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小米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霓虹闪烁的城市。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水晶球光滑的表面，嘴角浮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家开在写字楼28层的占卜工作室，是她在这个时代的第37个落脚点。

"叮咚"——门铃响了。"请进。"项小米的声音像丝绸般柔滑。

推门而入的是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他局促地站在门口，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

"您好，我...我是朋友介绍来的。他们说您能...""能看透你的职场运势？

"项小米接过话头，示意他坐下。她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像是能看穿人心。男子惊讶地点头："您怎么知道？"项小米轻笑，这五百年来，她见过太多这样的职场人。她熟练地洗着塔罗牌，动作优雅得像在跳一支古老的舞蹈。

"抽三张牌。"她说。第一张是逆位的战车，第二张是星星，第三张是死神。

男子的脸色变了。"别紧张，"项小米的声音带着安抚，"死神牌在这里代表重生。

你现在的公司确实不适合你，但下个月金星进入事业宫时，会有人主动挖你。

"男子半信半疑地离开后，项小米走到古董柜前，取出一本泛黄的笔记本。翻开其中一页，上面写着"2023年9月15日，张姓男子，IT行业，跳槽成功"。她轻轻划掉这行字，又添上新的一页。夜幕降临，项小米锁好工作室的门。她走进电梯，镜面映出她永远28岁的容颜。电梯在18层停下，走进来一位红着眼眶的年轻女孩。

"需要帮助吗？"项小米突然开口。女孩惊讶地抬头，对上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说："我...我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在沙漠里迷路，找不到水源？

"项小米准确地说出梦境，看着女孩震惊的表情，她微笑道："明天中午12点，来我工作室。28层，2808室。"第二天，女孩如约而至。

项小米用茶渣为她占卜："你正在考虑是否要接受海外工作机会。"女孩瞪大眼睛，这件事她没告诉任何人。"去接受吧，"项小米搅动着茶杯，"你会遇见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在...机场的书店。"三个月后，项小米收到一封来自巴黎的明信片，上面写着："您说的一切都应验了，谢谢您。"她把明信片放进抽屉，那里已经堆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感谢信。这天深夜，项小米独自站在天台上。

城市的灯火在她脚下闪烁，风吹起她的长发。她想起三百年前在**的日子，两百年前在上海的岁月，还有八十年代在纽约的时光。永远28岁的外表下，是一颗看尽人间百态的心。"叮"——手机响了。是一条陌生短信："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的秘密。明晚8点，咖啡馆见。"项小米皱起眉头。五百年来，这是第一次有人看穿她的身份。她轻轻抚摸脖子上那条永远不会褪色的银色项链，那是她获得永生的证明。第二天晚上，咖啡馆里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看到项小米，他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真的是你..."老人颤抖着说，"六十年前，在重庆，你告诉我投资纺织厂会失败..."项小米终于想起来了。

那时的他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年轻商人。"你怎么认出我的？"她问。

老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因为我的祖父也见过你。1920年，在上海外滩。

"照片上，赫然是项小米一模一样的面容。项小米沉默了。

原来这就是永生的代价——永远无法真正隐藏。"我不求别的，"老人说，"只想知道...你孤独吗？"项小米望向窗外的夜色，第一次露出了真实的脆弱："每一天。"从那天起，项小米的占卜工作室多了一条新规矩：不为同一个家族占卜两次。她知道，是时候再次搬家了。但在离开前，她还有最后一个预约——一个声称梦见自己前世是将军的年轻女孩。

水晶球在灯光下闪烁着神秘的光芒，映照着项小米永远年轻的脸庞。

五百年的时光在她眼中流转，而这座城市的故事，还在继续。女孩走进工作室时，项小米正在整理她的紫水晶。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来，在水晶上折射出迷离的光斑。"请坐。

"项小米没有抬头，只是轻轻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女孩有些紧张地坐下，手指不停地绞着衣角。"你梦见自己穿着铠甲，站在战场上，对吗？"项小米终于抬起眼，目光平静而深邃。女孩倒吸一口凉气："您怎么知道？"项小米微微一笑："因为那不是梦。

"她的指尖轻轻划过水晶球，球体内部仿佛有雾气在流动。"那是你的前世。

"女孩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前世确实是一位将军，战死沙场，执念未消，所以这一世才会反复梦见。"项小米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你最近是不是总感觉有人在背后盯着你？"女孩的脸色瞬间苍白："您连这个也知道？

"项小米没有回答，而是从抽屉里取出一枚古旧的铜钱，放在桌上。"带在身上，三天后，那个’人’就不会再跟着你了。"女孩将信将疑地接过铜钱，付了占卜费后匆匆离开。

项小米望着她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她知道，那个所谓的"人"，其实是女孩前世战死的副将，一直徘徊在轮回之外，等待与她重逢。三天后，女孩发来消息，说那种被注视的感觉真的消失了。项小米没有回复，只是默默地把她的名字从笔记本上划掉。

