,一挥手,带着一群壮汉暂时退出了院子,只留下一片狼藉。债主刚走,王氏的哭骂就冲林青釉来了:你个扫把星!赔钱货!谁让你充大头答应五十两的?三天!
三天我们去哪里偷五十两?!你是非要我们全家给你陪葬是不是?!她扑上来就想撕打。
林青釉侧身避开,只冷冷道:母亲若现在有更好的法子,女儿愿闻其详。若没有,吵闹除了耗力气,于事何补?王氏被她噎得一愣,竟一时说不出话。林青釉不再理会她,抱着那只脏污的陶罐,对失魂落魄的林承德微微屈膝:父亲,事已至此,多想无益。
请容女儿尽力一试。说完,她转身走向自己那间比柴房好不了多少的偏屋,脊背挺得笔直。
屋里同样被翻捡得乱七八糟。她闩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哭闹和咒骂。打来一盆清水,又寻了些细沙和柔软的干草,坐在唯一的破木凳上,开始一点点、极其耐心地清洗那只陶罐。
油垢污泥被慢慢拭去,露出陶罐本身的质地。罐身笨重,毫无美感,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个粗劣器物。但林青釉的目光却落在罐底。那里,极深的污垢被剔除后,隐约露出一个极其古拙、模糊的压印款识,非字非画,线条奇特。而罐身某处洗净后,在昏暗的光线下,竟透出一种极其内敛、温润的光泽,与她所知的任何常见陶土釉色都略有不同。她的心轻轻一跳。这不是普通农家的腌菜罐。
这器型、这隐约的款识、这特殊的内蕴……像是一件极古早时候的遗存,被漫长岁月和污垢彻底掩埋了本来面目。价值未必惊天动地,但绝对远不止几文铜钱。
她需要找一个识货且相对厚道的人。直接拿去当铺或古玩店,风险太大。轻轻吐出一口气,林青釉将洗净的陶罐用旧布仔细包好,藏于床铺之下。窗外,天色已彻底暗了下来,寒风呼啸。明天,将是艰难的第一步。这一夜,破屋四处漏风,王氏的低泣和林锦绣不安的梦呓断断续续。林青釉几乎没合眼,脑中反复推演着明日进城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以及那陶罐细微特征所指向的几种可能性。
她需要钱,但不能急,一步错,满盘皆输。天刚蒙蒙亮,她便起身。用冷水净了面,将微潮的头发抿得一丝不乱,换上那件最整洁的旧衣。
她将从陶罐上刮下的一点点带有特殊光泽的釉料碎屑,用油纸小心包好,揣入怀中。
王氏红肿着眼瞪她:死丫头,真要去丢人现眼?林承德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颓然道:……早去早回。林青釉没应声,只微微颔首,便推开那吱呀作响的破木门,走进了清冷的晨雾里。从城外到城内,走了近一个时辰。
城门口已是熙熙攘攘。她没急着去那条有名的古玩街,而是在相对偏僻的巷口茶馆要了一文钱的粗茶,慢慢喝着,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街面各家铺子。大当铺门面光鲜,伙计眼高于顶,她这身打扮进去,别说卖东西,怕是问价都要被轰出来。那些中等铺子,掌柜精明的眼神闪烁,压价是必然,若看出端倪,强买强卖甚至报官诬陷她偷盗,也并非不可能。
的是:一个有一定鉴赏力、生意不那么火爆因此有耐心、且掌柜相对厚道或者有所顾忌的店。
目光最终落在一家名为萃古斋的小店。门脸不大,收拾得干净,一个老掌柜正戴着眼镜,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个瓷瓶,店内并无客人。林青釉没有立刻进去。她走到街角,用最后两文钱买了一小包饴糖,蹲下身,招呼几个在巷口玩泥巴的孩童。小弟弟,小妹妹,她声音温和,分着糖块,向你们打听个事儿。这城里,有没有哪位老爷、先生,特别喜欢老物件,学问好,人又特别和气的?孩子们抢着糖,七嘴八舌。
多是说些富商老爷,直到一个稍大点的男孩含糊道:东街梧桐巷尾的徐秀才!
我娘说他是个书呆子,净收些破烂玩意儿,还给人看字画,人可好了,从不凶人!徐秀才。
林青釉记下了。谢过孩子们,她整了整衣衫,走向那家萃古斋。老掌柜见她进来,抬了抬眼,并没因她衣着寒酸而怠慢,但也谈不上热络:姑娘想看些什么?
