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重逢的意外“新来的总监今天到任，听说是个海归精英，帅得惨绝人寰！

”前台小雨扒着我的工位隔板，眼睛亮晶晶的。我正忙着修改昨晚被客户打回第十版的方案，头都没抬：“再帅能当饭吃？能帮我搞定‘瑞科’那个难缠的刘总吗？”“晚晚姐，你就是太务实了。”小雨撇嘴，“人生需要浪漫和幻想！”我轻笑一声，没接话。

二十七岁的姜晚，早就过了相信童话的年纪。现在能让我心跳加速的，只有银行卡里不断上涨的余额和即将到手的项目奖金。

七年前那个因为失恋哭得撕心裂肺的少女，早就被时间碾碎，留在了一去不返的青春里。

“各部门注意，十分钟后大会议室开会，迎接新总监。”内部通讯里传来行政部的通知。

我叹了口气，保存文档，拿起笔记本和咖啡杯。

小雨还在一旁兴奋地絮叨：“听说新总监叫周砚，这名字真好听，有种书香门第的感觉......”我的脚步猛地顿住，咖啡差点洒出来。周砚？

不会这么巧吧？“哪个yan？”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干涩。“砚台的砚啊，怎么啦晚晚姐？”小雨好奇地看着我。“没什么。”我强迫自己继续往前走，“重名而已。

”一定是重名。那个周砚，此刻应该在美国某个顶尖实验室里，穿着白大褂，摆弄着他最爱的分子模型，怎么会突然回国，还来了我们这家不算顶尖的广告公司？更何况，他根本不可能记得我。七年前，大学迎新晚会。作为大一新生的我，被室友拉去凑热闹。

就在那个喧嚣的夜晚，我看到了站在角落里的周砚。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身姿挺拔，安静地靠在墙上，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灯光流转间，他偶尔抬眼，眸色深沉如夜，一下子攫住了我的呼吸。那一刻，我仿佛听见了命运敲响的声音。“那是谁？

”我扯着室友的衣袖，眼睛却舍不得从他身上移开。“周砚啊，化学系的天才，听说已经跟着教授做项目了。长得帅吧？可惜性格超级冷，多少师姐折戟沉沙了。

”室友啧啧道。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端起两杯饮料就走了过去。“你好，我是中文系的姜晚。”我把其中一杯递给他，笑容大概很傻。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没接杯子：“谢谢，不用。”第一次搭讪，宣告失败。但我姜晚别的没有，就是有股不服输的劲头。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摸清了他的课表，制造了无数场“偶遇”。

“好巧啊周砚，你也来图书馆？” “这家奶茶真好喝，你要不要尝尝？

” “听说这部电影很好看，我多了一张票......”他总是面无表情，偶尔点头，更多时候是直接无视。朋友们都劝我放弃，说周砚是座融化不了的冰山。我却越挫越勇，甚至因为他，跑去选修一窍不通的化学概论，期末差点挂科。直到大二那年冬天，我听说他生日快到了，偷偷织了一条围巾，在他下晚自习的路上拦住了他。那天很冷，我站在路灯下，呵出的白气模糊了视线。看到他走出来，我小跑着过去，把精心包装的礼物递给他。“周砚，生日快乐！”他停下脚步，看了看我冻得通红的鼻子，又看了看那个包装拙劣的盒子，第一次没有立刻走开。“姜晚。”他叫我的名字，声音在冬夜里格外清晰，“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为什么？你有喜欢的人了？”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毕业后会出国，不打算留在国内。”“我可以等你！”我急切地说，几乎不过脑子。

他轻轻摇头，眼神里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不值得。”那是我最后一次试图靠近他。

后来，我听说他拿到了全奖offer，提前半年毕业，去了美国。

2 旧情复燃连一句告别都没有。“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同事小陈碰了碰我的胳膊，把我从回忆中拉回现实。我们已经坐在会议室里，周围窃窃私语，都在期待新总监的到来。