夜深了，项小米站在窗前，望着城市的灯火。五百年来，她见过太多执念深重的灵魂，有些转世投胎，有些徘徊人间，而她，却永远停留在这个年纪，不老不死，不悲不喜。

手机又响了，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我知道你在哪里，也知道你害怕什么。

"项小米的手指微微收紧。她不怕死亡，因为她早已无法死去。

她怕的是——被人发现她的秘密，被迫再次逃离。她回复："你想要什么？

"对方很快回复："见面谈。明天午夜，老城区废弃教堂。"项小米关上手机，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那幅古老油画上。画中的女人和她有着一模一样的脸，落款日期是1789年。她轻轻抚摸着画框，低声道："看来，又该搬家了。"但在此之前，她决定赴约。她倒要看看，是谁在五百年后，终于找到了她。

午夜的老城区笼罩在朦胧的雾气中。项小米穿着一件黑色风衣，银色的项链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她站在废弃教堂的门口，指尖轻轻摩挲着口袋里那枚古老的铜钱——那是她五百年前从一个道士那里得到的护身符。

教堂的木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里面没有灯光，只有几束月光透过破碎的彩绘玻璃投射进来，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你来了。"一个低沉的男声从阴影处传来。项小米没有动，只是微微眯起眼睛："出来吧，没必要躲藏。"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

月光照亮了他的脸——那是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孔，左眼下方有道细长的疤痕。

项小米的瞳孔骤然收缩，她认识这道疤。"陆远山？"她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不可能...你应该在三百年前就...""死了？"男人轻笑一声，"看来你也不是唯一得到永生的人。"项小米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铜钱。三百年前，在江南的一个雨夜，她亲眼看着这个锦衣卫千户被乱箭射死。当时他的血染红了她的裙摆，而她却因为永生之躯无法与他同死。"你怎么...活下来的？

"陆远山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上面刻着古老的符文。"当年那个道士给了你铜钱，也给了我这块玉。"项小米突然觉得呼吸困难。五百年来，她第一次感到如此失控。

她以为自己是孤独的永生者，却没想到还有人陪着她度过了漫长的岁月。

"为什么要现在才出现？"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陆远山向前走了一步，月光照亮了他眼中的复杂情绪："因为我花了三百年才找到破解永生的方法。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木盒，"这里面装着能让我们变回普通人的药。

"项小米后退了一步："你疯了？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永生...""这不是永生，是诅咒！

"陆远山突然提高了声音，"三百年来我眼睁睁看着所有亲人老去、死去，而你...我找了你整整三百年！"教堂里陷入沉默。项小米低下头，银色的项链突然变得无比沉重。她想起这五百年来搬过的无数次家，换过的无数个身份，还有那些永远停留在记忆中的面孔。"如果服下这个..."她轻声问，"我们会怎样？

""会变回普通人，会变老，会..."陆远山的声音柔和下来，"会拥有有限但真实的人生。"项小米抬起头，月光下她的眼中闪烁着泪光。五百年来，她第一次允许自己流泪。"给我三天时间，"她说，"我需要...了结一些事情。

"陆远山点点头，将木盒放在破旧的祭坛上："三天后的午夜，我在这里等你。

"走出教堂时，天开始下雨。项小米站在雨中，任由雨水打湿她的脸庞。她掏出手机，删除了所有客户的联系方式，然后给房东发了退租信息。回到工作室，她开始收拾那些陪伴了她几十年的占卜工具。

水晶球、塔罗牌、古老的星盘...每一件都承载着无数回忆。最后，她的目光停留在墙上那幅1789年的油画上。"是时候说再见了。"她轻声说。

三天后的午夜，项小米准时出现在教堂门口。她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牛仔裤，银色的项链依然挂在脖子上，但眼神已经不同了——那里面不再有看透一切的疏离，而是属于一个真实人类的忐忑与期待。陆远山站在祭坛前，手中拿着那个小木盒。

当他看到项小米时，嘴角露出了三百年来第一个真心的微笑。"你来了。""我来了。

"项小米走到他面前，伸手取下脖子上的项链，"五百年，够长了。"陆远山打开木盒，里面躺着两枚暗红色的药丸。他们相视一笑，同时将药丸放入口中。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彩绘玻璃照进教堂时，祭坛前相拥而眠的两个人，他们的发间悄然出现了第一根白发。项小米睁开眼睛时，阳光正透过教堂的彩色玻璃洒在她脸上。她眨了眨眼，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感到了一丝寒意——这是五百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发现皮肤不再像从前那样完美无瑕，而是出现了细微的纹路。

"你醒了。"陆远山的声音从身旁传来。他的黑发间夹杂着几缕银丝，眼角的皱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明显。项小米伸手触碰他的脸，真实的温度从指尖传来，让她眼眶发热。"我们...真的变回普通人了？"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陆远山握住她的手："去外面看看吧。"教堂外的世界似乎没有任何变化，但对项小米来说，一切都不同了。她能感受到微风拂过脸颊的触感，闻到空气中飘来的面包香气，