林青釉屈膝一礼,声音清晰却不急切:掌柜的安好。小女并非来买东西,而是家中清理旧物,偶得一件古拙陶器,样式奇特,家中无人识得。听闻掌柜您见多识广,特来请教一二,不知可否请您掌掌眼?她言辞谦恭,以请教为名,而非直接售卖。
老掌柜果然神色缓和了些,点点头:哦?拿来老夫瞧瞧。
林青釉这才从怀中取出那个旧布包,层层打开,露出那只陶罐。她小心地放在柜台上,推向老掌柜。掌柜拿起眼镜,仔细端详。初时表情平淡,但看着看着,眉头微微蹙起。
他拿起罐子,用手指细细摩挲罐底和釉面,又对着光仔细看那内敛的光泽和模糊的款识。
良久,他放下罐子,看向林青釉:姑娘,此物……你从何处得来?家中祖宅旧物,压在库房角落多年,蒙尘生垢,险些被当了破烂扔了。林青釉答得模糊却坦然。
老掌柜沉吟道:此罐工艺古拙,这釉色与压印手法,颇似前朝早期甚至更古时民间窑口的东西,并非官窑名品,存世也多破损……但,他话锋一转,如此完整,且釉色保存尚好的,也不多见。姑娘是想出手?
林青釉心中一定,判断与自己相近。她摇摇头:不瞒掌柜,家中急需用钱,确有此意。
但此物既是祖上所遗,小女不想它流入不识之人手中,或被随意贱卖。掌柜您是行家,若您觉得它还有些许价值,肯予一个公道的价钱,便是它的造化。若您觉得无用,小女便带回去,也算留个念想。她以退为进,强调公道二字。老掌柜捋着胡须,又看了看那罐子。这丫头说话有条有理,不卑不亢,倒让他高看一眼。他思索片刻,道:老夫也不瞒你,此物小众,非热销之物,价高不了。但看在它确有一番古意,也难得完整……这样,四十五两银子,你若愿意,便留下。四十五两。离五十两目标很近,但不够。林青釉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犹豫和一丝对旧物的不舍,沉默片刻,轻声道:掌柜您慧眼。只是……家中债务催得急,五十两是答应债主的数,少了一钱,恐怕……唉……她轻轻叹息,伸手作势要收回陶罐。老掌柜看着她的动作,又看看那罐子,终究是喜欢的。他摆摆手:罢了罢了,看你一个姑娘家也不容易。五十两就五十两,就当结个善缘。林青釉心头一松,深深一福:多谢掌柜成全。
揣着五十两温热的银票和几块碎银子走出萃古斋,林青釉没有立刻回去。
她在闹市买了足够吃几日的米面粮油、一块厚实的棉布、一些日常用药,又称了几斤耐放的粗粮饼子。东西不少,她雇了一辆便宜的骡车,载着这些物资,在天黑前回到了城外那座寒风呼啸的破屋。当她把米粮和银票放在那张唯一的破桌子上时,王氏的哭骂戛然而止,眼睛瞪得溜圆。林承德看着那银票,手都有些抖。
林锦绣则死死盯着那些食物和那块新布。五十两,明日可拿去还债。林青釉声音平静,带着一路风尘的疲惫,这些吃的用的,且撑几日。债主那边,暂时能应付过去了。
她没多说陶罐的事,只道是遇上了一位识货的老先生。然后,她便开始收拾那四处漏风的屋子,用新买的厚布挡住最大的破窗,生火做饭。
屋子里第一次有了热食的香气和一丝微弱的暖意。虽然王氏和林锦绣看她的眼神依旧复杂,但至少,那无休止的哭闹和咒骂暂时停止了。夜深人静,林青釉躺在冰冷的床板上,听着窗外的风声,计算着剩下的银钱。五十两还债,买物资花去一些,她悄悄留下约二两碎银。这是她全部的,也是唯一的启动资金。下一步,该如何走?
