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娘亲是爹爹明媒正娶的妻子，却直到我五岁，都没能进了顾家大门。

只因她是爹爹从外带回来的，按顾家家规，须在除夕夜，由爹爹蒙眼射中祠堂如意苹果，娘亲才可入⻔，以主母⾝份，执掌中馈。

爹爹射箭百步穿杨，可每年除夕，却都堪堪差了⼀厘。

他对此很是愧疚。

只能加倍对娘亲好，并承诺下年⼀定射中。

直到第六年的除夕夜，娘亲偷偷带我，提前躲进顾家祠堂。

不一会儿，爹爹进来，蒙眼，拉弓，箭头对准如意苹果。

我⼼中雀跃，想他这次定会如承诺⼀般，射中苹果，接我和娘亲进门。

可下一瞬，他却在松手的一霎那，微不可察地歪了下。

1

爹爹放箭的刹那，我几乎就要叫起来。

歪了！

歪了呀！

可娘亲⼀下子捂住了我的嘴，我说不出话。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箭嗖得⼀下飞了出去。

可惜了，又是只差⼀厘。

顾家⼀位⽩胡子老爷爷悠悠道：还有两次机会。

爹爹点点头，蒙着眼，继续射出第二箭。

依然是差⼀厘。

我不明⽩。

我⻅过爹爹射箭的。

顾家是射箭世家，爹爹⼜是百年难得的射箭奇才，可蒙眼百步穿杨，在整个兰城都是有名的。

他在我面前表演射箭时，可从未在射箭时歪⾝⼦。

是太紧张手抖了吗？

我转头，看向娘亲。

只见乎日里和煦温柔的娘亲，此刻却面色冰冷。

爹爹很快就射出了第三支箭。

他依旧在放箭时歪了身子，可这次射出后的声响，却和前两次不同。

中了！

中了吗？！

诶？这算中了吗？

我能感受到娘亲拉着我的手，突然也紧了下。

我好着急，抬起脑袋，却只能看到爹爹的脸。

他已经摘掉了缚眼。

中，中……了？

不知为何，我总感觉，他的声音……似乎并不期待？

因为下一瞬，他便转头，紧张地看向了身旁的一个女子。

2

我认得这个姨姨。

她叫如沁。

我听下人说过，谢家和顾家是世交，后来谢家落败，谢母将十岁的如沁和刚出生的幼子托付给了顾家，撒手人寰。

她们说，顾老夫人一直将如沁当做未来顾家主母培养，甚至府中中馈都早早交予了她，若不是娘亲插足，如沁本才是应该嫁给爹爹的人。

爹爹带娘亲回来的那一天，如沁追着问爹爹那她怎么办，爹爹说不愿娶她，她一气之下就上了吊。

虽然被救下来了，但却落下了心口疼的毛病，时不时就要犯病。

她们说，都是娘亲害的。

那天，我回去问了爹爹，什么叫做插足。

爹爹当时就黑了脸，饭都没吃完，出去发了好大的脾气，发落了那几个碎嘴的奴婢。

他一直说自己不喜欢如沁，留她在顾府执掌中馈，只是娘亲没回去之前的权宜之计。

等娘亲回了顾家，就会让如沁离开。

他心里只有娘亲。

可此刻，他却紧张地看着如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