“没什么。”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世界上叫周砚的人那么多，怎么可能偏偏是他？会议室的门被推开，CEO王总笑着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当我看清那个人的脸时，时间仿佛瞬间倒流七年。棱角分明的轮廓，深邃的眼眸，挺直的鼻梁，紧抿的薄唇。岁月没有带走他的英俊，反而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魅力，只是那身笔挺的西装取代了记忆中的白衬衫，周身的气场也更加凌厉迫人。真的是他。周砚。

我感觉呼吸一滞，下意识地想低下头，却不幸地对上了他扫视全场的目光。

他的眼神在我脸上停留了零点一秒，没有任何波动，就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自然地移开。

果然，他不记得我了。也好。我悄悄握紧手心，指甲陷入皮肉带来的细微痛感让我镇定下来。

“各位同事，这位就是我们新任的创意总监，周砚。周总监毕业于麻省理工，之前在纽约顶尖4A公司任职，有着丰富的......”王总的介绍词我一句都没听进去，全部注意力都用在控制表情上，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正常的、初次见到领导的下属。

周砚简短地做了自我介绍，声音比记忆中更加低沉富有磁性，说的是美式英语，流利得令人嫉妒。会议结束后，大家陆续离开。我正要起身，却听见周砚的声音：“姜晚是吗？请留一下。”我的后背瞬间僵住。同事们投来好奇的目光，我只好硬着头皮留下，走到他面前。“周总监，有什么事吗？

”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专业而平静。他抬眼看我，眸色深沉：“’瑞科’的项目是你在负责？

”“是的。”“下午两点，我要听你的详细汇报。”他的语气公事公办，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把目前的所有资料准备一下。”“好的。”我点头，“那我先去准备了。”转身离开时，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背上，如芒在背。

一整个上午，我都无法集中精神。每次办公室门口有人经过，我都会下意识地抬头，生怕出现的是周砚的身影。七年过去了，我以为自己早已放下年少时那段无疾而终的暗恋。

可当他真的出现在面前，我才发现那些被时间掩埋的情感，只是表面上结了层薄冰，底下依然是汹涌的浪潮。下午两点，我准时带着资料来到周砚的办公室。“请进。

”我推门进去，他正站在落地窗前讲电话，流利的英语听起来无比自然。

他做了个手势示意我坐下，我依言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趁机打量了一下这间办公室。

简洁，高效，冷调。像他这个人一样。几分钟后，他结束通话，走到办公桌后坐下：“开始吧。”我打开PPT，开始讲解瑞科项目的策划方案。

整个过程他都听得很专注，偶尔提出问题，一针见血。“整体思路不错，但创意不够新颖。

”在我讲完后，他评价道，“我们需要的是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而不是这种安全牌。

”我有些不服气：“客户比较保守，太前卫的创意他们可能接受不了。

”“你的工作是说服客户，而不是迎合客户。”他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叠，“重新做一版，周五前给我。”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周五之前可能有点赶，我手头还有别的项目......”“那就加班。”他打断我，语气不容置疑，“需要我提醒你这个项目对公司有多重要吗？”“不用。”我咬牙，“周五前我会交给您。

”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他突然叫住我：“姜晚。”我回头，对上他深不可测的目光。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问得随意，仿佛只是突然想到。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涌上一股苦涩。看，他果然不记得了。“应该没有。”我挤出职业微笑，“周总监可能记错了。”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几秒后点头：“或许吧。

”3 迟来的告白接下来的几天，我全身心投入到瑞科项目的新方案中，几乎住在了公司。

周砚的要求极高，每个细节都要完美，我提交的初稿被他打回来三次。第四次修改后，我终于在周四晚上十点完成了最终版。发送邮件的瞬间，我长舒一口气，感觉自己快要虚脱。

办公室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决定先去泡杯咖啡再回家。

走到茶水间门口，却意外地发现灯亮着。周砚站在那里，正对着咖啡机操作。

我想悄悄退回去，他却已经听见动静转过身来。“还没走？”他问，手里端着两杯刚煮好的咖啡。“正准备走。”我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他递给我一杯咖啡：“给你的。”我迟疑地接过：“谢谢。”“方案我看了，”他靠在料理台上，语气比白天柔和了些，“这次不错。”我惊讶地抬头，没想到会从他嘴里听到表扬。“只是不错？”我忍不住问，带着几分挑衅。