光靠变卖偶然发现的旧物,绝非长久之计。
她需要一项稳定、能持续生钱、且能发挥她所长的营生。她的目光,落在了墙角那个母亲留下的、褪色已久的绣线包上。…………破屋的清晨,依旧寒冷,但有了昨日买回的粮食,灶膛里总算有了烟火气。林青釉起得最早,熬了一锅稀薄的米粥,又贴了几个粗粮饼子。王氏看着食物,难得没有吭声,只是盛粥时勺子刮得锅底刺响。
林锦绣皱着眉,小口小口地吃着,显然看不上这等粗糙饭食。林青釉快速吃完自己那份,便拿起那个褪色的绣线包回到自己角落。线包是旧的苏锦缎面,边缘已磨得发白,里面是各色丝线,大多颜色黯淡,甚至有些已褪色发脆,唯有一些素色和深色的线尚还强韧可用。还有几根粗细不一的绣花针。她的记忆里,原身的母亲绣工似乎不错,但这技能在原身这里并未得到太多重视和练习,只算略通皮毛。
然而此刻,林青釉拈起一根针,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却从指尖传来——那是她前世在博物馆工作台上,手持精密工具修复无数纺织文物时磨砺出的沉稳与精准。她缺钱,缺料,但最不缺的是超越时代的审美与设计理念。她找出一件自己最旧、几乎要破掉的里衣。
布料薄而软,颜色发黄。她小心翼翼地拆下几块还算完整的布片,又从那绣线包里挑拣出尚能使用的深青、月白和一点点残存的暗红色丝线。
她不需要繁复的牡丹鸳鸯。那样的绣品费时费料,且市场竞争激烈,她毫无优势。指尖飞动,针线在她手中仿佛被赋予了新的生命。她以那点暗红丝线,在月白布片上勾勒出极简的、抽象化的寒梅枝干,又以深浅不一的青色丝线,用稀疏的针脚绣出仿佛月光映照下的梅影,大片留白,意境清冷而高雅。另一块布片上,她只用青线,绣出几竿风竹的剪影,疏朗有致。没有描样,全凭心至。
针法是最基础的平针和套针,但构图、留白和意境,却带着这个时代绣品中罕见的现代简约美学。两个时辰后,两方迥异于市面所有绣品的手帕样本便完成了。它们用料寒酸,甚至布料本身都显廉价,但那独特的图案和清气逼人的韵味,却让人一眼难忘。下午,她再次进城。
这次目标明确——绣坊。城里最大的绣坊锦华堂顾客盈门,但她看都没看,直接走向记忆里一家规模中等、位置稍偏,名为巧颜绣庄的铺子。
这家绣坊的成品多以雅致实用为主,价格适中,顾客多是些小户人家或讲究性价比的文人家的女眷。绣庄的老板娘姓周,是个三十多岁、面容精明的妇人,正低头拨着算盘。见林青釉进来,衣着朴素,不像大主顾,只抬了抬眼皮:姑娘要买什么?林青釉走上前,将那两方手帕样本放在柜台上,微微屈膝:周掌柜安好。小女不买,是想请掌柜的看看这个。
周老板娘疑惑地拿起那两方手帕,初时不在意,但多看两眼,眼神就变了。她翻来覆去地看,手指摩挲着那独特的绣样:这……这是哪来的?这花样倒是新奇别致,从未见过。
料子差,线色也少,但组合起来却意外地顺眼,有种说不出的味道。是小女自己绣着玩的。
林青釉声音平和,掌柜的觉得,这等绣样,若用上好些的料子和丝线精心绣制,可能入得了一些夫人小姐的眼?周老板娘是生意人,立刻嗅到了其中的商机。
市面上的绣品花样翻来覆去就那些,早已看腻,这等清雅新奇的样子,说不定真能吸引一些追求别致的客人。但她面上不显,放下手帕,淡淡道:样子是有些特别,但绣工只能算平整,用料也太差。姑娘想怎么合作?
林青釉早已想好说辞:小女可提供这类新巧图样,并负责教授绣娘此种绣法技巧。
绣庄出料出人制作、售卖。所得利润,小女只需分三成。并且,我可向掌柜保证,此类图样,在同一城内,只提供给贵绣庄一家。只提供图样和技法,不占成本,不担风险,还要抽三成?周老板娘第一反应是想拒绝。但看着那两方手帕,又实在舍不得这可能带来的新鲜客源。她沉吟道:三成太多。一新图样而已,谁知道卖不卖得好?一成。林青釉摇头,语气温和却坚定:掌柜的,一新图样或许不值。
但若我能持续提供不同主题、同样别致的新图样呢?春夏秋冬,花卉景物,皆可成系列。
且技法易学,绣娘上手快,贵庄并无额外损耗。三成,贵庄所得仍是大头,却得了独家和新客,长远看,绝不亏。持续提供?独家?周老板娘心动了。若真能如此,确实是一桩好买卖。她打量林青釉,这姑娘年纪不大,眼神却清亮笃定,不像信口开河。
口说无凭。你若真能再拿出几个像样的新图样,并且保证只给我一家,这三成……我便应了你。但须立下字据。周老板娘最终拍了板。理当如此。
林青釉颔首。她当场借了纸笔——并非毛笔,而是用细炭条,快速勾勒出几幅简约的兰草、秋菊、远山轮廓图,同样注重意境而非写实。
周老板娘看着那炭笔画,虽简单,但神韵已显,彻底放了心。当即请人写了契书,双方按了手印。林青釉揣好那份珍贵的契书,以及周老板娘预付的五百文钱定样钱,走出了绣庄。春风拂过面颊,带着一丝暖意。第一桶金虽微薄,却意味着一条真正可持续的生路,正在她脚下缓缓铺开。她没有立刻花掉这五百文。
而是先去药铺,买了一小包驱寒的药材,又称了些便宜的红糖。破屋阴冷,林承德已有些咳嗽,若病倒了更是雪上加霜。基本的健康是立足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