天知道我为这个“不错”的方案熬了多少夜。他微微挑眉，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问：“想要更高的评价？”“至少值得一句‘很好’吧？”我豁出去了，反正现在是下班时间。他居然笑了。很浅的一个笑容，却让他整张脸都柔和起来：“你很自信。”“因为我有自信的资本。”我直视他的眼睛，突然不再害怕了。七年过去，我不再是那个只会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揣摩他喜好的小女孩了。现在的我，是能独当一面的广告策划人，是连续三年的业绩冠军。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喝了一口咖啡：“确实，你和以前很不一样了。”我的动作顿住：“您......记得我？

”“姜晚，中文系，选修过化学概论，期末考了62分。”他平静地说出这些信息，仿佛在陈述再普通不过的事实，“我还记得你送我的那条围巾，灰色的，织得有点......别致。”我完全愣在原地，咖啡杯的温度透过陶瓷传到掌心，却比不上我脸上突然涌起的热度。“你记得......”我喃喃道，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我当然记得。”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深邃难懂，“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而安静，茶水间的灯光柔和地洒下来，在我们之间拉出长长的影子。

“为什么......”我鼓起勇气问出那个困扰我多年的问题，“当年为什么那样拒绝我？

”他沉默了一会儿，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开口了：“因为那时的我，给不了你任何承诺。”这个答案出乎我的意料。“我不需要承诺，”我轻声说，“我只是喜欢你。”他的眼神波动了一下，似乎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时间不早了，”他看了眼手表，“我送你回去。”“不用了，”我下意识拒绝，“我打车就好。”“这个时间点，这里不好打车。”他已经拿起外套，“走吧。

”坐在周砚的车里，我有些拘谨。车内很干净，有淡淡的木质香调，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样。

“住在哪里？”他启动车子，侧脸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立体。我报出地址，他点点头，驶入夜色中的车流。电台里放着轻柔的爵士乐，我们一路无话。这种沉默并不尴尬，反而有种奇怪的舒适感。等红灯时，他突然问：“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挺好的，”我说，“毕业后就进了现在这家公司，从基层做起，慢慢到现在的位置。”“结婚了吗？

”他问得自然，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却微微收紧。“没有。”我看向窗外，“忙工作，没时间谈恋爱。”又是沉默。快到我家时，他再次开口：“那条围巾，我还留着。

”我的心猛地一跳，转过头看他。他的侧脸在路灯光影中明明灭灭，看不出情绪。“为什么？

”我忍不住问。这次他没有回答。车停在我住的小区门口，我解开安全带：“谢谢周总监送我回来。”“周砚，”他说，“下班时间，叫我的名字就好。

”我点点头，开门下车。走出几步后，忍不住回头，发现他的车还停在那里，没有离开。

那一刻，七年来的委屈和不甘突然消散了大半。第二天到公司，我发现桌上放着一份早餐和一杯咖啡，下面压着一张便条：辛苦了，稿子很棒。——周砚

小雨眼尖地看到，立刻凑过来：“哇！什么情况？周总监给你买早餐？

”“估计是犒劳我熬夜改方案吧。”我故作平静，心里却泛起涟漪。一整天，我都有些心神不宁。周砚记得我，保留着我送的围巾，现在又给我买早餐。

这些举动意味着什么？是对过去的愧疚，还是......下午，我需要去周砚办公室确认方案的最终细节。敲门进去时，他正在讲电话，示意我先坐。

我坐在沙发上等待，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他的书架，然后定住了。书架最显眼的位置，放着一个相框，里面是大学时我和他唯一的一张合影。那是化学系的一次公开课，我偷偷坐在他后面，让室友拍下了这张照片。照片上的我笑得很傻，而他只是专注地看着前方，侧脸清晰。他居然把这张照片打印出来，还放在办公室里？

周砚结束通话，顺着我的目光看去，顿了一下。“那是......”我不知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